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她还是更情愿去伺候目高于顶的太后,起码太后与玉梨无冤无仇,不会对她动杀心。
闻璨暴戾冷漠,这些天玉梨打听到了不少他的事迹,不想再做什么得罪他的事情。
能避开一点就避开一点。
“这恐怕不好吧。”玉梨揉了揉眉心,“我压根不敢见他。”
张青心里嘟囔着太后都敢招惹,后宫里还有你不敢招惹的人么,面上却挤出笑容:“太子素来大方,公主不如试试看。”
“我怕把小命给试没了,”玉梨半开玩笑道,“今日张公公没有见到太子看见我时的脸色么?”
张青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正要告辞,含烟从外面回来了。
玉梨道:“有没有见到孟姑姑?”
含烟沉默了一下,继而点点头:“见到了,孟姑姑说她最近很忙,几位娘娘的衣服都做不过来,哪有时间做太子妃的,让别人去做吧。”
张青道:“司衣房的孟绒?”
玉梨点了点头:“太后赏我两匹妆花缎,想做两件衣服。”
“孟绒平时只给妃位以上的娘娘制衣,”张青道,“她不好请动。”
玉梨身为太子妃,在后宫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按理说孟绒不该拒绝。
只是——谁让玉梨是越国的公主呢?玉梨没有朝中支持她的父兄和家族,又听说太子与她关系不佳,多数宫人并不把玉梨当成正儿八经的太子妃去看待。
玉梨道:“回头我再打听打听,张公公,你先回去吧。”
等房中没有外人了,玉梨看向含烟:“她是怎么说的?宋良的面子也不给么?”
含烟叹了口气:“兴许宋公公的面子用的次数太多了,孟姑姑并不太信,一直推说她很忙,还说司衣房有不少事情要做,顾不得您。”
玉梨一阵头疼。
她还真的无可奈何。这些芝麻大的事情不能告到太后跟前,在后宫中无人撑腰,凭着这个越国公主的身份简直寸步难行。
“算了。”玉梨眉目微微垂敛,“改日再去司衣房教教她们规矩,你来给我捏一捏腿。”
今日走了不少路,现在玉梨觉着小腿有些酸痛。
含烟给玉梨捏了一会儿,玉梨舒服得趴在了枕上:“还有肩膀,腰也捏一捏,我先睡下了,用膳时将我叫醒。”
含烟关上了窗户,她将玉梨身上的外衣脱掉,今日不算太冷,玉梨雪白臂膀暴露在了含烟面前,含烟看得脸红心跳,她不敢一直盯着去看,专心的给玉梨捏了肩膀和后颈处。
“臂膀上要不要擦些玫瑰花露?”含烟道,“公主您睡着了?”
玉梨没有吭声,她现在已经睡了过去。
含烟想着玉梨倘若清醒着肯定是要擦的,她去里面拿了玫瑰花露出来,还未走到玉梨的跟前,便见到一人也走了进来。
含烟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吃了一惊,她怔怔的不知道行礼,心里头想着要不要把玉梨给喊醒。
闻璨面无表情的开口:“出去。”
含烟赶紧出去了。
含烟一离开,她身后遮挡着的玉梨便出现在了闻璨的面前。
闻璨未想到玉梨此时居然衣衫不整的趴在榻上,他正打算出去,玉梨轻轻开口了:“再捏一捏腰上。”
她本就是很娇媚的腔调,声音和她的脸一样诱人。
闻璨心中不悦。
如今玉梨落在了他的手中,成了他的太子妃,本就没有什么值得躲避的。
他按在了玉梨的腰上。
按上之后才觉得不对劲,玉梨的腰比他想象得还要纤细,盈盈不足一握,软得就像三月柳枝,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身体的温热。
玉梨半睡半醒觉得腰身被箍得难受,含烟的力道似乎并没有这么大,她抬手按住了闻璨的手腕,一点一点向下触碰。
玉梨葱根似的指尖贴在闻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背上,若有若无的轻轻摸索,片刻后玉梨觉着这只手太大了,她终于清醒过来了。
闻璨寒声道:“还需要伺候你哪里?”
玉梨觉着自己肩膀也挺难受的,如果能捏一捏就好了——当然,不能让闻璨来捏,闻璨肯定把她骨头给捏碎。
“多谢太子殿下,现在哪里都不用了。”
玉梨赶紧翻身起来,起来之后玉梨才发现含烟把自己的外衣脱了。
她这幅样子大概很狼狈,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闻璨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正人君子,只是玉梨现在这幅模样——双肩和手臂上都无衣物遮挡,身前风光呼之欲出,一片能掐出水似的娇美,偏偏墨发浓黑,衬得人如雪玉,从脚踝到脚尖处也没有套袜子,看起来实在不够雅观,闻璨不愿去看。
玉梨将自己墨发放了下来遮挡肩膀,一手拿了旁边衣物,她轻轻咳嗽声:“太子是有什么事情?”
“那只琵琶给你了。”闻璨声若冷玉,“只有一点要求,每天晚上去孤的住处弹奏一曲。”
玉梨没打算要闻璨的琵琶,她是让张青出去给她买,未想到张青的嘴巴这么大,什么都告诉闻璨。
“多谢太子殿下。”
玉梨想从榻上下来,可惜她躺久了体力不支,身子不稳倒向了闻璨,双臂紧紧攀住闻璨的脖颈。
像是故意投怀送抱。
玉梨一身甜美馥郁的香气,这种香气与众不同,似乎是从肌肤里透出来的。
闻璨下巴贴着玉梨温香柔软的雪肩,沉默片刻,他提着玉梨后腰将她放下来。
“日后小心一些。”
说完这句话,闻璨径直走了。
第20章 20
玉梨看着闻璨离去的背影略有些讶异,不过讶异仅仅是一瞬。
她低头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含烟怯怯的拿着玫瑰花露的瓶子从外面进来了。玉梨头也不抬,只幽怨的道:“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我怕。”含烟上前将玉梨身上的衣带帮忙系好,“看到太子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哪里敢发出声音?”
