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大,刘管事将承国公主请进府内,颜姝立在赏心亭正拿了鱼食喂那湖中的鲤鱼玩,瞧见承国公主先是一愣,然后回想自己曾在哪见过,一时竟想不起来,但还是礼数周全的问了礼,命刘管事上茶。
刘管事趁着上茶的空隙悄声跟颜姝打了声招呼,颜姝这才想起眼前这人是谁,亲自给她奉了碗茶来,因着二人见面的次数不多,颜姝不免还是有些拘礼胆怯,口中言道:“公主请用茶。”
“我可不敢使唤你,快坐吧,”承国公主边打趣人边亲切的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回头把你使唤坏了,有人要心疼的。”
承国公主待人亲切有度,先是问她在这住的习不习惯,饮食可合胃口,又见她太过守礼,只笑着道:“公主公主都把人叫生分了,你只叫我姐姐便好。”
颜姝哪里敢应,承国公主估摸着她一时也不适应,又指着身后的一位长者,瞧着约摸四五十岁,虽然穿着简单了些,但眉宇间倒是平添了一丝贵气,她道:“这是本宫的乳母,也照应过太子几年,现在原是跟着母后的人,母后怕你一个人在这不适应,就特意挑了人来方便照顾,你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问她。”
那人瞧公主说完了话,也忙上前见礼:“奴婢章氏,贵人如若不弃,以后就由奴婢照应贵人的日常起居。”
颜姝病情虽然见好,但脑袋有时还是不大清醒的,见眼下这情形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先让人起来,谦逊道:“皇后身边的人,如何使得?”
“贵人不嫌弃奴婢这把老骨头就好,”章氏跟在皇后身边,见多了李云柔的张扬做派,这次听说要来照看太子的心尖尖,原以为也是同李云柔一般跋扈无人的人,岂料见了颜姝,方知是自己多虑了。
颜姝长相温和,身上少了些凌厉之气,平易近人,倒让人平添了几分好感,章氏赞许般冲她一笑,得太子这般盛宠却能不骄不躁,谦逊守礼,的确难能可贵。
颜姝推脱不过,只能笑着道了谢,承国公主牵着她的手,刚要说上两句体己话,就听院内嘈杂,月亮门处的杂役们抱着一堆的绿菊正往这边来,那花都开的碗口大,通身翠绿,一时间廊下开出了一片绿色花海,刘管事笑着上前:“殿下回京途中瞧见这玩意儿稀罕就让人买了些给姑娘您解个闷。”
承国公主被入目美景震撼:“这花是墨玉吧?”
“公主好眼光,”刘管事笑着赞叹。
承国公主摇了摇头,实在不是自己好眼光,只是刚巧前两日驸马也弄了两盆一样的花来,说是花匠栽培出的新品种,难得的紧,一盆就值百金,自己还因那两盆花欢喜了许久,再看眼下这一片花海,承国公主觉得自己可能要和驸马好好谈谈。
颜姝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花上,只问刘管事:“向祈是不是要回来了?”
“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第29章 回京 见过了长辈,那是不是离成婚就没……
向祈入京那日老远便见一直心系那人持了伞在马车旁等待,两世的情景重叠在一起,不过上一次是送他远走,这一次终于也有自己挂念的人肯在这等着自己,守着自己了,向祈哪里还能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思念和等待刺激的人眼眶微红,终是再无可抑制,策马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颜姝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但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人本就该如此亲密,虽然她已经知道向祈并非自己的夫君,可他抱自己的时候,她没有半分抵触反而还很留恋,自己见不到他的时候分明也是牵挂着的,想着他,念着他,就连梦里也全是他。
虽然自己脑子还不算太清楚,可以前自己和向祈,必然是相识的。
手中那沾了雨花的油纸伞不知何时被人遗弃,颜姝懵懵的抬手环住他的腰,枫叶似火,雨点如媒,入耳只闻雨打枫叶的萧萧声,半分清醒,半分沉醉,却引得人分外入迷。
裴铭早早的打发人带了人马从别处绕道回京,可偏有两个不听话的特意绕回来跑去偷看,裴铭管教不了,只得在远处轻咳一声,也算是给向祈打了个招呼。
这般近的距离,好似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颜姝逐渐有些受不住了,嘟哝道:“硌。”
“一边去,正看着呢,别动,”树上那二人互相推搡,一个没留神双双跌落,还不忘拿颜姝开玩笑:“颜姑娘,哪硌啊?”
颜姝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在发问,老实的指着向祈的臂缚和腰封,“这个好硬。”
两位大将军笑的险些直不起腰,胆子愈发大了:“就只有那两处硌吗?”
