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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雪深(洒家)_分节阅读_第4节
小说作者:funny2333   内容大小:170 KB  下载:见雪深(洒家)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9-11-21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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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雪时终于色变!

第7章

  解雪时通禀进宫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天子的踪迹。

  内侍支支吾吾地隔门回他,天子疲极而睡,在书案上睡得正沉。

  门开一线,其间阴沉不透光,隐隐漏出一缕麝脐香的味道,气味辛燥,解雪时一闻之下,喉中奇痒,哪怕立时用巾帕捂住口鼻,依旧咳喘不休。

  里头几乎瞬间传来了赵株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呼吸急促,显得有点慌乱。

  “太……太傅?”赵株道,“里头点了香,气味冲,你先莫要进来。”

  仓促之间,但闻桌案翻倒的闷响,上头的东西丁零当啷滚了满地。紧接着是带钩上的玉玦急促碰撞的声音。

  赵株在里头低低骂了一声,说得含糊,大概在训斥那蠢笨的内侍。

  等了好一会儿,内侍转出来开门,赵株身上的衫袍显然是草草收拾过了,鬓发还散着。

  “太傅身体康健些了?”赵株问,凑近了来看解雪时面色。

  他身上也一股子麝脐香味,和了点新鲜的汗气,脖颈上的皮肤跟缎子似的,紧紧绷着,露出一点儿轮廓鲜明的喉结,还在渗汗。

  不知什么时候,他这个学生身上,也有了点凛冽的侵略性。

  解雪时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道:“已经大好了,多谢陛下挂念。”

  房里连灯都没点,解雪时隐约捕捉到赵株的腰间,垂着片白影,行动间微微一晃。

  果然是仓促之间,连汗巾子都没系好,只松松掖在腰间。

  实在是不成体统。

  解雪时道:“陛下,出见臣子,理当正一正衣冠。”

  他低头,顺手替赵株拢了拢外袍。赵株是他一手从孩童养成人的,两人素来亲厚,这些动作也是做惯了的,他一时之间,也不觉得亲昵。

  赵株却是猛一哆嗦,后退了一步。那汗巾子没系紧,漏出来一大截,雪青色的缎面,晕了点暧昧的茜红色,乍一看像从妇人面上搽下来的胭脂。

  缎面上绣着白光光一双小腿儿,搭在案上,依稀能看见一段瘦削腰肢,满捧浓云也似的乌发。

  饶是解雪时没看清那人的面目,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这小皇帝遮遮掩掩的,果然是幅避火图。

  小皇帝到了该通晓人事的年纪,他本不欲细看,谁知这一瞥之下,这画中人一腿微曲,隐约露出一对红胀春囊来。

  竟然是个男子!

  赵株臊得满面通红,急急忙忙将汗巾子塞进怀里。

  解雪时皱眉,唤那内侍,道:“这种腌臜物,怎可呈到陛下面前?”

  那内侍喏喏应声,竟是半躲在赵株身后,只肯露出半张脸来。解雪时一眼望去,但见他面色蜡黄,皮肤粗糙,全然不似阉人白皙阴柔,不由疑心大起。

  小皇帝忙踢他一脚,道:“蠢物,太傅在外头候了这许久,也不知道端盅热汤来,还不快去!”

  那内侍连忙应声,躬身缩颈,就要从解雪时身侧过去。

  解雪时微微冷笑,待他快步走到身侧,手指在剑鞘上轻轻一扣。

  环佩声泠泠相击。

  内侍正用袖子摁着额上渗出的细汗,膝弯忽的一痛,竟是被一股劲风抽中了麻筋,酸麻之中,不觉前扑一步,扑通跪倒在地。

  解雪时手持剑鞘,冷冷道:“什么人?窥伺禁中语,蛊惑圣心,谁谴你来的?”

  那内侍面色惨变:“解,解大人!奴才冤枉啊!”

  解雪时一剑鞘抽在他手肘处,迫令他露出一张脸来。下颌上一圈青茬,显然是新近剃的须。

  内侍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赵株战战兢兢,他是最清楚太傅秉性的,眉头微锁,唇角下压,显然是在盛怒之中。

  解雪时道:“陛下,此人来历不明,必有图谋,臣以为,应当严加审讯。”

  赵株道:“这……这是我请进宫里的乐师,本就是贪个乐子,朕这就谴回去。”

  他眼神闪烁,解雪时沉声道:“陛下!”

  赵株立时作罢,道:“这是教坊司的小吏,朕听闻,听闻……”

  “听闻什么?”

  赵株又垂着眼睛,跟闭口蚌似的了。

  解雪时也不多言,只是以剑鞘重击那小吏腰腹。那圆滚滚的肚腹,一击之下,竟是从腰带下哧溜漏了出来,跌在地上。

  原来是个裹了包袱皮的木匣子,方才只是草草收拾了,没锁实,里头的淫具滚了满地。

第8章

  解雪时那双深而冷的眼睛,疾电一样扫视过来。

  “株儿,我可曾教过你这样的为君之道?”

