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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青梅_分节阅读_第86节
小说作者:许乘月   内容大小:397 KB  下载:云上青梅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0-05-14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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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昉并不太清楚如今的州府是何格局,只知州丞田岭在原州几乎只手遮天,因此便觉他的儿子田岳说话多少也该有点分量。

  在她想来,云知意既与田岳有交情,请他帮着拉言珝一把不过举手之劳,就这都不愿,可谓铁石心肠。

  “当初您怕我出仕后莽撞妄为连累了爹,如今又气我在爹遇事时冷眼旁观,不肯公器私用去维护到底。”

  面对母亲的指责,云知意低垂眼眸,涩然哼笑。

  “母亲,祖父教过我:哪怕血脉至亲之间,想要同甘,也该先共苦。”

  其实云知意已经尽量委婉修辞了。她真正想说的是,做人不可以“鸡贼”,不能只要好处却不担责任与风险。

  这一点,算是云昉的致命伤,是她从出身金贵、备受呵护的云氏女,一步步活成如今这般满心意难平的根源。

  突然被女儿戳中心中隐痛,云昉有点恼羞成怒的狼狈,却又无可辩驳。

  最终只能以绢掩面,泣不成声:“真不知我当年为什么要生下你这个冤孽!”

  “您不知当年为什么要生下我?我却知是为什么,”云知意语气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温柔,“我什么都知道。”

  云昉倏地止了泣,僵住。

  “我知道,您这些年每每面对我,心情都很复杂。但恕我直言,您的路是您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您经历的煎熬和纠结,都是您自己选择的结果。”

  云知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语气有些悲伤。

  “可我的路,从一开始就没得选,却是拜您年少时的选择所赐。我从没有怪过您,您却总是忍不住迁怒于我,实在是……任性啊。”

  良久,云昉缓缓扭头看向她,泪眼里神情复杂。有震惊,有慌乱,却又有一点难以言喻的微妙释然。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瓮声问道。

  “七岁那年,祖母之所以突然要送我来原州,”云知意道,“不就是因为陛下大赦,徐勉回京么?”

  ——

  没有人知道,上辈子的云知意曾多渴望得到母亲的关爱与拥抱。

  当时的她为此默默做过许多努力。

  刚到原州的第一年,她也曾学着年幼的言知时那样,试着在母亲面前嘴甜撒娇,结果得了云昉几顿不咸不淡的轻嘲,说她没有为人长姐的稳重。

  于是她停止了尴尬做作的撒娇,年复一年地熬夜苦读。

  哪怕因为幼时在京中云府承家学庭训,学养上本就比原州的同龄人扎实许多,却还是不曾有半点懈怠。

  她想让母亲以自己为傲,可云昉并不在乎。

  她知道母亲心疼丈夫,便主动帮着分担教导弟弟妹妹的责任。当年母亲对此颇为防备,总怀疑她将来会霸占属于弟弟妹妹的言家。

  她见母亲偏疼言知白,对言知时也是在意的,便时时严厉约束,不愿两个小的懒散不成才。可母亲觉得她对弟弟妹妹刻薄。

  总之,云知意是做什么错什么。她很清楚自己没错,只是母亲一看到她,心里就会有个迈不过的坎。

  那个坎,叫“徐勉”。

  ——

  云氏本与皇室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云昉将来该是要与皇家联姻的。

  她自幼体弱,家人不太放心她独自在外,因此她得了特许,在云氏家学开蒙学到八岁,便随皇子、公主们进了内城的北苑受教。

  在她十三岁那年,突然向家中强硬要求,坚决不再进北苑。

  她身骨比别的孩子弱,家中一向疼她得紧,便让了步,将她送进京郊官办明华书院就读。

  在明华书院,她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两个男子——

  京中书香名门之后徐勉、原州籍寒门学子言珝。

  徐勉是京中书香世家之后,其祖父曾官至国子学祭酒。

  那老人家博学名重,多次主持京中官考春闱,在才学上常被人与帝师成汝相提并论。

  有此家世,加上徐勉又长相俊美、年少便有才名,一向很受小姑娘们青睐。

  谁也不知他与云昉是几时私定终身的。

  总之,云昉在自己成年礼上晕倒,云府家医一把脉,惊觉已有身孕两个多月,云府上下都傻眼了。

  事情瞒不住了,云昉才对父母说出真相,并称徐勉与她早有约定,在她成年礼之后,徐家就会择日登门议亲。

  木已成舟,她态度又坚决,她母亲虽生气,却还是选择了护着她。

  之后半个月,云昉的母亲云端在帝后面前赔尽了笑脸,也不敢说云昉做了什么破事,只能讲“她身骨

  越发不好、体弱多病,怕担不起天家福分”之类。

  幸好云氏从开国之初就世代于国有功。

  也幸好皇后看中了云知意的六叔云孟冲,有意将让母族一位外甥女与云孟冲联姻。

  更幸好那时云昉的二姐云昤在西南边境血战大捷。

  毕竟云昉与皇子联姻之事仅仅是大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从未口头上说穿,帝后二人多方考量后,最终接受了云氏的说法,并未深究。

