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劲恒笑话大姐,“行啦,你管得也太严了,姐夫又不是小孩,他会注意的,再说我们也不常喝。”
他说着为贺九皋满上一杯,“39度,不是烈酒,你放心喝。”
贺九皋再次道谢,谭义说:“哎呀,别客气,来,咱们爷们干一杯。”
在他的号召下,男人们碰杯,一饮而尽。
贺九皋放下酒盅,疏于美黑恢复白净的面皮肉眼可见变红,喉咙火辣辣的,瞥不住想咳嗽。
程兰和谭勤一起插花,没注意到儿子。
谭佳人倒杯水推给贺九皋,小声嘀咕,“不会喝白酒,逞什么强。”
贺九皋握拳抵唇小声咳嗽,“谢谢”,他心里甜滋滋的,谭佳人一定也没有忘情吧,时刻关注他,照顾他,两个月受得苦,对谭佳人的埋怨,迅速被遗忘在脑后。
他绷不住笑意,小口喝水,慢慢品味,像在喝蜂蜜。
谭劲恒说:“忘了提醒你,第一次喝白酒,不能喝太猛。”
谭敬端着热好的菜乐呵呵地放在贺九皋面前,“上次我看你来爱吃鱼,特意给你做的红烧鱼。”
程兰看一眼谭敬,又看一眼脸上流露感动的儿子,满心欢喜,她想象中的家庭生活就是这样,平凡而幸福。
大家聊最近的见闻,谭勤说到一桩奇葩事,涉及到谭佳人。
“佳人,你是不是帮居委会附近的二赖子和他前妻做调解了。”
谭佳人一脸莫名其妙,“二赖子,谁呀?”
谭勤说:“二赖子前妻叫吴娟,都离婚了,扣着户口本,不让吴娟迁出去,他妈瞒着他,把户口本给吴娟,被二赖子知道,闹到居委会,本来奔你去的,谁知那天不是法律咨询日,就改去居委会闹,说你们串通一气,破坏老百姓婚姻自由。”
谭佳人无语,“他和吴娟都离婚了,找理由闹也找像话一点的呀。”
谭勤撇撇嘴,“他妈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从小任性大的,谁不知道他和别的女人好上了,一脚踢了老婆,现在回头闹,不过是那女人不跟他,他抓瞎罢了,想和前妻复婚,这才闹腾的,嚷嚷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倒好,劝分不劝和,他要到妇联去告你们。”
谭佳人冷笑,“妇联?让他去告啊,简直无理搅三分,现在求着复合,当初干什么去了,还不是没女人照顾自己,开始急了。”
谭勤说:“他老说找你算账,你小心点。”
谭佳人翻翻白眼,“让他来,我还怕了这种无赖不成。”
其他人也都劝她,“你别不当一回事,这种偏执狂,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谭劲恒重重地撂下筷子,“我知道二赖子是谁,二姐,他要敢动你一根头发,我一定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免得出门给人添堵。”
谭佳人看着弟弟嘱咐,“你有点法制观念行不行,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谭敬这时发话,“我去找他谈谈。”
程兰说:“你这把岁数了,斗不过小年轻的,他要不讲理怎么办,还是报警吧。”
贺九皋一直默默听着,看到谭佳人浑不在意,不禁皱皱眉,憋了一肚子关心的话想说给她听。
谭心悦说:“老二,你别满不在乎的,下次咨询日,你小心点,要不,让劲恒陪你去。”
郑浚附和妻子,“是啊,二妹,你听你姐的吧。”
谭佳人笑了,“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搞得风声鹤唳,那我以后还要不要帮客户打官司啊,做律师势必会得罪人,难道改行?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有的师兄师姐还收到过威胁信呢,不也活得好好的。”
谭敬总结陈词,“都是如意街人,谅他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谭佳人宽大家心,“做律师,过了司考,拿了执业证,英法双语流利,本科学历就够用了,不过我打算再考一个注册会计师,以后做非诉业务,慢慢转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九皋忽然问:“做非诉业务的话,你打算跳去投行或者私募机构?”
不等谭佳人回答,程兰说:“九皋,那正好呀,佳人可以去贺氏家族办公室工作,无论安排她到黑池投资,还是黄金资本,凭佳人的能力都能轻松胜任。”
谭佳人笑而不语,开自己的律所始终放在首选位置,做非诉业务包含在内而已,为什么大家觉得她要转行。
吃完饭,她帮父亲收拾碗筷,贺九皋也很积极,表示要刷碗,程兰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
谭敬把他们赶出厨房,“这里地方小,人多挤的慌,你倆出去吃水果吧。”
厨房无用武之地,谭佳人上屋顶阁楼。
贺九皋盯着她的背影对母亲说:“她好像职业规划不是很清晰,我找她谈谈”,说完快步追上楼。
程兰笑笑,傻小子,心思写在脸上,骗谁呢。
谭佳人坐在屋顶的长木凳上,仰望初秋的夜空。
贺九皋坐到她身旁,也抬头看,“今晚星星很多,说明大气透明度高。”
谭佳人问:“星星为什么会闪?”
贺九皋一板一眼地为她科普,“天上的星星分两种,恒星通过燃烧自身的能量发出稳定的光亮,是不会闪的,而行星本身不会发光,更不会闪烁。“
谭佳人说:“可我现在看到一闪一闪的星星。”
贺九皋轻笑,“那是因为大气湍流使我们看到的景象发生了模糊扭曲,所以你眼中的星星有时清晰,有时不清晰,就好像在闪动一样。”
谭佳人嗔怪,“被你说得一点都不浪漫了——我想知道原理不懂自己去网上查吗?”
