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一事随着贾敬宅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守孝,没几天就过去了,留下的印记无非就是京里没了宁国府而多了一个宁安侯府。
边关的战事打了好长时间,一直到双胞胎满周岁才结束,尤文德也就稍微闲下来,公事不忙了,他开始忙着拉关系了,这眼瞅着大军回京,只等着论功行赏,他可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因着边关大胜原因,双胞胎的周岁宴办的很是热闹,贾敬因为守孝没有亲自到场,只叫人送了礼来,不过等宴会结束,李氏打理礼品的时候发现宁安侯府的礼送的实在是太重了,忙叫人叫了尤文德过去。
尤文德一看便知道这是承他前两次的情,送来的谢礼,不知道是不是尤文德儒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送来的礼有不少古书,字画。
他拿了贾敬送的书翻开一看,里面居然夹了两张地契,真真是大手笔,尤文德把其他的都扔给李氏打理,自己只将所有书,字画之类的都搬到了书房,尤文德一直琢磨着他们家应该算是书香人家,他父亲是进士,他是进士,他堂弟还是进士,但他的书房看着比别家就差多了,没气势,这些书啊字画啊正好填进去,让他书房看着有几分派头。
在众人期盼中大军终于凯旋而归,大朝会上武将们就不说了,最耀眼的史家,自此一门双侯,荣国府,卫家,牛家也多有恩赏,不过这荣耀都不是好拿的,几家去了多少人,又回来多少棺木,京里的人都是看到的。当然这都不是尤家关心的,值得他们关心的自然只有尤文德了。
尤府中,李氏在主屋正堂,万氏也在李氏下首坐着,几个孩子不是太小就是还在跟着先生学习倒是不在,
不一会有婆子跑进来一脸喜色的禀报到:“恭喜太太,恭喜太太,老爷升官了,升了正四品呢,说是大理寺少卿,大喜呀 ! ”
“什么 ! 好好,赏,赏,都赏。”
下首的万氏也拿着帕子捂着嘴,一脸的惊喜,缓了一会儿,万氏起身对李氏俯了俯身,笑着对李氏到
“不只老爷升官一喜,还有第二喜呢,婢妾恭喜夫人,马上要成为恭人了。”
“你呀 ! ”李氏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诰命也要升了,心里更是欢喜,想想自己嫁过来不过三年,居然就成了四品诰命了,当即拿了私房全府打赏,又特地找出不少绸缎首饰送给万氏。
不怪尤家人欢喜,尤文德一下子升了两级,而且还成了实权的大理寺少卿。
尤文德升官,相熟的人少不得送贺礼,尤文杰一家也前来道贺,正逢尤文德下朝回来,看见尤文杰想到刚才和他说话的太常寺少卿,有些话不好明说坐实了,所以尤文德只是拍拍尤文杰的肩膀道:“这大军归来得赏的得多了去了,这几天肯定还有好消息,你们也忙,好好干。”
尤文杰和赵氏回家之后,尤文杰就不禁转圈想起自己堂哥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倒是赵氏在一边说:“难不成老爷还能沾上光,升官不成。”
尤文杰脚步一顿,回想起前不久寺里的老主事辞官还乡了,不过那可是正六品,这……可能吗?
