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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楚腰_分节阅读_第118节
小说作者:白鹿谓霜   内容大小:706 KB  下载:云鬓楚腰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4-20 12: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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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气得有些发抖,低声道,“究竟是我骗你,还是你骗我?你从始至终都在欺骗我,孩子的事,明安公主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你没有骗我?!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我不想与你争执,好聚好散便罢了,何必要撕破脸?你想和明安公主再续前缘,尽管去便是,我自知身份卑微,嫁你便是高攀,带着孩子走也不行吗?!你就这么容不下他?!”

  陆则本来胸腔被怒意充斥着,看江晚芙比他还激动生气,反而冷静了下来,直到听她说完,皱起了眉,莫名道,“……我与明安公主续什么前缘?”

  江晚芙被陆则的“厚颜无耻”,气得想笑,心里那些难过委屈,此时也都忘了,咬牙重复那丫鬟的话,“世子爷与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珠胎暗结,正要喜结连理的时候,却生生被拆散了,公主为家国大义远嫁瓦剌,世子爷为情所伤,五年内不谈嫁娶之事。可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便是有,世子爷也别与我一般见识,你与公主彼此爱慕时,我尚在苏州,又如何能知道你二人间的浓情厚爱。”

  江晚芙一口气说完,看陆则不说话,鼻尖一酸,自己都没意识到,只感觉脸上湿湿的,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都不知道,她沉默地别过脸,不想让陆则看到她的眼泪。

  陆则抬眼,就看见江晚芙的眼泪。

  她其实年纪不大,当娘亲似乎都太早了一样,平日里装出一副稳重的样子,但红着鼻子掉眼泪的时候,却像个要人哄的小姑娘。

  陆则伸手,碰到她的肩膀,江晚芙挣扎了一下,他也没有松开,强硬又不失温柔地把她的身子转过脸,用指腹给她擦了眼泪,语气有点无奈,“别哭了……都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爱哭鼻子,也不怕孩子笑话你。我不过骗了你一回,你就再不肯信我,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别人的话,你倒是这么信?谁跟你说的?刘明安?”

  江晚芙抬眼,绵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眼眸湿润。

  陆则知道,她现在心里还有所怀疑,便继续解释,“我与她能有什么私情?阿芙,你要知道,如果当时我想娶她,她就不必前往瓦剌和亲,去的就会是二公主。皇室世代都想把公主嫁进国公府,母亲便是如此,舅舅也不例外,虽然有母亲在,但亲上加亲,关系岂不是更牢固?她怀我的孩子,更是无稽之谈。朝臣不得进出后宫,我如何避开宫人侍卫与她私会,乃至暗结珠胎?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有意娶她,她就不用去和亲。”

  江晚芙看着陆则的神情,其实心里已经选择相信他了,但还是问,“那你为什么正好在明安公主出嫁五年后才娶妻?还有这盏长明灯……”真正让江晚芙坚信陆则和明安公主之间有“私情”的证据,就是长明灯和那一盒子陆则亲手抄的经文,每一篇的最后都写着“愿以此功德,普及于吾孩。消灾除障,万福永随。父陆则手书”。

  “你替谁抄的经?”

  “当初刘明安和亲前,去求过陛下,说想要嫁给我。我没有答应,她也并不喜欢我,之所以会纠缠我,不过是不想去和亲罢了。连母亲也被牵扯进来了……因我执意不肯娶,和亲的事最终尘埃落定。陛下心中对刘明安有愧,加之母亲不想我和她一样,婚事被当作筹码,便与陛下约定,我五年内不会娶妻。”陆则几句话解释清楚五年的事情,但对江晚芙的第二个问题,却沉默了良久。

  他看着那盏长明灯,江晚芙望着他,有一瞬间觉得,陆则看的不是一盏长明灯,他好像透过这盏灯,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

  他那样爱这个死去的孩子,为他立灯,为他祈福,为他抄经,初一十五都要来陪他,给他带小孩子喜欢的水果和糖糕,像这世上最疼爱孩子的父亲。

  江晚芙顺着陆则的视线,看向那盏长明灯,灯心一簇微黄的烛火轻轻跳动着,像小女孩蹦蹦跳跳时的丫髻,翻飞的裙摆,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很奇怪,就算是她刚刚伤心欲绝的时候,也没有厌恶过这盏长明灯。

