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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四犯_分节阅读_第6节
小说作者:尤四姐   内容大小:536 KB  下载:玲珑四犯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1-16 02:5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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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序被父母笑话,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我又不和他斗嘴,讲一讲父慈子孝的道理总可以。”

  所以读书人就会讲道理,可遇上了那样狗屁不通的事,哪里有道理可讲。

  席上总提江珩和那小娘儿,难免让人倒胃口,舒国公调转话题,问起幽州的灾情,云畔道:“我那时恰好赴繁花宴,地动的时候在城外,就是忽然间天昏地暗,把众人都吓坏了。地动过后进城看,坊院里的民宅损毁得很严重,压死了好些人,一个个放在道旁,看着十分凄凉。”

  大家脸上神色都很凝重,明夫人道:“阿弥陀佛,这是多少年没有经历过的天灾,实在苦了那些百姓。”

  舒国公叹了口气,“朝中正极力赈灾,说要先建个孤独园,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复又问云畔,“你是怎么来上京的?出城的时候看见城门上设关卡了吗?”

  云畔道:“城门上进出都有军士盘问,我们那时正愁租借不到马车,恰好遇上刺史赈灾,我们自报了家门,求刺史行方便派人护送我们,可巧那位刺史竟答应了。”

  舒国公点了点头,“京里派出去好几位抚谕使,你遇见的是哪位刺史?”

  云畔回头思量,那时的雨连天还在眼前,坐在车上的人始终没有露出真容,“听替我们安排车马的押队说,是幽州刺史。”

  这话一出,不知怎么回事,梅芬的脸色就变得不自在起来。

  云畔有些迟疑,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结果明夫人倒笑了,“原来是他。先前我只管怨怪江珩,忘了询问那些,没想到巳巳是得他相助。”边说边瞧了梅芬一眼,有意和云畔说起,“你姐姐前年定了亲,郎子正是魏国公。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怪道人家不问缘由,就答应送你来上京了。”

  云畔到这时才明白,果然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帮衬。魏国公和舒国公府有姻亲,倘或少了这一层,恐怕也没有那么好说话。

  可梅芬却很不耐烦,神色别扭地嘟囔:“阿娘,别说那些了。”一面给云畔布菜,“巳巳,尝尝这个。”

  梅芬的脾气,明夫人早就习以为常了,说起将来要嫁的郎子,她没有半点羞涩之情不说,反倒像遇见冤家对头似的,便向云畔使眼色,“你姐姐古怪得很,往后你们在一处,好好劝解着她点。”说罢忽然想起,“我记得你阿娘在时,替你和东昌郡公府的二郎定了亲,可看定了日子?他家打算什么时候迎娶?”

  一直低着头的向序闻言,也抬起眼望向她。

  说起这个云畔就尴尬不已,支吾道:“亲事已经退了……那个李二郎,和资政殿大学士的长孙女两情相悦……”

  于是席上又荡起了激愤,明夫人窥破了其中玄机,气哼哼道:“难怪那小娘儿等不得了,倘或没这个变故,她就是咬碎了牙,也会敷衍到你出阁。”

  横竖一地鸡毛,不谈也罢。舒国公放下了筷子,“好了,提那些琐碎做什么。”执起酒杯朝向序递了递,“序儿,陪父亲喝一杯。”

  向序忙端着酒盏低低碰了下,大概不擅喝酒吧,一杯玉浮梁,被他喝出了愁肠百转的味道。

  饭后梅芬和云畔从花厅退出来,檐角挂着的灯笼在风里轻摇着,天顶新月弯弯,这夜色弥漫着一股草木的清香。

  梅芬说:“明日我制香,妹妹也来吧。”

  如今安稳富足的岁月里,闺中女孩常以这个消遣时光,“闲坐烧香印,满户松柏气”,是文人墨客都钦羡的一种优雅格调。

  云畔说好,“明日我来给阿姐打下手。”

  梅芬抿出了笑靥,偏头问:“妹妹会制什么香?”

  “以前阿娘在时,教过我几款时香的配方,像韩魏公浓梅香、广寒香,我都制过。”

  她不动声色,那个“韩魏公浓梅香”,又是魏又是梅的,想说的话都在里头了。

  梅芬听出来了,嗔道:“你也笑话我!”

