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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绒之夜_分节阅读_第17节
小说作者:凉蝉   内容大小:207 KB  下载:天鹅绒之夜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2-01 02:5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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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宋沧的性格,你这样等于给他开了个口子。他一定会得寸进尺的!”沈榕榕气吞山河不断输出,“他就是个流氓,你忘了我说的话?我看人可太准了,他对你一开始就别有心机。你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且不说他会怎么拿捏你,我要是他,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对你发动进攻,让你彻底迷恋上他。”

  路楠:“我不会的……吧。”

  沈榕榕:“姐,你已经动摇了。动摇很可怕啊!他这种人一定会乘胜追击、见缝插针,继续用各种各样的事情来诱惑你。”

  路楠扶额:“你说得好像他对我从一开始就全都是心机。”

  沈榕榕:“不是吗?”

  路楠有点儿答不上来。

  “我跟你打赌,你一会儿再见到他,不到五分钟,他一定会做些又有暗示性但是又好像无心之举的暧昧动作。我保证!”沈榕榕中气十足,“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太多了。”

  宋沧等路楠的时候,变着法儿把光头骂得狗血淋头。光头只敢在手机上跟他迂回,连露面的胆子都没有。路楠走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他被光鲜精致的姑娘围着,一个个都要跟他交换微信联系方式。

  宋沧也不扭捏,一个个地递故我堂的名片。那名片路楠见过,上面只有故我堂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座机是故我堂的,二维码则是故我堂微博的,宋沧的个人信息是一点儿也没挂在上面。

  她起初也不懂,不久前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钟旸留下来的,包括那个怎么经营都只有一点儿粉丝的微博。宋沧没有改过,也不打算舍弃。

  见到路楠走来,宋沧灵活地从包围圈中脱身。

  “你这里……”路楠指指他的脸颊。

  宋沧一脸莫名,自己用手抹了抹,才发现是口红印子。他擦干净后戴好口罩:“太热情了。”

  音乐节到了深夜,别有用心的乐迷已经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藏在树丛里,或者到附近找钟点房。保安四处巡场,长棍子在树丛草堆里扫来扫去,惊起一双接一双的人。路楠很少接触这些,她懒得下道德判断,就只是觉得好玩。

  宋沧拽了拽手里的气球,说:“还给你。”

  他抓起路楠的手,按照之前的记忆,把系着气球棉绳的指环套入路楠中指。

  路楠:“……”

  她脑中轰轰地想起沈榕榕的告诫。大师,你错了,路楠想,还不到五分钟!

  这动作实在太像婚礼上交换戒指,宋沧套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倒不是伪装,而是确实没想到,毕竟满脑子装的都还是路楠刚刚的大哭和她说的往事。

  “不好意思,”宋沧想把指环拿开,忽然转念一想:现在正是绝好机会。他干脆地把指环缓缓推到路楠手指根部。

  路楠瞥他,口罩上的眼睛微微眯起。

  宋沧:“好像戴结婚戒指。”他也笑,是那种路楠一直都很熟悉的,带一点儿心机和坏念头的笑。

  奇怪得很,这人坦荡时可爱,戴上面具开始伪装时也可爱。路楠握拳又放开,伸展手指,像看戒指一样看那枚普通的铝制指环,配合他演戏:“好闪啊。”

  说完她扭头看宋沧,想起的是在挂断电话之前,沈榕榕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句——“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出其不意,让他以为你已经中计了。互相演,懂吗?反正你也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别的,开心就好。其实你很擅长演戏,我信你。”

  谢谢你,沈老师。路楠不知道自己是否擅长,但她对这种事儿,确实有很大兴趣。

  她拉住宋沧的衣服,让他低下头,自己则踮起脚。

  隔着口罩的亲吻触感古怪。路楠闭眼,她有点儿享受这个奇怪的、甚至没有接触到皮肤的吻。两层口罩,她想,这样够吗?这样会让宋沧中计吗?

  宋沧的手忽然揽紧了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春衣,传达到皮肤,让路楠心跳加速。她把宋沧推开,拽了拽口罩。

  宋沧不松劲,眉毛挑了挑,看路楠。

  路楠:“没意思。”

  宋沧不让她挣脱:“是跟我接吻没意思,还是隔着口罩没意思?”他作势拉下自己口罩,“我们再试试。”

  “都没意思。”路楠装作叹气,再次推开宋沧。

  宋沧眼神复杂地看她:“路桐。”

  路楠:“继续叫我路楠吧,十几年了,也都习惯了。”

  宋沧装作不满:“那不行。强吻我的这个,肯定是路桐。”

  路楠笑出声。如沈榕榕所说,她心情确实变好了,于是勾了勾手里的气球:“不是说带我认识伤心咖啡馆的主唱?”

