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夜!这是我的喜房我的床!”齐茉歇斯底里的咆哮。
“提起这个就晦气,自从打算迎你进门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待会儿别忘了拿柚子叶洗个澡,”陈致平毫不在意道:“还是那句话,你既然有了身子,我们家总归不会轻慢了你去,只要你听话懂事,名份上没人能越过了你。”
齐茉红着眼睛瞪着他,“陈致平,你娶我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还以为你清楚呢?没这个孩子你进得了我家的门?”陈致平耷拉着脑袋趴在软枕上,“我困了,你赶紧去休息,我娘等着抱孙子呢,我劝你识相点。”
陈致平说罢就阖上了眼,这是打算睡觉的意思了,那名叫采蓝的丫头出生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姐姐快去隔壁歇了吧。”
齐茉也知多说无益,采蓝送她出门,结果齐茉抬眼瞧见她那张娇艳的脸抬手便是一巴掌,“采蓝是吧,我记住你了!”
“姐姐消消气,”采蓝轻声笑道:“这府里小公爷收的通房小妾又不止我一个,外面那些秦楼楚馆里跟小公爷不清不楚的女子更是多了去了,姐姐若是个人都要费力去记岂不是要累死。”
齐茉抬手还要再打,反被采蓝抬手抓住了手腕,“我要是姐姐呢,就老老实实的把孩子生下来,最起码还有些富贵可享,姐姐火气这么大,若是福薄留不住孩子,那还真不知以后会是什么境遇呢。”
“你这个不知廉耻贱人!”
“贱人?不知廉耻?”采蓝轻蔑一笑,“姐姐骂谁呢?姐姐当初是怎么进的这家门心里还清楚吗?大家梅香拜把子,谁又比谁高贵。”
“擦个药怎么磨磨蹭蹭的,”陈致平出声提醒,采蓝嘴里甜甜的应着,冲齐茉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来,“姐姐也看到了,我还有事要忙,您请吧。”
第16章 未婚妻 我才是你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皇帝过寿那天,向祈本想带着颜姝同去,藏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时候在皇帝和皇后面前露个脸,可一想到郑后的脾气又打消了这念头,自己三年前说走就走已然惹得郑后不快,回来这么些天闹出这么大动静却单没有去自己母后宫里拜见,也不知那边会是个什么态度,既然是自己惹的祸,郑后一个当娘的骂骂自己儿子也就罢了,何苦带着颜姝去触霉头。
向祈出神的时候,颜姝正在帮着他系腰带,这事本是侍候在一旁的小宫婢做的,可颜姝瞧着好玩非要自己动手,向祈索性由着她去,可这九龙盘扣实在复杂,颜姝琢磨了半天也没摸出个门道来,于是略带歉意的冲着向祈一笑,“我多练练就知道该怎么系了。”
“拿什么练?”向祈回过神来,屈指在她额上轻轻一点,“你可别忘了,你的腰带都是我系的。”
“我……”
颜姝话未说完向祈便打断了她,完全就是一副蛮不讲理的姿态,“我可不管,是你非要抢这活计做的,今天不管你系成什么样,我可都是要穿出去的,好好系。”
颜姝委屈巴巴的,一双玉手无措的扯着一根腰带在向祈的腰间穿梭,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向祈的胸前拱来拱去,时不时磕碰到他的下巴,发丝和那人身上的药香更是像一把小刷子一样,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向祈怕痒,在颜姝戳到他痒痒肉时忍不住逗弄她道:“让你系个腰带,你都快把我给摸个遍了,占我便宜呢?”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颜姝更委屈了,指着侍立在一旁的宫婢道:“我才是你妻,给你系个腰带就占你便宜了?她们和你非亲非故的,每天帮着你洗漱穿衣,岂不是天天都在占你便宜?”
向祈被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颜姝将手中的腰带往一旁的托盘中一扔,“不系了。”
旁边的宫婢见这情景忙要上前帮向祈系腰带,向祈接过腰带摆手让她们全下去了,自己干净利落的将腰带系好,还不忘出声去哄颜姝,“我自己系的,没让她们动手。”
颜姝将小脑袋转向一边,显然还没消气,“以后也不准让她们动手。”
“不准不准,”颜姝说什么向祈答应什么,“以后我就为你守身如玉了,谁都不给碰好不好?”