  江晚芙怔怔地想着,一时忘了质问陆则。

  陆则却收回了视线,目光缓缓地落在面前的阿芙身上,“阿芙。”

  江晚芙被他叫得回过神,抬头看向陆则。

  然后,她看到陆则闭了闭眼,以很认真的态度,说出了一句听上去荒唐至极的话,“是我们孩子,你和我的……或许是女儿。”

  江晚芙慢慢地张大眼,绵密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猛地颤了一下。这长明灯是去年时立的,那个时候,她刚与他成亲,连身孕都不曾有,他们怎么会有孩子?孩子为什么会死?

  她的震惊和惊慌溢于言表,陆则却只碰了碰她的侧脸,注视着她的眼睛,定声道,“我慢慢和你解释。”

第171章 他陪她去便是

  侍卫们敲过门,送了干净鞋袜、炭火炉子等物进来,片刻就退出去了。

  陆则取了罗袜过来,俯身握住江晚芙雪白纤细的脚腕,搭在自己的腿上,替她套上,边道,“这道观没什么名气,平日也没什么香客留宿,难免清苦了些,让他们去庄上取了些过来,先将就用吧。等明日雪停了,再带你下山……”

  江晚芙颔首点头,抱着膝盖没有说话,垂眼看陆则的动作,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公主府听到那些丫鬟的话时的错愕难过,一会儿想起刚刚在那处摆了长明灯的厢房里,陆则定定地看着她,然后说,是我们的孩子……

  穿好罗袜,陆则起身,把炉子提到床榻边。炭火烧得正旺,上面架了个圆肚广口的煨罐,掀开盖子,熬得软烂的白粥咕噜咕噜沸腾着,浓郁的米香味一下子在本来就不大的厢房里传开了。

  江晚芙回神,看见陆则端了一碗白粥递过来,下意识地摇了头,才道,“我不饿。”

  其实也不是不饿,现在也傍晚了,中午在公主府时,因为心里有事,就没怎么吃好,算算时辰也应该饿了,可现在便是山珍海味摆在她面前,她也没有心思吃。

  陆则也没有逼她,把粥放到一边的桌案上,起身把被褥拉过来,包在阿芙身上。他身材高大,一站起来便把烛光尽数挡住了,江晚芙抬头看他,只看见他冷硬的下颌和鼓起的喉结,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江晚芙也猜得出,大抵是他一贯的淡淡的神色。

  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淡淡的,从容不迫的,但并非是软弱的温和,而是什么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温厚,但他生起气来的时候,却又给人一种很压迫的感觉,让人下意识地服从他、畏惧他。

  她要是没有嫁给他,大概也会很畏惧他的。

  江晚芙胡乱想着,整个人已经被陆则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她乖乖地没有乱动,陆则也坐下来,同她面对面,“还冷不冷?”

  江晚芙摇头,抬起眼睛,静静地等着陆则开口。

  她体贴地没有催促男人,理智告诉她,他要说的事,或许会超出她的想象,甚至是她可以理解的范围,否则以陆则的性格,不会一直隐瞒她。

  陆则却没有继续拖下去的意思,伸手握住阿芙的手,垂下眼,“阿芙,你信前世麽?”

  江晚芙被问得一怔。她与这世间大多数人一样,对鬼神佛道乃至巫术,都抱着很模糊的态度,嘴上说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心里又还是觉得,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手段罢了。她想了想,还是只能对陆则摇头,“我不知道。”顿了顿,又问,“你……你有前世的记忆?”

