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导致他营养跟不上,已经八九岁的人了,看着跟人家五六岁的小孩似的。
所以他就算不高兴,也没有勇气发作。
只得把心事摆在脸上,在前面带路。
“这是去哪?”方慧瞧着走在前面的小萝卜丁儿,有点纳闷。
房秋实指了指前面那栋楼:“祝鸿来和祝翠莲的私生子,过来跟我说祝翠莲要找我,这不,我觉得她要坑我,所以才喊上嫂子你陪我一趟。不然到时候讹上我了,有理说不清。”
“那要不咱们回去?”方慧一听对方是祝翠莲,看那小萝卜丁的眼神就变了。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这祝翠莲和祝鸿来没有一个正路神,偷|情生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货?
这种念头一出来,她那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和鄙夷。
房秋实拍拍她的手背:“我还有事要问她。你还记得前阵子特别轰动的绑架伤人案吗?就是她撺掇的,虽然房冬果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要不是遇着她,可能还想不到那么恶毒的点子。她跟房冬果鬼混那么久,也许知道点房冬果的秘密。”
“什么秘密这么重要?”宁可冒着被坑的风险都要去?
说到这个秘密,房秋实的心情就低落了下来,这件事悬在心里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姑娘过得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是她的侄女儿,她不忍心看着她们生死未卜地流落在外。
她把涌往鼻尖儿的酸涩逼退,振作起来道:“房冬果把自己的亲生闺女给卖了,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点什么。要她真的有两个孩子的线索,就算讹我一笔钱我也认了。”
“作孽啊,那事我倒是听说过,谁想到呢,自己的亲骨肉都下得去黑手啊。”方慧一听,原来是为了两个无辜的小女孩,她瞬间理解了房秋实的用意,也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妹妹更加肃然起敬了。
不屈服于困境,不妥协于逆流,她一直都在努力地做一个积极进取的正面的人。
以农妇的身份参加高考,捧回来省状元;以农民的身份出国深造,为的是千万家饭桌上的口粮,她可能不够高尚,可绝对不会下作。
她不屑于跟污泥同流合污,她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
真好啊,难怪她弟弟方础总跟她夸她。
这么多年了,方础的学生不知道换了多少了,一茬一茬过去,他却说,再也没见过房秋实那样坚定执着的人了。
她宽慰道:“不管怎么样,有你这份牵挂她们的心,总比无人问津的好。走,就算是鸿门宴,嫂子也陪你去。”
房秋实感激地看了方慧一眼。
劳动的妇女,手上布满了茧子,可她的精气神特别抖擞,有种拼搏的干劲儿,和不服输的闯劲儿。
难怪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
也是赶上了改革的大潮流,省城到处在旧城改造或扩建,水泥黄沙石子都是刚需。
房秋实没说谢谢的话,相知的故人,有些话不必流于表面。
她只是握紧了方慧嫂子的手,跟上了祝苗苗的脚步。
祝翠莲挑的地方还挺特别,是一艘爬满苔藓的住家船。
房秋实打眼一瞧,就知道这艘船是自己曾经短暂落脚的那艘。
后来有了钱,舍不得退租,直接买下来了。
这些年在国外,没什么人用,大姐和谭晓东也会时常过来打扫,但还是架不住沿江地区潮湿多雨的环境,让青苔给船身批上了一层特别的外衣。
房秋实抓紧了方慧的手:“嫂子,小心船板湿滑。”
“傻妹子,你自己小心就好了,我天天船上来船上去的,这点青苔难不倒我。”
也是,房秋实笑笑,跳上了船。
船屋的门锁被撬开了,祝翠莲正坐在里面的床上,大腿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女士香烟,吞云吐雾的,看起来跟个失足妇女差不多。
房秋实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
祝翠莲笑着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对着她的脸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
房秋实屏住呼吸,抬手扇了扇才开口:“少跟我装模作样,你要是知道就说,不知道就滚,别说那不是我亲生的,就算是我亲生的,我也不吃你这一套!”
“啪——”“啪——”“啪——”
祝翠莲觉得这番话精彩极了,夹着那细长的女士香烟鼓起掌来。
房秋实蹙眉盯着她,这个女人怎么颧骨突出成这样了?
眼窝也深深地凹陷,一圈不健康的紫黑色浮在眼眶周围,嘴唇倒是涂抹得格外浓烈,像是为了遮掩病气似的。
等她鼓完掌,她忽然笑着问了房秋实一句:“你知道祝鸿来快死了吗?他那个身体,需要人每天帮忙翻身按摩擦洗,不然的话肌肉马上就会萎缩坏死了。”
“你要是不知道两个女孩的线索,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房秋实没时间跟她废话,张穗穗还在做手术,她不想张穗穗回来看到的是一团乱麻的家。
人跟人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
张穗穗这人挺本分挺踏实的,以前她还没跟祝鸿来离婚的时候,被那几个畜生磋磨,张穗穗从来没有参与,有时候还会帮她说几句话,这对于一个被两个孩子牵绊的被公婆区别对待的不受宠的人来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现在张穗穗跟她干了大半年的活,她更加确信这是个可以交心的好帮手。
所以,她才会过来帮忙。
她现在放着宾客不管出来,为的只是两个侄女的下落,要是祝翠莲继续这么作,她肯定会选择别的方式继续找人。
所以她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祝翠莲见自己拿乔失败,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没抽完的烟直接扔在船板上,抬脚碾的时候,又起了更毒的心思。
房秋实不是稀罕这艘船吗?
