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阅读网
最新小说 | 小编推荐 | 返回简介页 | 返回首页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滚轮控制速度)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加大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承平年少_分节阅读_第62节
小说作者:青城山黛玛   内容大小:427 KB  下载:承平年少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3-13 02:59:40
返回章节列表页    首页    上一页  ←  62/85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

  郦二爷深知所谓正妻不过是个幌子,迁坟与否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他别无选择,只得跪下来,行礼道:“小民无状,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角落里的摇车上,最后才看向玉珠:“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玉珠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奴婢知道。”

  皇帝点点头:“他必定告诉过你,他杀父弑母,都是有苦衷的吧?”

  郦二爷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玉珠亦如遭雷击似地晃了晃,皇帝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好个嫉恶如仇的郦二爷,平素再怎么把反叛不羁当美谈,这样有悖天道人伦的事,还是会瞒着枕边人吧?

  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日子过足意了,在他和宝珠之间作什么乱?岂有此理!

  皇帝管不着他二人过后如何,趁势逼问玉珠:“宝珠在哪里?”

  玉珠木然摇头:“不知道…”

  “不知?”皇帝却不肯信:“四日前傅家的车可是来给你送粥米的,你会不知?”

  “送来的东西都在厨房里,皇爷大可亲眼去瞧。至于那么大一个活人,能往哪里藏呢?”

  “除了这个院子,别的地方呢?”

  “家贫业小,没有别的地方。”

  皇帝闭了闭眼,忽然软了声口,唤了声玉珠的名字,说:“两个月前,宝珠才第一次出远门。如今让她一个人在外头,怎么度日?”

  玉珠觑他脸上神色,倒有两分不落忍,道:“实在不是奴婢存心隐瞒,皇爷细想,以夫人那样的性子,不是不得已,会将我们牵连进去吗?”

  这话何尝不是?三四日里,但凡能想到的人没有不审的,能想到的地方没有不搜的,之所以扭着玉珠这里不放,是因为这是皇帝以为最有指望的地方了,连这里都找不到,还能去何处呢?

  皇帝垂眸,看着低头不语的郦二爷:“陈年旧案,朕可以不重审;传递禁物,朕也可以不追究。要不要将功折罪,全凭你们自己掂量。”

  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盖因皇帝知道,他们这些市井之徒,又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门路,横竖五城兵马司这一头已经是一筹莫展了,不如叫他也出一份力。

  本来寻摸避子药一事,玉珠便是背着郦二爷的,目下闻得皇帝有此一言,敢不应承。于是仍留下陈小旗一行帮衬,兼顾传信进宫。

  恭送走圣驾,玉桃忙拽了心神不属的郦二爷起来:“别跪了,地上凉。”

  郦二爷抬起头,眼睛却不敢看着她:“杀父一说,纯粹是欲加之罪,至于我的生母…确是为我所害——你,你待如何?”他别开脸,强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玉珠跪坐起来——郦二爷把她将养得好,坐褥的一点儿不适都没有,腰杆儿也有力——两只手捧着他的脸,要他转回来,对着自己:“你从前待旁人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待我好,等将来上刑场挨臭鸡蛋烂菜帮子,我跟你一道挨就是了。”

  “没到那一步呢。”郦二爷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冒着青茬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我这就去找人,怎么也得把你那小姐妹带回来。”

  皇帝回宫时,正是下钥的时辰。门上内侍行完礼,回禀说皇后娘娘来了,特意吩咐他们别忙着换值,得候着皇爷荣返了再说。

  皇帝估摸着她是有话要说,可自己实在没闲心去听,不禁皱眉一瞬,而后才往宣政殿梢间走。

  没到屋前,皇后已迎了出来,蹲福道:“暑气渐重,听闻皇爷近来胃口不好,我特意让人做了些爽口解腻的菜式,带来请您尝尝。”

  皇帝深谙她的处世之道,绝不是个爱出头的人,走这一遭,想是受了众人明里暗里的许多托付。

  也好。他既然为宝珠铺路,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眼下先向皇后通个气儿,往后总要叫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宝珠在他心里的份量。

  二人进屋分了座,有内侍上来伺候皇帝洗手。皇后因笑道:“人来人往的,看着倒热。不如单由我服侍您用膳?”

  皇帝无可无不可,将手巾子丢给内侍,让伺候的人都退出去。

  皇后站起来,手上戒指玉镯都褪去了,搦着勺柄,为皇帝盛了一碗绿豆老鸭汤,柔声问:“宝珠妹妹,可找着了?”

