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抱着程宗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估计蹭了他一外套。
“你衣服…”虞粒尴尬又无地自容,指了指,“被我弄脏了,不好意思……”
程宗遖闻言,低头看了看。
的确是诧异的挑了挑眉,但并未露出嫌弃的神色,他脱着外套,一边说:“不用道歉,一件衣服而已。”
那么昂贵的外套就这样被她糟蹋了。
他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反倒还来安慰她。
虞粒的心湖又被撩拨得荡漾了起来。
似乎,正是因为他这无意之举让她有了勇气。
“你…”虞粒舔了舔干涩的唇,“你带过别的女人回来吗?”
程宗遖脱掉了外套,这会儿开始松领带,明明是简单寻常的动作,却被他做得那么勾人。
“没有,你是第一个。”
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已经不想深究。
因为她已经潜意识里选择了相信。
“那我…想成为最后一个,”虞粒吞吞唾沫,紧张的问:“可以吗?”
程宗遖将领带搁在一旁,继而慢条斯理的解袖扣,沉吟不语的看着她,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
刚才还英勇的小姑娘,这会儿倒像个怯弱的鹌鹑,埋低了脑袋:“那个家…我再也不想回去,那样的家人,我也不想再要。程叔叔,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她不安的抠着手指。
犹豫片刻,又说:“我真的很难过,你能…抱抱我吗?
多么聪明的小姑娘。
换了一个这么迂回的方式。
既疯狂又给自己留足了退路,也给他留有选择和思考的余地。
气氛陷入寂静,隔音太好,阻隔了外面的所有喧嚣。
虞粒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凌乱又有力的心跳声,她紧张得腿都在抖。
也是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声,短促得稍纵即逝,可却掩不住那浓烈的无可奈何和纵容。
紧接着,专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程宗遖将她揽入怀,手怜惜的揉揉她脑袋。
明明像是来自长辈的一个关于安慰的拥抱。
可虞粒兀自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因为他已经给了答案。
像是在说————
留下来吧。
留在我身边。
第18章 许愿
折腾了一晚上,虞粒浑身疲累,没有一丝力气。她去泡了一个澡,然后去了客房,就在程宗遖卧房的隔壁。
程宗遖的家很漂亮,像一座玻璃房,竖立在66层楼的顶端,她躺在床上,没有拉上窗帘。放眼望去,灯火像一条璀璨的银河,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踩在了脚下。
房间常年没人居住,但定期有保洁打扫,依旧干净整洁。
床头点了一盏香薰蜡烛,洋甘菊的味道清香,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但在睡之前,她还是没忘将香薰蜡烛吹灭。
拉了拉被子,寻了个舒服的睡姿,闭上双眼,正当睡得迷迷糊糊时,她的房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传来程宗遖低低淡淡的嗓音:“睡了没?”
听到程宗遖的声音,虞粒立马清醒了几分,她连忙按开台灯,朝门口轻轻的喊一声:“还没。”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
门口出现一抹高大的剪影,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周身落下细碎而橙黄的光晕。
虞粒坐起了身,被子脱落。
她茫然的看着程宗遖,他已经换下了正装,穿着一套简单的休闲家居服,刚洗过澡,头发蓬松的垂下来。这样的他,比平常西装革履的他平易近人许多,可下巴上的胡茬儿还留着,温润惬意中又平添几分痞气和颓唐,总而言之是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模样。
程宗遖不紧不慢靠近,走到虞粒床边坐下。
虞粒紧张地吞了吞唾沫,这大半夜程宗遖来找她,该不会是……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程宗遖的手伸进了被子里,握住她的脚。
一股电流似乎瞬间蹿遍了四肢百骸,随后直冲天灵盖儿,她触电般缩回了脚,羞赧又局促的攥紧被子。
“这样会不会…太、太快了……”
“你穿多大码鞋?”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待听到对方的话后,两人又皆是一愣。
尤其是虞粒,她错愕的瞪大眼睛,一脸懵:“啊?”
程宗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忍不住偏过头笑了笑,连胸腔都在隐隐颤动。继而故意捏了捏她的脚,手掌心包裹着她的小脚,似乎在比量,不着正调的口吻:“这会儿倒是有防备心了?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尺码。”
虞粒被程宗遖揶揄了一通,她窘迫的埋低脑袋,一点点热意密密麻麻的攀爬至脸颊和耳尖。
尴尬得想死。
程宗遖还在笑,听得虞粒简直无地自容,她颇有些恼羞成怒:“你别笑了!”
