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哪会轻易走,人都得罪了,不如得罪个彻底:“抢先,若不是他犹豫,我能抢先?”然后双眼瞪的如一匹夜狼,敌意肃杀:“八殿下,我家寒酥是个热情似火还经常泛滥的性子,听闻您有点与之不同的小癖好,所以,若真不喜欢,抵受不了豪情,就请拒绝的干脆利落点,别总是给她错觉,最好避之千里,即便遇之也不见不言。”
错觉?
我家寒酥,避之千里,不见不言?
两人还真是一类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在脑中写出一本跌宕起伏,肝肠寸断的大戏?
“所以,你身为一男人,其眼界格局只配做个男宠。”长忘语出惊人的讽刺凉城。
阿莼简直对长忘刮目相看,他竟还会吵架。
凉城眨眨眼,没想到三言两语能把泰然镇定的长忘说急眼,他以为,长忘能直接动手呢。不由狡黠看看怀中的阿莼,再看看长忘冷色傲然的神情,有什么东西即将涌上心头,马上了然。
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他的自尊,他的脸皮,早就练的不知去了哪里,所以,男宠二字,对凉城形成不了任何侮辱,因此,丢给长忘一句话:“我嘛,小小树妖,心喜一人,忠于一人,但厌于禁锢一人,只趁年轻正好,贪图及时行乐而已。八殿下格局大,看来要注定孤独终老喽!”然后拽起阿莼御风离开。
阿莼偷偷余光瞥见身形未动的长忘,方才蹙起淡淡的眉还未松开,这是除了上次自己被地狱火灼伤后,第二次见他有了明显情绪反应。
长忘沉着脸,一言不发,一只沾满鲜血红腻的手仿佛还时不时在他眼前晃,骤然升起的悲沧,凤眸中仿若起了层雾,再次将刚有的波澜遮掩,像块巨石撞入大海,却没泛起什么浪花,直接沉了底。
不知过了多久,他面色终于恢复清静,气息沉稳,目光没再多停留,向地牢亮光处走过去。
长庭他们见长忘如此快走回来,奇怪问:“寒酥妹妹送回去了?”
长忘觉得凉城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都嫌脏,恢复寡言模样。
有妖进了求如山,悲伤已经收到禀告,见长忘不理不睬疏离模样,用祖宗的脑子一想自然能明白,冷笑笑,回应长庭:“是凉城来了。”
“凉城?阿莼姐姐的男宠?”长谣没心没肺的说,结结实实又给长忘添了一堵。
长庭年长,自然也能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故作轻松试图缓和:“求如山太冷了,今日地牢算是建成,都别守着了,不如咱们还是回白秋园吃饭吧。”
长忘捏捏眉头,为何方才不说,还要多此一举让自己送阿莼回去。
回去路上,长庭与长忘落在队伍之后,用过来人语气,语重心长道:“长忘啊,若你真对寒酥有意思,别总是对人家不咸不淡的。”
长忘一停步,抗拒拒绝:“哥,我没有。”
长庭做了打住手势,一副除父皇母后我最了解你的眼神:“云阳山的风言风语,说什么你喜欢男……。放心,哥哥半个字都不会信的,追姑娘啊,要死粘住她,懂吗?”
长忘:“……。”
死粘?她的存在感还不够强吗?
白秋园。
房间中,阿莼头晕目眩赶紧换了身干净衣服,手伤被包扎好,喝下凉城贴心递过吹温的汤药,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抱着汤婆子钻入被子中。
“凉城,今天你跟长忘说话语气有点太重了。”
凉城正在屏风外给自己收拾床的身形僵住,面露失落:“寒酥姐姐是怪我给打抱不平吗?”
寒酥一听这孩子又要炸毛,忙捋顺:“我是怕长忘会找你麻烦。你们身份悬殊实在太大。”
凉城会心笑起来:“八殿下难道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寒酥从长忘在白市痛下狠手,毫无怜悯,不计后果重伤小妖,她就知此人内心不像表面那样顺和,外柔深沉品性,相处时间长了,她发现,若真动起脑子,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你还是离他远点为好。”阿莼忧心凉城小命万一真恼了长忘,一个不留神呜呼。
不等凉城说谢字。
门被敲响。
凉城去开门。
长忘正一脸煞气的站在门口。
“八殿下,有何贵干?”凉城下意识看看屏风之内的阿莼。
阿莼本暖洋洋躺在被窝中,听到八殿下三个字,从脚底开始生出一股浓浓的寒意。
糟了,是不是听到她与凉城说的话?
心虚从床上爬起来,讨好似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在冷摄的目光下,阿莼用脸皮生生抵住这寒凉,站的理直气壮:“长忘,什么事?”
