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静默,素烟撇了撇嘴,“沈国公爷,你跟这女人相识,也不与我早说。害我白白挨了一顿打。
而后提高些声,“她中了昭凤毒,能如何啊。”
不过是等死罢了。
“你不是孙药圣的女儿,区区昭凤毒也医治不好?”这男的看着高处不胜寒,说话咄咄逼人。
素烟即可跳脚反驳,“若是前一年半载还有就救。可就她如今的样子,毒株种下起码有四五年,期间没服药缓解,如今早已病入肺腑了。若是不动怒不动气恐还有几月可活。”
“呵,”男子冷笑,预抱着女子离去,逮了她痛处,“淞王都说能医治好,那他不会是说这些话来唬人的,可见是个庸医。”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素烟气急眼,拔剑相向,“不许你再说洛安坏话。”
男子冷峻眉眼不动,脚腕一转,腿风凌厉好不怜花惜玉将着叽喳吵闹女子踢翻在地。
重物落地,素颜腰腿间疼得厉害,感觉自己骨架要被拆散了。
瞧墨蓝色身影要走,手扣住他脚腕,“你不许走,我还没问这个女人洛安在哪里。”
男子目光幽静,抿唇,“明日他自会出现。”
…………
此时屋顶上,有三座人影。
安忠在一旁幸灾累祸,看着自己兄弟眉眼全是白雪,像个冷峻的小老头。偷笑着悄悄又抓了一把雪,塞进他后脖里。看着侍忠一哆嗦,他跳下屋檐,这会子忍不住笑了。
“兄弟,你好生守在这儿哈,我先去国公爷那处了。”
侍忠两手紧握撑拳,腰腹后背吸了吸,一堆雪滚了滚,冰死个人。
淞王吹够了一个半时辰,冷得哆嗦。
心里直骂裴云祁,不是人啊不是人啊,本王好歹还是个王爷,如今狼狈得被人困在屋檐上吹冷风!
“侍忠,这会子没人了,你快给我把穴解开,我两都好去屋里取暖。”淞王打着哆嗦,赶紧催促着旁边的人。
侍忠仅仅动了动,待身体里那些雪被内力烘干,他才咽了咽气,生硬开口,“不行,国公爷说,淞王殿下害得夫人被人拐到这极寒之地来,便让孟王的亲弟也尝尝这泼天的寒意。”
“你!”淞王气结,“我这都冻了一个半时辰,这再大的怒火也够消了吧。再说,这一路上还是我帮着你家夫人东躲西藏,压制毒意。你家国公爷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这话拔剑张弩,又是以前那个谁都敢怼的淞王殿下、小药圣了。
萧瑟黑夜中,侍忠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的淞王殿下,他虽明面上不敢跟皇族之人打呛。但跟着安忠小儿待久了,此时暗暗腹诽,若不是您帮着贺家大哥贺怀卢带着夫人跑了,我家国公爷倒不会睹物思人在家中发了几日的烧。
“本王快被冻死了啊。”
他道,“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了,淞王殿下您多担待。”反正您也会行医,这区区寒症可拦不住您。
“你这厮,”淞王打个喷嚏,“你再不给我松开,信不信改天我就给你找个媳妇。”
侍忠一哆嗦,不是冷的,被吓的。
…………
贺玉姝醒来,身上极重,一抬胳膊疼得厉害。身子终暖烘烘的,除去痛便是舒畅极了。
许久没有感受这温暖了。
“你醒了。”
还是昨晚那道女声。
昨日就是她把自己推晕过去,贺玉姝启口正要唤人,那女声急急道, “你别紧张,我是洛安的师妹,他近日有事,便拜托我帮你瞧病。”
孙素烟瞥了一眼旁侧站着的男人,酝酿着开口,好言好语着:“你别动。”
“昨晚可是你推了我一把,害得我没喘过气晕过去了。”贺玉姝对她没好语气,黑暗中拍开她的手,动作过大,堪堪跌落下床,旁边的人紧张双手过来接着。
贺玉姝自己掌握好平衡,“你不过是想让我对你放松警惕,好让我告诉你那个洛安在哪去罢了。”
瞧她能顺畅流利说着这么一堆话,素烟知晓自己的行针管用了,不免有些得意,“你这女的恢复了精气神倒也不笨嘛。”
“不过我现在已经知晓洛安的消息了,救你不过是我孙素烟人美心善罢了。”
贺玉姝费力动了动,也不知身上盖了多少层锦被,重得很。她挣扎跟甚,闷咳一声,“你到底是谁。”
“诶,你别乱动。”素烟过去,扶着她肩膀,“你身体里我有的银针,若是太过用力,小心它们刺破你肺腑心脏。”
话语重重吓唬她。
贺玉姝倒回枕上,粉唇气恼:“你!”