  “嗯。”陆则神色平静地点头,“或者说,不算记忆。我能梦见。在我的梦里,你到国公府时,我已经去了宣同。等我回京时,已经是两年之后了,那个时候,你已经按照婚约,嫁给了大哥,但在成亲的当天,大哥死于一场火灾。大哥死了,你没有改嫁,依旧住在明思堂。后来——”陆则顿了顿,继续往下说,“我被人算计下了药,逼迫你跟了我。这事同你没什么干系,是我逼的你,你本就过得难,又没有人可以依靠,你根本没有法子反抗我。错全在我,同你没有关系。后来,我迫你与我保持着这段关系,直到你有了身孕。”

  江晚芙茫然地听着。

  陆则继续道,“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告诉我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们的关系,始于强迫,我以为你对我,只是顺从和妥协,可你愿意留下那个孩子,我真的很高兴。我想娶你为妻,给你和孩子名分,以我当时的权势,想名正言顺娶你,虽然不容易,但并非做不到。但没有等我带你走,你和孩子就出事了——”

  “刘兆来府里,见到了你。他那个人,我是后来才知道,他那个人,最喜欢与旁人的妻子行苟且之事。如果大哥还活着,他或许不敢,但你没有丈夫,他便动了心思。”说到这里,陆则忽的自嘲一笑,看向阿芙,炉子烧得正旺的火光,映照在她的面颊上,长发柔顺地垂在胸前。他有时候不想去想前世,她过得有多苦,有多难。

  生父不疼,继母又厌恶她,她在江家时忍耐,嫁了人,也还是一直被人欺负。先是夏姨娘,再是他,再是刘兆。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生第二个孩子时,又在那样破旧的地方,最后凄惨地死去。

  前世她承受的苦难,有一半是来自他。他强迫了她,他让她怀了孩子,刘兆也是来找他时看见了她,哪有如此的,错都是他的,偏偏咽下苦果的人,却都是她。

  老天爷真是不公。所以,他一直不忍告诉她。如果最后她没有死,那勉强能说一句好事多磨,可是她孤苦无依地死去了,前世与阿芙而言,便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陆则沉默了会儿,突然地道,“其实,我与他也没什么不同,都一样无耻。”

  江晚芙抬起头,看见陆则脸上的神情,心里忽然地很不忍,她被他握着的手,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很粗糙,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老茧,还有当时救陆致时留下的旧伤。

  陆则低头,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也用力地握回去,闭了闭眼,继续说下去,“他想强迫你,我赶过去,拦下了他。但孩子没有留住。我亲手杀了他……再后来的事,我便没有梦到了。直到你怀了孩子……我才又做了梦。”

  江晚芙小声地问,“陆则,你梦见什么了?”

  陆则薄唇紧抿,看着阿芙的眼睛,艰涩地道,“我梦见你难产了……雨下得很大,很冷,只有惠娘陪着你,你哭着求她帮你保住孩子。孩子活下来了……”

  江晚芙脸色一白,心里也而跟着一颤,咬着唇问,“我死了,对不对?”

  她身上发凉,终于明白过来陆则先前举动背后的缘由。他一遍遍看着她在他的梦里死去,知道结局,却无法更改,是个人都会被折磨得疯掉的。

  陆则再强大,他也是个人,不是神。会犯错,会害怕……

  陆则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感觉到阿芙的手正在微微地发抖,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披下来的长发,声音极尽温柔,“别害怕。我会保护你和孩子……”

  江晚芙趴在他的肩上,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眼底一股湿润涌了上来,鼻尖一酸,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下来了,她把头埋在他的颈侧,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

  陆则也没有拦着,只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痛痛快快的发泄。

  江晚芙还怀着孩子,陆则不敢叫她哭太久,温声哄得她不哭了,江晚芙眼睛红肿着,哭得嗓子有点哑,说话声音也带着些鼻音,“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则沉默一瞬,开口道,“阿芙,你呢?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么?”

