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睁开朦胧睡眼,晃着脑袋从他掌心中脱离。虞砚撤了手,把人往上抱了抱,温声道:“吵醒了?”
明娆嗯了声,茫然地眨眨眼,问虞砚:“我好像听到明妘的声音了?”
她还听到了王骏阳的名字?不是做梦吧?
虞砚张了下嘴正要说话,外头又是一声尖叫:
“王骏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你跟那个贱人怎么搞到一起的?!说!!”
虞砚微勾了唇角,又把嘴巴闭上了。
明娆无奈地叹道:“看来不是梦。”
孟久知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夫人,咱们抄的近路,此刻就在信国公府附近。”
明娆嗯了声,她看着虞砚。
“我都快把他们给忘了。”
“我想着你难受,就让人抄近路想尽快回家,没想到遇上。”
明娆摇头,“我没事。”
“啊!!”
明妘撕心裂肺的声音突然刺破空气,响彻云霄。
明娆愣了一下,从虞砚怀里起身,趴到窗边,掀开帘子往外看。
巷子拐角处一男一女在对峙,他们周围站着两拨家丁,显然是明家这边的家仆多,把另一边死死制服。明家剩下的人把王骏阳按在地上,都冷眼瞧着明妘把王骏阳的东西扔在他身上。
明妘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一边敲着地面,一边哭骂:“我嫁给你才几个月啊,你就背着我在外偷人?!你对得起我和我爹娘吗?!”
王骏阳的脸上没什么伤,看得出来明妘即便是再生气,也没舍得真的把棍子落在他身上。
王骏阳被那一声棍子响吓得缩了缩脖子,他惊慌道:“妘儿,莫要在这里好不好?咱们回家再说啊?”
他说的家是明家的宅子,那里是他现在住的地方。
事情还要从明娆去年十月离开京城时说起,那时明妘铁了心跟王骏阳好,于是陈氏便顶着杀头的罪过,把明娆送上了安北侯的喜轿里。
明妘顺利跟王骏阳定亲、成亲,一切都很顺利。
王骏阳家里没钱,皇帝惜才,给状元郎赐了一座府邸。
新婚后,新房子仍在修建,无法住人,陈氏不愿自己的女儿跟着王骏阳去挤王家那个小破屋,于是就把女婿接到了国公府住。
王骏阳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仕途上也算一帆风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想让旁人看他的笑话。
“妘儿我求你了,我们回家去,我同你解释。”王骏阳恳求道。
他已经看到有看热闹的同僚了,他觉得难堪,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因为替嫁的事,明家在京城的处境并不好,但王骏阳的仕途却分毫未受到影响。
明妘一开始只以为是她的夫君能力出众,皇帝不舍得他这颗明珠蒙尘。后来她听了些闲话,又自己观察了些日子,才发现自己的夫君不知何时开始,跟尚书家的女儿勾搭到一起了。
原来是攀上了个高枝,怪不得……
明妘扔了棍子,蹲在一旁捂着脸痛哭。她为了这个人付出了太多,到头来还是落了一场空。
“妘儿,我真的同李姑娘什么都没……”王骏阳说到一半,视线的余光看到一辆华丽奢美的马车,他看到车窗上明娆那张妩媚倾城的脸,顿时哑声。
虞砚冰冷的目光透过车窗缝隙刺了过去,看得王骏阳脊背生寒,就连脸上突然挨了明妘一巴掌都没感觉到疼。
她……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明娆热闹看得好好的,后颈衣领突然一紧。
心情极差的男人揪着她的领子,把人提了回去。
轿帘撂下,男人冷冷地道:“回府。”
明娆跌进温暖的怀抱,抬头看着男人冷硬的下颌,蓦地笑出了声。
“哎呀,好酸哦,谁家醋缸翻了呀。”
虞砚垂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别人害怕这视线,明娆可不害怕。她大着胆子仰头,唇在他脸上贴了一下。
看到他僵了一瞬,然后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冷飕飕的酸气顿时消减了不少。
她又笑嘻嘻地高抬了身,手臂圈上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脸颊去蹭他。
软声撒娇:“夫君,我最爱的夫君呀。”
这么叫了几声,终于看到男人忍不住弯了唇角。
他不想笑得太明显,还克制着抿平,喉结轻轻滚了两下,将笑意咽了下去。
明娆也不戳穿他,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脸口水。良久,虞砚再也忍耐不住,终于低低笑了声。
差不多了,明娆满意地退了回去,顺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待好,又闭上了眼睛。
醋劲儿过去,虞砚又想起来方才的事。
他冷静下来,问她:“要不要我叫人查查明家的动静?”
