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温白忽地觉得喉头一哽。
“事实证明,我后来确实把人找到了。”
徐嘉珩满意的看着喻温白面前小山堆似的肥虾,慢悠悠地脱下手套,挑眉:“怎么样,我运气很好吧。”
从下午到晚上,喻温白胸腔里积压了太多话和情绪,让他只能慌忙低下头咬虾,借着吃东西摇头,含糊不清地小声反驳:
“......应该是那个人的运气好。”
说完喻温白就再也不开口,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都默默低头专注扒饭。
有次徐嘉珩抬手想摸他脑袋,手连发梢都没碰到,喻温白就应激似的蹭到站起身,椅子在光滑地板上发出滋啦声。
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喻温白匆匆解释道:“我......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席。
害怕藏在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喻温白在餐桌上甚至不敢眨眼,关上洗手间门的同时,身体紧紧靠着门板,努力抬头。
原来徐嘉珩连这些细节都记得。
原来徐嘉珩并没有忘记他。
原来那个错过的夏天,徐嘉珩也曾和他同样遗憾。
原来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和触不到抓不住的梦境不同,这份回应是真实存在的,是在午夜梦回当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幻觉时,证明一切都切实发生过的最好证据。
喻温白无法用语言形容,这对他究竟多重要。
连那不算漫长的两个月等待时间,都因为这份回应而附加了特殊意义。
喻温白不知道亲密关系是否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以前对恶语相向都漠不关心的他,现在会为了迟来的拥有而泪眼婆娑。
外面气氛正好,交谈和欢笑声不断传来,光是远远在旁听着,都让人觉得幸福。
深吸气,喻温白努力尽快平复心情,口袋里的手机嗡地震动。
是徐嘉珩发来的消息。
“让我掐指一算,是不是有人正在洗手间里偷偷抹眼泪?”
后面还附赠一张猫猫探头的表情包。
成功被语气逗笑出声语,喻温白后背靠着门回消息:“嗯,那你可以安慰他一下吗?”
撒娇求抱果然不是他的风格,光是打字就感到羞耻感直线上升,连耳尖都跟着泛起热意。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身后房门被人敲响。
门外的徐嘉珩对上喻温白诧异的目光,侧身挤进来,勾唇笑道:“所以,我果然猜中了?”
洗手间的灯是明暖鹅黄,在俯身弯腰的青年身上蒙上薄纱,连凌厉深邃的五官都在笑意下变得温柔。
喻温白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只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温情。
眼眶再度发热,这次身体比大脑要诚实而迅速太多地抱住徐嘉珩,冲击力让徐嘉珩向后踉跄半步,手稳稳将人抱住。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
喻温白藏在暖呼呼的拥抱里但缩头乌龟:“......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在说这周五的篮球决赛,”徐嘉珩抬手揉揉他脑袋,手指在柔软的发/丝/间穿过,
“到底怎么了,突然黏人成这样。”
怪让人受宠若惊的。
“你今天问题好多,”喻温白不满地轻声嘟囔,拒绝面对地将脸埋进徐嘉珩胸/膛,闷闷道,
“就是有点想你了。”
血液冲击心脏,热意从脖子蔓延到脸上,喻温白终于受不了自己的肉麻,松手想要结束这个拥抱:“回去吧——”
徐嘉珩却不答应,长臂一伸,轻易将人拉回来:“有点想是多想?”
他送送将人抱着,手指了指自己嘴角,几乎是明示道:“不方便的说话的,行动表示一下也可以,嗯?”
喻温白脸上红晕未褪,抬眼幽幽看着他。
徐嘉珩知道他害羞并没当真,看喻温白情绪转好,拍拍人脑袋:“再不回去话,沈女士会以为,我们在洗手间里打起来——”
话音未落,绷着脸抿唇的人栗色双眸微沉,抬手将徐嘉珩直接摁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在徐嘉珩紧缩的瞳孔中,是喻温白踮起脚凑过来,伴随着清甜的青柠果味的,是柔软薄唇小心翼翼的落下。
短暂几秒的亲吻被无限拉长,徐嘉珩连青年蝶翅般颤动的黑睫都不愿错过。
直到喻温白后退半步,他才发觉刚才一直是屏息着的。
面前眼底带光的青年倏地歪头轻笑,清润嗓音在耳边响起:“有点想就是——”
“比你想的要对很多的,那种想。”
也是现在就要见到、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更要飞扑进你怀里讨取亲亲的,超级无敌想。
第41章
万众瞩目的T大男篮决赛前, 是紧张刺激的期末复习。
在一学期一度低空飞过及格线大赛中,各科各院的学生相继参赛,秉承着「三天时间背完整学期知识点」的钻研刻苦精神、以及通宵学习的出色能力, 各自神通广大。
比如此时的302男寝。
寝室楼内不让烧香拜佛, 齐东只好拿出他三根买了一学期却依旧崭新的黑色水笔, 对着角落的两尊「大佛」, 虔诚的弯腰鞠躬。
口中喃喃有词:“上帝耶稣观音菩萨牛顿爱因斯坦在上,不是小的心不诚不拜你们,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所以只能拜302的守护神了,”齐东猛地又是一鞠躬, “白哥珩哥两位爸爸,这次也请保佑小的及格吧!求求爸爸们了!!”
