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要查。”
她急急又问:“为何?!”
“我想知道。”
“想知道孟栀柔的过去?”
“想知道顾京墨的过去。”
顾京墨霎时闭了嘴,抿着嘴唇看着悬颂,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悬颂似乎执着于知晓事情的真相,关于她的。
她只能叹口气,不再管了:“那你们去吧。”
说完赌气似的走向别处。
悬颂果真没再管她,带着缘烟阁三名晚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明以慢跟在悬颂身后,不明白为什么,似乎每次都会下意识跟着这个小和尚走。
无论怎么看,悬颂都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不过,想起悬颂之前的机警,最终还是没有抗议什么。
走了一段之后,悬颂示意:“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淘气去吧。”
显然是长辈对晚辈说的话,且是年龄差距极大的那种。
缘烟阁三名弟子:“……”
禹其琛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其实我……有六十七岁了……”
“哦。”悬颂并未理会,越过他们朝回走去。
明以慢不解,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回去找她。”
“京儿?为何又去找她,我们不是去搜寻孟栀柔吗?”
悬颂不方便回答,此刻跟在顾京墨身边其实更容易找到孟栀柔,毕竟京儿就是顾京墨。
他一时间想不到理由,只能回答:“她似乎生气了,我回去想想办法。”
于是继续往回走。
明以慢倒吸了一口凉气。
木彦想问什么,却被禹其琛捂住了嘴,眼神似乎在说:不,你不想问,你不想知道。
直到悬颂走远了,明以慢才语气沉重地问:“青佑寺……还俗复杂吗?”
禹其琛的声音同样发紧:“这……我确实未曾了解过。”
“他们……他们……他们关系那么好啊?不也是临时组队吗?”木彦终于问了出来。
明以慢和禹其琛同时看向木彦,突然有些羡慕木彦什么都看不懂了。
*
悬颂等人离开,顾京墨气得来回踱步,口中骂骂咧咧许久不停。
这时,一直站在顾京墨身边的黄桃身影也突然淡去。
黄桃也注意到了,轻唤了一声:“魔尊!”
“没事。”顾京墨安抚道。
自此黄桃不再慌张,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幻术,单独对她一个人使用的幻术。
她知晓,却未有任何反应。
顾京墨依旧是双手环胸的状态安静等待,很快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从黑雾中走出来,缓步到了她的身前,恭恭敬敬地扯下衣衫的帽子跪下,低声说道:“恩主,奴不知道您在这里,奴……”
顾京墨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还在这里?”
被问了这个问题,黑衣女子竟然鼻头一酸,随后一头磕下:“是奴没用,奴未能阻止这里的一切,还坏了您的名声!”
顾京墨终于动了,朝着她走过去单手将她扶起:“我并未怪你,我只是心疼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第17章 银铃血祭(十七) 忆·那鲛人女孩美得……
浓浓黑雾覆盖百里,举目望不见一天的星,空气中桂香萦绕,恰如空室却散浓香,空洞却暗藏微漾的美。
幻术将方寸之地分割开,迷惑修者的视觉、听觉等感知,这也导致顾京墨周遭的浓雾都在变得扭曲。
顾京墨面前是彷徨无助的女子。
女子的发鬓松散,没有任何饰品,只是简单地挽起固定,半披半绑,一半搭在肩头略显毛躁。
她本是珠辉玉映的女子,五官温柔眼眸盈盈泛着晶莹,柳眉杏眼,面部曲线柔和,嘴唇却毫无血色。
好在潋滟的双眸在看到顾京墨后,仿佛看到了依靠,不再无助。
她徐徐道来:“自您离开,奴处理了季俊山庄的事情,不久后也离开了这里,想着找一处长林丰草之地,就此避世不出。可是不久后却听闻季俊山庄持续吞人,便又寻了回来。奴在此已有九年,可惜依旧没能彻底处理……”
“季俊山庄里是什么人?”
“不知,奴与他们周旋过几次,却未见其中真实模样,只知这些年里凡进入季俊山庄的修者皆是有进无出,还曾听到过院内的惨叫。又因奴没有斗法能力,只能迂回作战,这些年里奴能做的,只有竭尽可能减少殒落在季俊山庄的人数,可惜效果寥寥……”
顾京墨有片刻的不悦:“为何不早点通知我?”
