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听见什么照顾她,气得更是脑壳嗡嗡的疼,她去郡王府人家郡王妃不会照顾吗,安妙语不会照顾吗?轮得到他一个外男来照顾!
如此不知羞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他家小妹虽然平日任性些,但总得来说还是乖巧的多,突然变成这样,定是和眼前这个少年分不开干系。
林知许是越看越觉得沈放不顺眼,不是他,小妹会被带坏吗!
“你叫沈放吗?接什么话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呀,哥哥怎么不讲道理。”
林知许气得两个鼻孔同时出气:“我不讲道理?好啊,那回去让父亲来同你讲讲道理。”
一句话下去,林湘珺就蔫了,要是被父亲知道她和沈放这么亲密,那可是要抄家伙卸他一条腿的。
“你怎么还带告状的啊,你给文家姐姐送梳子的事,我都替你保守秘密,没告诉文伯伯,你这人也太不讲道义了。”
林知许:……
被人捅出了秘密,还是当着个外人的面,林知许的脸色有点尴尬,之前一直绷着的气势也弱了些。
压低声音咬着牙道:“谁告诉你的,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不学好。”
“哪还需要人告诉啊,我亲眼瞧见的,文姐姐还给你送了帕子,你宝贝的不行,天天塞怀里……”
见她叭叭叭地说个没完,林知许忍无可忍地捂住了她的嘴巴,“闭嘴。”
而旁观的沈放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林知许知道当着林湘珺的面,这臭小子今日是教训不下去了,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拎着自家小妹的后颈。
看沈放的眼神还是不客气:“想来今日是我误会了,多谢沈五郎遇上小妹受伤还送她回来,之后的事便不劳你费心了。”
说着不容她拒绝地扶着她往马车走,林湘珺也没办法,只好频频回头给沈放比眼色。
“阿放,我没事了,过几日我再来谢你。”
沈放垂落在身畔的手指张开又收回,最后紧紧地捏成了拳,眼睁睁地看着林知许把人给带走了。
之前他还觉得可以等,明年后年,他有的是时间和沈厉州耗下去。
如今看来,他是片刻都等不了了。
林知许向来是骑马的,他觉得坐马车太过娘气,但今日却破天荒地挤上了马车,让原本空荡荡的马车显得有些拥挤。
林湘珺讨好地往他那边挪了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哥:“哥哥,你什么时候到家的,路上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腿。”
林知许太了解这个妹妹了,甚至不用开口,就直到她心里那点五五六六,他从鼻息间重重地哼了声。
“哟,林家七娘这是还知道有我这个哥哥呢,方才那眼睛都快贴到别人身上去了,我还当你是改姓沈了呢。”
好一个阴阳怪气,她嘿嘿地干笑了两声,狗腿子十足地给他捏肩又捶背,“哪能啊,我只有一个哥哥,除非哥哥不认我了。”
自小宠到大的妹妹,又大半年没有见,自然是心软,哼哼唧唧了两声。
“爹爹呢?爹爹也会来了吗?”林湘珺见他心情转好,趁机想要套两句话出来。
“我先回宫复命,父亲明日进城。”
“咦,平阳郡王没回来吗?”之前她明明听说是一道班师回朝的,怎么突然就剩下父兄了,沈放这会许是还不知谁是他亲生父亲吧,理应很期待郡王回来。
“军中临时有事,需要郡王裁夺,他便率军留守了,晚些启程。”林知许说了一半突然疑惑地眯了眯眼,“你往日可对这些事没兴趣的。”
他立即联想到方才那少年,就是沈在卿的儿子,她这哪是开窍了,分明是在帮别人探听消息。
眉头紧锁正色道:“少浑水摸鱼,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当没看见,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林湘珺也没想要编谎话骗人,况且这事林知许早晚要知道的,就一点点地挪过去,手指拈起他的衣袖左右的晃了晃。
“就和哥哥看见的一样,我喜欢阿放,他也喜欢我……”
林知许拂开她的手指蓦地转过身,怒目盯着她,“你今年才几岁,就把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这都是谁教你的。”
“是不是那个沈放,一定是他,你平日连个外男都见不着,突然有这样的心思定是他诱骗了你,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我方才就该打断他的狗腿,看他如何勾引小姑娘。”
“怎么能叫诱骗?哥哥!我已经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沈放也不是这样的人,是我喜欢他非要粘着他,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这一番激烈的表露真叫林知许傻眼了,好似一夕之间他保护在身后的妹妹,真的长大了。
不再是为了不想喝药就偷偷哭鼻子,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小丫头了,她有自己的思想会做出抗衡,甚至会为别的男子与他顶嘴。
林知许见她冥顽不灵,怒火攻心,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掌,可林湘珺却梗着脖子,苍白的小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笑脸,红着眼明明害怕,却尤为倔强。
“你自己偷偷喜欢文姐姐,还给文姐姐送梳子,我都没告诉爹爹,凭什么你能喜欢人,我便不行?”
“大师说我活不过十六,我已经十五了,祖母甚至在为我寻人冲喜,难不成嫁个不喜欢的人,算着日子等死,就是哥哥想要看到的吗?”
