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没用着她出面。
“嗯,的确是出人意料。”孟氏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辰辰喜欢他喜欢到骨子里了。”
认识不久,但足以相托终生。
国公府虽大,蔺长星找谢辰却半条路也没多绕,径直到了她院里。
素织意思性地拦了一下,被他绕过去,直接推门进到谢辰闺房。
谢辰正在习字,蔺长星进府拜见父亲的消息她早得了,还让卫靖留意着,别让他挨打。
眼下听到外头的动静,就知父亲没想对他怎么样,父亲到底还是疼爱自己,不会让自己不高兴的。
她看似冷静地写着大字,那人也不敲门,大咧咧地推门看了一圈,便往桌案这边走来。
“姐姐,写字呢?写什么呢,我瞧瞧。”他绕到她身旁,只见灵逸秀气的四个大字“平心静气”。
她“气”字刚刚写完,看也不看他:“离我远些。”
“好姐姐,别气了。”他说着去搂她腰,谢辰冷声道:“这是我家,自重。”
闻言,搭在她腰上的手不仅没收,还顺着曲线往下去,“灯下黑,越是你家越能放肆。”
谢辰不想被他占便宜,当即搁下笔要走,被他捉回来按在太师椅里,蔺长星低头便去吻她。
谢辰避无可避,在他舌头攻开她贝齿时,轻轻咬了他一口,足以让他疼了。
谢辰鲜少这样拒绝他,蔺长星委屈无助地“嘶”了一声,见她冷着脸,“别生我气了,同僚的生辰宴,我答应了才知道是去广云台……我只是喝了酒,连姑娘的手都没有碰。”
谢辰压了压眉梢:“真的?”
“我怎么敢骗你!我说我闻见香料皮肤便起癣,那些姑娘混身都香,就没往我跟前凑。喝得差不多,我就说母亲管得严,得早些回府了。”
事实便是如此,他本想隔日去与谢辰坦白,谁知又被江鄞与蒙焰柔看见,当夜就给谢辰通风报信了。
蔺长星也不知道他跟那两位是什么缘分,一喝花酒准相遇。
他可怜兮兮地说完,谢辰眼里的凉意渐渐褪下,她本就是等他解释,他解释什么她都信。只是心里气不过罢了,原来他也会不声不响地陪同僚去那种地方应酬。
将来被带坏怎么办?
他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以后别人再喊我喝酒,我一定问清楚,不是正规酒楼我就说家母管得甚严,不许我胡闹。”
谢辰终于动容,伸手捏他嘴,柔声道:“伸出来,我瞧瞧。”
刚刚咬得急,担心他出血。
“不给看,你亲亲我就好了。”
她环住他的脖颈,毫不吝啬地给他深吻,唇齿相依,情意绵绵。
她道:“你若是这样亲过别人,就再不要来见我了。”
蔺长星不说话,从她沾着水泽的朱唇往上看,秀挺的鼻梁,宛如寒月的眸子,入鬓的眉。让他一眼动心的模样,此刻她满目都是他,她怕他背叛她。
蔺长星一手搂住她的腰背,一手自她腿弯穿过,横抱起她就往外走。
“我是你一个人的,你也是我一个人的。”
谢辰惊慌地问他:“你干什么?”
他笑道:“抢你回家与我成亲。”
他说话间已经抱着她出了院门,路上的女使小厮看见,忙低下头行礼。然而脸上的震惊和惶恐之色清清楚楚,又夹了强忍住的笑意。
谢辰从未有如此窘境,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偏反抗不过他,又骂又求:“你要害死我吗?快放我下来!”
蔺长星在她耳边道:“稍安勿躁,你父亲都同意了。”
“同意什么?!”
他今日不是只来向父亲说明实情的吗?不是应该循序渐进,小心谋划嘛。
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他这样把她抱出去,这事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故意道:“同意把你嫁给我。”
谢辰急了:“不可能!”
他收紧抱她的手,脸色不悦:“我不许你不同意。”
这是同不同意的事情吗?
谢辰彻底被他气疯了。
第73章 抢亲 你如今的出息都用在我身上了
这一路上, 过桥穿院,石子路木板路走过来, 蔺长星连抱带扛,脚步稳又快。
一路追着的素织暗叹燕世子看着瘦瘦高高,像个斯文人,到底是个练家子。
他也不嫌累!
谢辰本以为他在闹着玩吓她,后来发现不对劲,起先还反抗,但他今日格外倔强, 她很快发现自己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只好将脸埋进他怀里,掩耳盗铃,祈祷旁人都看不见她。
她挣扎了一路,满府的人皆充耳不闻,没一个上来解她困境。明明爹爹跟兄长们今日都在家, 尤其是二哥, 他是蔺长星的习武师父, 徒弟胆大妄为也不管了?
只能说明一个事情,他如此孟浪确是父亲所授意。
目的如何, 她不得而知, 只知道难堪得前二十年长下的脸皮都被削完。
现在与他一样了, 没皮没脸的,臊得慌。
蔺长星大马金刀地将谢辰塞进马车, 对木耘道:“快走!”
