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忘见眼前这道行极浅的小花妖像是个近身丫鬟:“避月?”
小姑娘一脸终于等到的欣喜,舒了口气:“公子可算来了,我们小姐等您许久,怕您不知我们妖界悲木的路,特让小奴来迎迎公子。”
长忘听出意思:“你们家小姐知道我并非妖界中人?”
小姑娘很活泼,嘴也很巧,羞羞看了长忘一眼:“似公子这般美玉精雕细琢的样貌,高洁傲岸的气质,即便敛去气息,可又怎会是妖?”
长忘点点头,最后环视周围,确定没有阿莼影子,总之,自己先去见了花妖再说,若阿莼不去最好,示意带路。
悲木前。
一身穿粉色逶迤白梅蝉翼纱的女子羞意吟吟迎上来:“哥哥,你真的来了。”
虽说这声哥哥让长忘浑身抵触立刻就走,但还是强忍住不适,探究到近处并未有阿莼气息,才稍稍放下心。
稳住脚步,两人隔了一段距离,语气疏离道:“你是避月?”
避月举止不像声音胆小,明显想凑过来套近乎:“难为哥哥还记得小女名字。”
长忘不着痕迹,再退一步。
避月脸色微僵,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哥哥叫什么,能不能告诉妹妹,妹妹很想知道呢。”
长忘沉沉心,思忖套完话尽快离开,于是,脸上竟逐渐浮现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笑意,精致的容颜恰时十分撩拨人,话语意味深长:“知道后呢?”
避月没成想长忘一张冷傲矜持脸,能瞬息万变说出如此令人想入非非的话,当下毫不掩饰的欣悦,尝试更近了一步,言辞露骨:“床笫之欢,鱼水之乐,哥哥愿意吗?”
恶心!
若是平日,长忘早就一掌将此等小妖打回原形。
可其实,阿莼说过比花妖还要恶心的话,而且是每天都在说。
但在长忘听来,只有无可奈何,并未有如此反感搅胃。
两人都各怀心思,长忘依旧勾着唇,潋滟的容貌,尽是温柔:“昨夜那人是你哥哥?”
长忘此举看的避月心旷神怡,但她当然清楚眼前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定也是有目接近,虽说前夜他与一女子将自己哥哥重伤,恨得咬牙切齿,但有些仇,只要那个女子承担就好了。各取所需之中:“他是我哥,怎么?”
长忘:“他与你一样都是花妖?”
避月:“是又怎样?”
长忘:“为何我看他并非妖身,只有妖气?”
避月:“……,哥哥想知道的,细细说来恐要费些时候,不如去冥心府小坐,喝会儿茶,再聊可好?”
长忘不言,就用凤眸深情似真似假的凝视避月。
避月的百年道行哪是长忘万年上神的对手,被这双凤眸看的心脏乱跳,噗通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见他不愿,继续勾引,“这是悲木,好看吧,哥哥闻闻,花香,神清气爽。”避月笑着仰起头,深深一嗅。
与此同时,长忘打量让人压抑的大树,四边暗处不难发现有搂搂抱抱的男妖女妖,偶尔不令人发觉的低喘,让他没忍住蹙了眉。
长忘也尝试轻轻一嗅,根本没什么香气的花香,但吸入体中,后劲很足,体内瞬时掀起一股热浪。几乎同时明白,避月邀他来悲木是何目的,警惕下,距树稍远点,但根本没有任何用。
避月露在空气的肌肤粉色带着红,神情娇媚,马上贴过来:“哥哥,跟我回冥心府吧,妹妹好难受。”
长忘稍稍抽开袖子,又不着痕迹侧身挪了小步,但也没抗拒:“不如,先告诉我他因何成了魔妖。”
魔妖?
避月当然不知什么是魔妖,更不知自己哥现在这幅鬼样子,是魔妖。
这种若即若离,让避月开始难以自拔,浑身热的总想蹭过去,索性说了句:“我只知哥曾去过求如山,回来后便功法大增,其余的他从未曾提过,大多也记不清。”
长忘:“你与他如何相识?”一仙一妖怎会是亲兄妹。
避月猛的趁其不备挽住长忘:“我们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他曾经在我修行之时既有点化之恩,又在历劫修成人形之时,救命之恩。”
长忘默默抽回胳膊,紧追不舍再问:“冥心曾经可是个仙人?”
避月耐性正在渐渐逝去,面色有点不悦:“哥哥,若你同意先随我回府,之后我定会知无不言。”
长忘紧了紧眉,耐下心,用轻轻缓缓,不急不慢好听的嗓音循序诱导:“你从不好奇冥心因何突然变的如此厉害?”
避月指尖缠着长忘蓝袍娇娇滴滴说:“这有什么好奇的,只要比以前厉害就行了!”
“他曾经不厉害?”
“嗨,修了千年终于修成个至仙,还是想打的人打不过,现在多好,百无禁忌,天下无敌。”
“想打的人打不过,现在就打过了?”
“那是自然,幸好冥心哥是个不喜约束的性子,否则,今日妖王之位也是他的。”察觉说漏什么立刻刹住,声音逐渐变得阴阳怪气:“哥哥,你与那女子伤害冥心哥哥之事,我不会怪你,但仇总还要有人承担。”顺势又去抓长忘的手。
长忘将手背到身后,冥心,魔妖的名字,仙界貌似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估计是个泛泛之辈。
避月耐心终于全无:“昨日你与一姑娘将冥心哥哥重伤,难道就不想知冥心哥哥是的报仇计划吗?”
报仇?
计划?
阿莼?
