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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之上_分节阅读_第156节
小说作者:诗槊   内容大小:1.43 MB  下载:门阀之上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9-12 11:2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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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丕心中只觉一暖,随后道:“只怕也仰赖于行台吧。”

  其实对于日后继位者是拥有行台背景还是长安背景,元丕还是十分看重的。毕竟他自己本身就是鲜卑血统,对于汉人血统的行台实在喜欢不起来。不过,陆昭派出吴玥,一脚掺和进北镇的事务中,也是堵上了自己全部身家,绝不相让。对于拖家带口即将失位的自己来说,若真不与,只怕陆家和祝悦都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祝悦与吴玥的态度,终究是让元丕犹豫了。

  先前娄誉与长安交涉的六镇用人问题失败,舞阳侯也表示不希望北镇和长安持有不同论调。之后更是推辞了自己请其代理北镇之请,说明并不想承他北海公什么恩,而是以长安为重。这也意味着北海公府的话语权并不受人重视。

  而祝悦则不一样,虽说陆家对其人表示支持,但是毕竟陆归已不坐镇秦州,一旦有变,也难以全力支持。祝悦是否能执掌北镇,完全仰赖北海公府的权力与威望。受此之惠,便受此之制,日后北镇御侯府的权力变更,不会太大,他的子孙也不会受委屈。更何况,行台也会因此感念他,从而善待他的后人。如果陆氏能够一举诞下储君,北镇能够将母子二人保护起来,那么整个北镇的地位都会水涨船高。

  元丕道:“祝将军此番强吞北镇,就不怕来日时流抨击,说将军吃相不佳?”

  祝悦听到此言,当即正色道:“晚辈曾闻,黠鼠寻食,静窥慢取,猛虎朵颐,鲜血淋漓。”

  元丕不由得抚掌大笑:“我有赠将军北镇之意,不知将军以何为继?”

  祝悦拱手弓腰,神色肃然:“晚辈虽无曹参出将入相之才,却有守规如一之信。晚辈若继北镇,绝不使诸将寒心,也绝不令北海公忠义为人妄论。今日歃血,以立此誓!”

  说完只见匕首划过手掌,鲜血涌出。

  元丕也是豪情万丈:“印信俱在此,祝将军速取,以镇乱局!”

第387章 夺镇

  得知元丕已与祝悦密谈, 秦轶没有再回署衙,而是前往近郊迅速调集军马,共三千余众。祝悦后续必定会借用北海公元丕的力量, 先行控制镇府,因此他继续留在此地也不再安全。在集合兵众筹措需用之后, 秦轶便下令直接奔赴柔玄, 投奔杜氏。

  一路上,秦轶从沿途的郊县缴取了大量的钱粮,也算是变相的坚壁清野。而负责通知杜家的快马也先行一步到达了主人的案前。

  “舞阳侯要来柔玄, 莫非情况有变?”杜阔的父亲杜荣将书信读罢,皱眉道, 随后又问属下,“送嫁的车子到哪里了?”

  那名属下回答:“走了有大半日, 仍在路上。”

  杜荣心里一沉,随后对那名属下道:“舞阳侯既是外客, 又是宿将,贸然入镇, 两厢不便, 其难免忧虑难安。不妨暂定南郊会面,我亲往见他,看看他究竟是何说辞。”

  待属下离开后, 杜荣方对儿子道出自己心中忧虑:“舞阳侯颇得人望,来日必大治北镇,各方不乏交好。此次联姻, 本是仓促, 舞阳侯带兵前来柔玄,若要联合别家伺机夺镇, 我等岂不失算?先前我已假意许诺北海公次子元裒,支持其执掌御侯府,只待北海公身死,即可起事。如今未得消息,想来北海公安然无恙。舞阳侯忽然带兵前来,原因实在难料,你即刻派人查探附近是否仍有其他军队游移,一旦有疑,立刻报我!”