“只能给我碰。”
“只给你碰,”向祈耐心诱哄,“不给你碰给谁碰。”
颜姝终于缓缓将自己的小脑袋转了过来,向祈这才松了一口气,“消气了?让我闻闻还醋不醋了?”
颜姝不太好意思的去勾向祈的手指,两颗贝齿咬着咬着下唇慢悠悠的往外吐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讲道理,我就是受不了她们离你那么近,我不想发火的,以后我乖乖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生气?颜姝肯为他吃醋向祈心里怕不是早就乐开了花,还有那句我才是你的妻,这般宣示主权的言论在颜姝清醒状态下怕是永远也不可能听到的,以至于直接惊得向祈呼吸加速,耳廓微红,小心脏扑通扑通。
“你这样很好,我不生气,”向祈这般哄着,刘管事那般在门外催着,“殿下,宫里都来人催了好几次了,陛下大寿,您这误了时辰总归是不好的。”
“那你赶紧去呀,”颜姝松开他的手,“快别跟我胡闹了。”
“不急,”向祈朝人吩咐道:“药煎好了就端上来。”
颜姝平日用的药都被太医制成了枣泥山楂包裹的药丸,这味道她吃起来倒不至于太抗拒,向祈说的药是是他专门让人给颜姝煎的补药,颜姝吃惯了酸甜的药丸,这药便有些入不了口了。可惜这药和山楂相克,若是用了山楂,只怕会削减药性。
刘管事将药碗递了过来,向祈伸手接过,颜姝以手掩口往后退,“你先把药放下,等它凉了我自己会喝的。”
“嗯,”向祈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你喝还是门外那株七月红喝?”
颜姝瞳孔微张,“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颜姝每次倒药都倒在同一株七月红上,还没靠近就是浓郁的药味,硬生生把那株七月红补的花枯叶落,向祈除非是瞎了才能看不到。
越惯越娇气,现在就连喝碗药都要跟向祈耍小聪明。
向祈重新将药碗递了过去,眼神示意她喝,颜姝转身跑开,“好苦,阿颜才不要喝。”
“你不喝我就不进宫,到时候要是去的晚了,惹得皇上不高兴,他骂我一顿事小,若是再克扣我的俸禄,就没钱买你爱吃的云片糕了。”
颜姝低着脑袋似是在犹豫,向祈心道拿云片糕来唬人果然好用,就听颜姝轻声开了口,“那皇帝骂人凶吗?”
向祈倒没想到她是担心自己挨骂,但是颜姝既然这么问他就得顺着台阶下,遂道:“凶,我被他训的时候可害怕了呢。”
颜姝再不废话,接过药碗喝的一滴不剩,“你赶紧去,快别跟我胡闹了。”
向祈往她嘴里喂了颗牛乳糖,这才不紧不慢的入了宫。
正宴还未开始,向祈见过了皇帝以及各位宗亲大臣,免不了要到皇后宫中拜见,向祈三年前不告而别,回来这么久都没来看望她这个母亲,郑后心中原本是憋着气的,只是见到向祈的那一刻,就算有再大的怨气也都消散了个干净,到底是自个儿的亲生儿子。
向祈瞧着比三年前更加挺拔了些,宽肩窄腰,整个人显得愈加消瘦,脖颈上那块不太显眼的疤痕许是又添的新伤,虎口处的茧子看上去又厚又硬,这是常年握刀留下来的,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有不心疼的道理。
郑后将其上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只让身边的掌事姑姑去库里取些难得的补品给他送府里去。
向祈和郑后简短寒暄了几句,前面派人来请,向祈不免要过去支应一二,这便起身向郑后辞别,向祈前脚出门,后脚郑后身边的一个姑娘便紧紧的追了出来。
“太子哥哥,”那姑娘小跑着追赶,向祈不免驻足,停顿道:“有事?有事说事,叫哥哥就不必了。”
那姑娘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上仪态,大口的往外喘气。这便是承恩公家的小姐李云柔了,也是三年前郑后为向祈定下的未婚妻,她知道向祈要划清界限,可她没想到向祈吝啬到连句哥哥都不肯让她叫。
其实向祈说的也不错,李云柔的母亲当年只是郑后身边的一个婢子,景和帝起兵勤王,郑后遭人暗算,是那婢子替她挡了刀抵了命,郑后感念那婢子的恩情,在入主京师后,便抬举李云柔的父亲做了承恩公,因着郑后爱护的缘故,他们兄妹俩幼时的待遇更是等同皇子公主,平日里更是恩赏无数,若非有些人人心不足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其实把她当作妹妹疼也无妨,可是三年前李云柔跑到颜姝面前胡说八道……
向祈无声的握紧了指关节。
“有些话孤三年前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今日不妨再跟你重复一遍,你母亲于我母后有恩,我感念你们的恩情,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能满足的孤尽量满足,但是婚姻之事就大可不必了,孤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也不必每日缠着我母后吹耳边风,孤不想娶,没人能逼的了我,懂吗?”