  结束表演的伤心咖啡馆乐队在角落和前辈们闲聊。宋沧隔很远就开口打招呼:“小告!”

  主唱小告听见声音,转向宋沧这边,冲他招招手。

  她并非完全失明,但双眼视力很低,失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宋沧把路楠介绍给她,她眯起眼睛打量路楠,和她握手:“你真好看。”

  路楠:“你头发真多。”

  宋沧笑得夸张,小告掀开浓密长发:“做造型戴的假发片,你摸摸。”

  伤心咖啡馆的成员接二连三来跟宋沧打招呼,宋沧再次化身花蝴蝶,在人群里左右逢源。

  “……他以前真的是你们的主唱?”路楠和小告坐在草坪上,打开了一罐啤酒。

  小告以前是相当出名的刺青师,把刺青玩成了一种艺术,制作的作品无比精细,且色彩强烈,充满想象力。宋沧对一切有意思的东西都充满兴趣,他上大学时组建伤心咖啡馆乐队,大三结识小告,一听小告的嗓音,立刻约她加入伤心咖啡馆。

  “你听过他唱歌吗?”小告问,“他唱得可好了,但是他这人对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脑子好是好,但他不会长时间固定地做一件事。他当时想退出乐队去研究什么雕塑,还是木刻,但乐队不同意,他最后找到我。当然,那时候我眼睛还没出事。”

  路楠真心实意:“你唱得可比他好太多了。”

  小告哈哈大笑,和路楠碰了碰酒罐子。头顶有几盏灯,路楠眼尖,看见小告左手手腕上刻着四个数字。数字并不是简单的一笔,而是由无数细碎的图案组合而成,细看才能察觉它的精细。

  这位置令路楠感到熟悉,两口冰啤酒下肚,她想起来了:梁栩手腕上的刺青。

  “你们会给未成年人刺青吗?”她问。

  “别的人只要有钱就会,但我不会。”小告说,“小孩儿来刺青,大多都是一时冲动,回家没多久就后悔了。刺的时候疼,洗的时候也疼。我不会帮这样的人刺青。”

  路楠牵着她的手端详。“这是什么数字?”

  小告:“我初恋男友的忌日。”

  路楠慌了,结结巴巴:“……对不起!”

  小告狂笑:“抱歉,是我家小狗的生日。”

  路楠:“……类似的纹路我在一个学生手上见过。”

  布满伤痕的眼睛朝路楠看过来。小告想了想:“这种刺青方式很复杂,是我的设计,但我从未用在别人身上……”她忽然停顿,摸着下巴回忆,“你说的那个刺青,是‘木习习’吗?”

  惊悸的感觉从背脊窜上,令路楠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是的!你记得吗?可是她还是未成年,今年才准备参加高考。”

  宋沧演完花蝴蝶,小跑回来坐到路楠身边:“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路楠把情况一说,宋沧也紧张了:“小告,你确定是你刺的?”

  “绝对确定。”小告说,“我确实从不给未成年人刺,但我看过她的身.份证,已经成年了。”

  路楠与宋沧对视:梁栩居然还有个假身.份证。

  “她是被一个男人带来的。”小告说,“因为疼,刺的时候哭个不停。”

第二十一章 “声音的声。”青年笑道,……

  那是两年前, 小告在伤心咖啡馆乐队担任主唱,同时经营着和朋友合伙的刺青店,眼睛还很明亮。

  夏季的某一天, 她的店里迎来了两个陌生客人。因为想找小告刺青的人来自天南地北、海内海外, 小告只接待预约的人, 但那天是个例外:雨太大了,预约的两个外地客人堵在高速路上来不了,她让店员放假,自己看店, 于是出现了一整个下午的空闲时间。

  她当时正用键盘写歌,有人推开门,问:“这是小告的店吗?”

  梁栩是跟一个男人来的, 她看起来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小告看她几眼, 说:“参观可以,未成年人不能刺。”

  女孩掏出身份证给她看, 她挺吃惊:“你十九了?”

  女孩点头。和她同来的男人看起来年长一些, 但也是张十分年轻的脸。虽年轻,但完全不显稚气, 是在社会上历练过的模样。他叼着烟,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小告看他:“你认得我?有预约吗?”

  “没有。”男人按下火机, “没预约不能刺?”

