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黎黎那样的表情,赶紧又抓了几块:“我挺喜欢,甜的好吃。”
巫沙对黎黎道:“黎黎,你这几天晚上有些咳喘,还吃着药呢,别吃这些甜食。”
“知道了,阿爹。”黎黎乖巧地道。
她巴巴地把糕点碟子端到蓝安图面前:“安图哥哥你多吃点好吗?我专门做给你吃的。”
镇南王妃在一边笑道“哦,原来我是跟着安图沾光呀。”
黎黎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不是的,姑姑。”
巫沙在那里看着女儿娇羞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手中捧的糕点,嘴角露出了一丝危险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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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紫藤花慢慢地结出了花苞,一串一串紫色的珠子似的,簇拥在一起,从枝头垂落下来,映在窗纱上,剪出了一幅婆娑的花枝照影。
这个时节,风吹过来,仿佛都带着花木清新的气息。
苏意卿坐在窗边,抚弄着那张“九霄环佩”古琴,琴声宛转,越过花枝去,散在春风里。
琴声后来渐渐地低了下去,微微地带了离人的思绪。
谢楚河才离开几天,苏意卿就开始想他了,想着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他拥抱时火热的温度,想着想着,也弹不下去了,推开了琴,叹了一口气。
“怪好听的,你怎么不继续弹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苏意卿吃了一惊,这里是内院,外面有士兵把守着,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她带着白茶走出去,两个人左右看了又看,没有人。
正奇怪着,那声音又响起来了:“你是不是在找我啊?我在这里。”
苏意卿循声望去,只见高高的墙头上趴着一个人,却是镇南王世子蓝安图。
隔壁的另一个人家的院落,谢楚河当初搬进来的时候也打探过,是个普通的乡绅,也不以为意。
如今苏意卿忽然在墙头看见了蓝安图,不禁吓了一跳:“你这个人,怎么偷鸡摸狗,都爬到人家墙头上去了,小心主人家把你腿打断。”
蓝安图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得意洋洋:“我把这房子买下来了,如今我才是主人家,自己家的墙头随我怎么爬都成,谢夫人,往后我们是邻居了。”
苏意卿偷偷地给白茶打手势,白茶会意,悄悄地退出去了。
苏意卿抬头望着蓝安图,带了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世子爷,你叫我谢夫人,当知我的身份,等我家郎君回来,看你如此轻狂,别说腿了,连脖子都会把你打断,我劝你安份点,赶紧走开,我不和你计较。”
蓝安图嗤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怕那姓谢的吗?滇南是百越的地盘,这里我说了算,无论你们汉人朝廷派来多大的官员,都越不过我去,我若和他不对付,他在滇南将寸步难行,不信你等着瞧吧。”
“我真不知道世子你究竟在想什么。”苏意卿的语气说不出是嗔还是恼,“觊觎别人家的妻室,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我且问你,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她在直白地骂他无耻呢,但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如同这春风一般。
蓝安图一点不在意:“很多年以前,我曾经喜欢上一个汉家的姑娘,可惜当时犹豫了一下,后来她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告诉自己,喜欢上谁就不要胆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哪怕不成,将来也不会再后悔。”
苏意卿愣了愣,气得笑了:“你这人脸皮子倒是真厚实,像你这样的登徒子,太稀罕了,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是你们百越的特产吗?”
蓝安图的关注点都歪了:“听你这么说,你遇到过很多登徒子吗?谢楚河怎么回事,既娶了你,还不好好看着你,怎么能让其他人打你主意呢?”
苏意卿慢吞吞地道:“蓝世子,你放心,我家郎君看我看得很紧,想打我主意的人一般都落不到好下场,比如说你。”
蓝安图还待出言调戏,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打斗声。
原来是白茶出去叫了留守的士兵,就这么说话的功夫,已经把隔壁家的大门打破了,一部分和蓝安图的那些百越武士打成一团,另一部分直接冲过去掀翻了蓝安图攀爬的梯子。
蓝安图惨叫着,从墙头跌了下去。
他今天原是带了众多护卫过来的,但没想到谢楚河竟然留下了这么多人手,一时失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楚河留下的都是他精锐的近卫士兵,对他忠心耿耿,如今见居然有人敢爬墙来调戏夫人,简直是罪大恶极,当下不管是谁,围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苏意卿听着墙那边蓝安图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哼”了一声:“我看你还嚣张,登徒子,打死活该。”
说着,她又捂着脸,哀怨地自语:“谢郎,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喏,你看看,再不回来,有人要把墙都拆倒了,你一点都不牵挂我,好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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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谢楚河刚刚从外面回来,这一整天骑马沿着沱江沿岸走了一圈,大致摸清了这边的地形,心中逐渐勾勒了一张攻守布防图,吩咐旗下的士兵按着他的意思列好了阵型。
明日,按照约定,他将于当地赤苗部落的族长私下一晤,虽然中间有人牵线,但也不得不防,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到了营地里,刚下马,谢楚河的一个副将就匆匆地迎了上来。
“将军,赤苗族长方才叫人送了一封密信过来,要面呈给您,信使如今在营帐中等您。”
“带过来。”
一个百越人被领了过来,递给谢楚河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
谢楚河拆开一览,忽然变了脸色。
他立即腾身上马,厉声喝道:“传令,龙骑营五万人,即刻随我出发,回转贵州城,不得延误!”