“若是看好病了就出去,莫在这里扰人清修。”清冽如松木声有远而近,又是一个陌生人。
身边这个女子不客气哼一声,慢慢走远,而后是她的声音,“人我帮你救醒了,毒也止住了,现在告诉我地址。”
方才拿到男音压低声说了几个字。
贺玉姝眼睛看不清,只觉这声音分外耳熟。
手腕被人轻轻握住,贺玉姝率先出口,“是你。”
--嗯。
掌心酥养,自那日这个男子走后,贺玉姝记住了他在自己掌心写字时的触觉。
这会儿,在他还没来得写字时,贺玉姝缩回自己的手,盖在锦被之下,“你一男人,闯入我女子屋子,此意何为?”
被角一处掀起,他准确扣住自己手腕,这力道不轻不重容不得贺玉姝拒绝反驳。
掌心酥痒。
--我是大将军派来的。
这几个字写的极慢,贺玉姝手腕抖了一抖,“不信,你走。”
那只大手紧紧攥着自己,慢慢在掌心转了几下,撇捺间落下几字。
在他快要松手时,贺玉姝急得反手覆上他的手,怕他跑了,怕兄长的消息又近在咫尺又忽然灰飞烟灭了。
“我兄身在何处,你快带我去见他。”
--大将军知晓你如今在此,他还有要事要做,他嘱咐手下待一切事务安定后,大将军第一时间来找小姐。
--好。
“好,我等。”一滴泪落在手背上,贺玉姝被兄长的消息沾满了神思,并未察觉握住自己的手略紧了紧。
良久,她平复情绪。
等这个字说得太多了,自己心中的期待一点一点消磨。
“你叫什么名字。”
—— —怀宁。
她又在自己掌心写,这两个字一撇一画写得极其慢。贺玉姝扬了扬下颌,“我方才明明听见你说话了,为何你不与我说话。”
--我嗓音难听,恐辱了小姐耳朵。
贺玉姝浅笑,“怎么会,我如今就是个瞎子,有怎会嫌弃你声音不好听。”
--终会治好的。
她敛去笑意。
“对了,你既是我兄长派来的,那我身边一直给我医治的那个少年郎呢,你们把他弄在哪去了?”
--他感染了风寒,此时正在养病,不敢将病气渡给了你。
贺云姝松了口气,此时没有睡意,便与他聊天,“你一直跟着我兄长的吗?”
他不答。
屋内静谧,外头的呼啸风声越发紧凑。
“怀安,你怎么不说话了?”
第21章
“洛安小子, 看看你,把自己弄出什么样子了。”孙素烟手捏着银针, 将他身上的寒气逼出,给他盖上衾被后坐在旁边开始碎碎念。
淞王缩进被子,目光讪讪不敢看孙素烟,“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怎的,你还不想我找到!”素烟下手没轻重隔被锤洛王,“我找了你这么久,不许躲着。”
她喜笑, 清秀眉眼间带着少女欣喜, 将人拎出来,“我爹爹已到长安城,他已向孟王提出我两之事。孟王殿下答应我, 若是带你回去, 他便让我两在成婚。洛安哥哥,你随我回去可好?”
“谁要跟你在一起。”淞王一瞪眼,去推身边的脑袋, “走开走开,别想趁我生病占我便宜。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才不跟你回去。”
“要事?”素烟被推得起来,心里被他这话说得压抑,怒摔袖很不得砸她脸上,“什么破要事比得上你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脑中忽而灵光一现,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洛安,你……不会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不解释便是承认。
“洛安小儿!你!果真……”素烟死死瞪着床上的人,“你当着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已有夫君……”
淞王哽住,不知如何说,抱着被子蜷缩起来,闷闷吐出一句,“你……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不过是想治好那个女人的病罢了。”最烦跟爱要解释的女人说话了,淞王耐着性子,“你别哭啊,我头晕得厉害。”
孙素烟哭哭啼啼,沉浸在自己悲伤。淞王撑起来,他不会安慰人,此时急得掐手,拿旁边干净丝帕给她,“素烟,我真没有喜欢别人。”
他哎一声,“等那个女人的病一好,我就跟你回去。”
孙素烟一惊,双目炯炯盯着他,“昭凤毒怎么可能治得好!那个女人死期不远了。”
淞王扑向她,孙素烟瞳孔睁大,“诶呜……”唇被他掌心捂住,他神色正经,“你别乱说!”
孙素烟眨眨眼,忽而一个反转,往他面上撮去。
…………
…………
“你这个女人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素烟坐在她旁边,喋喋不休,“虽说你长得美,但也不是是个男人就必须喜欢你。”
贺玉姝被逗笑,这两日这个喋喋不休的小丫头在旁边倒是有些乐趣。
“怀安不过是我兄长身边的将士。”话到后,贺玉姝顿了一下,缓慢启口“我残生,也不会喜欢其他人了。”
没精力,也没这个时间了。
素烟仰头喝了一口酒,“我可是比你还惨,我欢喜的人不在意我,整日钻研药草。我真是恨不得用银针把他定住,让他莫要乱跑。”
“怎么?”慢慢放下茶杯,贺玉姝歪了歪脑袋,双手主动去握素烟,“你若是欢喜他,就告诉他。可莫要委屈自己。啊……或者,就用你的法子,把他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