  姑娘大了,定亲是常事,梅芬今年十七了,要说也该着急起来,毕竟上京十八岁还没出阁的女孩子,在别人眼里已经有了过时颓败的走势。

  云畔其实没有旁的意思,笑着说:“我没往那上头想,是阿姐多心了。”顿了顿话又说回来,“我这次能顺利来上京,确实要多谢魏国公,早前不知道府里和他联了姻,刚才听姨母说起,才知道人家是瞧着阿姐的面子。”

  梅芬照旧脸色不大好,垂着眼说:“我有什么面子,这门亲不是我愿意定的,全是爹爹和阿娘的意思。那家公府不像咱们家,是立功受封的外姓,人家姓李,原和官家是一家。那么高的门第,人又多规矩又重,我这种人进去,只怕活不过三年。”

  官场上时有倾轧,就算太平盛世也暗潮汹涌。梅芬很多时候不声不响,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所以她一直央求阿娘把婚期往后拖一拖,实在是因为自己的脾气秉性,到了人家不得活。

  她反而羡慕云畔,“像你这样多好,亲事一退,身心自在。”

  云畔失笑,“退亲有损名声啊,人家嘴上不说,暗里没有不笑话的。”

  也是,各有各的难处,小时候能倚仗父母,年纪稍大一点,就得奔赴前程。

  梅芬轻吁了口气,“算了,不想那些了,今晚你好好歇息,明早我焚香煮茶,恭迎妹妹大驾。”

  她从来不肯出门,那个小小的院子,是她唯一觉得安全不受拘束的世界。

  和白天不同,梅芬夜里不能走夜路,就算不出园子她也害怕。云畔把她送回滋兰苑,看着她进了门,自己才返回一捧雪。这一天一夜经历了变故,从颠沛流离到尘埃落定,现在回头想想,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了。

第10章 给我哭,死了亲姐姐般哭……

  ***

  远在上京的江珩终于接到了噩耗,几乎是号啕大哭着迈进门槛的。

  万万没想到,上年送走了夫人,今年又痛失爱女。他和巳巳虽因家务事闹得不快,但世上哪有不疼女儿的父亲。如今一场地动带走了她,他不明白为什么幽州别的贵女都好好的,唯独他的女儿不在了。

  人已经装了棺,就停在前厅,他上前打算见最后一面,却被柳氏劝阻了。

  “郎主,还是别看了……”柳氏裹着泪说,“房顶上砖头瓦块落下来,已经……不成样子了,郎主看了难免伤情,不如不看。”

  江珩的身形摇了摇,伸出的手悬在中途,终于还是收了回来,嘴里碎碎念叨着:“我对不起夫人,没有照顾好巳巳……”

  柳氏泣不成声:“是我没照顾好小娘子,郎主虽不怨我,我自己也没脸。可是退一步想,或许小娘子和女君母女缘分更深,郎主留不住她。如今她走了,想是找女君去了,郎主千万要保重身子,后头还有好些事,要听郎主的吩咐。”

  雪畔在边上看着母亲哭得泗泪纵横,一瞬有些恍惚起来。

  先前她曾问过阿娘,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到底该怎么收场。之前打发出去的人没能找到云畔的下落,城里各大赁铺没有她们租车的记载,她们总不可能插翅飞出幽州城。云畔和她的女使,两个大活人像凭空消弭了一样,忽然不见了踪影,阿娘也有些慌了,但思量再三觉得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城内谁家收留了,二是被强梁掳走、被骗到勾栏院去了。

  要是被人收留,三四天过去了,灾情渐渐平息,也该现身了。然而要是第二种可能,却更如了她们的意,原本兜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借他人之手,作贱这候府嫡女。只是没有下落,好虽好,还是有些悬心。眼看着爹爹要从上京回来了,万一看出端倪,那可怎么圆谎?

  关于这个问题,柳氏倒并未担心过,江珩实在好敷衍,就算尸首在他面前,他也未必分辨得清躺着的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将错就错把戏唱下去,江云畔“死了”好几日,就算再回来,这家里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反正不是给人做小,就是上道观当姑子去。县主的掌上明珠,繁花宴中娇气的名门贵女,最后不过那样了局,可叫往日不在她眼里的人解气坏了。

  “权当棺材里躺着的就是云畔。”柳氏嘱咐雪畔,“你给我哭,死了亲姐姐般哭,你爹爹看在眼里安慰了,往后自然更疼你。”

  雪畔没什么主意,全听阿娘的。事实上云畔还活着,让她有些如鲠在喉。人的贪欲真是无穷尽,这个时候倒真希望云畔死了,死了多好,她不必丢脸,家里人也都安心了。

  柳氏还在无限地扩大悲伤,“娘子这一走,咱们痛断肠子,东昌郡公府却得了意。原说他家二郎不得早于娘子定亲,这回却还有什么忌惮的,人都不在了,他们家怕是急着要向大资家下聘呢。”

  这么一说,拱起了江珩的火,可愤恨虽愤恨,到底无可奈何,不过痛快地哭了一场,坐在一旁长吁短叹去了。

  柳氏止住了哭,掖着眼泪来请示下,“人既不在了,总要入土为安,郎主瞧瞧停灵多久,找人点个吉穴吧。”

  江珩垂头丧气道:“没出嫁的孩子,算不得成人,停上个三五日的,就下葬了吧。”

  “那舒国公府上,可要打发人送个消息?安平县主到底是娘子姨母,虽来往不多,万一将来发难……”

  江珩这会儿哪有心思顾及那些,蹙眉道:“我自己的女儿,好坏自有我这个当父亲的定夺,几时轮着外人插嘴!难不成我死了女儿,还要向他们交代?”