骑兵们轰然应喏,无数火把如同长龙亮了起来,马蹄的声音纷纷叠叠,惊破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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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已经秃了很久了,作者菌每天都在断更的生死线上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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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隔了三四天,黎黎来约苏意卿去城外的山上摘玫瑰。
滇南这地方气候温热潮湿,花木生长茂盛,这时节,玫瑰花开了,整个山头都是一片绮红软香。
黎黎想着要做出玫瑰花糕给蓝安图吃,苏意卿想着要用玫瑰花瓣泡澡,香喷喷的,等她家的阿蛮回来……哎呀,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总之,对于摘玫瑰这件事情,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苏意卿见了黎黎,想起前几天刚刚叫人把她的安图哥哥打了一顿,未免觉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但黎黎看过去一派天真烂漫,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苏意卿也就放过一边去了。
当下,趁着天气晴朗,两个小女人一起出门去了。
到了山上,玫瑰果然极多,这里一大簇、那里一大堆,热烈得像是火焰一般,在绿野中恣意绽放,花香浓郁得如同流水,随着春风到处流淌。
苏意卿按黎黎说的,学着当地百越姑娘的样子,背了个竹篓子,亲自动手摘花。
玫瑰有刺,最是多情,需得小心翼翼地待它,才能纳入囊中。
苏意卿把袖子都卷起来了,露出莲藕一般雪白'粉嫩的半截胳膊,随行的侍卫不敢跟得太近,一个个站得远远的,把头都低下去了。非礼勿视,否则,将军大人的军法是很吓人的。
苏意卿和黎黎带着侍女,一路走一路摘,叽叽咕咕地笑个不停。
到了山腰上,那里有人早在等候着,见了她们,大踏步地过来。
“黎黎,你怎么来得这么慢,我都等了老半天了。咦,谢夫人也来了?”
居然是蓝安图,他前两天被打了,脸上的青肿还没完全消下去。
苏意卿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黎也有些诧异:“安图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蓝安图挑眉:“黎黎,你说什么,不是叫人约我来的吗?”
“我没有啊。”黎黎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远处的侍卫看见了动静,为首的头领毫不客气地喝道:“喂,镇南王世子,你刚刚被我们打过,还不死心啊,怎么,今天要再来活动一下筋骨吗?”
蓝安图带过来的百越武士见状,纷纷拔刀出鞘,围了上来。蓝安图自从上回被打了以后,就学乖了,出门带的武士数量众多,足可以与苏意卿的侍卫一拼。
双方互相怒视,均不甘示弱。
黎黎眼泪都流出来了,抽抽搭搭地道:“安图哥哥,你不要和人家打架,都是我不好,我今天不出来玩就好了。”
苏意卿气咻咻地瞪着这个煞风景的家伙。
蓝安图看了看黎黎,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算了算了,黎黎你别哭了,你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到底谁在假传口信戏弄我,等我回去揪出来,定要打破他的狗头。”
他心里忖着,大约是有人知道黎黎约了苏意卿出来,故意把他骗过来,无非想制造双方的冲突。百越族内也是波澜暗涌,尤其是最近几年,族人们跟着汉人学坏了,也变得奸诈起来,让他十分烦躁。
蓝安图强压下怒火,挥了挥手,带着他的那群武士走了。
苏意卿看着蓝安图走远了,亦叫侍卫退下,免得把黎黎吓坏了。
她握住黎黎的手,柔声道:“好了,没事了,今天是你叫我出来玩的,要高高兴兴才对呢,你方才不是说还有白色的玫瑰吗,在哪里,我们去找找看。”
“嗯嗯。”黎黎也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擦了眼泪,露出了笑容。
“谢夫人,你跟我来,那边,去年这个时候我发现了白色的玫瑰,很稀罕,我还叫人看守了起来,谁也不许偷偷摘走。”
黎黎带着苏意卿转过了一个小山坳,果然前面有一大片白玫瑰,花瓣的颜色如白雪般清纯,花的姿态却是妖娆动人,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妩媚。
“怎么样,谢夫人,是不是很漂亮,快来。”
苏意卿心里很是欢喜,走了过去,刚刚俯身去摘,忽然听见了黎黎的尖叫声。
苏意卿下意识地缩了缩头。
一支羽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擦着她的耳鬓掠了过去,几根发丝飞散在空中。
身后跟着的侍卫反应迅速,马上扑了过来:“夫人,小心。”
远处的花丛中跳出了一大群蒙面人,手持弓'弩,一言不发,张弓引箭。
箭矢如雨注,花瓣凌乱飞溅。
两个侍卫毫不犹豫地挡在苏意卿的前面,利箭穿身,顷刻把他们扎成了刺猬一般。
苏意卿惊呆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其他的侍卫已经护了上来。
但这里地势平坦开阔,根本无处可挡,那群蒙面人下手毒辣,隔着远远的,箭势不止。
谢楚河的侍卫都是跟着他从战场的刀山血海中一路过来的,也是心狠,几个人挡在苏意卿的身前,用血肉之躯掩着她后退,另外的人用同伴的尸体作为护盾,向那群蒙面人逼近过去。
先前在箭雨之下,侍卫们已经失去了先机,他们当下打定了主意,用命拖住这群蒙面人,好让苏意卿可以脱身。
战况惨烈。
苏意卿完全反应不过来,在侍卫的拉扯下撞撞跌跌地后退,脚被花枝子绊了一下,几乎摔倒。
危殆时刻,忽然听见蓝安图的声音在怒喝:“你们是谁?怎么回事?”
蓝安图又带着他的武士折返了回来,看见眼下这情形,也是又惊又怒。
他走到半山,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踏实,对今天的事情左思右想了一番,还是又回头过来,本来打算先把黎黎带回去,免得旁生枝节,没曾料到,一过来就遇上了这种凶险的场面,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下子也找不到黎黎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