  江晚芙抿唇,几乎没有迟疑地,心里就有了答案,她想留下的。她缓缓地点点头,小声道,“上辈子和这辈子,是不一样的,对不对?大哥没有死,刘兆也没有对我做什么,所以也不一定会出事的……”

  陆则其实猜到了她的答案。母爱是天生的,女子只要有了孩子,便会毫无保留地去爱孩子,仿佛是一种本能,不需要学,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一点和男人真的完全不同,他也是男子,知道男人的想法,除了繁衍后代、绵延子嗣,大多数男人一开始对孩子,真的没有太深的感情。尤其是刚出生的孩子,更是如此。父亲与孩子的感情,大多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慢慢培养出来的。他们对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嫡庶、聪慧还是愚钝,都会不同。

  他对孩子的喜爱,更多是一种变相的爱屋及乌。如果孩子没有波澜地出生了,他毫无疑问会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当他的出生可能威胁到阿芙,这一切就变了。

  他对孩子的感情,远比不上对阿芙的感情,因此他可以很快地下定决心,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亲手把药端给她喝。

  但阿芙不一样,母亲天生有种豁出性命去保护孩子的勇敢和无畏,不存在任何权衡利弊。

  所以,陆则一开始就没想过用说服的方式。这根本不可行。

  他的那些担忧,也无需说给她听。说了也是平添她心里的压力罢了。

  陆则定定地看着江晚芙,看到她仿佛水洗过一般的眼睛里,那些期翼、忐忑和无声的哀求,良久,点了点头,扯着嘴角一笑,“你说得对,之前是我太偏激了。前世是前世,这辈子是这辈子,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江晚芙终于松了口气,把话说开了,便觉得这几日心头沉甸甸的压抑,也随之一扫而空了。其实,她听到陆则那些关于前世的话,一开始的确很震惊,但当反应过来后,她能理解陆则先前的举动,却也觉得,既然这辈子已经避免了重蹈覆辙,那难产也未必会发生。

  说到底,她对前世,并没有陆则那样真切的感觉。她更像是听了个故事,只是那故事的主人公是她罢了。

  陆则也没有说什么,重新舀了粥过来,这个时辰,道观里的条件也就如此艰苦,两人便吃了碗白粥,便当做吃了晚膳了。今晚只能宿在道观了,陆则起身吹灭了灯,回来躺下,江晚芙便如往常那样钻进他的怀里了。陆则收拢手臂,温声道,“睡吧。”

  江晚芙无声点点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陆则习惯性地没有入睡,猝不及防被她看了个正着,态度倒很自然,“怎么了?”

  江晚芙借着从窗户缝里映进来的朦胧雪光,认真地看着陆则,轻声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睡不着?”

  陆则笑了笑,没有多说,只道,“只是不困。”

  江晚芙深吸一口气,继续问,语气变得很凝重,“你这样多久了?你一直不睡,身体怎么吃得消?”

  她脑中忽然想到那一晚,她吃了药的那一晚,睡觉之前帐子明明是拉开的,第二日起来时却合上了。她当时以为是丫鬟,便没有多想。还有再之前,她夜里一动,他就醒了,她当时还以为他是睡不好,现在想想,他根本就没睡!

  陆则也不妨阿芙这么敏锐,被她认真盯着,也不好不回答,便道,“没有一直不睡,也是会睡的。从前在宣同的时候,行军打仗,都是折腾习惯的,我没那么娇气。”

  他最开始也会睡。但只要一睡着,就会反反复复地做梦惊醒,渐渐地,便生理上排斥睡觉了。多数时候睁着眼睛就天亮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陆则说得再轻描淡写,江晚芙也听得出来,他不过是拿话哄她。她先前有多怨他要打掉他们的孩子,现在就有多心疼他,弑子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心里压力要有多大,有多恐惧和不安,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还亲手把药端给她。

  江晚芙看着陆则,不肯说话。也不肯闭眼。

  陆则也是最近才觉得,他的阿芙才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小娘子,实则难缠得很,也固执得很。好像真的遇上什么事,妥协的从来都是他。只叹了口气,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心里有事。”

  她既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那些话,就没必要说与她听了。左不过是吓着她,也没什么意义。

  江晚芙慢慢地把眼睛闭上,陆则心里微松,便察觉到一只手缓缓地摸到他的衣服带子上,刚一怔,阿芙温热柔软的手,便软绵绵搭在他的腰腹处,一股滚烫炙热便直直冲了上来,他忙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小心地开口,“阿芙?”