  他显然是隐怒已极,连尊称都顾不得了,仿佛面前被他训诫的,还是昔年那个贪玩惫懒的皇子。

  “怠政懒政,耽于声色,御案上的折子,积了一尺来厚!”解雪时道,那雪白的面上,因盛怒而晕出一片潮红,“株儿,你当真以为这天子之位,是儿戏不成?”

  赵株又惊又愧,连忙去扯那条汗巾子,试图将那满地乱滚的淫具掩起来,扯到一半,又忽地想起了汗巾上的那幅画儿,一时面红耳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又朝那内侍臀上踢了一脚,恼道:“直眉愣眼的,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捡?”

  解雪时抵着额角,因气喘而微微晕眩,阖目立了一会儿,迟迟不曾开口。额角处的皮肤都被他按揉得发红了,脑中闷痛丝毫不曾缓解。

  赵株连忙揽着他,压他坐在御塌上。

  他毫无天子的架子,脱了鞋履,单膝跪在塌边,为解雪时轻轻揉捏起颅脑来。

  解雪时满捧黑发垂落在背上,因着发热的缘故,透着点湿热的汗气,赵株只觉触手柔腻,如丝缎一般,不由心中一荡。

  他的影子像张开翅翼的鹰雏那样,逡巡良久,这才敢覆在解雪时肩上。

  他双臂展开,如今也有半丈长了。

  太傅素来长身玉立,肩背却仿佛在他一握之间。

  他的眼睛里含着鹰爪似的钩,擎着解雪时裸露的那一段颈子,乌发掩映下,白得晃眼。

  “先生,是朕错了,你且消消气。”赵株道,“朕绝不再犯。”

  他说得亲昵,解雪时终于长叹一声。

  “陛下,臣近来精力不济,也许久不曾同陛下长谈,愧对先帝所托,心中惶恐。”

  赵株忙道:“太傅何出此言?父皇去后,朕六神无主,若不是有太傅,朕当真不知道当如何是好!太傅之于朕,说一声亚父也不为过。”

  “微臣岂敢。”

  赵株转而拢住他的双手,目光灼灼:“太傅,朕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唯恐解雪时不信他,恨不得当场朝他剖白一番。

  解雪时叹道:“陛下……”

  赵株道:“先生,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解雪时也不说话,只是解下腰间金印紫绶,推在了案上。

  他十七岁佩青绶银印,如今已有十年。

  十年之间,权柄更迭,风云嬗变。他也从一介阶下囚,翻作天子师,位列文臣之首。

  如今他把这金印还在天子面前,用意昭然。

  他这是要释权了。

  赵株悚然一惊,却见他连腰间玉佩,一并解下。

  他所赐的玉带织金衣,也被推在了案上,逶迤垂落。

  解雪时只披一件素色单衣,也不束发,乌发垂落,赫然是白身打扮。

  竟是有辞官之志。

  赵株霍然起身,道:“先生!”他情急之下,又开始团团踱步,像昔年那样来捉解雪时的袖子。

  “先生,您不能走!”赵株道,“朕……我……我哪能担得起这副担子!”

  解雪时也没有躲,任由他握着手腕。大袖之间,冰雪般的一双手,线条凌厉,全然不似女子秀美。

  赵株微微目眩,不知为什么,竟然想捧着他的指尖,吮在口中,咬上一口。

  解雪时道:“天家权柄旁落,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朕不管!”赵株道,突然心中一动,“太傅,可是那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你耳朵里?荒唐!先生,你我阮桥解剑之谊,我又怎会被小人所动?”

  他说的乃是一桩往事。

  他的帝位,得来也并不那么容易。

  他胞兄赵椟,天资绝伦,奈何豺狼心性,事事必要同人争锋。

  他母后又素来偏心,他在兄长手下,吃尽了苦楚。

  照理说,这帝位本也轮不到他来坐,却不曾想赵椟狭隘至此。

  先帝病重之时,京城十日大雪,积雪尺余,天下缟素。

  他应诏去见先帝,一路涉积雪而去,禁城花木凋敝殆尽,路过阮桥亭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惴惴不安。

  这时节枝头竟然有鸟啼,声色清澈,宛如簧片轻拨。

  他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引路的内侍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无踪了。

  ——那确实不是鸟啼。而是被绷紧到极致的牛筋弓弦,擦过扳指的轻响。

  再晚一步,他就会被一支抹了乌头的长薪箭,洞穿后心!

  但离弦之响,悬而未发。

  因为他面前的积雪中,不知什么时候,插了一柄长剑。

  银白剑鞘,朱红缑绳。

  平素无纹的文人剑,仿佛梅瓶中斜插一枝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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