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直了身子,抬眼望了一眼沈陌,问沈致道:“陌儿府中事务学的怎样?”
“陌儿晨起练功,接着和我学些公务,下午和秀秀学些府中杂事。晚上看些账本文书,功课都是满的,陌儿进步也快。”
沈寂看了一眼沈陌的时候,沈陌便是身子一紧,他这昨日今日都忙着姑姑的事情,那里如大哥说的,心虚的站得更加端正,想着让爷爷像以前一样,说一句尽力便是。结果爷爷轻飘飘的飘过来一句,“下个月开始,陌儿接管府务。你能护得他一辈子吗?”
沈致、沈陌忙又应了是,一见祖父摆了手,二人退了出来。
沈致笑着拍了拍沈陌的肩,安慰道:“你呀,若不是当年爹爹从战场上回来一身的伤,娘亲再也舍不得你吃苦,让你到终南山杨叔叔那里。现在你该收收心了,让爷爷和爹娘放心。过几个月,我出去了,家里就交给你了。”
沈陌掩了心中那苟且偷安的念头,应诺道:“是,二哥。”
沈致见他神情,不禁笑道:“我从小都是家法悬着头上长大,你自小便是没人动你的,爷爷和爹娘自小就惯的你,可是现在开始要警醒些。”
沈陌前夜就睡了一个时辰,昨日忙姑姑的事情,晚上又补功课,今日又忙的这般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像以前一样和大哥玩笑,于是无精打采地应了“是”。
第二十四章 繁杂不精
沈陌每日里纠缠于文书和府事之中,几日下来累得起不了床,眼见太阳就要冒头,窗外比平日这个时辰亮的刺眼,估计下了雪了,沈陌一想起白雪铺地,便不觉打了哆嗦,挣开的眼睛被疲倦又拉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尽所有意志起身洗漱。
出了门,果然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他踏着这片洁白到了练武场中。他的剑法乃终南山杨羡亲传,每日到这里将屈光剑习洗练一遍,再将沈氏家传剑法练一遍,便结束了。
今日,大哥和两个侄子,还有沈家的族亲子弟都已经到了,衣祛随着长剑激起的白雪飞扬,铿铿有力。
沈陌见众人的目光射过来,脸色一红,觉得天气更加清冷了。虽是日间忙于府务,但是功课并没有免。大哥自从祖父那日嘱咐过后不再查看,但是家中男儿不论大小,清晨习武的习惯都没有被打破过,连祖父也时不时的过来走几套拳法、剑法。沈陌自是不敢怠慢,每日勤谨练习。但恰好,今日迟了的沈陌便遇到了偶尔一来的祖父。
沈陌硬着头皮忙前去请罪:“祖父,陌儿来迟了,请祖父责罚。”
沈寂一见到他,冷峻的脸立刻如春花般绽放,笑道:“陌儿来了,今日下雪天冷,怎地不穿好衣服”,说完,还将他叫过来,将衣领合了一合,慈祥和蔼地摸着沈陌的手,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他,“去吧!”
沈陌忙接过去了,疾步到了沈致跟前。
沈致虽是笑着,但沈陌还是觉得咄咄逼人,只听见:“这几日不管你了,便是今日迟了,明日就不来了。这便是我外调以后家主的做派!”