说着,她抬起脚就想踹他,可她的脚被他握在手里,刚准备抽动,他的手就稍稍握紧,使她无处可逃。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越来越猖狂,眉眼舒展开来,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还不肯放过她,继续饶有兴致的挑逗:“什么太快了?我怎么听不懂?”
他做出苦恼茫然的神情,看上去无辜纯情得很。
虞粒气结,“听不懂就去重修语文!”
程宗遖还是笑。无声的看着她。
小姑娘靠在床头,长发柔顺如藻,散落在肩头。身上穿着他的睡衣,领口太大,脖颈线条纤长优美,两条漂亮的锁骨显露无余。甚至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的看见那若隐若现的曲线起伏…
她脸颊绯红,像春日里一朵盛开的花。缀着几滴晶莹的晨露,娇艳欲滴。
程宗遖眸色渐深,喉咙仿佛发起了麻,喉结滚动两下,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
“脚怎么这么凉?”他松开她的脚,拉了拉被子,“被子盖好。”
屋里的暖气充足,虞粒只是天生体寒,脚总是冷冰冰的。
可被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握了一会儿,倒是莫名其妙发起热来了。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
程宗遖站起身,往外走,“晚安。”
他走出房间,轻关上了房门。
虞粒这才捂着胸口,往上床一躺,脚扑腾了几下。
兴奋的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盖好被子,平静片刻后,困意再次来袭,她带着满心的欢喜和甜蜜入睡。
就在要睡着时,她突然想起来,还没告诉程宗遖她脚的尺码啊。
然而实在太困了,明天再告诉他吧。
一夜无梦。直至被闹钟叫醒。
虞粒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会再深眠,会在夜里醒来很多次,确认房门是否锁好。她总是在防备和警惕中胆战心惊的度过。
可昨晚,她没有一丝顾虑,没有一丝担忧。
觉睡得好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还是一晚,就好似满血复活。
她伸了伸懒腰,跑去洗漱,昨晚程宗遖给她找了些一次性洗漱用品,可以将就用用。
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她原本打算自己悄悄离开去学校,可走到门口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没有鞋可穿啊,昨晚她就穿了双拖鞋跑出来,跑到半道儿还掉了一只。
今天总不能穿程宗遖的拖鞋去学校吧。
就在虞粒苦恼之际,她忽然注意到摆在鞋柜上的一个包装盒,看外观是女士鞋的包装。
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将盒子拆开,里面是一双栗色的缎带雪地靴,后面缀着一颗毛茸茸的小球,可爱又俏皮。鞋内的绒毛厚得出奇。
虞粒还没穿过雪地靴呢。
她拿出来,试了试。惊奇的发现,居然刚刚合适,不大也不小。
她明明都没来得及告诉尺码啊。
这下,虞粒也顾不得程宗遖在睡觉了,她兴冲冲上了楼,跑到程宗遖房门口,也学着他昨晚,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门,但并没有等到他回应,她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
程宗遖的房间里很暗,窗帘紧闭着,一室的静谧。
他正侧身躺着,被子只盖到了腰侧,隐隐能看见他呼吸时的起伏,似乎陷入了熟睡。
虞粒就站在门口,又不忍心打扰了。
就在她准备关上房门时,程宗遖动了动,慢吞吞的翻了个身,虚着眼睛看过来,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眉眼间全是被吵醒的不悦。
虞粒有点发怵,被他那表情吓到,不敢动了。
结果下一秒,他在看到来者之人时,充满威慑力的神色这才敛去不少,他压制住那股子不耐和烦躁,捏了捏鼻梁,试图提提神,哑着嗓对她说:“醒了。”
虞粒意识到程宗遖原来有起床气。看样子还不轻。
“嗯。”她有点不敢惹有起床气的男人。
“进来啊,愣那儿干什么。”他还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像是懒得动,但还是对她招了招手。
虞粒听话的走进去,他打开了台灯。屋子里的光线氤氲。
她走到床边,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有事儿找我?”程宗遖侧过身,正对着她,胳膊支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