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佳人无法给她建议,沉吟道:“我本想说要看你重事业还是重感情,以前我也对你说过类似的话,但现在想一想,为什么一定要分开看呢,让严墨知道,你是真的爱他,不止爱他的钱和资源,他玩世不恭,但对待真正爱自己的人应该会有一分真心吧。”
赵夕颜陷入沉思,表情凝滞几秒,叹口气,“我都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几分真心,与其说爱,不如说贪心,严墨的钱和资源想要,他的爱我也想要。”
谭佳人笑了,“你这么坦白还挺可爱的,就这么对严墨说吧,不过他是不婚主义者,你别逼太紧。”
赵夕颜耸耸肩,“他不想结婚,我就想吗,结婚了都没办法炒cp了。“
谭佳人与她干杯,“加油吧,祝你今年变得更红更火。”
赵夕颜振作,“是啊,否则越混越糊,白瞎了胡凯源,还不如忍气吞声做他背后的女人,起码可以安慰自己他的荣耀有我的一半,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一定要做出样子给胡凯源看看。”
男女感情说不清道不明,赵夕颜刚才还为严墨苦恼,转眼又想起前男友。
自己此刻有想到的人吗?她打开微博,Msconfig很久没留言也没发私信了,看来贺九皋说到做到……真干脆,想开点吧,人生哪能事事顺心,职场得意,就别苛求情场也得意了,人要知足。
九月天高气爽,黑池投资所在的花园洋房被秋色装饰得格外漂亮,金黄的银杏,橙红的泡桐叶,湛蓝的晴空,深深浅浅的颜色绘制成一幅初秋油画。
晨间例会后,温修筠兴奋地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的妻子伍月怀孕了。
卞律师调侃,“温助理,你和你太太简直是5G速度啊,半年不到,结婚度蜜月造人,效率很高嘛。”
温修筠笑着说:“我和伍月年纪都不小了,再拖,她成高龄产妇,我不想她冒险生育,提议不如丁克,伍月说她是独生子女,打小羡慕热热闹闹的家庭生活,她从父母那里得到满满的爱,也想把爱给我们的孩子。”
卞律师感叹,“也只有你太太这种成长自幸福家庭的人才不会吝啬于付出,温助理,你找对人了。”
一位负责研投的女同事说:“温助理也是一个心灵温暖的人,世间最圆满的姻缘莫过于好人遇见好人,祝贺你呀温助理,等到明年,你就做爸爸了。”
贺九皋一言不发,微笑着倾听下属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他很认同卞律师关于家庭的看法,如果他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拥有幸福的家庭,自己和谭佳人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谁知卞律师把话头引到老板身上,“贺总,您还要继续独善其身?不打算找个恋人?你大胆去找,各种婚前财产协议我统统替你拟好,保证和你谈恋的女人只关注感情,不给她关注贺氏财富的机会。”
女同事嘲讽,“老卞,你未免把我们女人想的太势力眼了吧,再说了,贺氏的财产化整为零,投资遍及全球,人家姑娘有什么好贪图的,途径都给堵死了,而且吧,以贺总的魅力,无需用金钱吸引女人,最重要的,咱们贺总又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难道还会亏待自己的恋人不成?”
卞律师说:“所图者大,所谋者远,我不反对女性通过婚姻获利,作为一种社会机制,本来就是财富再分配的一种方式,有野心有能力的女人,媒体不也挺推崇嘛,通稿一篇接一篇,被女孩子们奉为圣典,当然也有全靠自己实力,努力奋斗达成目标的,比如我们都认识的一位新晋‘女强人’,谭佳人一开始包装自己,不就想走邓文迪的路子吗,那条路走不通,索性靠自己上位了,是个狠角色,假如这种有主见的女强人追咱们贺总,我们身为贺氏财富的守护人当然要提高警惕了。”
女同事抱着笔记本起身,丢下一句,“你想太多。”
说完扭头走出会议室,卞律师不尴不尬地打个哈哈,他看出老板脸色有晴转阴的迹象,识趣地溜之大吉。
温修筠缓和气氛,“本来我想提前向您请产假,现在好像时机不对。”
贺九皋看着他,“你爱你太太吗?”
温修筠说:“正因为爱她,我才会和她结婚。”
贺九皋趁机问:“打个比方,如果你太太的家人投资股票,我们黑池投资做市,你知道消息会透露给你太太吗,以免她的家人血本无归。”
温修筠蹙眉,好像真的面临两难抉择。
“伍月的家人是她最亲的人,我不想她伤心……所以我会做好离开黑池投资的心理准备。”
贺九皋问:“放弃大好前程,不仅如此,在金融行业你将失去所有机会,没有一家机构会聘用泄露信息的人,在此之前,你还要接受惩罚,值得吗?”