沈陌惭愧万分,本就贪睡了片刻,不敢分辨,立即跪在雪地:“陌儿知错,大哥莫生气。”
沈致抽出长剑,将剑立在雪上,懒洋洋地笑道:“起来吧!爷爷看见了,又要说我耀武扬威整治你。不过我这里,没有认错就一笔勾销的道理,和我走一圈看看。若是再是没有长进,我看你今天也不用出习武场了。”
沈陌迎着头皮接招,大哥的功夫稳打稳扎,偶尔一招却是出其不意,这便是家传剑法的特点。虽然沈陌也熟悉,但是每剑还是刺向他意想不到之处,几招下来,沈陌忙乱起来,还在沈陌兼两家剑法,招数繁杂,变化多端,只是这样下来,剑法轻飘不稳,招数繁杂而不精,一看便处于下风。
沈寂见沈陌功夫出去一趟,并没半点长进,皱起眉头,对着沈致发起火来:“剑法繁而不精,成什么样子,陌儿的武艺你是不是没管过,以后要勤加督导才是。”
沈致忙应是。
沈寂看沈陌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拍了一个后脑勺,笑道:“你呀!也大哥这个年纪若是这般,几层皮都被揭了,你也真是……”说着,拧起沈陌的脸来,“小孩子家家的,整日厮混,有什么好。以后好好练功,仔细处理府务才是正经。”
沈陌拽了几次拧着他脸的大手,又不敢太用力,拽了几次都没拽下来,听了爷爷的话,忙使劲晃着脑袋,终于甩开拧在脸上的手,忙点头应了是。
沈寂见沈陌那逗趣的样子,笑开了怀。
沈致忙上前请示:“爷爷,你看陌儿的习武时间是否翻倍?”
沈寂沉吟了一下,道:“你看着办吧!”
沈寂见沈陌恭敬乖巧,沈致也能独当一面,心中欣慰了几分,道:“你爹爹有事耽搁了,这些日子若是再是如此懒散,我便亲自治你。”
两兄弟吓得恭肃道:“不敢”,目送着沈寂离去。
沈致都开始懒得教训沈陌,对他淡淡说道:“今日起,你早起一个时辰过来练功。”
沈陌恭立一侧,心道凄惨,道:“陌儿记下了。”本是一天到晚忙得脚不离地,怕是连晚上休息时间也要少了一个时辰。
当然这些都是父兄安排的功课,沈陌自幼怪会看眼色行事,虽说这次从外回家后,家中长辈不再纵着自己,但为了和陆文茵的事能得到长辈们的许可,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独自承担一些事,是身为沈家人的荣誉和代价。现在还二姑姑和姑父和离了,现在沈家没有和大司马和郑国公赵维庄都为敌的力量,沈家必须蛰伏起来,该来的事情总是会来,该面对的总也要面对。沈陌想清楚这些,他决定下午抽个空,去郑国公府送趟礼,再说这趟差,沈陌乐得出去。
郑国公赵维庄在朝中的公爷中算最是年轻的,他不过四十出头,原来封的几位都已经上了些年纪,朝廷中现在外敌环伺,赵维庄年纪轻轻便投在大司马名下,二十年边关征战,战功显赫,在老人已退新人尚未接的青黄之际,这份功勋是头一份儿,因此恩荣也是独一份儿。
沈陌这次出去遇到的罗杳,便是赵维庄的得意门生,跟着他东征西战,随着他加官进爵,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两家还结了亲。赵维庄将妻弟之女嫁给罗杳之子罗义潮,这卓氏家族在朝里朝外更是显赫。
但随着罗杳恩荣加身,外放镇守,原来朴素节俭与将士同吃同住同杀敌的罗杳,变成了谋利急功求上位。正如江据上报朝廷的奏疏中写道:谋利而不正其道,急功而不修其身;对上谄媚顺旨,对下强取豪夺,与民争利;结党营私,纵子行凶,临战断官道夺粮草,通敌于外,残害同僚……
得知罗杳袭击山桃驿站,让沈陌—这位雍国公的心尖尖、和大司马的开心果处于险境,两位国公爷合计合计,便让着一战成名的将军灰飞烟灭了。
虽说这事情大哥已经到郑国公府上府说明了,但不能明说着,这事儿是我爷爷和大司马做的,我们就是凑热闹的,这事就是罗杳那厮自己作死。现在并非要鱼死网破的时候,所以沈陌身为沈家嫡孙必须前往去表表态。
沈陌做这种丢脸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要拽上他的死党元穆,一起在京城逛景儿,吃喝玩乐的酒肉老友,这次回京还没来得及见。
元穆听了沈家下人带话相邀,风一样飞往雍国公府,他一见沈陌相迎,上前照着沈陌的屁股上就是一脚,怒道:“你这个小子,回来都没来看我,没良心的。出去玩也不带我,心里有姑娘了,就将兄弟搁在一边,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今天终于想起我来了。”
沈陌揉了揉屁股,追着要打过去,怒道:“你这次家伙,自己和嘉平定了亲,便不理人了,还在这里等着埋汰我,真是好意思呢?”