“既是这样,那哥哥不如打死我算了,也免得我难熬。”
林老夫人寻冲喜之人的事,林知许和父亲都不知道,这会听见蓦地一愣,眉头拧得更紧了:“什么时候的事,祖母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她也不说话,就瞪着他举起的手。
林知许方才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怎么可能打得下去,他讪讪地收回手,沉默了许久才道:“冲喜听着离谱,可但凡有些许可能,别说是祖母,我也会去做的。”
“不许整日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边,我与爹爹在外也没一刻不挂心着你,不到最后一日,都不会放弃的。”
道理她都懂,可正是因为看得太透彻,才会活得更累。
见她闷闷不乐的,林知许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方才的话太重了,还是抬手的动作吓着她了,转过头就成了他低声哄她。
“方才是哥哥的错,一时听见你说有喜欢的人,气糊涂了,不该吓着你的。有喜欢的人可以,但你也得相信哥哥的眼光,这沈放绝非善类。”
这也是林知许反应如此大的原因,他见沈放第一眼就知道此子不简单,连他这等常年在战场杀敌的人,有一瞬间,都被他的眼神所震慑。
他家妹妹就跟白纸似的,怎么玩得过他,恐怕被人卖了还在替对方数钱。
林湘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好好说,她是能听进去的,“那哥哥也该相信我的眼光才是。”
“总之这事,我不会告诉爹爹,但这人能不能深交,我得先去了解了解,若他真是个青年才俊,是我误会了。那你们两的事我绝不反对,还替你去说服家中长辈。”
这已经是林知许能想到的最大的让步,林湘珺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总之回到家后,虽然林知许什么都没说,她还是单方面被禁了足,哪儿也不许去,更别提是去见沈放了。
只能偷偷借着沈清荷的手,给沈放传几张纸条,以解相思之情。
隔日,城门一开,林暮海便带着兵符进了宫。
见过太子,径直去了景帝的养心殿。
“陛下,臣幸不辱命,已将觊觎我朝疆土的异族击退,生擒了他们的首领,此乃兵符,交予陛下。”
这兵符是出征前景帝交给林暮海和沈在卿的,一人半块,只有合二为一的时候才能号令万千将士。
如今半块已经归还,另外半块还在军营中。
“爱卿果真不负朕望,此战想来能换取数十年的边陲安宁,你与在卿功在社稷,朕一定要好好封赏你们。”
“多谢陛下隆恩。”
林暮海是武将出生,向来是靠军功说话,能被破格封为异性侯,本就是自身能力的象征,被嘉奖也不谦虚推迟,干脆利落地跪地谢恩。
“好,朕过几日要大办庆功宴,好好的犒劳犒劳你们。”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景帝看上去气色都好多了,甚至还要亲自下床扶林暮海起来。
君臣相互寒暄一番,林暮海便要起身告退了,他心心念念地回家见宝贝女儿,只是一抬眼正好瞧见了殿内的沈放,不免有些好奇。
“这位倒是面生。”
“是在卿的五子名叫沈放,朕见他武艺了得,便收在身边当差。”
林暮海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臣瞧着与陛下眉眼有些许相像,原来是与平阳郡王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景帝微微一愣,抬头看了沈放一眼,心底升起些许欢喜,之前有人奉承说太子像他,但具体要说哪里像就说不出来了。
他也都安慰自己,是儿子像母亲,如今方知不过是自欺欺人。
唯有沈放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等到林暮海走后,景帝立即关心起沈放脸上的伤,“昨儿听李御医说想到了医治的法子,可是试过了。”
“今日用药。”
“李御医出自苗疆,不仅医术高明,还善于钻研技艺,他既开口说药成,自然是真的,很快你便不用再戴着这面具了。”
景帝很激动,甚至有些失态的去抓沈放的手。
沈放却适时地往后避了避躲开,伏地谢恩,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景帝只能失望地收了回来。
“朕这没什么事了,你去治脸要紧。”
他答了声是,便躬身退下。
而这一幕全都落入了周意礼的眼中,她每日都会来给景帝送汤药,更不是第一次发现陛下对沈放的亲昵。
已经超越了伯父对侄儿的喜欢,那眼神她只在陛下看太子的时候瞧见过。
她进宫的晚,那会宫内就只有太子一个,别的嫔妃不是生不下来就是怀不上,直到她的孩子掉了,她才相信有的人母子缘就是差,便不再强求。
难不成其中真的有隐情,她得寻个时间见一见沈厉州。
周意礼心里挂着事,给景帝喂药也是心不在焉,夫妻两相伴十多年,却苦于年岁相差,他又是帝王,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很难交心。
即便说话,也都是些场面话,景帝问了几句关于太子以及后宫的事便困了。
“朕这几日喝了药都容易犯困,也不知是不是屋里的香太浓了……”
周意礼给他整理被角,顺便扶正枕头脑袋,手指就碰到了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心口一跳。
她刚刚看到过,是林暮海松开的兵符,但他们君臣说话她便退出去了。
按理来说,兵符既然送来了,肯定是要小心收起来的,陛下为何要将兵符枕于枕下,他是在害怕什么吗?
等周意礼神色凝重的出了养心殿,方才闭眼睡下了的景帝又睁开了眼,混沌的目光中透着些许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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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这医治的法子是下官翻阅医书所得,先前也找了类似伤痕的小太监试过了,有九成的把握能成,但过程有些痛苦,您千万得忍一忍。”
沈放褪去了衣衫,坐在一个灌满了药汤的木桶之中,他脸上的面具已经摘去,露出了满是狰狞伤痕的半边脸。
他闻言淡淡地应了声,他最能忍的便是疼痛。
李御医的小徒弟给沈放的脸上铺上了厚厚的膏药,那膏药颜色腥绿味道也很难闻。
等药敷完之后,便见李御医从柜子下抱出了一个陶罐,打开盖子,里面竟然是好几只蝎子。
沈放自小翻看的书多,外加景帝提到了苗疆,知道许是用什么蛊术,见此也神色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