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着人往卧房的方向走,在院子门口,碰到了孟久知。
虞砚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先进去?”
明娆一听又抓紧了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仰头往她,她摇头拒绝,“有事是我不能听的吗?”
虞砚犹豫了下,“罢了。”
没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孟久知见状,将东西递了出去。
先展开的是圣旨,虞砚将其展开,也没避讳,放到了明娆的面前与她一起看。
这是一道“贬斥”安北侯的圣旨,命其永世驻守西北,非召不得回京。
虞砚面不改色地将圣旨递给孟久知,又把那个小包裹打开。
除了信,还有一堆非常眼熟的东西。
都是他前几日才刚还回去的东西,包括兵符。
明娆只扫了一眼,便心不在焉地挪开了眼睛,抬手抱住了男人的胳膊,头靠在上面,双目无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虞砚看了她一眼,把信揣进怀里,揽着人回房了。
进了屋子,明娆仍像只受惊的白兔,坐在床榻上,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瞧。
他让禾香送些点心来,两人在门口说话,明娆的目光也跟过去。
他去倒了杯水,端着往她这边走时,她的视线仍黏着。
一眼都不错开,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见了。
虞砚在她身边坐下,把茶杯塞到了她的手里,“喝点,唇都干了。”
明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
喝水也不放过看着他。
虞砚心口闷闷地疼。
“喝完了。”她把杯子随手放在一边,低着头又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两个人安静地拥了会,明娆终于从惊惧中挣脱了出来。
她在他怀里抬头,“那两封信,不看看吗?”
“好。”
虞砚一手揽着人,一手从怀中掏出信件。他把信递了过去,“帮我拆开。”
“嗯!”
第一封就是陆笙枫亲笔所写,虞砚认得他的字迹。
“阿砚,不知何时能将这信交到你手上,希望它来的并不太晚。母后的债我替她还,她的错误也由我来纠正。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与京城的所有人都断绝关系,她不再与你有关,只当她没有你这个孩子。你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你必须待在凉州,一辈子都守在那里。只要你活一日,西北就不能失守。”
这一条对应了那道圣旨。
“二,交出兵权,随你去哪里都好,但你仍是她的孩子,直到她寿终正寝,你也要每年都祭拜她。”
就像每年都会去济安寺替虞父上一炷香一样。他不信佛,虞父信。选了这条,往后每年还有记着她的那一份。
“二者选其一,若选了一,这封信送给你之后的第二日起,我不希望再在京城看到你。若选二,就来思政殿找我,我会等你一天,若不来,我便知道你的答案了。”
明娆小声读完,沉默良久。
虞砚轻笑了声,打破宁静:“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结果了。”
明娆抬手揪住他的衣领,撒娇似的轻轻拽了拽,“你把她怎么了?”
“杀了。”
明娆哑然。
她的目光又落在信上“寿终正寝”那四个字上。
想来这信写了有些日子了,起码不是今日新写的。
男人淡漠的目光轻飘飘落下,手指温柔地勾起她耳边碎发,绾至耳后,嗓音轻柔:“我错了吗?”
明娆轻轻抬眼,眸光明澈,她没有回答,只问:“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她要杀你,所以她必须死。”
明娆嗯了声,“我知道。”
前世也是一样的。
太后的毒酒终究还是送了过来。动了杀念,这便触及到了虞砚的底线,他如何能忍?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他们还没来得及相爱,并不相熟,她毫无防备,他也疏于防范,最终以悲惨的结局收尾。而今生他准备万全,再也没有重蹈覆辙。
“我错了吗?”他又问。
“你没有错。”明娆弯起唇角,浅浅笑了下,“你守承诺,没有让我受到伤害,你是我的夫君,做什么都是对的。”
虞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嗯,谢谢。”
“不过你现在没有选择了。”
“什么?”
明娆指着信,“两个选择,但现在那个人已经……只剩下了一。”
虞砚满不在意地把信团成了团,随手一扔,“我也可以都不选,他又能如何。”
安北侯还是那个安北侯,狂妄霸道,目中无人,我行我素。
明娆爱极了他这般恣意张狂的模样,她笑着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时候心里踏实极了,天塌了都不怕。
女孩笑容明媚,带笑的桃花眸诉着浓浓情意,清妩动人。
她揽着他的腰,眨了下眼睛,“虞砚,我说了算吗?”
见她眉宇间终于彻底散去了阴霾,虞砚也低声笑,“算。”
“那我来替你决定,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那我来问你,你喜欢做什么?”
虞砚想都没想,“除了你,就没什么了。”
明娆红了脸,羞赧地嗔他一眼,“我问的是做事!喜欢做什么事!是事情!”
虞砚哦了声,如实道:“我喜欢睡觉。”
明娆:“……”
她撒娇似的哼唧了几声,对着他的俊脸轻轻呸了一声,小声哀嚎道:“天都被你聊死了!”
男人低笑,把乱动的人抱稳,“好好好,我错了。娆娆究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我,我其实……”她咬了下唇,抬头望他,“我想说,喜欢看你穿着铠甲的样子。”
明娆说得委婉,但虞砚瞬间便懂了。他把女孩按在怀中,低头轻轻吻在发顶。
“好,依你,我们回凉州。”他笑了声,“再也不回来。”
还有第二封信。
明娆拆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又是沉默好久。
虞砚瞥了一眼。是太后的笔迹。
他没什么兴趣,收回了目光。
明娆叹了口气,“是她写的赦免诏书。”
任何罪责都可以免除,这也是太后一早便写好的。
虞砚嗯了声,没有往心里去。
明娆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前世他在宫中大闹了一场以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一切都尘埃落定,情到浓时,又拥吻在一起。
险些失控时,虞砚克制着退开了些。就是这个空档,叫明娆的理智也找回来了些。
方才在他怀里乱蹭,不仅叫他的身体显而易见的有了变化,也让一件他极力掩盖的事露馅了。
明娆蹙眉,探头轻嗅,“哪来的血味?”
虞砚心虚地咳了声,撩了下袍子,试图已遮掩欲/念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明娆多了解他的,一眼就看出不对,她眯着眼睛,手指戳了戳男人肩膀,“嗯?说。”
瞒是不可能瞒过,他们日日相对,晚上还要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一夜都瞒不过。
虞砚紧张地抿唇,“我说了,你别生气。”
明娆自然不可能答应,她半胁迫半撒娇,虞砚无奈解了衣裳,露出了伤处。
这事比天塌了也好不到哪去,明娆心疼地掉了好多眼泪,趴在他的胸口,盯着那个被簪子扎出来的血窟窿看了半晌。
抽抽嗒嗒地给他重新包扎上药,逼他讲了一遍过程。虞砚轻描淡写地说完,又惹得明娆撒了不少眼泪。
回凉州的事就这么暂时耽搁了下来,虞砚说破了嘴皮,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耽误回凉州。明娆一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你上回苦肉计,没事都硬要整点事出来叫我心疼,这回怎么遮遮掩掩的?”
“真有事了你就瞒我,叫我如何信你?”
虞砚一听不敢再说自己没事,真的上升到信任问题那不是更惨。
但是他也不想在京城待着,明娆又不许他长途奔波,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他们带着东西出了京城,去到了京郊的济安寺。
虞砚每年的七月初七都要到济安寺小住一日,与寺中的住持还算相熟,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半月时间,好好养伤。
半月时间,明娆每天都紧紧盯着他,一举一动都虎视眈眈,生怕虞砚一个高兴又乱来。
养伤的日子枯燥乏味,他什么都不能干,剑不能拿,武功也不能练,晚上软玉在怀,也只能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