不管怎么说,之后他干起活了是更卖力了,看得几个上官直点头,就算他们想卖个好,这人也得像样不是,要是尤文杰仗势懒懒散散,他们还真就未必卖这个面子给他,不就是个正四品吗,还是堂兄弟。
尤文杰的怀疑不几天后就被打破了,他得了上官的准信,他要升官了,正六品主事,尤文杰当即给尤文德送了重礼,他知道这回怕是沾了堂兄的光,堂兄成了实权的大理寺少卿,自己上司卖他的好,不然如何会独独升了他,赵氏也是万分欣喜,她如今是常出去交际的,她这个品阶就是京城官太太的下层圈里也是末流,她家老爷又不是实权的官,如今老爷升官了,这她出门也能更挺直腰板了。
没几天尤文杰正式升官,尤老太太和赵氏也成了安人。
尤文德收到尤文杰的礼品时不由得摇头叹息,还得学啊,哪有就这样明晃晃送上来的,好在尤文杰还没正式升官,他们两家关系又向来亲近也不算惹人注目。
在京城不少人家因为战事挂起白幡的时候,宁安侯府也又一次迎来了丧事,宁安侯世子夫人胡氏去了,胡氏生贾蓉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终究没能挺过半年,只留下嗷嗷待哺的贾蓉,贾珍作为嫡长孙本是和父亲一样守孝三年,如今孝还没出,正好连妻丧一起守了。
祸不单行,荣国府里贾代善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不知还能撑几年。
尤文德这面还沉浸在升官的喜悦中,却不知那边已经有人开始盘算他了,这人却是贾敬夫妇。
贾敬秉持他爹的习惯,对儿子也是严厉居多,父子不能说多亲近,但是这不妨碍他在儿媳妇死了好几个月后盘算给儿子找续弦。
即使他不记得,贾珍的生母秦氏还在呢,虽说身子骨不好,汤药不离口,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她还顽强的活着,对于自己拼了命得来的儿子,秦氏那是宠到骨子里的,贾珍之所以长成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少不了她一份功劳。
不过抛开溺爱孩子这一点,作为贾家宗妇,她其它方面绝对是够格的,不说百里挑一,也是拿的出手的,对于给儿子找续弦一事,她虽然盘算着先悄悄寻了媒人私下打听,等出了孝在定下来,但是她还是先问过贾敬的意思,以防贾敬在儿子的婚事上有什么打算。
“老爷,这珍儿媳妇去了,珍儿以后您可有什么章程吗?”
“哦?你是说?”
“珍儿媳妇去了,珍儿却还年轻,续弦是少不得的,只是这人选上你可有什么打算没有,若是没有,我就先悄悄叫人留意着些。”
看贾敬不说话,那边秦氏又说“珍儿这婚事只怕也难,继室自然不能和原配比,门第只怕要低一筹,在不就是高门庶女,只是这庶女的教养,唉,珍儿还有了嫡长子,这继室门第又要在低一筹,三品以上人家基本是不用想了,有愿意的只怕也是庶女,这人品如何能不能对蓉哥儿好,也是问题,只是咱们到底是候府,珍儿又是世子,娶进来是要做贾家宗妇的,身份太低也不成,教养上,唉 !”
贾敬听着秦氏念叨,不由心烦,“你这么说这人选怎么也得在四五品左右人家的嫡女,只看珍儿那样子,还有蓉儿,胡家那边也肯定得注意,唉,这……”
贾敬说着说着就顿住了,他想到了一个人,以贾敬除了他爹传下来的之外非常有限的人脉,他想到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正是尤文德,他琢磨了一下,对秦氏到:“这么一说我到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嫡长女快要及弈了。”
“是哪家小姐?”秦氏并不对自己丈夫的人脉抱有期望。
“说来,我这爵位能如此还要谢过他点我呢。”
听贾敬这么一说秦氏倒是上了些心,“哦?”
“是我的同科,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尤大人。”
秦氏因为身子不好自胡氏进门,府里就是胡氏在管,外面的事更是少有知晓,虽然知道自家老爷有几个知交却对不上号,所以对尤文德也不怎么了解。
“大理寺少卿,这可是实权的官,他能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吗?”
