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北靠在门边,强忍着泪意说道。
“而且,我不叫‘阿兹’。我叫做‘宁小北’,‘阿兹’是我家死掉的猫咪的名字。以后boss还是请叫我名字吧……呵,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他说着,拧开门把手,大步走了出去。见到老大泛红的眼眶和不善的眼神,同事们纷纷避开。
“小北……我……”
望着宁小北远去的背影,卓雨杭坐在皮椅上,看着面前的文件夹,后悔地闭上眼睛。
风风火火地去了一趟公司,又风风火火地回家。
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宁小北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洗了手,走回客厅,这里已然保持着他早晨离开时候的样子。宁家没有用保姆,多少年来都是宁建国自己收拾的屋子。如今他不在了,才刚三天家里就开始落灰。
宁小北走进自己的房间,拿起被他放在书桌上,用镇纸压着的收养证明。
“上次看到的时候,明明没有的……”
他摸着那块被墨水污损的地方,低声说道。
看着墨水也不像是新洇进去的样子,而是有些年头了。
“梦里倒是打翻了墨水。但是那是梦啊……”
宁小北苦恼地拧起眉头。
他抬头,望向自己的书架。
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排放这这几年来他珍藏的书册,从刘慈欣的《三体》,阿西莫夫的《银河帝国三部曲》,到弗兰克的《沙丘》,乃至高中时候买的全套《卫斯理系列》的科幻小说,被按照作者分门别类,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
宁小北是科幻小说迷,从初中开始就喜欢阅读各种科幻小说,古今中外无一都有涉猎,这也是他工作之后保留下来的唯一爱好。
他看着这些书册,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中生成。
会不会是……平行世界?
而且是一个世界中所有改变,就会连带影响另外一个的那种?
宁小北“蹭”地站了起来,他像是动物园里被关在笼子里的大狗熊一样在房间里一圈又一圈地兜着。
最后眼睛落到了床底下的铁皮箱子上——那里放着他从小到大最珍贵的东西,就跟爸爸的五斗橱一样。
他钻进床底,将小铁皮箱拖了出来。
铁皮箱子没有上锁,倒是上面一层厚厚的灰让他的哮喘病差点再次发作。
拿来湿抹布把灰尘擦拭干净,宁小北用颤抖的手打开箱子。
落在眼睛里的,是各种样子的日记本。卡通的,蓝色的,灰色的,咖啡色的封面,层层叠叠有十多本。
宁小北从小有写日记的习惯,一直到大学毕业都依然保持。他每年都要用掉一本日记本。写完之后全部都珍重地锁在这个箱子里,作为永久的回忆。
参加工作后,日记本就成为了工作规划记录本,后来又干脆全部写在手机备忘录里,这个习惯也就慢慢被戒掉了。
铁皮箱子里除了日记本,还有一堆别人看来是破烂,但对于宁小北来说却是珍贵回忆的小玩意儿。若是换在平时,他一定会忍不住拿出来细细把玩,但是现在却没有这个功夫。
他要确认一件事情,一件关系到那个“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大事。
日记本是按照时间顺序由远及近堆叠的,倒数第二本就是他小学四年级写的那本,封面是动画片《圣斗士星矢》中的五小强之一“冰河”。
冰河是宁小北小时候最喜欢的卡通片人物,因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没有妈妈了。只不过冰河的母亲躺在西伯利亚的海底,而他压根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宁小北摸了摸封面,深吸一口气,从中间将日记本翻开。
只见一根白色的鸽子羽毛,被夹在了本子中间。在看那一页的内容——1996年8月13日,晴。
对上了!
宁小北敢对天发誓,在他本来的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把羽毛夹在日记本里的举动。
那不是“梦”!那个世界是真正正正存在的!
宁小北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齿,倒退了两步,坐在床沿上。
如果说自己在“那边”做的事情,真的会对现在的这个世界产生影响……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挽回爸爸并不算长久的寿命?
*
作者有话要说:
卓雨杭这厮,一个炮灰而已,大家放心,和我们小北没啥纠葛的。
好啦~~我们明天见~~
求收藏啊~
第5章 重回梦境
既然有了猜测,剩下的事情那就是想办法求证了。
宁小北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回想着之前他是怎么跑到那个世界里的。
第一次是自己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看到了那张收养证明,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累的,结果就“穿”过去了。
第二次过去则是在地铁上,哮喘发作的时候失去了意识。
同理,从那边“穿”回来也是因为两次失去了意识,头一次是因为低血糖从楼梯上摔落,第二次是见到父亲后过于激动结果引发了哮喘。
“所以,睡着了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吧?”