这架势宛如来抢亲。
谢辰方才被他颠得头昏脑胀。
若不是知道父亲和兄长嫂嫂们最疼她, 就算嫁也不会让她这样潦草嫁出去, 她现在就该凄凄惨惨地抹一场泪了。
马车平稳地离开国公府大街,半个时辰内,已经在全府传开。
连管家都如遭雷劈一般, 他看着四姑娘长大,从未见有人敢这样对过她。
任她如何训斥也没慢下一步,这燕王世子不愧是天家子弟,好是威武。
谢潺正邀盛匡在家中下棋,顺便商谈提亲定亲事宜,听见谢辰那边的情景,漫不经心地问下人道:“当时府外有多少人?”
心腹做事一贯谨慎,忙道:“回三爷的话,您放心,咱们国公府门前一向肃静,府外没有几人看见。小的已派人用银子封住了他们的口,决计不会乱说出去。”
谢潺摇头,手上的棋子“啪嗒”声落在棋盘上,笑他自作聪明:“不,何必封口,还要央他们传出去呢。这样,你放风声去各大茶楼酒肆,就说今日燕世子爷闯进国公府,霸气地将四姑娘扛走了。”
心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之余连规矩都忘了,当即问道:“三爷这是做什么?”
四姑娘的命格不好,这辈子不好嫁人,与燕王世子有私情便罢了,瞒着些行事也无妨。哪有上赶着放风声出去,求别人说闲话的。
三爷最疼四姑娘,怎么这样害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这样多丢脸啊。
谢潺仿佛没听出来他的惊讶,慢悠悠地继续交代:“对了,还要传他们俩是一见钟情,早就两情相悦了。他们俩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如今两家似是默许,蔺世子便有这猴急之态。”
默许?
心腹听得云里雾里,却不敢再多问,领了命下去,找人满京城地散布这些话。
盛匡等他吩咐完,才朗朗笑了声:“子蘅兄,你这疼妹妹的方式可是别出心裁啊。”
“我们大楚本就不拘小礼,蔺世子又是半个南州人,南州多风流人物,他理所当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不怕别人议论。”
在谢潺眼里,谢辰也该这样放肆一回了,此时不趁着东风揭开真面,日后便得扭扭捏捏,浪费上许多功夫。
待到那个时候,就没人嚼舌根子了吗?何时都有人说闲话,索性任人说个够。
盛匡对谢辰算不上了解,却也能猜到:“只怕四姑娘会生气。”
“有蔺世子哄,担心什么。”全家都看得出来,谢辰喜欢那个小混蛋喜欢得着迷了,谢潺连连咋舌,“说起疼妹妹,盛兄你最是细心。”
这话不乏讽刺之意。
太子掌权后便重用盛匡,重查盛经年之案来打周家的脸,周家已是人人自危。自立门户以来,盛匡把盛染接回了盛府。
如今谢潺想见她一面难如登天,偏他这未来舅兄说什么礼不可废,未成亲之前,且得彼此保持距离。
若是寻常亲事,这也无可厚非。
可一旦尝过随时过去盛染都在屋里等他,陪他用膳,伺候他洗漱,共寝寻欢的滋味,乍一回到认识她之前的冷清日子,犹如百爪挠心,挠得他辗转反侧。
正所谓由俭如奢易,由奢入俭难,在自己身边养了许久的乖巧娇花,忽被人搬回家藏起来,怎一个愁字了得。
他也自嘲地想过,盛染可会这样思念他呢,说不定她在自己哥哥家住着好不快哉,不见他还觉得轻松快活。
她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别以为他不晓得,看着娇滴滴地乖巧样,实则大有主意。
当年跟他是万般无奈之举。
多少回夜里抵死缠绵后,她埋在被里一个人偷哭,当他不知道吗?明明是她想让自己护住盛匡,与自己公平交易,她却又那么委屈。
她说喜欢他,是真的吗?
他大她许多岁,正如谢辰所说,年轻的少年郎朝气蓬勃,让人看了高兴。而他已过了而立之年,可会让盛染看了高兴?
自亡妻走后,十年来他对一切都索然无味,说不定哪一朝醒来又是一场空。世事无常,真心容易被伤,何必让自己被绑住呢。
他曾有孤独终老的心思,只想辅佐君王,光耀门楣,而盛染是个意外。
一把缠绕了花枝的匕首恍惚间刺到他心间,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寻不到良药了,而那刀刃想拔都拔不了。
他幽幽地看了眼盛匡,这家伙在大理寺里,衣食住行他可曾短缺过他?虽是犯人,可他把这人当成未来舅兄,照料得他宛如在养老。他中毒了,自己不眠不休地陪着,废多大代价才把他救回来。
如今不查也知,下毒、刺杀都是周家的手笔,太子心中跟明镜似的,只等收网。
盛匡狐狸似的,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稍安勿躁,待你与染儿成亲,来日方长嘛。”
哼,现在知道难受了。当年我在牢里想尽办法托人找妹妹,求爷爷告奶奶,你他娘的把我妹妹困在随便做外室,就是不告诉我。
如今有你等的,谢子蘅啊谢子蘅,反正你也寡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几个月。
…
谢辰冷着面坐在马车里,见蔺长星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往车壁一靠,冷声呵道:“你别碰我!”
蔺长星猛然被凶,刚搭到她肩上的手讪讪收回,好言哄道:“姐姐,你别生气了,只是做场戏。”
谢辰眼皮微掀:“什么戏?”
蔺长星笑了笑,仅是将这话说出口就很高兴:“自然是我们俩情投意合,我急着要娶你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