贺九皋赧然,沉默片刻,说:“佳人,我们——”
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谭佳人接话,“我们现在像朋友似的反而能好好说话了。”
贺九皋闻言,他心中泛起的涟漪荡然无存,“朋友?朋友会像我们一样kiss吗?”
谭佳人急了,朝楼梯口瞄一眼,回头,竖起食指,“嘘,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到”,她压低声音,“恋爱时当然会kiss了,可你别忘了,我们分手了。”
贺九皋有点气愤,“我不会和分手的恋人做朋友。”
谭佳人说:“没关系,你可以做我大哥。”
贺九皋震惊,紧紧盯着谭佳人,“我算你哪门子大哥。”
谭佳人忍笑,“谭劲恒喊你大哥,你不挺开心的吗?”
贺九皋低声说:“我胃都有点不舒服了,大哥?亏你也叫得出来,你不觉得,觉得像乱*伦吗?”
谭佳人哈哈大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偏偏有一种微妙的禁忌感,贺大哥,你说是不是?”
贺九皋捂住耳朵,怒斥谭佳人恶趣味。
“说正经的,试恋爱结束,我们回归各自的位置也不坏,你妈和我爸看上去很开心,大家围坐一桌吃饭,感觉很圆满”,谭佳人推心置腹,“维持这种程度的感情就可以了。”
贺九皋拉过谭佳人的手,正色问:“分手快乐吗?”
谭佳人反问:“你想听实话吗?”
贺九皋点点头,“当然。”
谭佳人说:“我失去了男友,多了一个有钱哥哥,兄妹情可以长久维持,然后我再找一个傻白甜富二代做男朋友,这不是双份的快乐吗,对了,还有程董,托她的福,我又重回高大上的社交圈,接了不少人脉关系的案子。”
贺九皋两眼一黑,“你在开玩笑,还是真准备这么做?”
谭佳人狡黠地笑笑,“我的计划怎么样,还不错吧。”
第119章 发布会 你想收买谭律师
程兰开车, 贺九皋坐在副驾驶。
“今晚在西郊住一晚吧。”
贺九皋假寐,闻言“嗯”了声。
程兰百感交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答应在西郊过夜。
贺九皋满脑子粉红泡泡, 他还在回味和谭佳人屋顶的谈话。
她一定原谅了我, 不然为什么说起星星,还嫌弃我不够浪漫, 现在回想,有点后悔,为什么不说一些情意绵绵的话,扯什么科普, 无聊透了。
他嘴角翘起,忽然笑意凝滞,那让他做大哥的计划又是什么鬼,给个甜枣打一巴掌吗?
谭佳人未免想得太美了, 想拉上贺家程家做靠山背景, 为她开启财富人生,这倒可以接受, 但为什么还要找富二代做男朋友,特意说要傻白甜的, 真不是在影射他吗?
但谭佳人对他并非无心,偷偷问他哪里不舒服,说他消瘦得厉害, 叮咛他照顾好身体。
听话听音, 你多关注重点,所谓的傻白甜富二代估计说出来只是为了气你……贺九皋开解自己,心里不禁欢喜起来。
总而言之,他和谭佳人完全有机会复合。
程兰留意到儿子忽颦忽笑, 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喜欢谭佳人?”
母亲的提问直击灵魂,仓促下,贺九皋根本无暇掩饰,“是,您知道?”
程兰笑吟吟地说:“我和你谭叔的遗憾由你和佳人弥补蛮好的,我不反对你倆在一起。”
“那您和谭叔怎么办?”贺九皋实在惊讶,也感动于母亲的支持,将心比心,他不能太自私,牺牲母亲的幸福。
程兰说:“我和你谭叔到这把岁数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等我把集团的事理顺,趁我们身子骨还硬朗,一起旅旅游,看看风景,互相陪伴走过人生暮年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再追求虚幻的名分,所以你大胆追佳人吧,不用有心理负担。”
“妈——”贺九皋眼睛湿润,“对不起。”
一直以来埋怨你,对不起。
从来没喊过你妈妈,对不起。
程兰岂能不懂儿子的话中之意,一时辛酸有之,欣慰有之,“傻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
微凉的夜里,母子俩闲话家常。
程兰笑着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佳人貌似不是你的菜,你以前说过想找童话书中善良的公主,我一直记着,所以才安排你和郁银相亲。”
贺九皋抗议,“妈,那都是我三岁时的事了。”
“没有吧,我飞去英国温莎小镇,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听到你的同学邀请你晚上去club狂欢,‘彻底成为男人’,这是他的原话,你拒绝了,然后他嘲笑你只对童话书中的公主来电,说你精神上还没断奶。”
贺九皋懊恼,“这种事您不用记得。”
程兰说:“儿子,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多,但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无论你喜欢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天真公主,还是独立自信聪明强势的大女人,妈妈都不干涉,唯一的要求是你一定要幸福,不要受伤害。”
听着母亲柔声细语的话,贺九皋心中积郁多年的块垒稍稍消解。
顾笑已经很久没回他们租在西郊的公寓,杜可儿接到顾笑的电话,听到他说会回来和她谈一谈,禁不住热泪盈眶,她哽咽着说:“好,我等你。”
杜可儿坐立难安,在客厅走来走去,听到房门密码锁打开的蜂鸣声,她小跑着去玄关迎接顾笑。
顾笑站在玄关静静看着向自己跑来的杜可儿。
“顾笑”,杜可儿紧紧抱住他,带着哭腔说,“我好想你,我真怕你再也不回来。”
顾笑神色有一丝动容,握住杜可儿的双肩,低头凝视她的泪眼,“我最后问一次,你跟我去报警吗?”
杜可儿猛摇头,“我不想报警,也不想指控程显荣,我求求你就让这件事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