元穆听了这话,憨憨一笑,道:“嘉平真是好!”
沈陌噗嗤一笑:“我们沈家的姑娘自然是好的!”
元穆又是一脚踢了过去,大声嚷道:“说,今儿个,什么事?去哪儿玩去?”
沈陌的功夫自然躲得飞快,已调到几米开外了,笑道:“去郑国公府,送个礼就回来。”
“郑国公府,谁要去他家,他逢年过节给我爹送的那些个东西,都俗气的紧。再说,你雍国公府子弟,送他什么东西。”
“你当郑国公是以前的郑国公呢?你呀,整日比我还扶不上墙。不过这次送的礼特别有意思,你去了,就知道了。”
二人一人一轿,又命四个壮汉抬着个大箱子,浩浩荡荡地穿过闹市,前往郑国公府门口,威武雄壮地跪了一地,来往过客好奇驻足观望。
沈陌一人做不来这种丢脸的事儿,但是有了元穆陪着,二人便能将耻辱化为兴奋激动,便是往天上捅上一捅,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
府门围观者甚多,真是门庭若市。
赵维庄听闻下人来报,便道:“他雍国公不要脸面,我郑国公府还要脸。还带着亲王世子乱来,不要体面”,忙命人将沈陌、元穆二人叫了进来。
沈陌一见国公爷,便扶着颤悠悠的膝盖道:“赵叔叔,我昨日里已经让我二哥罚的站不起来了,今日哥哥下令,如是不得国公原谅,便不得归家的。小侄儿给您赔罪。”
元穆见过赵维庄便憋着笑瞧着沈陌在那里装可怜。
沈陌忙趋步上前将礼单奉上,元穆打开箱子,一叠一叠的账本、手札、书信和军报整整齐齐地装满了一箱子。这里都是江据收集的罗杳通敌的证据,当然其中连带着有郑国公的一些手书,往年送礼清单,卓氏坊金矿入账分成,以及沈陌无意发现的卓氏宝藏转入郑国公名下的礼单等等。
赵维庄见了,惊出半身冷汗,冷着眼瞧着沈陌:“你这是来示威来的。”
沈陌声音温温地说道:“赵叔叔,我哪里敢,若是如此,再挨上哥一顿家法,我受不起了。您看,这里面有个镂雕蝠纹玉环,是我这次从凉州一个墓穴里面得来的,听爹爹说很是珍贵呢。其他的都只是沈陌此次张掖一行的收获,不成敬意,还请赵叔叔能笑纳。只求赵叔叔能原谅侄儿。赵叔叔,我的腿……”
赵维庄看见这般纨绔,无奈让人搬了椅子,沈陌忙卑躬曲腰挪到椅子上,笑着致了谢。
赵维庄道:“这礼物我收了,你现在回去交代吧,我看沈致也不敢那你怎样吗?你这对付长辈可是一套一套的嘛!”赵维庄作为一线奋战而出的将军,最是看不惯这般世家子弟。
沈陌忙起身笑道:“谢赵叔叔夸奖,多谢赵叔叔,若不是赵叔叔大人大量,我的皮今晚就被剥了。谢谢赵叔叔。侄儿告退了。”
见赵维庄马上摆了手,元穆扶着晃晃悠悠的沈陌出了府。
第二十五章 抱一山庄
第二十五章 抱一山庄
大魏以武立国,六柱国功勋卓著各治一方,十二将军府各有建制,其中皇族元氏中,梁国公元朗逝去多年,齐国公元幡广享煊赫荣华,于今年初冬故去;雍国公沈淮、晋国公陆则泽二人甚得威望,偏安一隅;周国公元毅、郑国公赵维庄权势正盛,拥军财大政。
其中,这梁国公元朗生前不慕权势,最喜结交好友,在长安西郊置下田产,建造了京城首屈一指的私人园林抱一山庄。他生前常以文会友,以酒会客,京城中权贵子弟常趋之若鹜前去游玩。元朗逝去后,留下的产业经营不及,这抱一山庄便渐渐破败下来。