因为凉城的床是软塌收拾出来的,正冲门,所以,长忘目光在榻,屏风,床徘徊几寻后,语气浅淡道:“一起用晚膳。”
没等阿莼说身子难受,就不去了吧,长忘已经没有温度的转身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
正厅内。
桌上,什么菜也没摆,满满一桌,形象各异的五彩包子。
阿莼一看,无比后悔自己做了要来的决定,牙好像又疼起来。
悲伤本是兽,嗅觉灵敏,准确捕捉一股腥,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阿莼的手上。
长庭与长谣热情招呼阿莼坐下,先是慰问身子好些没有,附有惊愕阿莼手上为何缠了厚厚纱布。
阿莼与悲伤恰好坐在一块儿,察觉悲伤一副了然的神情,苦笑下。
悲伤目光不着痕迹阴森森在长忘淡然神情上一点。
长忘还之缄默。
各揣心思的,谁也没说什么。
悲伤先拿过一个包子,用筷子熟练在包子皮上挖了个缺口,将肉馅完整掏出放在阿莼盘中,还关爱道:“多吃点肉,补补。”
阿莼一皱眉,就被凉城及时发现骨子里的抗拒与不情愿,先一步夹到自己盘中。
“寒酥姐姐方才在房中吃了些点心,实在吃不下,就想出来喝点薄粥,悲伤山主可否让我替寒酥姐姐承这恩呢?”凉城说的乖巧,明明是个悲伤不吃的破肉馅,硬生舒服捧成恩。
悲伤恰恰是最看不惯说话一拐三弯的人,凭直觉从第一眼见凉城起,就看出他完全就是匹没长大或者蓄势待发的小狼崽子,究竟靠着什么将整个那年春人哄的团团转,他认为肯定不像表面众所众知那样简单。
如此,悲伤重新拿起个包子,将肉馅倒入自己碗中说:“不必,放这儿浪费就行了。”
言外之意,宁肯浪费,也不会给你吃。
凉城本是阳光洋溢的脸,瞬时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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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你愿意做我的人吗
阿莼看在眼中,有些心疼,护凉城早就成自然,拿过悲伤刚剥离的肉馅,一大口整个塞入:“行了,我吃。”
悲伤冷哼了声,调侃道:“看不出来啊,你还知道心疼人。”说完特意瞥了长忘一眼。
奈何,长忘拿起素包子,细嚼慢咽,自始至终,泰然处之,置身事外,听而不闻。
阿莼配合的一一吃掉,像是豁出去般,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凉城是自己人,当然要照顾些。再说,嫂子,你这吃皮,我吃馅儿,不也是心疼自己人吗?”漂亮的回击,然后配上媚眼。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在场的其他人直接被震到有呛的,有喷的,有考虑该不该继续吃的,有忍俊不禁的。
不过,脸色最精彩的自是悲伤无疑。
巧了,悲伤有着与阿莼一模一样不择手段非把对方噎死不罢休的战斗力。
“我还真是荣幸,不知长忘对阿莼而言是否也是自己人呢?”
绝对致命的问题。
阿莼满嘴肉馅直接将她噎的面色发紫,挑衅在前,怎能轻易言败!喝了整杯凉城递过的水,看了眼长忘,竟然还真从凤眸瞧出:看你能呲出什么屁来的玩弄模样。
于是:“是不是自己人,还是要长忘决定,我可做不了云阳山皇子的主,但若长忘愿意,我没意见。”
看吧!看吧!既吹捧了对方身份,又把决定权四两拨千斤给了对方,最后还将自己是一女子的弱势、面子全部抛了出来。
众目睽睽,魔妖用人在即,看你们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阿莼轻轻舒了口气。
悲伤一副不嫌事大的特意满脸期待注视长忘,引的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长忘,独独凉城不着痕迹握紧了筷。
箭逼到弦上,不得不发。
“寒酥姑娘此意不知与凉城公子商量过没?”没想到,长忘轻轻松松一句差点把阿莼气的呕血。
好!好!好!大家互相伤害啊!
长庭被这突如其来的坦荡荡给闪了下牙,忘了嚼,半个包子生吞下去,灌了三杯水,才缓过来。
长谣不时跟贼一样,没事就用余光斜着眼看长忘波澜不惊的神情。
凉城算是看明白了整张桌子就自己多余,陪笑的很艰难,算是给足阿莼面子,先起身:“寒酥姐姐,悲伤山主,五殿下,八殿下,九殿下,来的路上御风过急,我突感头晕,先行告退,还望大家不要因凉城扫了兴致。”
阿莼小声关心道:“是不是风寒,需要喝药吗?”
凉城摆摆手,示意不要管他,然后拱拱手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回答,离了席。
悲伤勾勾嘲讽的唇,看凉城还算识趣,也及时刹住,闭了嘴。
一顿饭,可以说吃的异常安静,还有点凝重,苦大仇深到跟上坟吃贡品似的。
风云残卷之后,各回各屋,长忘也仅仅语气淡淡问阿莼伤势怎样,在听到没事后,连份多余目光都没停留,拒人千里之外的离开了。
而在阿莼看来,长忘这份关切,太过敷衍了。
月事的症状就是阿莼连续两天都要四肢乏力瘫在床上,若非凉城药吊着,她还会轻则吐上三天三夜,重则晕倒。刚铁般的身躯,单挑百个小妖都不成问题的她,偏偏每月被个月事给放到,也算是她除却男色弱点之外,第二个弱点了。
连续两天,她的满几乎都是混沌的,没怎么吃饭,经常是半醒半睡状态。期间,除了凉城,还总有个黑色影子出现,但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直接睡到第三天中午,浑身舒爽了很多,慢慢悠悠起来,任由凉城服侍洗漱,然后打开门,对着刺眼阳光,伸了个懒腰。
却发现门外云阳山的弟子少了一半,整个园子很是幽静。好奇问了凉城,才知:地牢已建好,长庭去上方世界借佛灯火用于封印魔妖,长忘回云阳山具体做什么不知道,只有长谣还在前园逗鸟。”
长忘回云阳山?
阿莼内心骂了无数个草。
这是躲回云阳山去了吗?
气的差点牙疼,以最快速度找到长谣。
长谣不知正在跟悲伤说什么,看见阿莼兴奋打招呼:“阿莼姐。”
阿莼也不拐弯抹角:“长谣,云阳山的昙花节什么时候?”
“我正跟悲伤哥说这个事呢,昙花节明天开始,我明天一早也要赶紧回去了。”还没说完。
阿莼打断:“明天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