向祈作势要打人,那两人一溜烟跑了,自从滕子荆拿着自己和颜姝的事与疾锋一说,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可真是找着了同党,闲来无事便要扯上两句浑话,向祈拿手包裹住颜姝微凉的指尖:“那就是两个混球,不用理他们。”
秋天的雨点打在身上还是有点凉意的,眼前这个又是个受不得冻的,向祈不再耽误时间,带着人往府里赶。
院内的绿菊开的正好,颜姝引着向祈穿过了月亮门,随口道:“我听公主说这花一盆可抵百金,你一次弄了这么些来,岂不浪费?”
向祈反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但一次买了这么些也太过破费。
向祈看她表情就知她是喜欢的,遂道:“瞧着稀罕,就让人给你送回来逗个乐,你若喜欢,也不枉这花白开一回。”
两人并排往里走,颜姝听他这么说羞涩一笑,转而换了话题:“等过两日你能带我去后山的观音庙看看吗?我最近做梦总是梦到那里,想去求证一下,还有,我想去看看我祖母。”
“好,”向祈答应的果断,料理完了藩王的事,颜姝的病情更是要放在心上了,上次太医说现在颜姝的心智其实恢复的与常人无异,但可能是由于之前受过刺激的缘故,导致之前发生的好多事颜姝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现在既然颜姝主动提出求证,向祈自然乐意奉陪。
膳食是一早就备下的,洗澡水也是早早便烧好的,章氏出来请示向祈的意思,问他是先用膳还是先洗澡,颜姝则站出来解释:“这是公主前些时日送来的人,说是跟着皇后的老人了,这些时日就是嬷嬷一直在照顾我。”
“乳娘,”向祈轻唤了句,章氏忙又见了礼,玩笑道:“太子再这么叫,可真要折了老奴的寿数喽,皇后娘娘知道殿下府中添了人,担心那些毛躁的丫头伺候的不好,就打发老奴来照应一二,只盼殿下不要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才好。”
向祈笑道:“怎会,嬷嬷来了,孤就放心了。”
章氏点了点头,又道:“娘娘的意思是殿下若是有空,不妨带着颜姑娘去宫中走动走动,也给姑娘定个名分什么的,凡事好商量。”
皇后主动示好,向祈又岂会听不出来,不过眼下不是自己不给她名分,是看颜姝愿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名分,现在不管不顾的把人娶进门,万一颜姝清醒了和自己闹,又当如何?
“我知道了,”向祈不说同意,但也没否认,自觉岔开了话题:“去烧水吧,孤先洗澡,还有,摆膳吧,阿颜今日怕是饿坏了。”
章氏听了他的话也不多言,只管先下去准备,向祈遂转向颜姝:“让他们摆了膳,你若是饿了就先用,我得先去洗个澡。”
向祈吩咐完就让人先带着颜姝下去了,自己则转身去洗澡,一连操劳这么些天,卸甲的时候骨头都咔嚓作响,他单手揉捏眉心,整个人浸没在热水中,久违的舒缓和放松。
藩王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明日早朝议定之后再做处置便可,不过是几杯毒酒,总之这几个祸患不能留;封地那边自己回京的时候虽然留了大军驻守,但总还是要指派位信得过的京中将领前去驻守,京中驻军和地方守备军互不干涉,赋予同等的遇事裁量权和上奏权,以免一方势力过大出了乱子,只是这驻军的将领……向祈皱了下眉头,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
水温渐凉,向祈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多想,从沉香木雕牡丹屏风上拿过换洗的衣物,整理好了仪容方去前厅用膳。
因是在自己府里,向祈便寻了件宽松的常服,墨色宽袍上零零星星的用银线绣了几条小蟒,简单却不失大气,外罩一件深蓝色卷云纹狐毛披风,半湿的头发随意拿一支白玉簪子挽了,虽还是生人勿近,但到底还是带上了几分柔和的气息。
哐当一声脆响,颜姝手中的银筷不知何时落了地,向祈接过一旁侍候的人递过来的新筷在她旁边落了坐,随口打趣:“筷子都拿不稳了?用不用我帮你布菜?”