“这倒无妨,他与我关系甚驽,而且他家那姑娘本身有些瑕疵,我只是担心他看不上珍儿,唉,慈母多败儿,瞧瞧珍儿现在的样子,活脱脱的纨绔子弟。”
“我的珍儿怎么了,不说这个,你不是说那姑娘有瑕疵吗,是怎么回事?”秦氏听贾敬说嫌弃她儿子就不太高兴,但是一想到儿子如今能选的人有限,若是能有个实权的四品岳父也不差,当下问道。
“她那点瑕疵对咱们家到不是什么大事,那姑娘小时候伤了身,不能生育。”
“只这一点,有蓉儿在,这倒无妨。那姑娘品行教养如何。”
“我不过偶然听他抱怨那么一嘴,哪里知道,不过听他那意思他姑娘除此之外是个极好的,他也因此才每每叹息,唉,说这些有什么用,单珍儿那样子只怕就不成。”
“珍儿怎么了,珍儿是堂堂宁安侯世子,若不是续弦,我还看不上他家呢 ! ”
“说那些有什么用。”
秦氏看贾敬不想多说,又怕他羞恼在去训斥贾珍,也不多说,不过心下仍盘算着叫人打听打听那姑娘,若真是品貌端庄的,这倒是门极好的亲事,到时候她在磨贾敬。
秦氏一边扶着丫鬟往外走,一面盘算亲戚家谁能与尤家相熟,她的交际圈子都是权贵太太王妃一类,和尤家并不多熟。
琢磨了一圈,回到屋里,当即给自己娘家二嫂去信,秦氏二哥如今也是四品,正好和尤家是一个圈子,又对身边的婆子吩咐到:“你去打听打听这尤家是个什么情况”。
过了几天秦氏娘家二嫂上门,
“嫂子可来了,那姑娘?”
“你啊,这急的,连口茶都不让我喝,你打听那尤家小姐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珍儿?”
“我也不满嫂子,正是。”
“如此,倒也合适,唉,那尤家小姐,若不是那身子,唉,我原是有意订给黎儿的,如今倒是成全了你。”
“听嫂子这么一说,那尤小姐当是个极好的。”秦氏一听忙道。这黎儿可是二嫂的亲生儿子,这尤家小姐怕当真是个不错的。
“可不是,那尤家如今的当家夫人原是宫中女官出身,礼仪规矩就不用说了,交际管家这些年看样样也都是出挑的,名声那是一等一的”秦夫人说着喝了口茶接着道“这尤家大姑娘乃是尤大人原配所出的嫡长女,但是和如今的当家夫人感情甚好,那李氏自来将她带在身边教养,出门交际十回必有八回带着她,我是亲眼瞧见的,那品貌,气度,真真是,唉,如若不然,我怎么会想把她订给黎儿,只是终究没有缘分罢了。”秦夫人摇摇头又对秦氏说到。
送走了秦夫人,秦氏独自思考,按她嫂子所言,这尤家大姑娘当是个出挑的,要不是身子怕还真不一定能愿意嫁到贾家,又想着打听来的情况,尤家老爷是个最方正不过的,也是个厚道的,最是疼爱孩子,前几个月刚升了官,嫡子也是个能读书的,除此外还有两个庶女,在就没别的孩子了,后院极干净,再多却是打听不出来,尤家夫人管家是极严的。
如此种种下来,尤家当真是一门好亲事,她在找人打探打探,不然到时候就找老爷好好说说,这可是关系到贾家下一代宗妇和蓉哥儿的教养问题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正一品 夫人
正二品 夫人
正三品 淑人
正四品 恭人
正五品 宜人
正六品 安人
正七品 孺人
前面时李氏就是宜人,而赵氏原本是孺人
第9章 长女婚事
秦氏在又打听了几户人家之后,比来比去还是觉得尤家大姑娘最好。
不说别的,蓉儿养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又是她的嫡长孙,感情自然不必说,只是她身体不好,新媳妇进门蓉哥儿肯定是要让继母待,她自己就是女人,怎么会不明白,要不是自己不能生的谁会真心对丈夫的其他儿女好,在贤惠的也不能跟自己亲生的一个样。
而且要是继夫人生了男孩,这为了爵位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祸端,只此一点那尤家大姑娘就最合适,更别说她打听了这么久,那尤家大姑娘的事也没少听,确实是个才德兼备的好姑娘。
秦氏想了想,当即又去找贾敬,一提到贾敬她就头疼,自公爹去后,贾敬竟是迷上了道术炼丹,隐隐有几分抛开世俗的样子,真是叫人担忧。
贾敬一见秦氏,皱眉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老爷。唉,还能什么事,还不是珍儿续弦的事。”
“怎么,有人选了?”