后齐国公元幡接手买了抱一山庄下来,加上原来自己的弦高堂和白圭堂,生意涉及江湖漕运,官办盐铁经营等商事交易,规模空前绝后,元幡也因此富甲天下,被称为“一庄二堂元翻番”。这抱一山庄恢复了旧日模样,常年聚集文人墨客,达官显贵,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在京城中不论哪一季节美景应有尽有,是个世家子弟游玩的好去处。
齐国公元幡晚年,其子之子元定无力经营,白圭堂部分产业被郑国公赵维庄侵占,赵维庄建立卓氏坊与其分庭抗礼,将部分地盘占为己有;弦高堂经营盐铁,官办经营,才存续至今。
如今元幡逝去,儿子元定手上这“二堂”如烫手的山芋,不知如何处置了,二堂人心涣散各奔东西,元定想管也管不了了,索性就撒手不管,随其自然,每年只待分红,倒是个闲散仙人似的人物。
沈陌和元穆从郑国公府出来,天色尚早,元穆提议去这抱一山庄泡汤池子。沈陌几日未见陆文茵,心中十分挂念,刚一犹豫,那元穆犹如他心中的蛔虫,取笑道:“哎呀,知道,你要带着陆家姑娘去,不方便去泡池子,是吧!那抱一山庄的雪景也是一绝,你叫上你的陆姑娘,再约上嘉平,我四人一起去赏雪景也是一番趣味,可好?”
“你想着嘉平,还往我身上赖着。好了,你去请陆赞和陆姑娘,我去叫嘉平出来,这行了吧!”沈陌气笑道。
元穆连道:“好,这抱一山庄只有几个人守着,我们去了正好,可以放开了玩闹一番。我这就去约陆赞,你快去叫嘉平,快去啊!”
沈陌被催的哭笑不得,两人分头行动,对于这冷清的冬天来说,最让年轻人高兴的莫过于居于山林之间,斗酒吟诗,把酒言欢。
沈陌叫上嘉平后,买了酒,元穆吩咐将各色吃食买了一份带上,五人一路欢喜到了抱一山庄。
抱一山庄自初冬天寒来,便是人迹少至,加上元幡新丧不久,山庄久不待客。庄园中管事一见来的是国公家的几位公子、姑娘,还有京城浪荡头子元穆,忙收拾一座赏雪的小院,供他们饮酒玩乐。
几人在堂中塌上,烤着火盆,烫了酒,坐着盖了薄毯,喝了几口热酒,才暖和起来。
沈陌和陆文茵你一言我一语,将甘州战事,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顿时,广平郡王的英雄形象,在几人谈笑中凭空生了出来。元穆和陆赞便谈了京城今日的趣事传闻,众人倚窗相谈,好不乐哉!
元穆和陆赞还在小院舞起剑来,那陆赞的功夫在他们这一辈中算是最好的了,而陆赞就不行了,雪地舞剑,美则美矣,但是他下盘不稳,滑的险些摔倒几次,不过倒是身手灵活,关键时候手剑脚同用,硬是没让那金贵的身子和雪地砰砰撞上。那险些倒地四脚八叉的模样,惹得几人哈哈哈大笑起来,连平日里柔婉静雅的嘉平也止不住的笑得肚子疼。
元穆收了剑,回到席上,一副没有尽兴的样子,气道:“今日这雪地里不好,改日让你们看看我新学的一套剑法,可是威风呢!你沈陌和陆赞不就亲眼看见几个毛贼盗匪的,有甚了不起的,我看你二位功夫实在不怎样,不过我师父说过勤能补拙,你们勤快一点,或许能打得过我呢!”