玉梨叹了口气,她这个做主子的在闻璨面前就矮了一头,含烟和怜雪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又如何敢大着胆子说些什么呢?
片刻之后张青让人将琵琶带过来了。
张青只是多嘴多舌在闻璨面前多提了一嘴,完全没有想到闻璨居然就真的答应了,所以他的心里也觉得稀罕。眼下见玉梨他是不敢见了,自己站在玉梨的院子里,让手下的小太监将琵琶送进去。
玉梨在窗户边站着看他,冲他伸了伸手:“过来。”
张青想装作没看见,玉梨声音提高了一些:“过来。”
张青无可奈何,只得过去了:“您有什么吩咐?”
玉梨勾唇一笑:“刚刚是你把太子殿下叫来的?”
“看来太子殿下是极为看重公主的,这么好的一把琵琶,说赏您就赏您了。”
琵琶易得,人情难还,如果是张青的人情,日后玉梨打赏些东西也就罢了。闻璨阴晴不定,玉梨真不知道还些什么,也不知自己真的天天去闻璨的住处弹琵琶,会不会把闻璨给气死。
张青估摸不透这位公主的想法。
玉梨逢人带着三分笑意,说话真真假假,说不准具体是什么性情,外人一眼看去只觉得玉梨长得美,张青却觉得玉梨不单单是脸蛋长得美。
“罢了,你下去吧。”
玉梨抱着琵琶试了试,确实是小叶紫檀木,琴头镶嵌着翡翠,覆手以象牙制,若让张青在宫外寻找,八成弄不到做工这么精致的。
她试着弹奏了半个时辰,开始是有些生疏,渐渐就好些了,玉梨精通音律,练过几年琵琶,再弹起来并不难。
过几日得了空闲,玉梨便去了太后的宫里,金若出来倒水,一眼就看到了玉梨。她特意上前和玉梨提醒了一声:“一早上醒来太后娘娘的心情便不大好。”
上次和槐花起争执一事,玉梨安慰过金若,虽然玉梨并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金若始终记得的,所以有事她会提醒玉梨一声。
周太后每天起床会有起床气,加上昨天晚上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今天醒来便对着宫人大发脾气,用早膳的时候也横眉竖眼,看谁都觉得看不太惯。
玉梨闲适的从外面进去,周太后看到她进来,脸色稍微缓和许多:“那天你回去的时候遇见皇后了?”
“皇后娘娘让我陪她走一走,没想到走了不远就遇见了陛下。”玉梨想起那天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初次遇见陛下,还不知道有没有在他面前失礼。”
周太后听罢冷笑一声:“她是不是一开始未告诉皇帝你的身份?”
玉梨点了点头。
周太后道:“好好的一个皇后,却像个青楼老鸨,介绍各种姑娘给皇帝来讨欢心。”
玉梨若有所思,既然周太后这样说,看来皇后平日里没少做这种事情。
皇帝风流多情,这一点周太后心知肚明,她深深看了玉梨一眼:“你能在她手中逃脱也是不容易。”
玉梨道:“太后赏赐的妆花缎我看到了,缎子甚是华贵,玉梨在制衣前先给您做了一双鞋子。”
说着她让含烟将鞋子捧上来。
周太后让红豆接过呈到眼前。这辈子周太后见过许多好东西,给她做衣服的宫女和绣娘基本上都是京城里最好的,衣物鞋子这些东西做得用不用心,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玉梨做得这双是软底的鞋子,让周太后在宫殿里穿得舒服,针脚细密样式别致,华贵的妆花缎为表,一眼看去十分漂亮。
周太后道:“就是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红豆给周太后脱了鞋子试穿,没想到不大不小正正好。
鞋子合脚比衣服合身更重要,衣服可以稍微宽松一些,鞋子却不可以。鞋子太小了挤得脚指头疼,太大了后脚跟不上。
所以玉梨做得恰恰好肯定不是什么巧合。
周太后一早上醒来时肚子里全是火气,现在火气荡然无存,她笑眯眯的看着玉梨:“你怎么知道哀家穿多大的鞋子?”
玉梨道:“特意问了问宋公公。”
周太后最喜欢灵秀会变通的小姑娘,玉梨做这双鞋子肯定是用足了心思,做鞋费时不短,这几天里她能做好,肯定每晚熬夜在做。
所以对周太后而言,这双鞋子并不重要,玉梨耗费的心思才是最重要的。
也有一些公主妃嫔想讨好周太后,从她这里拿些好处,可这些人既不愿意伏小做低说些中听的话,也不愿意付出心血让周太后高兴高兴,只想着多来两次请个安露露脸便让她罩着——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此时周太后有些羡慕越国那位太皇太后了,有这样一个孙女,那个老太后之前肯定不觉得寂寞。
周太后道:“妆花缎适合制成冬衣,一般人压不住这么华贵的料子,你是太子妃,穿上肯定适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也该做衣服了。”
玉梨微微蹙眉:“听说司衣房的孟绒姑姑手艺不错,我想请她来做,被她拒绝了。”
周太后心中不悦:“哀家这些日子没有差使她,难道皇后有许多衣服等她来做?红豆,你让人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