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啊,还只是个孩子呢。
阮白感觉到一只宽厚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不安的心顿时定了下来。
“爹爹,你要是将白儿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弄乱,白儿可要哭给你看了。”
阮白笑得俏皮回头看他,嘴角轻轻勾着,便是眉眼也像只温顺的小动物一样软着。“白儿这一身好看吗爹爹?”
阮正擎扶上她的肩,嗓子微哑。“爹爹的小团子是世上最好看的,谁也比不得。”
阮白不满地低头看了看,“可我怎么觉得像是一只红色的糯米团子?穿的好重啊。”
阮正擎失笑,阮白便是伸手想去碰他的脸,但只能够着下颔,他便弯了弯腰,任由阮白碰着脸。
“爹爹,笑一个吧。女儿要嫁给自己心悦的人了呢。”
阮正擎扬了下唇,阮白便轻轻笑了。
“这样好多了。方才的爹爹可要吓坏白儿了。”
阮正擎无奈地柔下神色。他长的威严,情绪一不好就容易让人见了生怕,只是他知晓小团子自小是不怕他那副模样的。
小姑娘精的很,知道他舍不得凶她,但也从没给他添过什么麻烦。
阮正擎正欲开口,门口便进来一人,急哄哄地喊着。“哎哟我的将军小姐呀,快些上花轿吧,这都什么时辰了,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媒人见着阮正擎,转了转眼珠也催道:“将军在正好,我这正愁着小姐没有兄长,上花轿之事便由将军背上可行?”
阮正擎愕然,遂露出一抹喜色。
“再好不过!”
……
外堂门口已是一片喧闹,诸多百姓都围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交头接耳。
“出来了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忽然有一人眼尖瞧见了身影,连连喊到。便引得其他好事之人伸长了脖子看。
“哪儿呢?哪儿呢?”
“看到了!就在那儿!”
众人便见着阮将军背着披上红头盖的娇小身影缓缓而来。
“竟是阮将军亲自背的,言传将军爱女如宝当真是不假啊。”
阮白看不见周围的事和人,只听到他们纷纷扰扰的交谈,靠在爹爹的背上,宽阔严实,像是一座屹立的大山,为她挡住身前所有的风雨。
她悄悄抬手拭了下眼角,指尖微湿,低下头,脸紧紧伏在爹爹的背上。
阮正擎不愿走的太快,又怕误了时辰,每一步都像是千斤重担难以迈步。
但再不愿,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他将阮白背上花轿,顿了一下,像是压抑着情绪才缓缓柔声道。
“乖团子,爹爹会一直在你身后的。难过了就回家。”
盖头下阮白闭眼咬着唇点头,眼角湿润。媒人便过来将帘子撩下了,随后随着一声大呼,花轿开始移动。
“起轿喽!”
喜庆的丝竹管弦之声再度奏响,阮正擎伫在原地目送,直到花轿远的看不见了,他仍望着那个方向,久久不移。
作者有话要说: 嫁女儿了 有点心疼emmmmm
好的我相信阮爹爹比我心疼……
阮爹爹的内心活动可能是这样想我的。
不负责任的小剧场版:
阮爹爹:凭什么嫁老子女儿,这么小嫁个〔哔——〕啊嫁!
我:因为我嫁不出去。
阮爹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再次欲言又止〕
阮爹爹:好的你赢了。老子女儿确实比你可爱比你温柔体贴比你娇软比你〔此去省略n字褒义词〕所以才会被你嫁了。
我:科科。你继续目送吧,站一天,我们明天见。
第7章 礼成婚毕
顾言靳今儿早早备好了所有该备的。虽他生性冷淡不喜麻烦,但那是阮叔的爱女,又是一乖巧的小姑娘,总不能委屈了她。
到了时辰他便伫在门外候着,瞧见大红的花轿过来。
按照流程上前踢轿门,迎出新娘。顾言靳轻皱起眉,小姑娘站的笔直,像刻意地想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伪装。
他缓缓靠近,轻拉起她的手,冰凉的过分。
他虽给不了寻常女子要的那些,但护她周全也是他该做的,无须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去面对害怕。
到了这时,婚礼的流程并不繁琐了。因着顾言靳父母早逝,他们只需简单地对着高堂上的牌位拜天地,敬茶等事都省去了。
阮白原是手指冰凉,被他握住渐渐回暖,心里一时想着一个性子冷淡的人怎的手会比她还暖。
耳边响起媒人开始喊着“一拜天地”,手上的温度却仍未离去。
她心里软了一片,心中的不安被驱散大半。
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许是他们挨的近,袖袍宽大,媒人又站在一侧未看仔细,他们便是牵着手拜过了前两个头。
而到了“夫妻对拜”时,阮白松开了手,认认真真双手伏地面对着他拜了下去。
他已经这样顾着她的感受了,最后一个夫妻对拜她自是会认真对待。
不管之前是如何,又是因何会结合。
拜了这一拜,她便是他的妻。
从今往后,相互扶持。
……
拜完了天地,她便被带去了后院的婚房,顾言靳则留在前厅款待宾客。
卿柒是随着卿卫最先受邀而来坐好的宾客,看着自己从小护着的小兔子被人牵进来。
她原担心阮白会惶恐,也心疼她一个人要面临的未知,但当看到顾言靳细心地一直牵着她拜天地时,卿柒轻松了口气。
好在,还是能有一人陪在她身边,叫她不必太担忧。
“白妹妹都嫁出去了,你看看你,啧,我估计啊,这辈子是嫁不出去喽。”
耳边响起一道嬉皮笑脸的声音,卿柒瞬时皱起眉冷脸。“秦九你是不是皮痒了?”