  这一称呼够乖觉的。然而皇帝正是郁结难解之际,并不领情。

  皇后察言观色,不禁叹了口气:“这么一个人儿,叫人怎么不悬心呢?不独是我,连母后也是一样的。旧年未出宫时,母后待她,真如嫡亲的女儿似的,如今两头都要担忧,老人家怎生受得住…”

  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依旧一言不发:规劝的话他听得多了,句句都是大义凛然,实际上呢,各人都不过为着各人的得失权衡罢了。皇后专程来说这一番话,原是她的职责所在,他听着了,不为这个寻皇后的不是,也就仁至义尽了。

  桌上那一碗汤渐渐失了温度。再是清热消暑也须趁热喝,否则便凝结出一层荤油来,看着都腻味。皇帝只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对皇后说:“今儿时辰不早了,你很不必候着朕,自己该早些用膳才是。”示意皇后坐下来,无须伺候他。

  皇后还没来得及谢恩,他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寝殿走去了。

  次日散朝回来,终于有消息递进宫来:常走北郊的一个货郎张,天刚亮就到城中惠民局买保胎丸来了。

第92章 .九十二对牌

  北郊因为邻近前朝皇陵,历来是个荒凉之地,人烟不如别处稠密。便是货郎张这样以摇鼓叫卖为营生的,也要隔好一阵才往那里走一趟。

  燕朝败亡后,原本世代扎根于此的陵户们也纷纷另谋出路,年轻的一辈几乎都离开了,十户里头只剩下两三户还有人居住,无一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叟老妪。

  这样的地方,哪还有新的一代诞育呢?即便真有,亦该千方百计地投亲靠友、将孕妇送到别处去养胎——倘或连这样的门路都没有,又哪来的银钱、托人去惠民局求药?

  条分缕析,那人除了宝珠,再不作他想。

  皇帝将手狠命撑在金漆龙纹的御案上,不如此,根本无法遏制住指尖的颤抖。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皇帝咬紧了牙关,辨不出口中腥甜的味道从何而来,随即,他缓缓地在宝座上坐下来:“让兵马司的人,跟好了那个货郎,不许打草惊蛇。”

  又转向小篆:“不用套车,备马。”

  这是打算轻装快马、亲上北郊呐!小篆还没来得及应诺,却听得天和宫的太监在殿外求见:太后突然娘娘晕过去了。

  皇帝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一语不发地站起身,摆驾西苑。

  专为天和宫请脉的邓御医已经在偏殿开好了方子:太后并无大碍,不过是因为一连几晚没歇好,天气又炎热,有些轻微的中暑症状,这时候已经醒转过来了,正在寝殿里休息。

  有了年纪的人不敢过分用冰取凉,不过循着风向开了几扇窗,有个清凉意思罢了。

  宫人捧了一碗温温的绿豆百合汤来,皇帝接过手,走到太后跟前,唤了声“母后”。

  太后睁开眼,一旁立着的柳叶儿便把给她擦汗的冷手巾取下来,交给小宫人拿出去,自己另展开一张月白素罗帕,掖在太后的襟前。

  太后便笑道:“我不过在那鱼缸前看睡莲,起得猛了有些眩晕,她们这样小题大做,非惊动你做什么?”

  皇帝用瓷匙舀了汤,慢慢喂太后饮了半碗,一面说:“还记得母后从前苦夏,一进伏日连饭都吃不下,如今倒好了。”

  彼时皇帝尚未登基,太后与先帝不睦,母子俩难得相见,许多殷殷关切之语,常由宝珠代传。

  如今彼此疏远、彼此猜忌,反倒不如当日了。

  皇帝将碗搁回托盘里,起身一揖道:“母后好生休息,朕就不多扰了。”

  太后苦笑着问:“皇帝又要出宫吗?”

  “是。”皇帝也无意隐瞒:“母后,朕要接宝珠回来。”

  他心里忍着一口气——报信儿的人才进宣政殿,天和宫便知道了,谁在里头传递消息?

  太后听他语意决绝,亦觉得不忿:“回来?她是嫁出宫的人,凭什么回来?”

  皇帝没有再答,毅然出了天和宫。

  从宫城到北郊,脚程慢的话可以走上一日有余,皇帝没耐心在那货郎身上浪费工夫,自骑了快马,便往城外赶去。

  越往北树木越稀,青黄交错的崎岖山路,马蹄一掠过便是播土扬尘。毒日头高高挂着,不常出远门的人经不得这么烤,保准要分不清东南西北。

  皇帝紧握着缰绳,两条腿不时地一夹马肚:马是通晓人性的良马,已经在殚精竭虑地驮着它的主人前行了,不能再用鞭子逼迫它。

  他不禁想:宝珠是如何赶到那样的地方去的?随即意识到,是他在她月份尚浅时丢下她,让她独自坐船回京来。

  那个孩子,眼下还在吗?