“奴觉得,这事因奴而起,便独自来了,谁知来了之后便出不去了,消息也传递不出。好在奴有疾行术,这么多年了,季俊山庄内的人都抓不到奴。”
她想起缘烟阁三名弟子的消息也传不出去,孟栀柔出不去,传不出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也是被气昏了头。
这激起了她的愤怒,对于冒充她作恶之人的愤怒,又问:“你知道的有多少,诸如他们有多少人,怎样的行事风格,全部告诉我。”
孟栀柔重重点头:“嗯!”
然而孟栀柔未能道出,顾京墨就察觉到有人在听她们的谈话内容,立即对孟栀柔示意:“疾!”
孟栀柔这些年里早已习惯随时保持警惕,立即纵出幻术,接着疾行。
可偷听的人似乎早有预料,一掌击出,挡在了孟栀柔即将到达的地方。
完全预判到了她的逃跑路线。
这需要了解桃花宗的幻术,也需要了解疾行术,甚至预判到顾京墨会发现他的偷听,所以提前防备。
孟栀柔只能跟其周旋,好在很快有顾京墨出手相助,让不善斗法的她得以逃脱,只是腰间玉佩被其拽走。
她有一瞬间的慌张,最终还是选择银牙紧咬,快速逃离。
悬颂拿到了玉佩没有再追,而是握在手中后看向顾京墨笑道:“你倒是救了不少人。”
显然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内容,坦然承认了,还是用格外气人的方式。
顾京墨对此极为不悦:“怎么,你也觉得我不是会救人的人?你就当我是魔界活菩萨吧。”
“我信。”悬颂后退一步,躲开顾京墨补过来的一招。
她依旧浸泡在她的愤怒情绪中,又朝着悬颂攻击了几招,皆被躲开了,她的周身还冒出了矮矮的土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觉得这些土墙能挡得住我?”她质问道。
“不觉得。”
“那你还用?”
“让你打得慢点,不然我不好躲。”
顾京墨又补了几招,气恼地道:“还当你是一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还有两下子。”
“自然不及魔尊。”悬颂回答得极为自然,偏语气高傲,似乎只是表面谦虚。
“你这种傲慢的语气,我是真没看出你的谦虚。”
“嗯,我若跟你相同修为,你恐怕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呵,不自量力。”
“我是认真估量过得到的结论。”
这时禹其琛等人也回来了,看到了在打斗的二人急急过来阻拦:“二位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顾京墨这才收手,然而依旧气得粗气直喘,余气未消,瞪了悬颂一眼。
对于悬颂偷听的举动,她依旧非常在意且愤怒。
悬颂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说道:“我拿到了孟栀柔的玉佩,虽不是第一选择,却也能看到些过往。”
顾京墨立即伸手去抢,却被悬颂挡住了。
顾京墨传声质问:“你没完了?!”
悬颂单独传音给她:“那你亲口告诉我,我便不再看了。”
“我为何要将他人痛苦的过往告诉你?你这无异于将他人最痛苦的事情再次揭开,并且展示给别人看。”
“若是不公开,孟栀柔会背负一世骂名,世人都会听了那个人的话,相信孟栀柔是红颜祸水,是她害了整个季俊山庄。她就连殒落百年后,孤魂都会被世人唾骂,得不到好的往生。”
顾京墨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背负骂名也就背了,她已经是一摊腐肉,没什么可在乎的了。骂她的罪责千万条,不怕再多一条。
可孟栀柔呢……
有几个人能受得住这种委屈?
顾京墨终于收手,不再管了。
悬颂握着玉佩,朝着一处房屋走了过去,那里适合作法。
旁人听不到这二人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他们在眼神对峙,不由得一阵局促。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人是在眼神对峙后顾京墨主动退让了,让明以慢不禁感叹,动了情的女人果然会首先示弱。
虽然她没想明白顾京墨和悬颂的矛盾点在哪里,刚才为何突然动了火气,她也没再去想了。
此刻,他们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