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却单独传音给她:“魔尊,要不我们也去季俊山庄转转吧,说不定能捡点东西。”
“这个提议不错。”穷疯了的顾京墨认可了这个提议。
对于主仆二人的贫穷悬颂早已知晓,只是他想不明白,以顾京墨的能力,只需要按照她的风格烧杀抢掠就能够得到足够的盘缠。
为何她选择的方式都是猎杀灵兽,捡遗落的储物袋?
难得一次抢劫,还是在帮助许明坤等人。
禹其琛却比较在意其他的事情:“那你们对这周围有什么其他的了解吗?比如十七年里是不是顾京墨在此作祟?”
那人被问得一阵疑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别人吗?”
也就是说,这群人除了靠近了季俊山庄,遭遇了一次攻击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不如他们。
禹其琛收了剑,转身回归自己的小队伍:“我们是来调查季俊山庄事件的,我们互不干扰,你走吧。”
那人没有再留,愤恨地又看了这群人一眼,快速转身离开。
*
越到夜里,黑雾越浓,阴冷越重。
经历过伐毛洗髓的修者,体魄都要结实一些,寻常的阴冷侵蚀不了他们。
但是这个坊市的阴冷绝非寻常的冷意,似万年冰窟渗透的寒,像专门炼制过的侵蚀之物,寒意逐渐揉进皮肤中,浸入身体内,游走在四肢百骸以及灵气运转中。
六个人聚集在一栋小楼内。
这栋小楼之前应该是酒楼之类的地方,共有二层,二楼已经残败不堪,地板甚至出现了塌陷。
他们在一楼四方桌前坐下,商议着之后的事情。
禹其琛表情凝重,低声说道:“那群屠魔者已经打草惊蛇了,让季俊山庄内的修者有所防备,我本想趁夜带你们去山庄探一探,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合适了。”
木彦应该是三名弟子中最单纯的,急得不行:“我们还是要尽快去季俊山庄一探究竟啊!如果山庄里的人通知了顾京墨回来,那我们不但什么都探查不到,命都得搭在这里。”
明以慢跟着点头:“没错。”
顾京墨坐在一旁,面色从容淡定,他们恐惧的顾京墨就坐在他们身边呢,他们还不是平平安安的?
自己吓自己。
无聊时,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些衣物帮黄桃披上了,这样还能抵御一些阴寒。
接着,又拿了两件男装看向悬颂,怕自己当着三名弟子的面自燃吓到他们,于是朝着悬颂一丢,将衣物丢到了悬颂肩上,仿佛坊市里套圈的游戏。
魔尊不愧是魔尊,披得极准。
悬颂看着身上的衣物沉默了一会儿,并未拒绝。
她又在储物袋里翻看了一会儿,看到了几个帷帽,拿出了一个盖在了悬颂的头顶:“你没头发,戴上这个能暖和暖和。”
顾京墨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原本在严肃讨论的三人瞬间一静。
最不好相处的明以慢居然是第一个笑出声来的,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赶紧调整好表情,重新归于高傲冷漠。
悬颂努力忍住自己的杀心。
顾京墨又给黄桃以及自己戴上了帷帽,整理垂纱时,故作不经意地问:“你一佛修,为何懂得不少道家的剑法以及阵法?”
这一点她早就注意到了,一直没问,此刻才提起。
悬颂垂眸,想着不如不再伪装,说自己其实是缘烟阁的弟子时,禹其琛倒是比他先开口了:“佛门本就集众家之所长。”
“哦?”顾京墨对佛修的确不够了解,于是问道,“佛修不是用棍棒及掌法居多吗,怎么在剑法上也有造诣?”
“道友你有所不知。”禹其琛性子极好地替悬颂解释,“百余年前正邪大战,三界祸乱频起,只有佛门成为了唯一的净地。道家为了不让门中绝学失传,将门中不少典籍移送至青佑寺,请高僧看管。”
“也不怕佛修偷学了去?”顾京墨倒是有些惊讶。
“佛门高僧自然是正直守信之人,看守多年,从未私自打开结界查看。后期战乱平息,道家为了感谢佛门,特意赠送了些通用的功法予佛门。悬颂小师父又有着博览群书的功法,能够阅读完全部典籍也不奇怪,方才的指点也都正确,贫道内心是认可且感谢的。”
悬颂听完,突然觉得自己的指点也算没白费,正好省去他思考怎么解释身份的烦恼。
第13章 银铃血祭(十三) “他刚才不是气到你……
最终,缘烟阁的三名弟子并未选择立即去季俊山庄内探一探,而是打算先传消息回门派通知前辈们这里的情况。
至少要先探明得到门派的准确消息,顾京墨会不会突然“回来”。
他们到了一旁的桌前分别坐下,从储物袋中取出纸笔来,在纸上写了他们调查的情况,附带画了坊市的地形图。
三人分工合作,每个人画一个部分,这也是他们探查了一日的结果。
古旧的房屋,四壁瑟瑟,有细软的雾气从不够严密的缝隙透进来,氤氲于小楼各处。
屋中摆放着一古铜色的照明法器,法器底座是青莲,托举着一颗珠子。珠子散着橘色的光,在冷森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暖色。
与奋笔疾书的三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顾京墨等三人。
悬颂在一旁盘膝打坐,身体坐得笔直,肩膀舒展开,仿佛这个人随时都是绷紧的状态,从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松懈。
顾京墨和黄桃则是靠在一起,两个人身体摇晃打着瞌睡,看起来并不像修真者,反而像需要睡眠的普通凡人。