一身象牙色的俊逸少年脸上正满是调侃之色看着她,闻言不动声色地隔得稍远了些继续道。
“我所言有错吗?你看你一个姑娘家总是打打杀杀的,还怎么嫁的出去?再者,我们俩谁打不过谁还说不定呢。”
卿柒冷睨他一眼,坐正身子不想在今天这个时候同他计较,只是心里狠狠给秦九记上了一笔,加上前段时间他又来招惹她好几次及母亲把他的事迁到她身上来,一共是八笔。
秦九见好就收,他也不想在自己好友的大喜之地同那少女争执闹起来,估摸着这几日又要打一架了,心里反倒有几分跃跃欲试。
阮白被带到了喜房,其他下人便都退了出去,留下锦玉和另外两个侍女。
她觉着头上的凤冠戴着脖子累,盖头一直盖着也叫人闷气,浑身乏累,但仍安分坐着,不愿坏了规矩,闻见桌上的糕点味儿,鼻子轻轻动了动。
门口忽然“吱呀”一声,有人小声说了什么,后又将门关上,锦玉便过来悄声道:“姑娘,世子让姑娘饿了不必拘礼吃些糕点填腹便是,若是姑娘怕坏了礼数,便撩起小片盖头吃也无碍。”
阮白心底一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锦玉拿来糕点盘,细手捏了一小块。
“世子很照顾姑娘呢。”候在门边的两个侍女见着阮白细弱乖巧的模样,心生喜爱,也不禁帮着世子说话打趣。
阮白小口咬着糕点,盖头下的脸色微红。
吃了点食物,她稍许觉着有了力气,又规矩地坐着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门口再度响起“吱呀”声时,阮白敏锐地察觉到几人脚步的离去,心下便是知道,是顾世子来了。
她悄然捏紧了手,紧张得有些手心出汗。
顾言靳看着安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姑娘,拿着一旁的称杆挑起了盖头。
红盖头下的少女被胭脂点缀的面颊如霞般娇美,在她紧张怯弱的眼神下又透出几分青涩稚嫩。
顾言靳被她这样怯怯望着,蓦地心底一软,稍许温了些语气安抚她,尽管旁人也听不出那丝细微的温和。
“不必顾忌,在这儿当自己家便好,凡事都会有人侍奉好,若有哪里不喜同我说便好。”
他见阮白仍是细细看着他,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神色有些不自然,微撇开目光继而言道:“来之前应当有人教过你……那些事吧,这些都不必担忧。只是……我必须和你同宿一床。”
顾言靳未与女子这样说过话,觉着很是别扭,又不得不说。正思虑着若是阮白问他为何又该如何隐瞒,便听见细弱的女声响起,顿时怔了下。
“世子,我知道的。”
他抬眸看去,少女睁着眸子正看着他,坐的笔直,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又强撑着面对。
“我爹爹……会有事吗?”
顾言靳才终是发现,这只小兔子知道的,远比他想的要多。
“不好说,要看那人的意思。”
阮白黯了黯眼眸,遂又看向他。“世子……能否助爹爹……”话言了一半,又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些,这样对一个已经在帮助自己的恩人提出要求,讷讷住了嘴,低下了头。
顾言靳不免有些难得失笑,他走近轻为她摘下沉重的凤冠,沉声道:“阮叔于我有恩,又待我极好多次扶助,我自是定当尽我所能。”
他见阮白松了口气的模样,未察觉时嘴角微勾,“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阮白红了脸脱下嫁衣,只穿着里衣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顾言靳神色柔和摇了摇头。
还是个孩子呀。
——
“皇上,世子和阮小姐在房里宿下了。”德公公在门口听完汇报恭敬走近道。
皇帝手撑着头,懒懒看了他一眼,“可有行房事?”
“未曾。”德公公弓着腰,“许是因念着阮小姐年幼罢。”
皇帝似笑而非地睨他,“你倒是挺为他们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