“不用啦,他们的事我不关心。”明娆无所谓地说道,“我现在有你嘛,旁人我懒得计较。”
她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那神态跟虞砚像了八成,“不是你说的,叫我多想想你,我现在心里就一个你,什么猫啊狗的,我不看不听不想。”
虞砚犹豫了下,“嗯。”
明娆这样想他很开心,但虞砚还是决定叫人去查他们离京的这段时间,明家和王骏阳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明娆不在意从前的事,不代表他可以将那些旧账都轻松地揭过去。
有的事是翻不了篇的,毕竟他最记仇,最小气,最斤斤计较。
……
侯府的家仆早就知道两个主子要回来,屋子已经收拾干净。
夫妻二人回到家中,好好地修整一番,睡了个好觉。
等到第二天早上,准备进宫见皇帝太后。
“夫君,你说他们知道你也回来了吗?”
虞砚一手勾着女孩的长发挽成发髻,淡淡道:“知道。”
陆笙枫就算再无能,也不会连他回京这样大的事都不知道,若是那样,他这个皇帝也别做了。
明娆微蹙起眉,透过镜子,忧虑地看着男人,“那怎么办?”
虞砚笑了下,安抚道:“会没事的。”
明娆缓缓眨了下眼睛,“好,听你的。”
换好衣裳,上了马车。孟久知驾着车朝皇宫而去,车里的明娆突然瞪大了眼睛,叫了一声,“坏了!”
虞砚握住她微凉的手,“嗯?”
“铃铛!忘记摘了!”
京城的夏天很暖和,她穿的衣裳不厚,铃铛声明显了不少。
她说着就要弯腰去摘铃铛,虞砚拉着她的胳膊直起身。
他说:“不必,就带着,叫她听。”
“啊??”明娆讶异道,“带着不太好吧?”
这毕竟是闺房情趣,是虞砚自己的偏好与趣味,叫人听着……
明娆的脸颊微红。
这怎么解释啊!
虞砚瞧出她的羞赧,轻笑道:“就叫他们听着,无碍。”
明娆还有些不愿。
虞砚又道:“待会或许我们会分开,但我一定不会离你太远,有这个,我能听到。若是太后要对你做什么,你就跑,或者晃它,我能听到。”
“听到了……你要来救我吗?”
男人颔首,“自然。”
“你要是没听到,或者来不及赶到怎么办?”
虞砚笑道:“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有这些可能。”
他说得笃定,叫人无缘无故就有安心的感觉。
明娆紧张地抿了下唇,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她将手攥成拳头,贴上了微微抽痛的腹部,“好,我相信你。”
虞砚把人揽进怀里,手包裹着她腹前的那只,有些凉。他皱了下眉,温柔道:“还在疼吗?”
疼,不仅是月事在疼,离皇宫越近,似乎又有前世残存的疼痛又冒了头。
喉间似乎又涌上来腥甜的血味,她抖了下,往他怀里钻了钻。
轻声开口:“疼啊,很疼。”
虞砚把人抱紧,“我们回家。”
“别!”明娆按住他胳膊,“有些事还是早些解决比较好。”
“好,听娆娆的,我们尽快,好吗?”虞砚低头吻了吻。
疼痛随着亲吻的到来而逐渐消失,明娆愣了下,缓缓笑了。
“虞砚。”
“嗯?”
“我真爱你。”
虞砚:“……”
猝不及防又有些莫名的表白直击男人的头部,砸得他眼前发昏。
虞砚迷茫地垂眸,对上了女孩亮晶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