  青草茫茫的官道上,吴玥抹了抹剑上的血水,对车里人道:“待北镇事了,便送你回谯国。”

  说完,又对下属道:“留下旌旗仪仗礼器,这些尸体全部烧掉。”

  “什么,暂于南郊会面?”秦轶心情陡然阴沉,“杜荣老贼,我将女儿嫁与他家劣子,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却不欲我等入镇。既如此,姚姚也不必忙着嫁过去,你速去追送嫁车驾,让他们莫要前进。”

  秦轶虽急,但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暂时同意了杜荣的决定。他也明白,如此敏感的时间贸然领兵前往对方镇所,的确会让镇将惊疑不定,因此决定当面再谈一次。

  然而不久,他却等到送嫁车子被劫的消息。

  秦轶心中顿生疑窦,北海公支持祝悦,或许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杜荣想要反水,因此劫了的他的女儿,打算将他逼退甚至彻底清洗扫出。

  思索片刻后,秦轶道:“我等若穷途而奔,即便抵达柔玄,也不过是疲敝之师。若杜荣真有杀意,我等即便顽抗,也希望渺茫。你等可先领兵待命于东,我与杜荣单独会面,一旦有疑,即刻东归冀州!”

  杜荣选择的约定地点,乃是在南郊的一座土丘上。按秦轶的提议,双方虽不至于孤身而来,但都仅带了一两名护卫。

  待两人各自下马,秦轶拱手道:“北海公府近日似有动荡,此番多有叨扰,还望杜镇主勿怪。”

  杜荣也陪笑道:“近日镇中也是杂务缠身,陋营不便待客,只好失礼暂见于外,绝非不欢迎舞阳侯,还请宽心。”

  秦轶只觉言辞虚伪至极,然而脸上还在挂笑,两步上前打算握住杜荣手臂。杜荣却侧身一避,引荐身后随从。

  秦轶只好干笑一声,听其介绍,最后才道:“杜镇主麾下,俱是人才,行止不凡,令人钦佩啊。”

  此时杜荣向远处望去,只见远处自己安排的亲信正举着红令旗,不停地摇晃,心中不乏警兆,冷笑道:“我看东面山丘,舞阳侯治军也颇有方略啊。”

  秦轶怀疑自家军队行踪暴露,刚回头去看,只觉身后似有疾风,赶忙回头。只见杜荣与另几人早已将自己的扈从刺杀,随后将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秦轶厉声道:“杜荣!你要谋杀驸马不成?”

  杜荣反手将秦轶拖至身前,横刀抵住其脖颈,向接应自己的军队走去。“谋杀驸马?”杜荣冷笑一声,“你以嫁女之名诓我出来,如今不仅陈兵于东,更有一队骁骑向我本镇移动。尔之劣计,我已悉知,明日便缚你去见北海公!”

  秦轶见状神色凄苦道:“杜镇主,某何曾诓骗你……”

  两人行至一半,忽见不远处马尘嚣嚣,近数千人。待整支军队停下,地上杜、秦二人看到马上二人,恍若遭到雷劈一般,震在当场。

  祝悦与北海公元丕嫡长孙元渡冷冷望着杜荣。元渡手执祖父的镇北将军节杖,怒喝道:“杜荣!你这是要截杀我大父僚属,谋害皇亲国戚吗?”

  杜荣支持的乃是北海公次子,因此素来与这位嫡长孙不睦,此时被抓了现行,又解释不清。他先看了看祝悦,知道北海公此时应该已将北镇交付此人。舞阳侯是皇亲国戚,祝悦不敢轻动,但自己就只怕难逃一劫了。

  杜荣心思一动,仍命人押着秦轶,向祝悦等人施了一个军礼,道:“非臣要害舞阳侯,乃是舞阳侯私率兵马,欲夺卑职军镇啊!”

  祝悦肃容向元渡拱手道:“既然杜镇主言舞阳侯意欲夺镇谋反,此事只怕要先上报长安了。”

  北镇最终被北海公交于祝悦之手,舞阳侯意欲夺镇谋反,两件事同时被上奏,在长安激起轩然大波。次日早朝,气氛异常压抑,其中司空王峤、司徒吴淼告病,余者入宫时,都不乏侧目相视,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长安众人之所以人心惶惶,乃是北镇易手实在太过无视朝廷政令。此外北镇与抚夷督护部、秦州至此连成一片,至此再无平衡可言。虽然两方的联合没有姻亲就没有保障,但是只要祝家一日未娶,两家就有更多可能。至此,北方仅仅依靠北凉州和并州,已经难以抵抗祝、陆的联合。