  柳氏终于踏踏实实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认真说,江家那两个没出息的姑母大可不当回事,这些年她辛苦巴结着,她们不会说她半句不好。至于那位舒国公夫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仗着夫家爵位高,从没有正经瞧得上江家。这回外甥女死了,至多掉两滴泪,棺材埋到地底下,这门亲也彻底断了,往后两不相干,反倒干净了。

  “既这么,后头的事就交由妾来办吧。郎主心神不宁的,外头又要应付,自己不保重,回头累倒了可怎么好。”

  江珩点了点头,垂着脑袋只管叹气:“多事之秋……官家派遣魏国公视察灾情,他又任幽州刺史,这回可算是对症下药,居于幽州的官员们都想尽了办法大表赈灾之决心,咱们要是一个子儿不出,只怕说不过去。我想着,郡公府退亲留下的聘金,索性如数捐出去,免得李信那厮得了话柄,将来啰唣。”

  柳氏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的,郡公府当初下聘,礼金很丰厚,五百两白银并黄金二十两,就算搁在上京的姻亲圈子里也数得上号。如今要如数捐出去,扔进水里还听个响动呢,送到赈灾的公账上,大不了换个贤名,这对囿于内宅的小妇来说,是笔绝对不上算的买卖。

  “要不然……郎主去打听打听,咱们还是随了同僚们吧。”柳氏柔声道,“倒不是不愿意出这笔钱,要紧一宗捐钱也忌讳出头冒尖,叫人说起来永安侯府有金山银山似的,引得朝廷来查咱们府里的进项,就不好了。”

  江珩细一思量,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当下便改了主意,命人取五十两来随车放着,等到了官衙,再见机行事。

  收拾起沉痛的心情,一次次的痛失亲人,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他临出门时又看了那黝黑的棺材一眼,见雪畔和雨畔都在灵堂上守着,悲凉之余略觉安慰,好在还有两女一子,可以温暖老父亲的心。

  家里一团乱,外头的支应也马虎不得,江珩出门登车,让小厮赶往幽州官衙,路上迎面遇上好几辆公侯府邸的马车,想是别家都表过心意了,唯独自己落于人后。

  如今的风向怎么吹,其实大家都睁眼瞧着呢,魏国公是官家亲侄,官家子嗣上不健旺,早年得过一位皇子,养了两个月就薨了,到现在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将来大统的传承,也许会在三位子侄中挑选。

  就如下注一样,谁也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也没人知道官家心里究竟倾向于谁。反正只要是皇侄,就尽可能地拉拢,万一将来押对了人,也好混个脸熟。

  江珩匆匆赶到官衙时,正遇上都转运使等人从里面出来,院子里狭路相逢,曹木青略怔了下,“江侯怎么也来了?”

  永安侯死了嫡女的消息,早就街知巷闻了,家里正办丧事,丧主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过来,似乎除了一句江侯忠心天地可表,也没有其他了。

  江珩勉力挤出一点笑容来,“我来得太晚了,实在是家下事忙……”边说边朝里望了一眼,拽了拽曹木青,矮下嗓门道,“都漕,我匆忙赶到,没来得及打听同僚们出了多少赈济款,既然凑巧碰上了都漕,还请都漕提点一二。”

  曹木青的夫人曾为永安开国侯府与东昌郡公府保媒,两家退婚的内情他是知道的,李二郎另有所爱辜负了江家嫡女,是有不妥,但江家退亲只还聘礼不还聘金的做法,也十分让人看不上。加上江珩治家不严,背后受人诟病,曹木青虽然面上敷衍,到底也并不实心。

  “多与少,全看各人的意思,左不过有多大的力,尽多大的心罢了。”曹木青答得模棱两可。

  听君一席话,胜似没有听,江珩仍旧一头雾水,只好细问:“那都漕献了多少?东昌郡公府献了多少?”