宁小北挥舞着墩布,不确定地说道。
打扫完房间,他舒舒服服被泡了个澡。将手机关闭,拉上窗帘,带上眼罩和耳塞,决定要彻彻底底睡他个不省人事。
事实证明他还是想的太简单。
他失眠了。
自从参加工作后,习惯了24小时on call的宁小北本来就睡眠质量堪忧,如今多了一件心事后更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瞪着眼睛翻来覆去一夜,几次尝试入眠最终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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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看呀,那个男的,已经站在那里一个多小时了,姿势都没有变过一个。”
亲水平台旁,几个早晨跳完广场舞,就在小花园里剥毛豆,择菜的老太看着斜斜依靠在河边栏杆旁的男人,窸窸窣窣地讨论道。
“他会不会是想不开,要自|杀啊?”
一个阿姨忍不住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很脆弱的。找不到工作,或者找不到女朋友,一个想不开,父母就白养了啊……啊呀怎么办,我们就这几个老太婆,他要是真的跳下去,我们可拦不住啊。”
另一个老太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对了,急忙推了推身边的同伴。
“我们报警吧。‘有困难,找警察’,没错的。”
老太说着掏出了手机。
站在河边的宁小北可不知道身后那群阿姨妈妈们的想法,连续失眠了两晚已经让他郁卒不已。他今天是特意开车到市中心来,来看看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顺便散散心。
这片都市绿地就是曾经宁家所在的“建德里”弄堂的所在。
2000年,建德里,连带附近的十几条里弄都被拆掉了,这里则被改造成了一块城市绿肺。看这里如今路树成荫,草长莺飞,白鹭悠闲地在水面上轻点着优雅步伐的模样,任凭谁都想象不到这里二十多年前时候的样子。
他踢了踢脚下的鹅卵石路面。
前两天上海连续下了两天的雨,今天总算放晴,不过这靠近人工湖的草皮和石子路还是湿漉漉的,踩上去有些湿滑。
“物是人非……不,是人物皆非。”
宁小北摸了摸太阳穴,从怀里掏出一瓶安眠药。
失眠和沮丧让他形容憔悴,眼睛下方挂上了青色的眼袋,短短的胡茬从下巴上冒了出来,头发也没有好好打理,显得颓废极了。
“实在不行,今天就只能吃这个了……”
普通的药店买不到安眠药,宁小北今天一早去社区医院挂了号,求着医生给他开了一瓶。
“警察同志,就是他。我们怀疑这个人要自|杀。警察同志你千万要救救他的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远处,一部巡逻警车停在了小亭子的外侧,几个热心的老阿姨远远地指着亲水平台旁,宁小北的背影,压低声音说道。
“阿姨,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有事的。”
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警官眯起眼睛远远地看了看宁小北所在的方向,对同事说道,“我去跟他谈谈。”
宁小北举起药瓶,正在研究服药剂量,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这位先生,能和你聊一下么?”
宁小北侧过脑袋,只看到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
他有些吃惊,转过身子正准备回答。
谁知道脚下刚好踩上了一块油滑湿润的鹅卵石,后腰重重地撞在不锈钢栏杆上,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后倒了下去。
宁小北下意识地用手扶住栏杆,却忘记手里本来抓着的药瓶。
“我的药!”
眼看药瓶即将坠入水面,宁小北惊呼一声,张开五指向旁边扑去。
“小心啊!”
落水前的刹那,宁小北看到的是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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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醒了,小北,小北?”
鼻尖嗅到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宁小北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影,是一个留着板寸的男人。
“老……爸?”
他伸出手,摸到了对方刺拉拉的下巴上。
“真的是老爸……”
宁小北欣慰地笑了。
宁建国同志一生保持板寸造型,年既老而不衰。
以前他还曾经觉得老爸无趣死板,不懂追求时髦。现在看来板寸就是检验帅哥的不二标准,只有他老爸这种头型漂亮,浓眉大眼的帅哥才支棱得起来。
太好了,虽然不知道在水边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引得警察来找自己谈话,不过他总算又来到了这个“梦境世界”里了,也算是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