“是因为颜姝吗?”李云柔追问道:“我听说太子哥……我听说殿下回京后搅黄了颜姝的婚事……”
“与你何干?”向祈和她没话说转身欲走,李云柔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在触及向祈冷峻的目光后又不舍的松了手,只道:“殿下不喜欢我过问,我就不问了。只是我哥哥前些日子与人起了争执,不过打断那人几根肋骨,大理寺那帮刁奴居然捉拿我哥哥下狱,我哥哥现在还在狱中呢,还望殿下能给大理寺递上几句话。”
这事向祈是知道的,甚至是向祈授意的,否则就凭着郑后这些年对这兄妹俩的恩宠,大理寺也不敢大着胆子拿人,当初得知颜姝被承恩公家的野狗冲撞,再加上承恩公家的仗着当年于郑后有恩愈发胡作非为,向祈就让大理寺挑上那么一两件发作一二,不多时,李云柔的哥哥便入了狱。
“你想让我递什么话,”向祈反问道:“蓄意滋事伤人,他不该罚吗?”
李云柔自然而然的接道:“区区一个贱民罢了,不过就是一些皮外伤,也配让我哥哥受罚。”
“大胆!”向祈居高临下道:“我朝的子民在你口中就是贱民,大理寺君权所属,直辖京中治安,在你口中竟成了一群刁奴了,那你是什么?你又比旁人高贵在哪里?”
李云柔这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安,“殿下,我……”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哥哥犯错就罚不得了?”向祈冷冷道:“好自为之!”
第17章 委屈 颜姑娘受了好大的委屈
滕子荆和裴铭早早的便在宴席上等着向祈了,瞧见他过来忙起身向他招手,“都让人催了好几次了,殿下怎得现在才过来。”
向祈淡然一笑,“阿颜缠得紧,我走不开。”
滕子荆小幅度的瞥了下嘴唇,表示自己并不是很想听,可是向祈这时候却很想说,“她不肯吃药,我多哄了几句,没办法,太磨人。”
滕子荆还能不了解他家殿下那心思,嘴巴里唉声叹气,实则还不是哄得很开心?
几个人寒暄几句,这便入了席。寿典开始,先由向祈率百官向景和帝贺寿,都是往日里的那些套路,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歌舞美酒,俗套的很。
几杯冷酒下肚,从旁的内侍递了个新的杯盏上来,向祈看也没看便入了口,放下杯盏方才疑惑道:“东阿阿胶桂圆羹?”
那内侍弯腰为他布菜,小声解释道:“皇后让殿下少饮些酒,山东今年呈送上来的阿胶不多,但绝对都是顶好的,皇后说殿下喝这个总比喝那黄汤强。”
“挑些好的送我府上去,孤记得库里还有几根化了形的山参,也一并送过去,”向祈不紧不慢的下令,还不忘嘱咐道:“要白参不要老参,别弄错了。”
那内侍谦笑道:“不消殿下吩咐,皇后娘娘刚让身边的掌事姑姑送了些大补之物去殿下府上,老奴瞧着阿胶白参都不少,娘娘这般疼殿下,可真是羡煞老奴了。”
向祈转向郑后,郑后冲着他微抬下巴,示意他将那阿胶喝干净,向祈拿过汤匙尝了几口,末了调皮的将玉碗翻了过来,表示自己已经吃干净了,郑后无可奈何的冲着他一笑,提醒他注意仪态。
宴至过半,向煦推着轮椅过来给向祈敬酒,旁人瞧着这幅兄友弟慈的画面,免不了要夸赞几句太子和漓王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漓王是先镛帝与楚后之子,年纪上要虚长向祈那么几岁,当年大将军王驰篡权乱政,欺镛帝辱楚后囚太子,逼的先皇和楚后双双自尽,幸得现在的景和帝起兵勤王诛杀逆贼,救下了当时年仅五岁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漓王。
漓王那个时候腿脚受了伤,遍寻名医救治却不得成效,我朝有着残损者不得为帝的不成文规定,再加上当年的漓王年纪尚幼,遂主动呈递玉印,请当年起兵勤王的景和帝入主京师,三拒三请之后,景和帝终于领受玉印入主皇城,封先太子为漓王,待遇与皇子公主等同。
撇过这些不提,景和帝和郑后这些年对漓王亲厚有加,漓王对帝后亦是谦逊有礼,太子和漓王平日里也算和睦友爱,是以在旁人看来,这一对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
向祈和向煦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俩人脸上一直挂着笑,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竟有些说不完的话,不过这俩人不急,旁边却有三只蚂蚁急得团团转。
向祈回京的时候让人顺道绕了趟幽州抄了幽王的黑作坊,但就这么搁置着也不做处罚,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别提有多难受了,再者说幽王这些年的僭越之举也不止这么一件两件,向祈他究竟知道多少,又打算如何论处?幽王心里实在是没底。
自己犯的都是足以杀头的大罪,就算景和帝仁厚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那向祈那个小狼崽子呢?