对面的于然冷笑出声。
“傻缺, 这个时候还搞迷信, ”男生摘下初音未来耳机,不慌不忙将手里面包印在书上, 三秒钟后拿起面包书翻页, 再按一次。
做完这一切后,满意地将面包片塞进嘴里, 镇定推眼镜:“求人的时间, 还不如多吃点, 补补脑子。”
作法被打断, 齐东气急败坏道:“总有刁民想害朕!你丫要害我!除非给我几片吃, 不然我和你拼了!”
徐嘉珩实在看不下去, 合上电脑叹气,无奈转向两人:“脑子都带了没?给你们押题。”
打成一团的两人立刻休战, 饿狼似的抓起笔记本生扑过去, 嘴里大喊:“珩爹!!”
“......”
深冬气温低凉, 也只有上午时间的太阳能让人觉出暖意;喻温白静静坐在旁边,笑着看另外两人嬉笑打闹,徐嘉珩时不时泼凉水。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小拇指被荧光笔染上颜色,他起身去洗手间清晰,低头从泵头挤出点洗手液搓手,半关上的门突然被推开。
余光里身后闪过一道高大黑影,不等喻温白回头,突然出现的黑影俯身将她抱住,在薄荷清香中,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臂弯间穿过。
然后在水流下握住喻温白双手,十指紧扣,不紧不慢地搓出泡沫。
暧昧的姿势暧昧,喻温白想起这两天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试图将手抽出来:“....我可以自己洗。”
“但我想帮你洗,”徐嘉珩洗的很认真,头靠着喻温白肩膀,低笑声带着几分痞气,
“不是哪/里都帮你洗过了,怎么洗手还害羞的?”
喻温白回头,毫无威力地瞪了笑眯眯的人一眼。
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某人好像知道他会自动进入梦境的事情了——以至于连续几天的同居生活里,喻温白都被折腾的半死不活。
更不容乐观的,是他开始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几次被欺负到昏睡过去,再醒来还是同样的场景和徐嘉珩,用那把低沉的嗓子蛊惑他脆弱的神经,让喻温白半推半就地答应。
起初他还想过反抗,后来发现越挣扎某人越来劲,身体又不争气的总是缴械投降,结果总会是沙哑哭着地要某人抱。
几次下来后,喻温白终于学乖了。
但该生的气还是要生的,喻温白坚持要将手抽出来,斜睨某人一眼:“每天都在想不正经的,你不累吗。”
“乐此不疲。”
“难道你不喜欢?”徐嘉珩拿毛巾给他擦手,粗粝质感重重擦抹过喻温白嫩白的手背,戏谑声同时响起,
“可昨天晚上,明明是你哭着说要再重、再快一点的。”
“!! ”
最近两人都是白天偶尔回寝室、但晚上一定会回公寓休息,喻温白没想到徐嘉珩在寝室还说这样下流的话,连忙抬手去捂他的嘴。
“......别再说了,”他手挡在满眼笑意的青年双唇,试图转移话题,“你下午不是有决赛,现在还不去准备吗?”
“不急,等会还有节课呢,”徐嘉珩反握住嘴边的手,懒洋洋地往后靠着墙一站,“如果我赢了,有什么奖励么。”
喻温白不理会他的厚脸皮:“赢了再说吧。”
“那你很多时间可以想,我晚上再兑现,”徐嘉珩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晚上先给你炖点猪腰汤补一补?”
“.....快出去吧!”
——
“......我知道大家都着急去看比赛,但下周就是期末考试,某些同学也要适当在乎一下自己绩点哈。”
正在上专业课的于教授是位风趣健谈的女士,四十岁的年纪三十岁的美貌二十岁的心态,有房有车的精致单身主义,让她一度成为不少女生的偶像和目标。
身穿利落西装的女人随意开玩笑,在台下接连响起的嬉笑声中,喻温白也忍不住勾唇。
这可把旁边的夏敏吓坏了:“天,小白最近真的变好多——居然对玩笑话都有反应了。”
明明两个月前还是著名的高岭之花,别说听段子会发笑,在他身后大喊名字都当听不见的。
“我没看错的话,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徐嘉珩的吧,这是你们俩最近第十几次衣服换着穿了啊?”
夏敏眯着一双火眼金睛,狐疑地盯着喻温白,半晌后无奈道:“还有你这个吻痕哦,怎么从来也不遮一下,也太明显了吧。”
手扶着脖子挡住痕迹,喻温白想起他又把围巾忘在公寓,含糊解释道:“可能是飞虫咬的吧。”
夏敏听的白眼连连:“姐姐我是母单,但理论知识可比你多多了好吗,你这一看就是咬好吧,下次我给你买个遮瑕,你出门随便抹点就能盖住。”
台下在自由讨论,女生幽幽笑着,幸灾乐祸道:“没想到珩哥看着冷心冷肺的,谈起对象还是个小妖精哦。”
这点简直说在喻温白心坎上,刚才还害羞脸红的人,忽地重重应了一声:“......是的。”
夏敏听完捧腹无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