  不过朝中也并非人人反对,譬如与祝家交好的彭家便十分乐见,还有就是一些南人门户。

  众人郁闷归郁闷,问题还待解决。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朝廷要以何种方式应对,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强烈谴责只有一时之效,一旦众人硬着头皮适应了这种情况,认同很快便会成为常态。

  元澈的脸色已难看至极。如今陆家几乎全面撤出长安,但是其背后的意志却是由吴淼和王峤二人代为执行的。朝中发生这样大的事,身为三公竟然称病不朝,态度也是显而易见——两人已经默认同意了。

  以拒绝表态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两只老狐狸也是充满了政治智慧。若出面,则难免同意方镇私相授受藐视朝纲,因此只是默许。此外对于祝悦执掌北镇,此二人也是有所保留,如果日后北镇有乱,他们可以再出面去掉祝悦的掌镇之权。而舞阳侯秦轶仍在八议之列,司徒和司空不出面,舞阳侯的八议程序就无法进行,一直呆在牢狱之中,以此作为行台和冀州谈判的筹码。

  魏钰庭不想让朝议太过冷场,因此开口道:“北海公既要去职,致仕之荣也要有所考量。眼下北海公已归还节麾、 幢曲盖、侍中貂蝉,和太尉章。是否保留太尉、侍中等衔,还许诸公讨论。”

  到了元丕这样的地位,即便去职也不可能剥夺一切官位,会保留一定的荣衔。如果朝廷有心往上拔一拔,将太尉换成上三公的太傅,元丕就能以太傅、侍中之衔隐退,也是对一生功勋的肯定。如果朝廷有心贬抑,那么去掉有稍许实权的太尉,让其以侍中加卫将军隐退,也是可以的。魏钰庭既然提出来了,至少表示朝廷对北海公本人有宽容之意。

  “不过既然北镇易将,抚夷督护部是否也要再做调整,也该有所定论。”魏钰庭最后一句话甩了出来。

  经过北镇易手之事,魏钰庭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难看地吞下利益,总比优雅地吃残羹冷炙要好。用北海公的荣誉来换你陆家的抚夷督护部,你陆家是否愿意?

  此时,吏部尚书苏昀出列道:“回禀陛下,秦州刺史陆放,的确也有提出令人代掌抚夷督护部。”

第388章 事成

  苏昀任吏部大尚书, 算是关陇世族中在中枢的砥柱,不过苏家与陆家走的并不是很近。然而其人一开口,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卢霑较为血气方刚, 当即正色道:“正任举荐,虽不乏旧例, 但若方镇人选皆以地方推举为准, 要吏部何用?不若让大尚书转任黄门侍郎,更应其职吧。”

  卢霑此言一出,殿内已不乏有人跃跃欲试。既然都不要讲规矩, 那么他们又何须拘泥礼法,听吏部与司徒的安排。

  “啪!”

  站在较前面的陆扩将笏板向胸前一扣, 表示愤怒与不满。与此同时,吴人以及关陇世族也都纷纷效法陆扩, 做出表态。

  卢霑最看不得世族相互勾结,若非要保持御前仪态, 恨不能要将自己的笏板劈头砸向陆扩。

  魏钰庭则较为冷静,面色和煦地看向光禄勋韦宽, 请询道:“光禄勋关陇人望之选, 于世情时流获悉最深。抚夷督护部乃京畿屏护之重,近日事态频发,秦州刺史也难免顾虑不周, 不知光禄对此位可有荐鹗?”

  韦宽先前与薛氏走得颇近,本以为宫变之事会受牵连,然而子侄却在陆家和王家处吃得颇开, 王赫更是受韦光之惠, 入宫奉诏。随后关陇世家虽遭受不同程度的清洗,他却免遭此难, 因此对于名位也不甚看重,在朝中没有什么存在感,也不关心。

  显然韦宽心思并不在此,忽然被问到,愣怔片刻后,才装作一脸凝重之色:“中书思虑周详,抚夷督护部乃是经济重镇,控扼东西,宜应慎重。不若广纳时言,付朝野群贤广议,使德者进用,贤声远播。”

