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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影司,梁珏和齐寒已经在寝舍里。夜班的暗卫去替了他们,让他们回来吃顿饭。沈今风走进去,六道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他弯了弯眼:“干嘛都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梁珏道:“你先把面具摘了再说这话。”
他们暗卫一天到晚戴着面具,别说脸上有花,就是有道疤也没人在意。
齐寒问:“你从哪回来?刚刚我们想着去禁苑给你送饭,找了一圈没找着人,问宋秋才知道你回来又出去了。”
沈今风随口道:“我出去走走。”
“你还有心情出去走走?看样子罚没挨够啊。”梁珏摇了摇头“你说你也是,干嘛那么实诚非得承认是自己养的,你就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蟋蟀,你怕惊扰圣驾特地去捉,不仅不用挨罚,说不定还记你一功。”
沈今风:“学到了,下次一定。”
“你还想有下次?”
齐寒岔开话道:“对了,刚才影使大人来过,看你不在又走了。”
沈今风问:“他来做什么。”
“送温暖呗。”梁珏拿起桌上的药膏递过去,话里带着揶揄“影使大人听说咱们小沈又被曹春生那老东西罚了二十大板,特地送了一罐外伤膏过来,听说是御赐的,里头的药材名贵得很呢。”
齐寒附和:“什么时候我能有这待遇,我也和小沈一样浪。”
沈今风就笑:“那行啊,药膏给你,你替我把禁苑扫了吧。”
齐寒:“那还是别了。”顿了顿,他认真道“你活儿干得怎么样了,还剩多少?需不需要我们俩去搭把手?”
“不用。”沈今风打开罐子闻了闻,一股中药材的清香“小沈不干了,禁苑谁爱扫谁扫。”
梁珏:“你不怕曹春生……”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对啊,那老东西现在指不定已经被抓了,哪还管得着你。”
沈今风:“嗯?”
“刚才在御书房,我和齐寒听见圣上发话,让御前侍卫去把曹春生抓来,好像要审他。”
齐寒点头:“圣上的脸色很不好,曹春生这回是犯了大事了。”
沈今风抿了抿唇:“他犯了什么事?”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这……牵扯到圣上的私事,咱们当暗卫的不好妄言。”
“是关于那张画像?”
梁珏一愣:“你也知道?”
旁边宋秋默默举起了手:“我和他说的。我这次从廊州回来,办的就是这件事。”
梁珏听后恍然,想了想说:“既然你都听说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就是宋秋抓回来的那个画师供出了曹春生,那张画里的人好像和他有点关系。”
沈今风不在意地笑笑:“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还以为是家国大事,原来只是一张画。”
如果是家国大事,他杀了曹春生这个关键的犯人问题就大了,可若只是为了找到圣上钟意的那个画中人,倒是无所谓。
梁珏作为熙元帝的头号迷弟,不赞同道:“这怎么能叫只是一张画,当朝天子的婚姻大事,那自然也是国家大事。”
沈今风:“好好好,是是是。”
可当朝天子找不到老婆和小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萧望舒的老婆。
沈今风毫无心理负担,把药膏重新合上放进抽屉,打算下回影使过来的时候让他原样拿走。
梁珏拉过宋秋又向他打听了一番画师和那张画的事。事关圣上的心仪对象,梁珏的好奇心可谓是相当膨胀,宋秋有些招架不住,说了一会儿就借口上茅厕逃离了寝舍。
齐寒指责他:“你看,你把人家都吓走了。”
梁珏耸了耸肩:“我只是问问,难道你们就一点儿不好奇,能让圣上一见倾心的画,是个什么模样?”
齐寒道:“别说,我也挺好奇的。”
梁珏找到了同好,忽然之间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欸小沈,你好不好奇?不如我们找个机会去看看吧。”
沈今风正像咸鱼般趴在床上,闻言回过头:“嗯?”
“我听说,那张画就放在御书房的书架里,圣上每天都会拿出来看。”
齐寒问:“你不要命了?”
梁珏压低声音:“我这不是实在好奇吗,咱们就看一眼,就撤,不会被发现的。”
见齐寒犹豫,他趁热打铁:“不如就今晚怎么样,正好咱仨晚上都不上岗,又是个阴天,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齐寒想了想:“行。”
沈今风:“我可以选择不去吗。”
两人异口同声:“不可以。”
“那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他觉得他们影司的摸鱼铁三角,可以正式更名为偷鸡摸狗铁三角了。
沈今风趴在枕头上,往窗外看了一眼,如梁珏所说是个阴天,月黑风高,最适合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顺便还有杀人放火,毁尸灭迹。
……
沈今风前脚离开内廷司,后脚就来了一批御前侍卫。曹春生居住的寝舍里硝烟弥漫,侍卫们用巾帕捂着口鼻,好不容易闯进去,只看见满地狼藉,一具尸首就躺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得难以辨认。
侍卫们从官服的碎片判断出身份,派了一个人回去向圣上交差。
萧望舒还在御书房里盘问黄叙颜,就见一个侍卫急匆匆地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回禀圣上,曹公公、曹公公他……”
他见侍卫神色张皇,淡道:“跑了?”
“不是,他、他……”侍卫大喘气道“他炸了!”
萧望舒:“?”
