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阿瑜白了成言一脸,又羞又恼的说道。
说出的话,听在成言的耳边倒是软糯糯的,成言走回原先坐着的地,从那桌上轻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阿瑜。
阿瑜舔了舔干唇,看着成言手中的茶水,紧拽了一下捏着的被褥,想了想还是接了过去。
成言看着阿瑜连番动作,盯着阿瑜适才不禁意间舔过的唇瓣,眼神不由得暗了暗,但他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那不动的等着阿瑜喝完接过茶杯。
迟疑了许久,阿瑜还是问出了口,“世子,昨日究竟怎么回事?”
闻言,成言嘴角的笑意瞬间就淡了下来,他瞬即坐在了床榻边,帮着阿瑜把额间的丝发挽到了耳后,说道:“一时不察罢了,好在还有你帮我。”
阿瑜拿不准他的意思,这般说着又和没说有什么两样,也许是不想让她知道,随之也就没再追问了。
但感觉着成言轻缓的动作,和看着她的眼神里留有情意,阿瑜差点就陷了进去,任谁被成言一副这般好的皮囊灼视,都会架势不住。
成言静静的望着阿瑜,眉间恍然又有了丝笑意,勾笑说道:“昨儿恐是累坏你了,看你整日窝在松林馆内,要不今日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阿瑜原先还仅是脸颊微微发烫,听着他说起了昨日,不由得赧颜了起来,也算是默认了成言的话。
看着阿瑜低头不语的样子,成言知晓她是怕羞了,轻笑说道,“我叫你的丫鬟进来,你且先梳洗。”这才出了门,往外去了。
……
阿瑜收拾齐整了之后,跟着成言坐上了马车,马车在马蹄声中往喧嚣处而去,二人在马车上对立而坐,瞧见阿瑜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成言嘴角勾笑,闭目养神了起来。
车轮滚动,到了一个酒楼门前,阿瑜感觉到马车停住,随即掀开布幔,往外瞧了一眼,风满楼。
虽说阿瑜在江南所待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她也在其他人的嘴里,听过这个酒楼的大名,据说它一向是江南人登高饮酒所在之地,往高楼上而去,可以俯瞰大半个江南,成为了一处绝佳的观景场所。
阿瑜在成言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所见周围街道,人声嘈杂,喧闹非凡。
正随着成言的脚步,跟上前去之时,在后方的人群中传来一声爽朗的叫喊。
“表哥!”
还不等阿瑜把视线投向那人,那男子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成言的身侧。
他激动之余下,拿着折扇敲了成言左肩一下,阿瑜看着成言暼了那男子一眼,而后那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而后轻帮着成言拂了拂肩膀,最后也只能尴尬一笑。
阿瑜盯着那男子的面孔,觉得熟悉极了,这不是之前院中翻墙醉酒的人嘛。想到方才他嘴里喊成言表哥,那他定是成言所说的浑不吝性子的表弟了。
认出他以后,看着他拿着折扇敲的那一下,所敲位置还正好是昨夜她羞怒之下所咬,阿瑜下意识的看向了成言,恰的成言也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二人对视一下,成言丝毫不避讳其他人,就这般一瞬不偏的看着她,阿瑜心砰咚了一下,随之就低下来头,扭捏的不敢再看向成言。
“表哥,你要来风满楼,和我说一声啊,你看你来江南有段时日了,还不让我做一次东道主。”陈庭让远瞧着成言的马车停在风满楼前,想是来风满楼不论是用饭也好,观景也罢,好不容易不言苟笑的表哥来一趟他的地界,他自是要好好招待。
必得让表哥在这江南流连忘返,那冰冷不近人情的京都有什么好待的,陈庭让不由诽腹道。
陈庭让说着这话看着自家表哥,而后却发现表哥自始至终就没看他,反倒是在一直看着后头的那位娇娇悄悄的小娘子,这下他也不由得往阿瑜身上瞧去。
乍眼一瞧,倒也觉得似曾见过,好一张漂亮娇艳的芙蓉面。他倒也真是不记得那夜的事情,醉酒发生的事倒是不往心上去。
反倒是想起来了表哥好像前不久在他私产花满楼里要去了一个花魁,还把那花魁随身伺候的人一并也要去了。
这不会是那楼里的花魁瑜娘子吧?陈庭让面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他得确知道表哥在他花满楼里买了那女子的初夜,也知道后来一直对那女子不一般。
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看见表哥带着那烟花女子招摇过市,一丝都不避讳她之前的身份。
这不加遮掩的目光盯着阿瑜看了良久,成言沉下脸来,“你整日里不见踪影,恐是在这江南养野了性子,姨母还和我说道,此次来江南,要我把你给带回去。”