“我能有什么好人选,还不是老爷眼光好,是尤大人家的大姑娘。”
“嗯,唉,好是好,以我们两家的关系要是在能结亲自然是好,子安(尤文德的字)那人你不知道,他啊虽然人十分保守,平时也不冒头,但是却是顶有本事的,要是珍儿能有这么一位岳父,我也能更放心些,只是我与他相交多年,他那性子你是不知道,对他那儿子闺女宝贝的不像样子。”
“瞧老爷说的,再宝贝女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与其嫁到别人家还不如嫁到咱们家,凭老爷和他的关系,您要是去提亲,他还能不答应。”
贾敬撸了撸胡须,道“哼,为着这孽畜,我少不得要搭些面子,不急,我们家还没出孝,孝里说亲是大忌。”贾敬现在对这些条条框框可是记得相当劳。
“哎呦,我的老爷,又没说要你现在就定下来,只先通通气,要人家知道,那尤家大姑娘马上就要及笄了,咱们还得一年多才出孝,等那时候,人家指不定都定出去了。”
“哦?这……”
“老爷呀,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府里未来的大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明天我就去拜访一下,行了吧!”
“好,好。”
“等一下,你这几天让珍儿仔细着些,到时候只怕少不得领他前去拜见一番。”
“妾身知道了。”
尤文德升官以后,麻烦也变多了不少,大理寺再怎么说都是实权部门,各个皇子党也都开始向他抛出橄榄枝,这要是处理不好被打压是肯定的,他又没有背景,简直杯具啊,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就是他现在好歹也是实权的四品官,多多少少能在圣人脑海里有点印象,让诸皇子多少顾及一点。
尤文德对诸皇子的拉拢是以不变应万变,坚决保持忠臣形象,天子脚下,皇子们还是不太敢拿这样旗帜鲜明的忠皇党怎么样,尤其是接触下来发现尤文德就是个死脑筋的儒生,也就不那么热情了,只要保证这人不会倒向别人就行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人又不会耽误到他们的利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尤文德挺过最初阶段总算是轻松下来。
听说贾敬突然递了拜贴上门尤文德着实惊了一下,贾敬自守孝一来不说足不出户也差不多了,怎么会跑他这来。
等过了几日贾敬登门,盏茶之后隐晦的说明来意,尤文德不由一惊,这是打上他女儿的注意了,尤文德虽然不记得红楼全文,但好歹读过有大致印象,这贾敬之子贾珍,那可是出了名的好色,最著名的事大概就是和儿媳妇秦可卿爬灰了,这种人居然敢嚣想他的女儿 !
尤文德强忍住把茶扔到贾敬脸上的冲动,听贾敬大略介绍了一下他家的情况,尤文德只模棱两可,心里想着回去和李氏尽快帮尤清媛把婚事定下,到时候就有办法拒绝了。
要不是虽然贾敬没啥本是但身后势力颇多,不说四王八公,就是他的妻族虽然秦老大人去世了,但是秦氏的两个兄长可是还在,一个三品一个四品就够尤家喝一壶的话,他早就把人赶出去了,贾敬最后还说什么改日带贾珍上门拜访,尤文德也没在意。
好不容易送走了贾敬,尤文德没有的烦躁,仔细想想尤家,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尤文德忍住破口大骂,难不成我女儿居然是传说中那个宁国府的尴尬人尤氏?
尤文德结合自己的情况仔细想了想,要是他没穿过来,按原主的性子和尤启松原本的状况,尤启松只怕熬不过两年,而原主就是个假道学,娶一个带孩子的美貌的寡妇什么的绝对干的出来,要不是他穿过来仔细调养过身子,依原主的性子,就他刚穿过来那病指不定就会留病根再加上郁结于心,只怕也活不了几年。
想明白自己可能不是什么路人甲,而是红楼里连面都没漏就死了的酱油,尤文德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情更烦躁了。
尤文德带着一身怒火进了正院,李氏一见他脸色不好,忙打眼色让一众丫鬟退开,只亲自倒了茶给尤文德,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呼”尤文德喝了口茶,呼出一口气,道:“夫人在外交际可有发现适合媛儿的?”
“哦?老爷怎么想起这事了?前年就开始找了,只不过总是都不太和心意。刚刚宁安侯来,难不成?”
“唉,他想让我把媛儿许配给他儿子。”
“什么,当真?”李氏有些惊喜道。
看着李氏有些惊喜的脸色,尤文德烦躁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觉得这是们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