避月见长忘凤眸一沉,终于戳到他敏感处,又喜悦,又嫉妒:“放心,仇不会向你索取,但会全部加倍报到那个姑娘身上。”
长忘拿负屃扇的手一紧,周身的气温明显下降:“要让你失望了,她不回来,这仇怕是报不了。”
避月不亏为花妖,一颦一笑的绽开尤其在悲木催情作用下皆让人无法不心动:“她来不来,你随我去冥心府不就知道了?”
堂堂云阳山皇子,听一个小妖安排、威胁?
笑话!
冥心成为魔妖的来龙去脉算是了解个差不多,与先前知道魔妖经历相似,不用深问,所以,正欲脱身离开。
“哥哥,听过地狱之火吗?”避月跟上轻声一唤。
长忘顿住脚步,方才还不起波澜的面孔,渐渐掀起暗潮,他的定力非寻常人能比,没有人知道他是在何种情形,修习多久才能练就如此镇静,如今纵使不可言明的欲,望如无名烈火灼烧难忍,他依旧能做到四海浪静:“她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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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男宠归来
她不会来?
昨夜避月对长忘一见钟情后,本让人暗自跟随,想看看是哪家公子,谁成想跟随之人竟误打误撞目睹重伤小妖与自己哥哥的真个过程。
后来,小妖暗随之浊漳河与清障河结界之处,她才知长忘与阿莼不仅仅非妖,且有可能是仙或者神。
一时间六神无主,绝望的恨自己修行浅薄无能报仇,幸而冥心支招。
结界处,让小妖守望,本是抱着暂且试试的心态等待,她并没指望长忘真会赴约,也想过这仇不知哪年哪月能报,但,只要二人某日一旦踏进妖族结界之内,她就能马上得知消息。
其实,从长忘与阿莼起了争议之时,听到通报,她与冥心就知二人已来,虽对阿莼的容貌不确定,但说话语气和对长忘的态度似乎与昨夜差不多,心下明白,女子术法不低且脸上还施展幻术。
谁成想,大仇得报的惊喜竟来的如此快。
避月见他无动于衷,咯咯笑如银铃,甜美比蜜,心思却似最恶毒的药:“是吗?我怎觉得她正在来的路上呢?”
长忘眸色渐渐深如利剑。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避月看的紧,未免怀疑,长忘无法在悲木附近留下任何信息,为了避免阿莼盲目寻找,索性不再敛去气息,然没想到正中避月计谋。
因长忘识冥心府的路,而避月借口想与他散步谈心,故意绕道去了给阿莼设下陷阱的小屋园外,漠视路过之时,如阿莼与清筝先前跟随,两人的气息的确在此园中停留过。
期间,长忘奇怪过,园中有股熟悉阴郁的力量,因并不熟悉冥心府的路线,避月又在旁不断用冥心魔妖之事吸引注意力,所以,直到冥心府不远处,长忘彻底反应过来,欲要撇下回去。
避月开了口:“哥哥,你现在去不觉的迟了吗?
万籁俱静。
长忘:“你知道她就在我们不远处?”
避月也不再用其他作为掩饰,装作无辜:“哥哥,这可怪不得我,姑娘那儿可是冥心哥哥的人偷偷跟着呢。”
长忘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凤眸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冥心在哪里?”
避月毒蝎般的轻柔奉劝:“今日你若能说服冥心哥哥,说不定这地狱之火能破局。”
容不得长忘犹豫。
避月狡猾诱惑:“哥哥,地狱火乃下方世界至阴之火,你确定自己去了就能破局,怕是同陷入困局之中吧?再说,你以为说服冥心哥哥容易?”
洞中,以阿莼相挟,一骗再骗,而长忘甚至地狱火的厉害,唯恐阿莼出现掌控之外的危险,只得明明看透,却不得不一次次故作上钩。如此,避月将长忘没有引入冥心房间,而是自己闺房,同时,还对长忘施了定身咒,简直煞费苦心,一环套一环,而她忽略了长忘的能力,转瞬长忘还能给她施法定身咒。
索性避月道行不高,若阿莼不来,长忘一炷香之后,穴道也会自己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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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言简意赅,对阿莼而言,来龙去脉算是相当详尽。
听后,阿莼的起起伏伏,一时哑然,随手喝口茶压压。
事已至此,两人虽相识不久,都能毫不犹豫快速做出决断以身涉险,生死相救。
在阿莼眼中,长忘绝对是个冷静自持,不会随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能因为自己,甘愿受了堂而皇之的威胁,实在是让人。
对,她感动了,心比老磐石还硬的人,竟然感动了。
如果自己没去呢?
欠欠身,手掌想拍在长忘肩上,但感觉应该是长辈做的,目光落在他刚离开茶杯的手。
重新坐回,也不管他会不会排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温度很暖,肌肤很滑,关节分明很好看。
感动之余来了句:“你什么时候也像勾引花妖似的,勾引勾引我?”
长忘:“……。”
“我甘之如饴,过过眼瘾,耳瘾也挺好。”
长忘:“……。”
“哎,这下,咱俩可算是生死之交了吧!”阿莼无孔不入的坚持拉近关系。
长忘见阿莼淡淡峨眉下的清丽神情,想到她也因自己置身涉陷阱于地狱火逃脱,还灵力尽失,心有领会,下意识抽出了手。
这一抽,阿莼竟呼的,心中猛空,动了动眼皮。
但紧接,始料不及,长忘竟把手重新附在她的小手上,轻轻拍几下,什么也没说,本要将手适时拿开。
阿莼反应多快啊,送上门的便宜岂能不占?
稳准狠反死死抓住长忘的手,嬉皮笑脸道:“能牵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