  魏钰庭刚开始还认真倾听,可是听到结尾,韦崇说了一番如同什么都没说一样,不禁心中暗骂。韦宽是京兆人,非抚夷督护部治下,出任此官并无不可。今日他抛出此位,就是希望韦崇这个与陆家走的不近的人出面执掌,进而使部分关陇世族脱离陆氏的阵营。可是韦崇如死了心一般,拒不争先,难怪家族落没,反要被陆家这个外来户强压一头。

  若众人都不言声,魏钰庭也有后招,那就是作为中书令定下人选,先供皇帝参详。

  然而他刚要开口,身为廷尉的彭耽书却开口发声:“苏尚书,依选官律法,吏部不该仅有一人备选吧,司徒府理应也有所参议。”

  苏昀又重新出列,道:“启禀陛下,此次备选共四人,有度支尚书应一言、左扶风郡长史廖望、中书侍郎徐宁和中书侍郎顾承业。”

  元澈听完最后两个名字,只觉两眼一黑,根本不想再去看魏钰庭和卢霑。殿内的气氛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顾承业是陆氏表亲,又是南人,放在这份举荐名单里,是注定不会入选。而左扶风郡长史出任重镇尚可,但与中书侍郎和尚书的资位和清贵相较,就难免逊色较多。最后应在度支尚书应一言与中书侍郎徐宁两人之间选。

  如今寒门挺进中枢,在长安,除了魏钰庭是独自一档毋庸置疑的魁首之外,徐宁、卢霑和应一言则都褒贬不一,三人之间难免对比竞争,且愈演愈烈。世族因为庞大的姻亲与裙带关系,常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腐败专权难以禁止,但在权力问题上一般也不会往死里斗。寒门崛起,各家之间也并无联姻,因此在权力冲突上表现的也尤为激烈。

  方才吏部有所举荐,却被卢霑一力打压下去,落在旁人眼里,便有几分故意打压的味道。但具体打压的是谁,还是全都打压,由于这份举荐名单只是汇总,大家也都不得而知了。

  倒是彭耽书笑着打圆场:“此中人选南北俱存,各方周全,倒如光禄勋所言,算得上广纳时言,群贤广议了。”

  彭耽书作为西北首望的彭家,在此事上也有绝对的发言权,因此众人都开始纷纷出列,包括先前与陆扩一同采取不合作的朝臣们,也都开口说出自己的建议。其实徐宁和应一言本是魏钰庭与卢霑考虑过的人选,此时却在世族出身的彭耽书的提议下开始被讨论,这更加让魏、卢二人感到尴尬。

  “既如此,那便以应一言出任抚夷督护部。侍郎柳匡如升任度支?”

  结论既然得出,元澈也不多做纠结,直接示意魏钰庭将任命录诏,并派人告知司徒。

  陆昭拿下北镇,便已经意味着完成了这一次政治突围,冀州、并州对司州不再具有威胁。随后陆昭又故意让出抚夷督护部,但条件却是让朝廷交出度支尚书并给以元丕致仕之荣。新任度支尚书柳匡如可以配合民部为司州新政拨款,朝廷也可以放心地将抚夷督护部这一个关键屏障捏在自己的手里。而已经失去北镇、秦州的朝廷,根本没有拒绝这个条件的资格。

  不过让元澈有些郁闷的是,原本朝廷给应一言的这个人情,现在也被夺走了。

  待散朝后,魏钰庭虽被留了下来,却仍难以释怀。倒是元澈宽慰道:“暂输一局,何必动气?这笔款项,朝廷本就该拨,倒是新法实施见效不是一日之功。皇后有孕,如今已近六个月,还有四个月便要生产,在此前,你要替朕办一件事情。”

  “但凭陛下吩咐。”

  元澈道:“去行台请张懿来长安一趟。洛阳不是之前丢了五百匹马吗?把涉事之人的名单也给朕要过来。”

  “陛下,此事可要走鞫审?”魏钰庭不免有些担忧。

  “不必。”元澈道,“此次发难,不在皇后。北镇风急,非朕可控,但若奋力拍案,长江之浪未必不高。对了,朕那个小舅子何日离京?”