  她的动作其实稚嫩,又不熟练得很,但陆则还是一下子有了反应。

  自她有孕,二人便再没过床事。其实满了三月后,便没那么要忌讳了,可后来他一直做那些梦,恨不得将她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更不敢碰了。如今根本经不起撩拨。

  江晚芙没做过这种主动的事,以往和陆则时,也轮不到她主动,脸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也不敢看陆则,此时睁开眼,眼睛也还是低低垂着,“你不要想那些了,我可以帮你的……累了就不想了。”

  陆则听得心里直发软,他把她的手拿出来,系上衣裳带子,伸手去扣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低下头亲了亲小娘子的额头,笑着道,“要让我累,却没那么容易的。”

  江晚芙红得想钻进被子里,又气又羞,想反驳一句,我哪有那么没用,想起以前,又没这个底气说,好像的确每回都是他放过她,她精疲力尽,他反倒神清气爽的。

  陆则没继续欺负人,收了笑容,拍着江晚芙的背,温和地道,“我会睡的,不要担心。”顿了顿,继续道,“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

  他不过是怕她死,但即便他竭尽所能也改变不了,大不了,他陪她去便是。也没什么的,不会让她孤苦无依地一个人走。

  “是我以前钻了牛角尖。”陆则道,“现在说开了,自然也想通了。睡吧……”

  江晚芙暗自思忖陆则这话,但看陆则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便还是点点头,闭上眼,在他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第172章 你要小心明安公主

  清晨,陆则在一阵间断的钟声中醒来,佛道皆有晨钟暮鼓的说法,山门高处便设了古钟,钟音由远至近,厚重绵长,徐徐而至。陆则睁开眼,看见枕侧的阿芙,她大约比他醒得早,正侧身看着他,眼里半点睡意都没有。

  钟声很快便停下了。山间本就寂静,下了雪,连鸟叫虫鸣声都没了,旷然安宁。帐子拉着,床榻的空间昏暗狭小。

  陆则难得的整个人松散下来,紧绷了太久,忽然这样闲适,反倒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江晚芙倒很喜欢,小声跟他说话,“……我觉得偶尔来山里住几日,倒是不错,难怪母亲喜欢去玄妙观,也着实很清静。我看你昨晚后半夜也睡得很好……”说着,抬手摸到他的脸上,指尖碰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道,“还是看得出些……”

  陆则抬手把她的手拉下来,用手握着。她的手本就生得小,白皙无暇的,手腕纤细,摸上去一小块圆圆凸出的腕骨。陆则握着,就没有放开了,十指扣着。他好像很喜欢碰她,也不是非要做多亲昵的事,只是觉得这样,她就是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心里就没来由地平静下来乐。

  那几日,他避开去前院,白日里不敢去见她,也要夜里无人的时候过去,否则心里就很不痛快。

  二人躺了会儿,就听见侍卫来敲门,陆则起来穿衣,江晚芙也起床梳洗,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陆则刚跟侍卫说完话,挥手让他下去。她走过去,陆则转身看见她,便道,“陛下有事诏我,我要进宫一趟。雪还没化,你先暂且留在观里,等我来接你,最迟下午。”

  这种事情,江晚芙自然是听他的安排就是了。

  陆则用了早膳,便急匆匆下山了,留了一队侍卫下来。天寒地冻的,江晚芙本来就不想出门,看侍卫们严阵以待的模样,干脆不给他们添乱了,去了厢房,本来只是过去看看长明灯的。但来了后,看到盒子里供着的经书,便也动了抄经的心思,一上午都花在了抄经上。

  到下午的时候,陆则就来了,下山的路不大好走,快天黑的时候,才到了国公府。回了立雪堂,惠娘等人已经被放回江晚芙身边了,一看见她,几个人都是眼泪直掉,惠娘勉强镇定些,道,“快别哭了,别惹得娘子也掉眼泪。女子怀着孩子,可不兴掉泪的,最是伤眼睛。”

  纤云和菱枝才不哭了,惠娘吩咐她们去拿干净衣裳来给江晚芙换,二人出去,惠娘才敢开口,声音也压得很低,“娘子,您同世子爷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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