颜姝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只呆呆的盯着他:“你今天真好看。”
“这话说的,我往日不好看?”向祈笑着反问。
“不是,”颜姝连忙辩解。
好看自然是都好看的,只是往日向祈要么就是一身盔甲,要么就是繁琐的太子朝服,美则美矣,就是让人看了都不大敢靠近,而今日这一身装扮,虽然简单,可却看的人心里扑通扑通的。
向祈瞧着桌上的饭菜都没怎么动,估摸着她也没吃饱,帮她夹了两筷子素炒乌枞菌来,时令性的东西,吃的便是一个新鲜,为了尝这口鲜,向祈可没少花银子使唤人手,但是挑出的鲜脆爽口的也就得了这么一盘,他将那青玉小碟往颜姝那边推了推:“拿鸡油裹了火腿香干炒的,尝尝?”
颜姝无暇尝这个,只呆呆的盯着向祈看,目光从那骨节分明的指骨游移到他的喉结,发上未干的水珠沿着向祈的下颌线滑落,在喉结和锁骨上流连,最后没入那墨色的衣襟中消失不见。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颜姝这么想着不敢再看,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却控制不住在脑海中回想刚才的画面。
“你脸怎么这么红?”向祈拿手背去触碰她的额头:“有点烫?发热了?”
“我没事,”颜姝眼神闪躲,拿筷子夹起那碟中的脆美的菌干,却是吃的心不在焉。
颜姝吃的不多,由人带着在院里消食,向祈瞧她走了也没什么胃口,索性撂了筷子,先将那从佛堂求来的福袋仔细的系在床帐上,随手拨弄了两下,期盼这玩意儿能有点用,随后让人将这些天积压的奏折搬到了书房靠窗的小矮榻上,刚好能看到颜姝摆弄院里的菊花。
向祈坐的稳当,原本还算专注,可也耐不住院里那娇小的人影不住的偷窥,遂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向祈起身拉着她的手引着人在对面坐下,“手这样凉还不知道进来也不怕受寒,你知道太医每月要到我府上跑多少回吗?”
“你心疼太医跑来受累?”
“我心疼你,”向祈反驳道:“弱不经风的小身板补都补不回来,咱就别糟践自己了成吗?”
颜姝自知理亏也不回话,向祈瞧她安分了,打发她道:“给我倒杯茶来。”
刘管事就在一旁候着,哪敢真让她去倒茶,万一烧着烫着的可了不得,所谓的倒茶也就是他们这些侍候的将茶冲泡好递给颜姝再让她转交而已,颜姝将茶盏放在紫檀木雕花小案上,转而对那案上的奏折起了兴趣,随手取了一本拿来翻看。
刘管事刚想出声提醒这东西碰不得,就见向祈摆手让他退下了,这东西颜姝根本懒的瞧,拿来也只是摆房子玩罢了,向祈拿着奏折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转而想起章嬷嬷的话来,遂开口问:“你想去见见我爹娘吗?”
皇后既然动了妥协的念头,那让颜姝常去走动走动也没什么坏处,不过这也得看颜姝愿不愿意。
“好啊,”颜姝答应的很快,“你陪着我我就去。”
向祈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扬,见过了长辈,那是不是离成婚就没有多远了呢?
第30章 殿下,咱们赌一把,未来……
翌日,早朝。
景和帝还未到,向祈刚一入殿就见几位大人在悄摸的打量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向祈微一挑眉,大大方方的朝几人走过去:“有事?”
那几人互相推搡了一番,最后推举了一位大人出来,那人同样的支支吾吾,大着胆子问:“小臣愚钝,昨日的奏折可否有不妥之处,还望太子殿下明示。”
这几人担惊受怕的一晚上也没想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以往的折子出了问题好歹是朱批后退回来自己再照着改动便是,可昨天自己压根就没收到退回的折子,只说是让重写,这几人免不了心内惶恐,自己好像也没写什么过分的东西吧?怎得连折子都不下发就让重写了呢?
他这么一说,向祈想起来了,昨日颜姝拿着奏折摆房子玩,后来摞的太高那折子直直的掉落下来,撞翻了桌子上的茶水,有几份折子沾了水,墨迹有些不清了,向祈没法把那沾了水的折子退回去,只得让那几位大人重写,可看现在这几人惶恐这样,终归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无事,”向祈随便想了个由头:“家里的小猫淘气弄洒了些水在奏折上,是孤昨日没有交代清楚,几位依着原样再誊录一份便是。”
这些个大人这才安了心,景和帝在上方的龙椅落了坐,众人皆高呼万岁,向祈则将藩王谋逆的事由写了封折子附带罪证一并递了上去,景和帝看罢,让身旁的贴身内监拿了在朝臣之间传阅。
朝堂之上满是众人的议论之声,有按捺不住的率先站了出来,直言藩王受我皇天恩,不思感恩,反而行此悖逆不道之举,请景和帝严惩。
附议的声音不在少数,向祈看了看众人,又转向宁国公:“国公爷觉得呢?”