  曹木青捻着胡子故作了一番高深,“我不过是个区区的都转运使,得瞧着上头的人行事。张节使先前出银四十两,我自然得低于他,至于江侯打算出多少,自行定夺吧。”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个七等爵位,不必充那大头,同张节使一样出四十两就差不多了。

  江珩冲曹木青拱了拱手,“多谢都漕。”

  曹木青“嗳”了声,表示不必客气。复又道:“我听闻令千金遭遇不测……”见江珩脸上一黯,也不便再说其他,不胜唏嘘地拍了拍江珩的肩膀,“江侯节哀吧。”言罢拱手别过了。

  江珩站在院子里,五月的天气已经愈发热了,但想起巳巳,心头就一阵阵发凉。当初江李两家结亲,曹木青的夫人是大媒,这回说不准一转头,又给李严两家牵线搭桥去了。

  横竖人不在了,多少气都争不得了,江珩叹息着吩咐小厮上车里取钱,自己迈进了正衙大门。

  大堂东侧的戟架前,摆着一张阔大的书案,一位通判并几个小吏正汇总账务,登记造册。一抬头,见江珩进来,忙站起身揖手叫了声“江侯”。

  江珩和幽州坐堂的官员有些交集,早前还和那通判一桌上吃过酒,这时候人家为抚谕使办差,自然要客套两句,便颔首道了一声孙判辛苦。

  孙通判答得一本正经,“为国效力,怎敢言辛苦。江侯此来……”

  江珩示意小厮把钱袋奉上,一头对孙通判道:“幽州受灾,我等自然要略尽绵力。这是府里筹集的四十两银子,权作赈济灾民之用吧。”

  孙通判闻言,眉头几不可见地微挑了下,令人收下银锭登了册子,掖着两手道:“江侯家里遭逢变故,想来家用也吃紧,自顾尚且不暇,还如此忧心城内百姓,实在难为江侯了。”

  江珩原本还沉浸于嫡女离世的悲伤里,乍然听见孙通判这番话,一时竟糊涂了,迟疑着问:“那么孙判……城里公侯们,各捐了多少?”

  孙通判扭头瞥了下募本,“升王三百两,东昌郡公二百两,其余各府大抵是一百两上下。”

  这下江珩懵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曹木青带到沟里去了。

  曹夫人和李夫人交好,永安侯府退亲扣留了聘金,这件事想必很令他们不满。如今谎报赈济的数额,诓骗他出手,叫人说起来天灾面前如此吝啬,堂堂的开国侯,所捐银两竟还不如一个小吏。

  然而登了公账的数额不好更改,车上又只带了五十两,江珩又气又恨,只不好做在脸上。

  这厢正懊恼,大门上有效用通传,说使君回来了。

  江珩朝门上望去,见一架龙虎舆停在阶前,随行的军士摆好脚踏,上前打起了垂帘,车里的人弯腰跨出来,大日头照着一身紫色绫罗圆领袍衫,衬得面色愈发剔透。

  大约因为身体有不足的缘故,这么热的天,依旧端严地穿着白纱中单。素银的蹀躞带束出细而挺拔的身腰,人虽有些清瘦,但绝不萎顿,远远看见江珩,含笑拱了拱手。

第11章 你的功绩有我一半。

  江珩忙还了一礼,拿捏着官场上的语调,再结合眼下幽州的境况,忧心忡忡地说:“遭了这样的天灾,朝中一接奏报,官家就立刻派遣使君前往幽州主持赈灾。听闻使君这三天三夜都不曾好好合过眼,实在是辛苦使君了。”

  魏国公是帝裔贵胄,说话反倒不像官场上那些人拿腔拿调。他的平和,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气度,因人很儒雅,连语气都比一般人温和。

  “我遥领幽州刺史,幽州地界上出了灾情,赈灾我当仁不让。江侯是今日才回幽州吧?城里整顿了三日,已经比先前好多了,你要是早两日回来,只怕不能打马入城。”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含着一点浅浅的笑意,一面行来,一面比了比手,“我正好有事要与江侯商议,可巧江侯来了,那就请内衙说话吧。”

  江珩道好,掖着手略退了一步,待他走过面前,这才快步跟上去。

  要说与这位公爷的交集,其实平时甚少,虽然同朝为官,但爵与爵之间也有壁垒。好比他们这些立功或姻亲受封的爵位,和正统公爵是不一样的,魏国公的父亲故梁忠献王与当今圣上是亲兄弟,像他们这种拐了十八道弯的外戚,无论身家还是地位,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只是人家和煦,并不因身份尊贵自觉高人一等,来往不多的点头之交,认真对坐下来交谈,言辞动作也十分谦逊克己。

  他身边的侍从上了清茶,两下里坐定了,魏国公方道:“我不常来幽州,刺史之职不过挂了个虚衔,前两日赈灾有府尹协办,城里的官粮调度倒还顺利。前日上京给了示下,在南城开办孤独园,收留受灾的百姓,各处人员汇集起来,对粮草药材的需求便更多了,以目前城中的储备来看,恐怕杯水车薪,还需从就近的州府调度。江侯权知幽州军府事,看看从府军中抽调哪军人马往濮阳接应合适?或是军中官仓有富余的,支应上两日,先解了燃眉之急要紧。”

  江珩哦了声,“请使君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桦林有个小仓,是作卢龙军军需后备所用的,容我和统领商议商议,先开启小仓应急,支撑个三五日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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