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州瞧他眼色开口:“前几天听Cindy说......”
“说什么?”
手机不合时宜响起来,方之州让他先接。
贺绪:“什么事,大忙人?”
Cindy:“上次推迟的EP准备在团综最后一段播放,下周提前开始录音,跟你报备一声。我看前阵子你也参加了合体舞台的表演,手腕应该恢复了吧。”
目光落到右手,裹了层护腕,看来已无恙,贺绪怔愣半晌,应了一声“嗯”。
对方又交代了几句,只说细节之后再谈。
切断电话,他抬头朝方之州看去,“你早就知道了?”
“刚才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事。”担心他还有舞台阴影,方之州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没什么可准备的,医生说我早好了。”他不咸不淡的表情有了笑意,“Ray的确很久没发新歌了。”
第13章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风平浪静。
粉丝没有互相扯头花,Ray这边也没出现任何有水花的黑料或绯闻。
至少从宁礼的观察来看,季星燃除了工作很少有私生活,更别提其他异常。
她稍稍安心了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沉浸于自己的工作。
Ray的迷你专辑开始录音环节,大家的专注力几乎全集中在这上面。分词、练歌、编舞默契十足。
录音棚内,贺绪和方之州先后开始录制。
录音棚外,宁礼拎着一个纸袋,左右徘徊,目光不时望向玻璃窗,除了录音指导老师偶尔掠过的身影,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舞台恐惧的话,录音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贺绪能好好完成吗?
站了半晌,终于等到门开,贺绪与方之州从里走出来。
宁礼随即迎上前。
“还顺利吗?”凑到贺绪身旁。
“挺好!”他瞥她一眼,大约猜出了她心中所想,顿感无奈。
“想那么多干嘛?我是......”他藏住那几个字,压低嗓音,“不是嗓子有问题。”
她悻悻地笑:“我怕你太紧张。”
他哼了声:“操心好你自己。”
宁礼默默撇嘴,递上自己刚买的咖啡。
“方老师,这是你的摩卡。”
方之州:“谢谢。”
分完还有一杯,宁礼往贺绪手上送。
贺绪:“我喝得了这么多吗?”
“不是你让我买......”
方之州见了,提醒说:“小绪的意思是剩下的那杯是买给你的。”
宁礼张了张嘴,不可置信,“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吧?”
方之州在一旁笑出声,狐狸似的眼睛眯得更细,“我算是见识到了,原来真有人这么跟你讲话。”说着拍了下好友的肩。
她还偷笑!
贺绪斜了她一眼,“笑什么?真以为在夸你?”
宁礼一秒收敛,嘀咕说:“反正不是贬我。”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明白他就这个性,有时傲慢有时也挺会替人着想,接人待物有原则、不世故,某种意义上算得上一个好“上司”。
两人准备下楼休息,临近电梯口,半道却偶遇了任明贤。
“你偶像。”方之州碰碰贺绪,轻声示意。
迎面而来的男子着一身灰西装,年纪不轻身材却没走样,岁月的痕迹为他增添了成熟与稳重,一张脸甚至比年轻时更耐看。他是上世纪家喻户晓的歌手、Ray的大前辈,也是贺绪踏入娱乐圈的初心和起点。
遗憾的是,他们不曾有过接触。
“任老师。”
二人驻足,礼貌问候,对方匆匆招呼,随即离开。
贺绪望着前辈的背影,“任老师怎么在这儿?”
方之州:“听说是要发新歌,也在这里录音。好容易见一面,一会儿有机会多接触接触。”
他点点头,向往道:“不知道一会儿回来他还在不在。”
下午重回录音棚,忙到没空管其他。
尽管已经录了上百次,但两人都是追求极致的个性,精益求精,只求最佳。
嗓子累了就润一润,歇一歇,隔一会儿继续录,几句词反反复复唱了半小时。
录制结束已经是几小时后,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走出录音棚,揉揉眉头,贺绪抬眼,意料之外撞见自家偶像。
任贤明信步走来,笑容和煦。
“你们就是Ray吧?”没曾想他会主动问候。
贺绪、方之州都挺诧异,反应半秒,很快回礼,“前辈好!”
“我叫方之州。”
“我是贺绪。”
宁礼从旁默默关注着。
任贤明:“抱歉上午见面的时候没认出来,我对新鲜事物的适应力比较低,现在网上流行什么根本没有头绪,不过我有听说过你们的组合,歌也听过,比想象中好很多。”
获得如此殊荣,二人连忙道谢。
贺绪:“我去看过您很多场演唱会。”
任贤明:“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听我们那些老掉牙的歌了。”
贺绪:“怎么会?经典永不过时。我家里人也喜欢听您的歌,收藏了您很多唱片。”
任贤明:“现在发行一首歌不像以前,都数字化了。”
方之州:“我们也会发售实体专辑。”
“是吗?那很不容易,改天一定见识见识。”
贺绪:“您太客气了。”
“对了,最近我准备出一张老唱片,是重置版,现在只有样品,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拿去听听。”任贤明吩咐助理送上唱片,没等交到人手上叫了停。
“我签个字。”
稍等片刻,助理怎么翻找也没找出一支笔。
宁礼眼快地递上,“您请用。”
眼风扫过她的脸,贺绪疑心她的殷勤。
正觉不对劲,对面的人已经递来唱片。
任贤明伸手握住他的,“小宁说你最近情绪不好,年轻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学会调适比什么都重要,未来你的路还长。”
贺绪怔忪一瞬,原本欣慰的表情暗暗垮了下去。
从宁礼的角度看,他侧脸线条紧绷,腮帮微鼓,像咬紧了牙。
显然触及雷区。
心咚咚地跳,宁礼预感不妙,慌忙失措埋下头,拼命躲避他的视线。
为什么偏偏忘了提醒任老师别提起自己?她悔到肠子发青。
方之州大约也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提前告辞,“我在楼下等你。”
无人在场,宁礼还跟鸵鸟似的不敢看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你好大本事,连任贤明也请得动。”
贺绪嗓音压得极低,宁礼根本不敢说那是因为任老师平易近人、体恤晚辈。
他很生气,她感觉得到。
她低埋着头,双手紧紧交握,他冷眼瞧着,不置一词。
还知道紧张?
贺绪:“你跟他说了什么?”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没什么,就说你遇到了一点困难。”
她没蠢到和陌生人全盘托出,可在他看来,她的举止已经越界。
贺绪很不爽,怒意直涌。
“谁让你多管闲事?!你当自己是谁?!”
宁礼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
脑袋蒙住,怔楞着抬头,这才知道后怕。
他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你以为知道了我的弱点就能为所欲为了?收起你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有空多管管自己,别散发自己那点可怜的怜悯心!”
“对不起、对不起......”她红着眼道歉,在他眼里倒成了委屈的那个。
贺绪扶额:“对不起、我错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把这些话放嘴边吗?”
她眨巴眼:“因为我蠢。”
一滴泪水沿眼角滴落,睫毛也湿润了。
“不准哭!”他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