温修筠说:“虽然很对不起公司,但为了家人,我必须做出取舍,不过您为什么问我,给我提醒吗?好在伍月父母都从事教职,一生老实本分,他们对资本逐利游戏深恶痛绝,我应该不会遇到您举例的极端情况。”
贺九皋笑了笑,答复他最初的请求,“你到时想休产假,我批准。”
温修筠离开会议室,贺九皋笑容消失,他站起来,拉起百叶窗,望着窗外的喷泉,思绪万千。
倘若他和温修筠一样,只需对一个女人、一个家庭负责,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他不是,他不仅背负家族的期望,还肩负众多投资人的信任,关乎很多人的命运,他不可以因为私心犯错。
程兰脱下昂贵的套装,换上平常的衣服,和谭敬去如意街菜市场买菜,遇见老熟人,对方很惊讶,问她不是嫁去南洋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程兰也不避讳,大大方方说,那地方天气太热,受不了,没过几年就离婚回国了,算起来,在国内呆了快半辈子。
“回来好啊,我去年去国外转悠了一圈,回来后,觉得哪里都没有咱们申城好,这里的水土多养人,特别是咱们如意街,生活舒适便利,所以拆不拆迁,我都无所谓的,最好不拆,一直住下去。”
程兰笑笑附和说是呀,现在老了,越发觉得如意街可贵,在这里还能体会邻里守望的人情味。
两人买了很多菜,乘面包车回家。
谭家人接受度超高,已经把程兰当作家人。
鸡犬升天是句玩笑话,他们并不会仗着谭敬和程兰的关系就伸手要好处。
正因如此,程兰和谭家人相处反而比和大哥一家自在。
她陪谭敬下厨,帮着摘摘菜,谭敬推她出去,“厨房味重,对呼吸道不好,你出去歇着吧,和他们聊聊天。”
谭勤还和小时候一样大大咧咧,“程兰姐,你看我新做的发型,发廊老板说这叫纹理烫,比较有动感,你觉得怎么样?”
不等程兰开口,谭义损妹妹,“白花钱,我怎么一点纹理都看不出来,随便用手弄弄都比你烫的有效果。”
谭勤不高兴,“你懂什么呀,这叫动感烫发,发廊老板说了,卷度要的就是这种似有似无的效果。”
程兰笑着打岔,“回头我带你去我常去的美容室,那边头发做的还可以。”
谭勤顿时眼睛亮了,猛点头,“好啊,好啊。”
谭心悦下班回家看到程兰,犹豫了下,拘谨地叫了声:“程董。”
程兰拉住她的手,走到没人的房间,笑眯眯问:“你怎么那么客气,和佳人一样喊我程姨就好”,顿了顿,小心试探,“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因为你母亲?”
谭心悦慌乱地看了程兰一眼垂下头,“我对您没意见,就是想起我妈难过,其实打小我就知道我爸和我妈做夫妻客客气气的,没拌过嘴,没红过脸,但也没什么感情。”
程兰明白她的感受,柔声说:“你错了,你父亲对你母亲有感情的,他并没有忘记她,甚至一直觉得愧疚,你也结婚了,慢慢会明白,随着岁月流逝,夫妻间互相陪伴比激情之爱更珍贵,你父母生下你们三个孩子,彼此都在对方生命中留下深刻的烙印,怎么会没感情。”
谭心悦点点头,“我明白,但程董,我能调回超市吗?”
程兰好奇,“为什么,大家都向往在集团总部上班。”
谭心悦难为情地说:“我担心别人说我力不胜任,比我资历老,比我有经验的同事都没能去总部,您破格提拔我,会不会对您影响不好。”
程兰感叹,“你真是个老实孩子,所以每次升职的机会都被人抢走,你以为我没考察你的能力就提拔你吗?不是的,我问过超市离职的人事经理,他说你很厚道,也很能干,就是不会来事,没别人嘴甜,也不会搞办公室政治,因此这么多年一直窝在原位。至于你说的比你有经验的人,比如夸你的人事经理,我已经反聘回来,当然我也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实在喜欢在超市工作的话。”
谭心悦说:“我喜欢超市的氛围,假如可以,我还想回超市工作。”
程兰笑笑,“好。”
晚上大家围坐一桌吃饭,谭敬很自然地说:“哎呀,就缺小贺了”,他征求程兰的意见,“是不是让小贺过来一起吃饭,咱们热热闹闹的,剩下孩子一个人多孤独。”
谭佳人往碗里扒拉菜,听见父亲的话,筷子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程兰说:“九皋一个人独惯了,我怕他未必过来。”
谭劲恒插嘴,“贺大哥在我家吃过饭,叫吧,他应该会来的。”
程兰按下惊讶,联系儿子,接通后说:“我在你谭叔家,你谭叔叫你过来一起吃饭,你来不来?”