  魏钰庭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说的是陆微:“回陛下,原本早该离京了,但其人今年弱冠,陆家请了吴太保为他行冠礼,冠礼后再走,因此拖延了几日。”

  “多少年前还为着糖贻和朕顶嘴,现如今竟也及冠了。”元澈笑着拨了拨腕上的金蝉子,倒不是计较的模样。

  魏钰庭没在意元澈这一番缅怀,心中不乏忧虑道:“依常例,男子及冠后,便可出任正官,吴太保声望朝中最高,陆微此番离京,恐将出任要职啊。好在其样貌不似兄姊,清评多有不及,不然出任吏部之副也有可能。”

  元澈手中的拨珠霎时停滞下来,沉思片刻后,叫来周恢:“前几日去东垣公主那里,她身边的内个小内侍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叫杨真宝。”周恢道,“陛下之前还让奴婢查过,之前是在绣衣御史属做事情,是韩任亲自带的。”

  元澈惶然也记起来,不乏点头赞许:“的确,样貌出挑,言辞也伶俐。他怎么没再回绣衣御史属?”

  周恢陪笑道:“他想青云直上,也得公主愿意不是。现如今,公主起居离不得他呢。”

  “怕也舍不得公主吧。”元澈道,“既如此,晌午之后叫他过来。东垣是公主的封邑,来日是要建府的,可以先派个人过去,暂任公主府家令。就跟他这么说,他知道轻重厉害。”

  抚夷督护部及拨款之事既定,陆微也完成加冠之礼,不日即将启程,因此这几日也不乏与同僚好友宴饮。

  这一日,陆微拜访好友,正欲归家,却见正街百步远处,有服武弁绯袍绣衫八人,执黑漆杖,夹道快行,沿途喝令趋避,又令众人俱灭烟火。不过片刻,便见著甲卫士手执莲炬,更有朱旗数面,只是朱旗缠而不舒,正所谓取德车结旌之意,而在如此赫赫仪仗之下,这种自矜之态仿佛已微不足道了。

  此时前驱清道已毕,紧接着是锣鼓队引,两人执紫表朱里四角铜螭首方伞,两人执青缯绣瑞草曲盖、四人执双孔雀杂花朱圆扇,齐整两列,所引乃是一辆驾四赤罽軿车。前导已是威仪雄雄,而环抱軿车侍立之众,高鬓紫衣者,尚宫、宝省是也,青袍高鬟者,新妇是也,另有执金灌器者、捧唾壶者、奉香炉者、托香盘者分左右以次奉引,有如巨大辉焕的双翼,而车内之人的皇室女眷的身份,也就不言自明。

  仪仗虽不是全副,但自头至尾占了整整两条街。再加这条街道本是最繁华阜盛之地,过往行人袖袂成云,随后维护安治的京城卫军纷纷赶到,不过片刻,宽大的正街已经拥堵不堪,远远望去,一片车水马龙,绮罗盈陌。

  不远处,一名着折上巾褐色葛衣的年轻人,捷步混入人群,问旁边站立甚久的老伯道:“劳烦,敢问阿伯,这仪仗在此处有多久了?”

  老伯低了头,见年轻人面带春风,声如润雨,态度又十分谦和有礼,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笑着道:“不过一刻罢了。”

  葛衣年轻人淡淡一笑,继续问道:“听闻丹阳郡公府家的小郎君近日冠礼,排场也是豪奢,倒不知道与皇室贵胄相比,谁更胜一筹。”

  老人捋捋胡须,摇头道:“这样的事,我等小民怎得而知。你也不要乱说,当心给人抓捕了去。”

  葛衣年轻人才弯腰道谢,忽听耳畔同有一年轻男子之声,温文尔雅,道:“小郎君口口声声称来者为皇室贵胄,倒像是司空见惯啊?”

第389章 口舌

  穿葛布衣的年轻人正是杨真宝, 前日受新帝之命即将前往东垣,替公主视察封邑。然而暗地里却是要以公主府家令的身份网罗群情,阻止陆微出任行台吏部要职。

  杨真宝之前曾在司徒府远远看见过陆微一次, 那时候他刚刚带着公主从长乐宫逃出来,也没有闲暇顾虑这种事。今日他本想来陆氏所居的街坊附近探查一番, 没想到却遇上一个找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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