几人又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陆赞刚喝进的酒差一点喷出来,笑道:“你的脸皮可真是厚的,你师父让你,是你勤能补拙,就是说你笨,你可真是笨呢!”
众人玩笑之中,嘉平忽然静心一听,道:“你们听,有琴音。”
几人静了下来,仔细一听,远处琴音不断传了过来,忽而高亢,忽而幽暗,承转启合连绵不绝,犹如低音犹如丝绸滑过,高音恰似雨后瀑布喷泻而下,荡气回肠,余音不绝。
众人酒喝了一半,便随着声音寻去,三转两拐,到了一个白雪压着青松翠竹的小院,坐塌上老者身穿灰布袍,鹤发童颜,骨俊清瞿,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在旁静静听着。
沈陌几人忙上前,施礼问安,道明听着琴音寻了过来。
他老者双手按在弦上,止了琴音,抬头见几人,笑道:“想必几位公子姑娘也是好律之人,有曲无酒不成调,天冷的厉害,几位过来和我,还有我这孙儿一起饮些酒,暖暖身子,人多也热闹些。”
众人谢过老者,上前入座,喝下老者赐酒,众人喝下,一股暖流游走在心肺脾胃只见,这酒比起刚刚饮得柔和许多,如同温泉般浸染了全身脏腑,说不出的惬意温暖。
沈陌躬身问道:“先生刚刚弹得是什么曲子,远远听来似天籁仙音,却从未听过。”
那老者笑道:“哪有什么名字,不过随手弹奏罢了。几位既然闻音而来,自是琴中知音,不知可否附和一首。”
五人只有沈陌和沈嘉平擅长古琴,沈陌并不在人前弹曲,嘉平起身应邀。
沈嘉平性情温婉,这琴音也同她一样,似小溪泉水汩汩滑过圆石,清澈而柔美,一曲毕,众人拍手称绝。
那老者随着音律打着拍子,也叫了好,说道:“姑娘,你和你这琴音一样,一派祥和安宁,定是有福气的。”
沈陌和沈嘉平忙谢道:“多谢先生抬爱。”
沈陌忙又问:“敢问先生尊姓?”
那老者笑道:“小老儿姓屈,小时候不好好读书,专务了这些个杂事,这山庄的主人见我也没个生计,便邀我住在这里。我孙儿本洛也跟了过来,你们年轻人可不能想我这般啊!”
他的一番话惹得大家大笑起来,一时的拘谨顿时散去,众人互相认识了,元穆甚至和屈本洛拼起酒来。
屈本洛不善饮酒,饮了几杯,便面红似锦,忙推了酒杯连连告饶。
屈先生笑道:“倒是让你们见笑了,这孩子自小身子弱,也宠溺得紧,酒喝不了几杯,我时常就说嘛,多喝便喝得多了,这小子偏是不信,你们也经常过来,练练他的酒量。”
众人闻言又大笑起来。
毕竟长者在席,众人不敢多饮,最后讨了几杯茶,喝了几道茶才告辞离开。
就在沈陌几人畅饮之际,沈致入朝当值,宫中当值官员中传了一个消息:穆旷上了奏章呈到少府,奏章参已亡将领罗杳,列举出五大罪状。一、通敌卖国,残害同僚;二、隐匿各路军报,拖延阻断战报送达;三、私扣前线军饷粮草;四、受贿掠财,强抢商铺,囤银十余万两;五、残暴无道,虐杀成性。据说这穆旷现已将罪状整理成册,只求圣上惩恶除奸,铲除奸党余孽,以正天下。
这虽说在沈致意料之中,但没想到赵维庄行动速度这么快。这穆旷也是赵维庄的门生,和罗杳一文一武,堪称赵维庄的左膀右臂。如今罗杳已倒,但是众人摄于郑国公目前这炙手可热的权势,无人将这事翻了出来,朝中众臣都瞧着雍国公和郑国公的这段好戏,不料竟这般还未开始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