贺九皋正愁找不到理由见谭佳人,他都说自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就一定会做到,但长久不见,心里又惦念,既然来机会了,他才不怕尴尬,当即回道:“我去。”
第118章 大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偏偏有一种微……
贺九皋带了果篮和一箱奔富葛兰许, 途中下车买花。
花店老板看他对着花束犹豫不定,引导问道:“您想送什么人?”
贺九皋含糊道:“没有特定对象,目的么……表达歉意。”
花店老板笑着说:“那我推荐黄玫瑰, 对于友情, 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对于爱情,它代表热情的真爱, 还代表为爱道歉,在别的地方也有等待的意思,此外,黄玫瑰最常听到的花语是幸运。”①
贺九皋听花店老板说得头头是道, 最重要的是说中他的心事,金种子P2P平台被封波及如意街的居民,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确实感到抱歉, 特别对谭佳人和姑姑, 他应该有所表示。
“那就黄玫瑰吧,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贺九皋快到如意街时, 和程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带了一箱红酒。
程兰收线立马转述, “九皋说他带了一箱红酒。”
谭劲恒放下筷子,“我去接贺大哥。”
谭佳人瞥弟弟,“你好积极呀。”
谭劲恒说:“贺大哥哪回空手来过家里, 我担心他带东西多一个人拿不了, 你少说风凉话,跟我一起下楼接贺大哥。”
谭佳人惊了,“你为什么使唤我。”
谭劲恒说:“还能为什么,请你帮忙出点力气呀。”
郑浚站起来, “我和你去。”
两人下楼,程兰说:“家里不是还有位租客吗,今天不在吗?”
谭敬说:“那小伙子叫常山,很有毅力,参加自考,考上了申城师范大学,他今晚去学校听讲座了。”
谭勤插嘴,“关键小伙子长得也精神,要是生在大城市,他能发展得更好。”
谭义现身说法,“任何时候开始努力都不晚,当初被坑惨,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只要爬起来就还好,佳人,你说是不是?”
他cue在场狠狠绊倒过,被网友口诛笔伐,差点躺平的谭佳人,期待她给点反应。
同是天涯沦落人,二侄女应该和他有同感。
谭佳人心说咱俩情况能一样吗,你是被人骗,我是骗人被拆穿……
当着家人的面,她也不好明说,笑着敷衍,“是啊,你说得对。”
话音刚落,郑浚提着果篮打头走过来,谭劲恒年轻力壮,加上年纪最小,主动要求搬红酒,他在中间,后面跟着抱了一大束黄玫瑰的贺九皋。
谭勤比程兰还热情,站起来向贺九皋招收,并一厢情愿地认为花是送她的,“哎哟,小贺,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客气呢,回回不空手,上次送我鲜花,这次还送,谢谢你啊。”
程兰倒挺欣慰的,儿子没她想象中不知礼数,本来她担心儿子冷脸来,这下放心了。
谭佳人余光瞥见贺九皋怀抱的黄玫瑰,心里有一丝不自在。
谭敬站起来,“小贺,坐你妈旁边,还给你留着菜,我去热一热。”
谭勤顺手搬把椅子放在程兰和谭佳人之间,招呼贺九皋坐下,“你坐这里,玫瑰给我,我去找个花瓶插起来。”
贺九皋偷偷瞟了眼谭佳人,张张嘴,不等他开口,谭勤伸过手准备接过来。
“呃,好,好的,姑姑”,贺九皋把黄玫瑰递给谭勤,他挨着谭佳人坐下。
两个多月没见,他快得相思病了,人瘦了一圈,谭佳人皮肤白里透红,一看就过得很滋润,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走不出来,这么想着,不免有点生气,他转过头和母亲打招呼。
谭佳人有点小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坐着视角低的缘故,感觉贺九皋又高了一大截,身材颀长,好像瘦了,减肥吗,他不胖啊,工作累的?
谭劲恒和郑浚把红酒和果篮放进厨房,回到餐厅坐下。
谭劲恒问贺九皋,“贺大哥,你喝什么酒,红的,还是白的?”
贺九皋本想说就喝我带来的红酒,谭劲恒随后说:“我们家男人都喜欢喝白的,你要不要来一点,我给你倒一杯。”
“好的,谢谢”,贺九皋不习惯喝白酒,但此刻为了不扫兴,痛快应下。
郑浚笑着说:“我以前喝洋酒比较多,现在和劲恒还有爸偶尔喝一杯白酒,别说,还挺上瘾,特别解乏。”
谭心悦娇嗔地说:“你少喝点”,又交代弟弟,“你可别老劝他喝酒,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