那她就给她烧了去。
所以她追出来之前,不但没有把烟蒂碾灭,反倒是撕了木板墙上老旧风化的挂历,丢在了烟蒂上面。
搞完这个小动作,她才踩着高跟鞋追了出来。
“你就这么走了?你就不怕你晚去一天,你两个侄女就要多受罪一天?”祝翠莲底牌还没亮呢,也不是特别着急。
她好奇,这个房秋实到底有多在乎那两个赔钱货。
她更好奇,别人家拼二胎拼三胎都是为了儿子,房秋实居然拼了两个女儿。
这在计划生育收紧的时代,在头胎生了儿子的人家,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所以她料定,房秋实可能跟正常人是反的,她重女轻男!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的可以借着招娣和盼娣的线索,狠狠讹房秋实一笔呢。
不不不,一笔还不够,得多讹几笔。
先告诉她招娣的线索好了,至于盼娣,等她什么时候缺钱了再好心地告诉房秋实。
第89章 .招娣回归(1)一层一层地联系中转,……
房秋实没想到祝翠莲这么奸诈,即便她抛出金钱的诱饵,祝翠莲还是只肯告诉她招娣在哪里。
写了个地址给她,一手交钱,一手交纸条。
房秋实倒是不心疼这三万块,只要招娣真的能找回来就好。
她拿到地址就给陆茂行打了个电话,陆茂行又去找小王,小王再去联系上头部门,一层一层地联系中转,希望贵州那边的警方能够配合调查。
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凭着一个地址冲过去找人,万一祝翠莲是骗人的呢?
房秋实很快得到了陆茂行的回电,说这事已经备案了,让她耐心等上十天半个月的,贵州那边一有消息就会回复这边的。
她悬着的心算是稍稍落下了点,这才有心思继续帮忙料理祝大山的丧事。
田甜已经回来了,蔬菜和肉食都备得十分充足,又把傅茉的嫂子和婆婆都喊过来帮忙,总算是赶在晚上七点开了席面。
吹打班子也来了,哭唱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扩散出去,全村都能听见。
张穗穗的娘家人赶在开席之前从医院过来了,一看这里井井有条一点乱子都没出,这才松了口气。
张穗穗的娘找到房秋实,千恩万谢的,房秋实看着满脸风霜的老人家,宽慰道:“我和穗穗是好姐妹,她住院了我肯定要帮一把,这不算什么。”
张穗穗的娘知道有些话不好说,那就不说了,只是再三念叨着:“我家穗穗有你这样的姐妹是福气啊,你放心,我和她爹都说过她了,让她跟你好好干,听你的话,不给你整幺蛾子。穗穗从小就实诚,听话,人也勤快,你不要跟她客气,该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房秋实听笑了,怎么跟家长把孩子送学校去让老师“不听话就打”似的。
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张穗穗的娘家人其实还不错的,她笑着应下,那边又有人喊她,说是孝服不够,让她看看怎么办。
她过去清点了一下:“够的。”
那小媳妇愣了一下,跟她四目相对了大半天,最后总算明白过来了,糟了,她这是把房秋实算进去了,找打呢!
忙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这个笨嘴,都怪我,把祝翠莲算进去了。”
可就算把祝翠莲算进去了也是够的,这真是蠢人办蠢事。
房秋实没说什么,又忙着招呼其他的亲眷去了。
很多人都还认识她,也有人吃过她和祝鸿来的婚宴又吃过她和陆茂行的婚宴,这会儿见她在操办丧事,感觉还挺微妙的。
忍不住嘀咕起来:“别人是恩将仇报,她这是以德报怨了啊。”
“是吧,要我看就不该管,让祝大山出不了殡才好!”
“这一大家子缺德鬼,就该丢人现眼才解气呢。”
“也不好这样子说,这大半年来穗穗跟她鞍前马后的,人看在穗穗面子上,给穗穗一个人情也是正常的。”
“那就看穗穗以后会不会背后捅刀子了,要真是那样,那穗穗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我看不能,穗穗以前日子那么难过的时候都没跟着这一大家子作妖,以后也不会的。”
“但愿吧,我是瞧着房秋实有点太大度了。换我我是不能的,我还要在祝大山棺材上吐几口呢!”
“我也做不到,我还会到他坟前去吐几口,唾沫星子淹死他才好。”
这边正议论着,院门口便有了动静,刘秀娘的娘家兄弟来了,还有她的妯娌们,以及那些侄女侄子什么的。
到这里一看,居然没等他们就开席了,立马拉下脸想走人。
房秋实倒是跟他们见过一次面,毕竟这些人也是刘敏娘的娘家人,是陆茂行绕不过去的舅舅舅妈们。
不过她没打算去热脸贴冷屁股,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扭头,忙别的去了。
跟这种人做亲戚,瘆得慌,多大脸啊这么多人就等他们几个。
等他们一打听,知道操办丧事的居然是敏娘的儿媳妇茂行的媳妇房秋实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脾气最坏的大哥刘半峰直接卷袖子要找房秋实理论,却被老二刘半巍和老三刘半峨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