宁国公也不知为何被突然点了名,但还是老实道:“臣私以为众位同僚所言甚合情理,相信陛下和殿下心中自有论断。”
这话明显是随大流,答得含糊,但你也挑不出过错。向祈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不禁猜测,他是真的和藩王毫无勾结,还是刻意撇清干系呢?
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向祈的思绪,后排的一位官员站了出来:“臣御史台四品监察御史梁永有本要奏。”
“讲。”
梁永遂转向向祈:“臣听闻殿下回京之时带了十万的兵马,一直滞留在幽州的边境线上,难道殿下早料到藩王会谋逆,是以特意屯兵边境以防意外?”
一句话而已,向祈不能确定这人的棍子究竟想往哪敲,只道:“孤王又非神仙,岂能未卜先知,只是大军行至幽州数里恰逢连月暴雨,道路泥泞,将士和马匹都病倒了一大批,不得已原地休整而已。”
“那可能真的是巧合吧,”梁永这般附和着却又抛出了一事:“就像幽王离京那日突遭二逆王派出的暗卫行刺,殿下派出的人马刚好扣下了那行刺的暗卫却没能救下幽王一般,真的是太过巧合了啊。”
众臣之间已经出现了争议,有的认为藩王谋逆证据确凿何须如此废话,有的却认为那梁永所言也不错,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点,倒像是人刻意安排好的一般。
向祈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随和的一笑:“这个确实不是巧合,幽王叔离京那日,孤心中挂念,又怕王叔多心,特意派了府中的家将暗中相送,不想竟遇到了二逆王行刺,未能及时救下王叔,孤王也深表遗憾。”
“那好,就算二逆王悖逆之举证据确凿,那幽王世子向来安守本分,怎得太子去幽州走了一遭,那向世子就突然造了反呢?”梁永问:“太子殿下说说,这也是巧合吗?”
“这话你该去问那谋逆的乱臣贼子!”人群中不知是谁站了出来:“二王谋逆之举证据确凿,梁大人不思治罪逆贼警示众人,话里话外倒是有些为那逆贼开脱的意思,这般的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梁大人您是逆贼同党呢!”
“臣冤枉啊!”梁永跪地叩首,“臣只是据实而言,藩王谋逆之事自始至终朝中未见一封奏报,太子殿下早早的屯兵边境,京中藩王刚被扣押,太子便迫不及待的出兵边境,甚至未及向陛下请示,不知太子殿下此举可有将我皇看在眼里?军权持重,历代之大患啊陛下!”
向祈心内一笑,胆子真够大的,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事急从权,延误了军机你担待得起吗?”又有人站了出来:“太子殿下及时察觉荡平了诸王之乱,回来还要受你这挑拨离间的小人质疑吗?”
“我是小人那你是什么?你句句以太子为倚重,不知将我皇置于何地?”梁永道:“莫非大人的心中只有太子没有皇上?”
“你放屁!”
“都给朕闭嘴!”景和帝气得直咳嗽。
不消向祈使眼色,自有懂事的内监递了温热的茶水上去,向祈面不改色,诚挚道:“事出紧急,未及向父皇请示,还望父皇恕罪。”
“朕知道,”景和帝用了茶水,稍稍顺了气,“朕是让你们处理逆王的事,不是让你们来挑拨朕和太子,朕就这么一个儿子,不以太子为依仗,你们让朕去依仗谁?”
梁永眼珠子一转,慌忙跪了下去,目光在漓王身上稍作流转,只见他端坐轮椅,垂着脑袋捏自己的手指,好似根本不关系朝中事务,无奈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叩首道:“臣一时口不过心,言语有失,还望陛下恕罪。”
景和帝是真的气急了,虽说言官不治罪,可这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挑拨自己和太子的关系,这要是不敲打,若引得朝中众人争先仿效,还不引得朝内动荡。
“你既知错,朕也不宜处罚过重,就罚三个月的俸禄吧,”景和帝道:“朕累了,太子留下,退朝吧。”
眼下只剩父子二人,说话也不必顾及那么多,景和帝直接了当道:“藩王的事,你插手多少?”
向祈不正面回答,只道:“儿臣虽然确实设计了他们,但这些个藩王在京中培植眼线,扩充军队,豢养死士,私造违禁品都是不争的事实,这等祸患不除,日后必成大乱,儿臣只是想办法提前料理了他们罢了。”
“主意真大,”景和帝叹息一声:“你既早有打算,为何不早些告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