听着这话,陈庭让委实害怕了,随即就把适才的疑虑抛之脑后,他还真的怕表哥就不顾他的意愿,硬生生的把他捆回了京都。自己可是好不容易逃离了京都那个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来了。
如若被表哥给带回了京都,到时恐怕就不会有在江南如此潇洒自如的日子了,还有若是让他母亲知道,他花楼里出身的瑜娘子把他表哥迷的不复从前的重规矩,只怕他会被面命耳提。
“这……这……就别了吧,表哥,我那生意上还有些杂事,下次,下次,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陈庭让干脆心一横,和成言赶忙告礼,不等成言说什么,头也不回的转头离去。
见着这兄弟两这番相处之道,阿瑜暗自觉得好笑,唇角微扬起,重新抬眸迎上成言的目光。
待陈庭让转眼间离去之后,阿瑜这才跟着成言走进了风满楼,风满楼内的装饰甚是雅致,其中不乏有些才子在饮酒作乐。
掌柜早早出来引着成言他们一行人往二楼雅间而去,走至楼梯处时,听到楼角处的一桌人正在高谈阔论。
“想我苦读诗书数十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谁说不是呢,现如今怕是难以出头了,何谈投身朝廷……”
“……”
听得下方那群人的话,阿瑜也隐隐约约听到了科考,解元等词,随即微怔,理了理思绪,不由得想到之前小宁和她说的那番话,这一串连起来,想必他们所谈及了的是乡试之事。
她方才好似看到了成言的脚步好像顿了一下,但因为跟在成言的后面,自然没有看见他眼中滑过的一丝冷光。
走进掌柜安排的雅间后,阿瑜端坐在座上,心里头想着的是过会得避开成言,使唤竹香去楼下找到刚才那几人,打听一下关于他们所知道的事,怨言如此之重,没准知道关于其中的内幕。
成言看着阿瑜若有所思的模样,全然不知道她心里所想。
“想些什么?”成言随意一问。
阿瑜回过神来,落在成言斟茶的手上,而后目光看向成言,答道:“没什么,走神罢了。”
听得阿瑜敷衍的言语,成言看了她一眼,随后倒也没再说什么,缓缓移开了视线。
第22章 见此故人
静默许久过后,掌柜带着伙计摆来了些饭菜,其中有一盅乌鸡白凤汤特地放在了阿瑜的面前。
阿瑜有些诧异的看着那盅汤,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掌柜,掌柜复而看向了成言。
成言虽说在不慌不忙的点茶,但还是分出心神来注意着阿瑜的动作,看着她费解的神色,哑然失笑,“你的身体也该好好调理了,太弱了。”
“赶明儿我让府医给你开几帖子药,总归是太娇弱了。”
成言拨弄这小匣子里的茶,漫不经心说道。
可这话听在阿瑜的耳内,那可真是不亚于瞎折腾,她就连生病要喝的药都喝不进了,那哪是喝药痊愈,齐齐全全就是灌了一肚子的苦水。
更何况自己哪儿弱了,怎需喝这什么乌鸡白凤汤,这也就罢了,那还说让府医开药,这是要存着什么心。
“劳世子牵挂,可是不是多虑了,我身体尚且安好。”阿瑜想着要再喝药就头疼,再三斟酌了一番言语,和成言说道。
成言顿了一会,似是想到眼前这人儿好像不喜药苦,抬头看了一眼阿瑜紧皱的眉头,才笑了笑,“娇气。”
“如此这般的话,总归下次可别再哭求说自己不行了。”成言放下手下的茶勺,把不受阿瑜待见的乌鸡白凤汤推给了她,“药那就暂且不喝了,这补身子的汤当是不苦的。”
随即成言对着阿瑜调笑道,还顺带戏谑了一下。
阿瑜开始还一愣楞的,接过那汤,一口一口慢喝着的时候听出意思来了,刹的一阵气闷,瞧瞧他说的是些什么话,要不是他不知餍足,她还会……还会那般嘛。
那一小盅汤不知不觉被她喝的见底了,借着更衣的由头,阿瑜出了雅间。
她带着竹香往楼下的后院去时,刚行至那楼角处,方才那群人还在那儿没有离去,阿瑜想着暂且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但并没有注意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缓缓下来一个身穿玄色衣袍,腰间缀着一块墨玉的男子,其面上不似京都男子的文质彬彬,倒是看起来骁勇极了的样子。
阿瑜听了好一会,没有听到对她有用的消息,倒是听了不少对于高门的愤懑。
她怕耽搁久了,成言遣人来寻她,在竹香耳边吩咐了几句后,撇下竹香自行回雅间去了。
这正好与那要往风满楼里来的男子交相错过,那男子踏进楼内时,望着阿瑜上楼的身影,神思间恍惚了一下,而后轻摆了摆头。
见阿瑜回来后,可跟着她的竹香不见人影,成言抬头看她一眼,随即继续适才夹菜的动作,举手投足间可见的矜贵。
刚那汤喝完后,阿瑜腹中也吃不下什么了,这个雅间带有一个小窗,她往外探出头去,目光定住了,对面铺子里走出来一男一女,陈娇娇像是被那男子给缠住了。
两人在那儿不知道说些什么,但阿瑜能看见陈娇娇面上的不耐,陈娇娇这人还算是阿瑜在花满楼的熟识,做什么都喜欢掐着尖,也算是花满楼里的老人了。