  “禁烟。”小告伸指往店门口一划。

  男人点点头,咬着烟出门了。外头大雨滔天, 他站在屋檐下点烟。小告目光转向那女孩。女孩在墙上看了好几种样式, 最后目光落在小告手腕上:“可以刺这种的吗?”

  小告奇道:“你确定要刺这么朴素的?”这刺青纹理复杂, 但必须凑近细看才知道,平时瞧着就是个很普通平凡的字样。若是不为炫耀或者展示,会选择这种朴素纹样的, 一般都是为了纪念。女孩在纸上写下“木习习”三个字,小告见如此简单,自己手头又没有工作,便决定破例一次,为这个不速之客服务。

  画纹样的时候很顺利,当小告在女孩面前打开一次性刺青工具的包装时,她明显感觉到女孩的畏惧。

  “是你自己想刺吗?”小告站起来,挡住门口男人的视线,低头轻声问,“你可以诚实回答我。”

  女孩看着她,保持着沉默。

  “刺青不是在身上画图那么简单,我要把颜料注射入你的皮肤,先割线,后打雾。”小告很少会对客人这么详细地说明,她看出这姑娘是第一次刺青,“会痛,每个人对痛感的耐受能力都不一样,但我也会尽量保证你不痛。”

  她一边说,一边装好机器,跟她解释每一个步骤和每一个工具的作用,最后握持刺青针。“我现在用这个割线……也就是画轮廓。”她说,“我再问你一次,是你自己想刺青吗?没有人逼迫你?”

  ——“没有。”

  回答她的是不知何时已经走进来的男人。他站得略远,小告只能闻到他身上一点点的烟气。男人的悄无声息和古怪态度,不知为何让小告浑身不舒服。她回头看他一眼,再一次问女孩,这回语气更加强硬:“喂,你亲口告诉我,你确定吗?”

  女孩点头,颤抖伸出了手臂。

  宋沧听得认真,忽然问:“你不是不给别人用这种手法刺吗?”

  小告:“就是因为给她刺,我产生了阴影!”

  女孩哭得太厉害了。她并未嚎啕,却一直不停流泪。小告开始为它割线的时候她还正常,割线到一半,她就开始无声淌泪。小告问她是否太痛。很多刺青的人都会在割线阶段无法忍受痛楚而举手投降,小告强调:“现在放弃是很正常的。”

  女孩在摇头之前,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小告身后的男人。小告不得不回头告诉他,自己工作时不喜欢别人参观。

  小告已经无法想起男人模样,大概很普通,没有任何值得深记的特征。男人很听小告的话,再次走到店门口抽烟。但女孩并未停止哭泣。小告无论怎么问,她都不说话。小告不得不停手:“不刺了,不收你钱,走吧。”

  女孩这才止住眼泪:“对不起,我不哭了。”

  “你要真的不愿意,你说啊。”小告嘀咕,“这又不是非做不可的事情。刺青会在你身上留很久,你做好决定再来。”

  “我要刺。”女孩说,“这是我的名字。”

  她把名字告诉小告,但小告听过就忘了。这事儿给她留下的最深刻印象便是“木习习”和女孩的眼泪。刺好后男人付的钱,两人在店里休息到雨停才走。小告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那个手法,每次想用,她总想起女孩眼泪鼻涕一泡接一泡的惨状。

  “那男的叫什么……sheng哥?”小告在路楠手心写出拼音,“我听见那姑娘这样叫他。”

  路楠和宋沧默默记住。这个读音能对应的汉字太多了。

  “你们认识她啊?”小告举起手,指着大拇指下方的手掌皮肤,“我记得她手上有一颗红色的痣,在这里。”

  果然是梁栩。

  “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路楠宽慰她,“是我的一个学生。”

  “你是老师?”小告很感兴趣,“教什么的?”

  话题就这样转移开了。宋沧坐在一旁不出声,脑子里正飞快地捋目前所知的一切事情。高宴告诉他两个“朋友”的详细信息时,宋沧立刻从梁栩和章棋两人中确定了更应该关注的一个:章棋。两个人搜集资料、制作长图、四处发散,这里头一定有一个领头的家伙。在得知章棋的头脑和身份之后,宋沧更加笃定:他和章棋有点像,聪明又自负的人不喜欢被别人指挥,他们只愿意引导别人。

  所以他根本没在意过梁栩。得知梁栩见到路楠竟然失策到涉水逃跑,他更笃定梁栩是个胆小的、害怕惹事的人。

  但小告说的这一切让他产生了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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