明以慢画了一会儿,低声抱怨:“这个桌腿不齐,总是晃。”
禹其琛并未抬头,继续看自己的图纸有没有错误,同时说道:“我用控物术帮你控制住了,你继续画吧。”
“嗯。”
自此,这三人再无声音。
诡异莫测的环境中,小楼的安静,照明法器的光亮,倒是增添了些许安逸,紧绷的心情也能有片刻松懈。
到了丑时,一直在昏睡的顾京墨突然坐直了身体,悄然为黄桃布下结界。
悬颂也在此刻睁开双目,自然注意到了顾京墨警觉的微小举动。这个女人看似散漫,实则在某些方面精明敏锐。
书画中的三名缘烟阁弟子却没有异样,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突兀的,一声巨响传来,小楼的门板被人击碎。
这一击极为巧妙,竟将门板击碎成等大的碎屑,每一颗碎屑都带着锋利的尖刺,朝着屋中众人攻击过来。
与此同时,一人抡着锤子便朝着他们攻击过来。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来得极猛,速度极快,偏这些攻击全部被一道凭空出现的土墙挡住。
用锤的修者始料未及,豁然后退后击碎了土墙,站定后看向屋中众人,接着大笑出声:“倒是小瞧了你们这群小辈。”
这时缘烟阁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一齐拔剑进入防卫状态。
他们并未轻举妄动,毕竟引来的有七人,全部都是金丹期的修为。
修真界的修为差距跨度极大,若说炼气期和筑基期差距不大还情有可原,到了筑基期和金丹期之间就有着天渊般的差距了。
尤其对方还有七人,己方则是筑基期修者居多。
过来的七人全部都是男修者,身上的法衣风格各异,显然并非门派修者,只是江湖散修,没有穿着统一的服装。
其中提锤的修者朝着他们走来,目光贪婪地在明以慢的身上打量,眼眸中的垂涎不加遮掩,引人厌恶。
顾京墨、黄桃、悬颂等三人都戴了帷帽,有帽上的轻纱挡着,不那么显眼,一下子让明以慢成为了那群人的焦点。
明以慢被他们的目光刺激到,不由得握紧了佩剑,银牙直咬。
对于女修者来说,这般露骨的目光对她们也是一种羞辱。
两边的人都没动,只有那张四方桌横亘在双方中间,成了分割点。
似乎,哪一边都不想轻举妄动。
这时顾京墨从角落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对峙双方的中间,干脆坐在了方桌上。
她身体微斜,单手撑着桌面翘起二郎腿来,坐姿慵懒,用轻笑的语气说道:“你们来,不过是觉得你们的人被我们的人打败了有失颜面,过来找场子的。现在场子找完了,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提锤人将锤子提起扛在自己的肩头,依旧是嚣张的语气:“我们是来寻宝的,顺便……”
说完淫邪地笑了起来。
明以慢被气得干脆拔了剑,似乎浑身的毛孔都在一瞬间张开,汗毛根根竖立,强忍着愤怒蓄势待发,犹如被激怒的小兽。
顾京墨倒是毫不在意,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轻敲,依旧是轻佻的语气:“想必你们也能看出来,这三位是缘烟阁的内门弟子,身后都有大家族势力,若是他们殒命在你们的手上,从招式的蛛丝马迹便可查出是你们所为,自此之后你们还能苟活几年?”
顾京墨说的,也是这些人顾及的。
缘烟阁是正派的第一大派,成立几千年,根基极稳,其中内门弟子更是被门派重视的存在。若是哪个心肝宝贝的弟子殒命在散修手中,他们定然会不遗余力地追杀。
像黄桃另一重身份的溯流光谷二小姐,或者是悬颂的青佑寺,都不及缘烟阁的威名大。
提锤修者被戳中了也不慌,依旧嚣张得厉害:“你这小辈倒是不客气。”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提锤男子看着她冷笑了一声:“他们是缘烟阁的弟子,你就不是了吧?既然我碰不得她,你若是陪陪我们,我们也很乐意。”
顾京墨听了不怒反笑,依旧是平常的语气:“可以啊!不过有个条件。”
这般轻易地答应了,倒是让这群人意外,不由得好奇:“你说说看。”
“你我二人一对一切磋,我若是输了,随便你们发落。你若是输了,就带着你的人滚蛋,不得继续纠缠。我们立心魔契如何?哪一方不遵守,就会遭心魔反噬,爆体而亡。”
另外六名修者听完后开始疯狂大笑,仿佛遇到了一个傻的。
筑基期巅峰修为而已,哪里敌得过金丹中期修为?
不自量力!
可笑至极!
几个男人开始用污秽的言语羞辱:“小丫头,你若是想男人了直说,何必搞这些曲折?”
“还不如直接到我们的怀里来,再让这糙男人的锤子砸坏了,手指脚趾成了肉泥,我们玩的时候也嫌恶心。”
“你是不是想靠着双修冲击金丹期?我们会助你一臂之力。”
明以慢听完头都要炸了,不顾及形象地吼道:“京儿,你疯了?!”
“放心吧,没事的。”顾京墨回答得坦然自若。
明以慢走到了顾京墨的身边:“你让开,我们就算跟他们斗一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这般涉险。”
禹其琛也跟着站了出来:“我尚有一战之力,我拖住他们,你们先走。”
顾京墨依旧是万事都不在意的模样:“那最后的结果还是我们三个非缘烟阁的人遭殃,尤其是我这个非大家族后裔的。”
提锤男子看了看顾京墨那诱人的身段,又和同伴们对了一个眼神,一群人都笑了起来,笑容里透着令人作呕的低俗:“好,那我们就此立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