阿瑜在花满楼待得那些日子里,可没少被她讪笑,可她这人也不算真的坏,不然之前那次她假扮竹香偷偷出去,见她好似风寒,也关切了一二,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望着她二人就在这街上拉扯来拉扯去,阿瑜本不想管得这闲事的,只见那男子左右看了一下,而后抄起路边的木棍就往陈娇娇身上去,陈娇娇被他打的当即就倒在了地上,趴在地上害怕的躲着那棍子砸下来。
看着男子不断的往陈娇娇身上打,没有一个人阻止这一行径时,阿瑜心都悬了起来,正想着好歹相识一场,都是苦命人之时,只见适才与阿瑜未曾碰面的郎君反手拽住了那男子。
见此一幕,阿瑜想着还是有人相帮的,刚想着不继续看这一闹剧的时候,那位玄衣郎君扭过头来,阿瑜还没来的及收回视线,入目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望着那人,阿瑜呆呆的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脑海里追溯的是在澧州的日子,若是加上前世的五年困于成国公府的日子,想来她也有五年多没见到他了。
一朝变故,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场梦了。
故人相遇,自己已然不是澧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郡主了,只是一个被人养着的乐户,还是不见为好。
也不知道应是在澧州的陆哥哥,怎么会出现在江南,阿瑜似有疑虑,但也没再多想,陆哥哥把那男子拿下后,不禁意间偏头往这边来,见此阿瑜下意识的背过身子来。
但这一惊慌下做出的动作,不小心没站稳,脚一撇,阿瑜感觉到脚底一阵钻心的疼,不由得痛呼出声,“嘶。”
成言听罢,手下一滞,“怎么了?”
阿瑜低头掩饰了一下面上的失态,强作镇定的回道:“没,没事。”
上下扫视了一番,成言在她不敢着力,虚站着的右脚停了一瞬,“这叫没事?”
“没站稳,不小心扭了一下。”阿瑜见成言一直盯着她的右脚,顿时发虚,刚才失措的心慢慢定了下来,随即实话说道。
话音一落,成言从座位上起身,正准备往她这来时,她心里尽想的是,不想让成言看到她方才在瞅什么,随即耐着脚底的疼痛,咬着牙快步走到了成言的身侧。
看着阿瑜慌乱的模样,成言眼神暗了暗。
“你急急忙忙做什么?”成言皱着眉说道。
“我……我脚痛。”阿瑜紧张的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回成言的话,口中骤的说出自己脚痛,看着成言面上的狐疑,阿瑜心不由得一紧。
屋内点着的栈香萦绕在四周,两人就这般对视着,很快,成言像是不再追究阿瑜刚刚奇怪的举动,说道:“坐下,脚抬起来。”
阿瑜见成言不再追问,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听到他说把脚抬起来,犹豫了一下,在成言平静的神情下,慢慢的用手把脚架在了木凳上。
成言眼神示意庆期出去,而后脱下阿瑜的足衣,一块红肿在纤纤玉足上,在白皙的肌肤之下显得格外刺目。
见着这红肿之处,成言用手捏了捏旁侧的骨头,时刻留意着阿瑜面上的神情,见并无大碍之后,说道:“知道痛才好,我看你以后还是就安分的待在松林馆,人刚在那好好的站着,也能伤着,我该说你什么好。”
说着间神色越发的晦暗。
阿瑜自知理亏,谁叫她着实心虚呢,但听着成言的话,她神色复杂,今日好像是他说着要带她出门吧,也不是她求着他要出来散心的。
看着阿瑜眼神中带有古怪,成言淡淡的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脚下轻微的疼痛袭来,阿瑜没忍住轻吸了一口气,不发一言。
成言手在阿瑜的脚上揉捏了一下,看着阿瑜不语的样子,眉头一挑,说道:“好了,没伤及筋骨,自己穿上。”
瞥见成言缓缓起身后,阿瑜安静的套上足衣,待整理好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成言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
没有丝毫的准备,这把阿瑜好生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攀上了成言的脖子,视线落在了他下颌的喉颈处,只见那上头留有点点红痕,阿瑜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块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腾的红了起来,随即就转开了视线。
出了雅间后,庆期在门外待命,看到主子抱着瑜姑娘,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跟在主子的身后,脚步稍是一顿,竹香那小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