  皇后做了主,将云孟冲与皇后外甥女的婚事过了文定之礼,极其正式地定下的娃娃亲。

  云氏有惊无险,不代表徐家也这么走运。

  一个月后,徐勉祖父卷入科考舞弊案。

  《大缙律》对科考舞弊案的惩处极其严厉,祸及三代。徐家人全被流放出京,徐勉自也在其间。

  案发得太过巧合,云昉的母亲总觉得这其中有来自皇帝对自家的敲打之意,谨慎起见,便规劝女儿忍痛舍弃腹中的孩子。

  可惜云昉从小被保护得太好,虽也算饱读诗书,却天真到不能明白母亲和家族在这中间担着多大风险。

  她怨恨云氏在徐家落难时袖手旁观,更恨母亲残忍要求她舍弃徐勉的孩子。

  将近二十年前,民风上对“未婚生子”这件事非议还颇多。

  云昉为了与家中置气,宁愿自出云氏、远离京城生活,也要生下这个孩子,便接受了一直对她示好却没被她看在眼里的同窗言珝。

  言珝很清楚她与徐勉的事,也清楚她与自己成亲只是为了生下那个孩子,但还是包容接受。

  那时云昉是初次有孕,一向身子骨又弱,言珝便陪她暂留京郊卫城的云氏别院,悉心照料到她顺利生产,也算用情颇深。

  或许云昉最初就是被这一点感动,所以在生下云知意后,她主动求到母亲面前,希望能将云知意留在京中云府,以免言珝看着心里添堵。

  就这样,云知意被记在了云氏族谱上,由祖父祖母亲自照料,对外宣称是云氏旁支的孤女。

  到云知意七岁那年,皇帝大赦天下。

  当初被流放的徐家只剩徐勉与母亲、兄嫂及一双年幼而侄儿、侄女,有朝臣说情,皇帝便允了徐家人回京。

  徐勉从来不是池中物,一回到京城就投考国子学。

  说起来,当年那桩舞弊案虽并无冤屈,人证物证确凿,但徐勉祖父只是失察之罪,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曾受贿或徇私。

  三代人流放七年,死的死、伤的伤,怎么说都是得了严惩,皇帝惜才,对徐勉便睁眼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云知意的祖母云端洞若观火,立刻意识到,若有朝一日徐勉知晓了云知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说不得要与云氏争执闹开。

  其实,就算徐勉铁了心要和云氏争这孩子,只要云氏强硬,他并无胜算。

  但云知意祖母真正怕的是,两边若闹起来,再被多嘴好事者翻出“云氏曾有意让云昉与皇子联姻,最后无疾而终”的往事,那就等于狂扇皇室耳光,到时云氏和徐家都要被架在火上。

  而云知意在京中的处境就会极其尴尬。

  于是祖母让人火速来原州,与言珝、云昉说明利弊。

  言珝本就是个内心温柔宽厚的人,云昉也不是全无为人母的舐犊之心,这便将云知意接到了身边。

  ——

  被女儿戳穿隐秘旧事,云昉面色青白交加,一时无言。

  “为人子女,我不能狂悖到去评判您的对错,所以这些事,我知道也就知道,从来不曾多想什么。”

  云知意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我听人说过,女子生产不易,头胎尤其危险。您自小身子骨又弱,当初生下我,实在是赌上了命

  的。所以我对您是很感激的。”

  “你……”云昉话才起头,却又突兀噤声,仿佛是不知该说点什么。

  云知意道:“这些年我有时也会想,既您见着我就难受,或许我该永远不再出现在您的面前。可我在这一点上不太争气,远不如您坚定。”

  当初云昉向父母承诺“自出云氏、永不回京”,就真的没再回去。

  可云知意做不到。言珝待她是真的好,她舍不得这个没有血缘却给了她温暖爱护的父亲。

  而且,她稚龄时太过渴望得到来自母亲的爱,纵然如今已不再渴望,但还是不想与母亲彻彻底底形同陌路。

  “我今日来,倒也不是要来扎您的眼,更没想来揭您的伤疤。本意只是想与爹谈点事,在州府说话不方便,劳驾爹前往望滢山也不是做人子女的姿态。若您实在不想见我,往后我再回来时,不到您面前来行礼就是了。”

  云知意扯了扯嘴角,小声道:“我本来也没多喜欢下跪磕头的。”

  云昉望着她,沉默了很久,突然哑声轻道:“不跪便不跪吧,本来我也受不起,以后行常礼就好。”

  母女俩一向里关系都不尴不尬,如今突然将所有话说开,双方都如释重负。

  不过,双双抱头痛哭、彻底冰释前嫌,却也是谁都做不到的。

  云知意点点头,又道:“至于公务上的事,我与爹早有默契,您不必担心,也不要过问。”更别试图对她指手画脚。

  她为官自有操守底线,便是说破天去,她也不会因为要讨母亲欢心而乱来。

  云昉绷着泪痕斑驳的脸,瓮声瓮气“嗯”了一声,算是达成共识。

  ——

  云知意回自己院里,简单沐浴后换下了官袍。

  问了家中老仆,得知言珝还未归来,她便懒洋洋上了朱红小楼,抓了一把小石子,趴在阑干上,怔怔望着一墙之隔的那间书房。

  大约是先前与母亲谈那些话的缘故,她此刻有点心累,特别想和霍奉卿说说话。

  此刻夕阳还未落山,那间书房没有上灯,但门是开着的,显然里头有人,嫌闷热开着门通风。

  但云知意不确定此刻在书房的人是谁,想起上次丢石子过去,出来的人却是霍奉安,就有点尴尬犹豫。

  她两指捏着一颗石子,轻轻在阑干上敲着,时不时踌躇地轻咬下唇。

  这石子丢是不丢呢?可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啊。

  恍惚间,手中那颗石子脱手,直直就落了下去,最终在墙这头的石板上咕噜噜一阵乱滚。

  声音并不大,只是惊到了周遭树间秋蝉与草中鸣虫,周遭顿时突兀静谧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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