  她又要吃多大的苦呢?

  沉默的一路疾驰,趟过蜿蜒曲折的小河,前方的地势变得平坦起来,陵区到了。

  皇帝一扬手,止住了随行的羽卫精锐,翻身下马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放缓了步履,默然无声地前行着。

  单檐歇山顶的大红陵门外,是歪斜朽陋的三五农舍,这便是守陵人家的栖身之地。

  足下羊肠小径仅容一人落脚,两边贫瘠的黄土地全都见缝插针地种着菜蔬、牵着瓜蔓,饶是如此,庄稼的长势也并不可喜。

  皇帝不再让人跟着,自己踩上小道,迈向唯一由砖瓦砌成的那户人家。

  这是目之所及处最好的房舍了,坐北朝南,镂空的窗格上糊着挺括的白纸,正向外撑开来,可以想见屋中的开阔明朗。

  临窗一张宽大的木桌上搁着绣箩,只有半方的大红毡上插满了长长短短的银针,泛着耀目的光,是整个天地间最坦然的愉悦。

  一个女子正摆弄着这些针,将它们穿上五颜六色的丝线,指尖飞舞着,在不足巴掌大的鞋儿上,绣出一只只蝴蝶。

  她低着头,时有时无地哼着一支无人听过的小调。

  有意模仿的吴侬软语含糊而慵懒,像沉醉后的一场好眠,却忽地察觉到什么,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望见门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而后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针线放回绣箩里。

  几乎前所未有的,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怯怯。在皇帝的记忆里,她从未惧怕过他。

  但他不知道,她亦有许多怕他的时候。这种怕,源于“非我所有”。

  可能成为伤害的银针被妥善收起了来,皇帝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旋即来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紧紧拥住。

  却是谁都不敢开口,不知该如何挽回对方。

  良久,宝珠不得不推开他,侧身拿手帕掩住口鼻,强压下作呕的冲动。

  然而到底勉强不了。她瞥了皇帝一眼,准备夺门而出,皇帝亦反应过来,慌忙找来一只唾盂:“别乱跑,我捧着呢,你吐就是。”

  真端到跟前来,她又吐不出什么,不过白难受一阵,渐渐也就缓过来了。

  其实他不在时,自己并不这般。不过晨起时干呕一会便好了,歇一歇,漱漱口,仍和以前没有两样。他一来,怎么就娇气起来了?不知情的人看着,还当她乔张做致呢!

  宝珠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皇帝放下了唾盂,又急着洗了手,好倒水给她润润喉咙。这地方不比在宫里,一应东西都有伺候的人想着,用时便递到手边来了,他颇觉手忙脚乱一回,才找着了宝珠用的杯子、倒了可以入口的水。

  宝珠接了,道一声“多谢”,再度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呢?她与他是为何恩断义绝的,他今日又是为何而来的,她哪会不懂?

  他是皇帝。天家历来讲个开枝散叶、多子多福,而他多少因为她的缘故,耽搁到这年纪,居然依旧膝下荒凉。

  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皇帝见她缄默,只得自己先起话头,想问的太多,纷纷杂杂地涌到嘴边,片刻不过一句:“住在这里,夜里害怕吗?”

  宝珠稍觉诧异,如实地摇摇头:“许是旧年来过一回,不觉得陌生,也就不怎么怕。”

  皇帝似是被说服了,又道:“我还没见过这里的主人家。”

  “这房子是陵户长家的。”宝珠道:“几年前我第一次来这儿,不想得了疟疾,也是多亏他们夫妇照料,后来您还赏了他们银两——他们至今都没动用这笔钱呢,摆在祖宗神位前供着的。今日一早陵户长就出门了,好像是一家子有什么事儿请他裁夺。”

  皇帝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只是定定地瞧着她,对于之前的不快,她像是毫无芥蒂了,可他不敢再掉以轻心。

  他来回掂量,试探着又问:“是不是…傅家人哪里做得不妥?”

  宝珠不禁一笑,傅横舟那股风流多情的作派确实叫她难以消受,至于云栀,却不像是醋劲发作了那样简单。

  她忖了忖,觉得还是告诉皇帝知道更好:“其实,送粥米给玉珠那日,我随车出来,原本只是想去惠民局扶一扶脉。”

本文每页显示100行  共85页  当前第62
返回章节列表页    首页    上一页  ←  62/85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
小提示:如您觉着本文好看,可以通过键盘上的方向键←或→快捷地打开上一页、下一页继续在线阅读。
也可下载承平年少txt电子书到您的看书设备,以获得更快更好的阅读体验!遇到空白章节或是缺章乱码等请报告错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