“你冷静一点,再说一遍。”
侍卫冷静了一下,道:“回禀圣上,曹公公炸啦!”
萧望舒:“……”
作者有话说:
《萧望舒:寻妻之我的老婆是爆破鬼才》
第4章
你锁骨有一颗……朱砂痣。
月黑风高,两道黑影悄无声息,蹲在皇宫御书房一侧的树丛里。
有风吹落了枝头一朵玉兰花,齐寒花粉过敏差点儿没打出个喷嚏。自打入春以来百花开放,他的暗卫潜伏事业就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此时忍不住搓了搓鼻子,纳闷道:“你说,圣上在宫里种这么多花干嘛。”
先帝在位时期皇宫里的花都在禁苑,是为了宠妃们种的,别的地方倒不常见。现在到了熙元帝的手里,皇宫禁苑一片冷清,反而是花树种了不少,特别是玉兰,几乎在宫中随处可见。
梁珏道:“你没听说吗,圣上最喜欢玉兰花。”
作为熙元帝的头号迷弟,他对这些花树也是如数家珍:“你看,咱们头顶上白色的是望春玉兰,那边紫的是宝华玉兰……”
齐寒:“打住,我对花不感冒。”他心有余悸地往头顶看了一眼“没想到圣上平日里看着清冷淡泊,竟然喜欢花,还……”挺浪漫的。
梁珏忽然扯了他一下:“你快看,小沈来了!”
齐寒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御书房门口,两个侍卫身板笔直地站着岗,就见一道高挑身影拎了两只酒壶上前,轻快道:“两位大哥这么晚还在站岗啊,累不累?”
两个侍卫扫他一眼,俱是一动不动。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其中一个冷硬道:“御书房门口,闲杂人等不得逗留。”
沈今风轻「啧」一声:“原来我也算闲杂人等,我还琢磨着负责皇宫安保工作的都是兄弟,特地给你们送了好酒来。”他摇摇头,好像有些惋惜“十年的桃花酿,看来只能我自己享用了。”
听见这话,一个侍卫吞了吞口水,狐疑道:“你有这么好心?”
沈今风正作势要走,闻言停了脚步:“好不好心呢,我不好说,不过你可以去和其他宫人打听打听,影司的暗卫十一做过什么坏事没有。”
闻言,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都有些讶然。
影司的人向来低调,但十一不同,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也听说过他的「光辉事迹」。
传说这个暗卫出了名的头铁人还浪,不仅多次摸鱼被抓毫无悔改之心,甚至因为受罚次数过多,和行刑官都混了个脸熟,挨打的时候还讨价还价,问人家能不能满二十减八,少打他几大板。
得知眼前这位就是暗卫十一,侍卫看他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敬畏。
“既然知道我了,这酒你们还喝吗?”沈今风晃晃酒壶“不喝我可就走咯。”
两个侍卫忙道:“喝,我们当然要喝。”
十一浪归浪,但在宫人里的风评很不错,大家都说他神出鬼没而且乐于助人。通俗点说,就是自己的正经工作不好好干,但别人遇到困难他都会帮,可以说是摸鱼摸出了奉献精神。
整个皇宫上到老嬷嬷下到小太监,几乎都受过他的恩惠。
总而言之,这个朋友值得交。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沈今风弯了弯眼,桃花眼的眼尾轻轻眨了一下,对着树丛的方向。
梁珏对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小沈啊。”
不仅具有较强的自我摸鱼能力,还善于带动他人摸鱼。
齐寒也给沈今风点了个赞:“走吧,咱俩动作快点,别被发现了。”
侍卫离开御书房的门口,和沈今风一起坐在台阶上喝酒,严格来说不算擅离职守。但单是离开这一点距离,已经足够两个身手敏捷的暗卫闯进去不被发现。
那张画像对萧望舒很重要,他自然不可能随手一放,梁珏和齐寒翻翻找找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在一个珍贵的宝匣里找到了它。
画卷徐徐展开,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他们把画从上到下照清看了一遍,继而四目相对,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艳。
等到两人把画放回去,再将御书房复原后悄悄离开,沈今风已经和侍卫聊了很久。此时正谈及宫中往事,侍卫大哥问:“你知不知道以前跟在圣上身边的一个暗卫,就是因为天天偷懒,后来被逐出宫去啦。”
另一个侍卫劝道:“是啊,你可千万别步了他的后尘。”
沈今风看见两道熟悉的黑影钻进树丛,笑着喝了口酒,没有多说什么。
侍卫大哥说的那个暗卫他知道,原本按照先帝时期的规矩,暗卫身中毒药被放逐和赐死没有什么区别,但当今圣上宽仁,念在暗卫罪不至死,便赐了解药才将他逐出宫去。
沈今风就是在听说这件事以后,树立了职业生涯的规划:持续性摸鱼作死摆大烂,争取早日被圣上开除。
见两个兄弟成功撤退,他不用再打掩护,随意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回到影司,沈今风先在盥洗池边摘下面具,洗了把脸。水面倒映出模糊的面孔,因为喝了酒,他的眼尾有一点微醺的红。
颈侧的短辫散开了,半编不编地搭在肩头,他索性连马尾一起拆了,把红玉发带摘下来绕在手腕,简单清洗了一遍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