就说这回为皇帝贺寿,幽王听说向祈回京吓得半路便称病不前,可谁能想到这小狼崽子居然派人请自己入京,嘴上说的倒是和顺有礼,可他手上拿着自己这些年黑作坊的各项账目,幽王他敢不来吗?
自己躲他都来不及,可偏偏有只小狼崽子耀武扬威的往自己脸上扑。
幽王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胆大妄为的事向祈知道多少,单单查获一处黑作坊幽王还有言可辩,总不至于即刻送了命,若他知道自己在京中安插眼线豢养私兵意图不轨,那自己怕不是真的活到头了!
和幽王一样,常山王和长平王心中亦是忐忑难安,黑作坊的事都是幽王经手的,他们二人不过是跟着图个利,谁能想到向祈突然杀出来来了个一锅端?断人财路便罢了,若是因为这么点蝇头小利送了命,那便不值当了。
这三人忐忑的望着向祈,殊不知向祈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看着这三人满脸愁容,向祈无声的嗤笑一声,好日子到头了,该收债了。
向祈给自己斟了杯酒,笑着朝那三人走了过去,嘴里嘲弄道:“孤王刚一回京,就听闻三位皇叔病了,孤王实在挂心的紧,就擅自派人将几位皇叔请了过来,几位皇叔不会怪孤吧?”
“岂敢岂敢,”这几个人随口附和着,掩不去额上细密的汗珠,“有劳太子挂念,眼下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向祈点头道:“要不然孤王这刚一回京,几位皇叔就齐刷刷的重病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孤命带煞星专克皇叔呢。”
向祈故意咬中了那个克字,听的那几人腿软,也不知他究竟是几个意思,但尽管如此,这几人好不容易找着搭话的机会,还是不敢忘了正事,自然而然地提起了黑作坊的事,也好探探向祈的口风,谁知向祈居然随口带过,“今日是为父皇贺寿,不提那些不相干的,这样吧,明日孤王在府中设宴,好好款待几位皇叔,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
这怎么越听越像鸿门宴呢?
在府中埋伏上精兵,待他们几个入了翁,来个一网打尽,事后再随意给他们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反正欺负死人开不了口,这事向祈绝对干的出来。
“皇叔?”向祈催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明日……”
幽王话未说完向祈便张口打断了他,“几位皇叔若是明日不方便那咱们可以等后日,皇叔若是摔了磕了跌了碰了,那孤就派人将皇叔抬过来,总归不会委屈了皇叔去,如何?”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你不是死了,明天就给我老老实实赴宴。
“皇叔?”向祈随和一笑,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来,却看的那几人不寒而栗,只能麻木的点头应是。
向祈应付完这边道了句失陪重新回到席上,那边太子府的小太监已经着急的在一旁等上多时了。
“怎么回事?”向祈问。
“承恩公府上的小姐来咱们府上闹,颜姑娘受了好大的委屈,”那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叩首谢罪,“殿下您快回去看看吧。”
向祈撂下了杯盏起身便走,不忘回头交代那小太监,“去帮我跟父皇告个罪,就说我有急事先回去一趟,改日再入宫给他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