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们的身躯同时颤抖了一下,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怀,整个人一下充实起来,仿佛这一刻我才是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
胸膛紧贴着她柔软的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起伏的呼吸和快速的心跳,她发间那沁人的香气袭来,让我倍感舒适,无比亲切。
虽然我接触的女人不多,但我不是傻子,我清楚地知道,此时如果我要想更深入一步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拒绝我的。
而奇怪的是就在那一刻,我心里却没有产生一丝杂念,下面连硬都没硬,心灵纯净得如同孩子投进母亲怀抱,享受的是无私的慈爱;又好像我在她身上汲取到了甘泉,那甘泉就是我缺失已久的爱与关怀。
我们相拥了许久,两颗孤寂的心似在互相慰藉。
最终分开时,美华眼角挂着几滴泪,她轻轻在我耳边说了声谢谢,便悄然离开。我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叨念“她结过婚,她生过孩子;她结过婚,她生过孩子……”这才抑制住了想要挽留下她的冲动。
然而佳人离去,令人怅然若失。2秒钟没过我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有所作为,同时也害怕美华会误会我没有那方面的功能。心中自是烦乱惆怅,愁绪难宁!
不得已,我抓起台湾姐弟留下来的那枚勋章,强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然而不出所料的是,无论我把勋章攥得多么紧,也依然没有什么新的信号传来,看来50万注定要于我无缘了。
那晚我不知道自己到后来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是几点才睡着的。我只知道那晚我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
在梦里我和唐龙设计了一个局,我叫他先去西安某处往土里埋了具尸体,然后又告诉台湾人我感觉到了讯号,继而带他们找到尸体,最后50万到手和唐龙分赃……
6、警察!警察!
其实,别看我这人唯利是图,爱财如命,但最起码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我清楚地知道尽管台湾人这单买卖值50万,但我绝不能作假,万一被人揭穿的话,我损失的肯定要比这多得多。所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像这种仙人跳的事情只能存在于梦中,而不会出现在我的现实里。
然而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清晨一觉醒来,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又让这单看似无望的买卖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当时,那个台湾女人给我打电话来询问进展,我也已经把找不到的事实都告诉了她,并且催她尽快取回勋章。
然而就在通电话的同时我的手不自觉地又碰了那枚勋章一下,突然,一股新的讯号倏地蹿进了我的脑海,惊得我差点扔掉电话。
我急忙攥紧勋章仔细感觉,果然有股指示着西方的讯号传来,只不过这股讯号异常微弱,时断时续很不稳定的样子。
我赶紧跟那女人汇报了这一新发现,那女人也十分激动,马上约我即刻出发,我欣然答应。
50万啊,我万没想到你是如此青睐于我,这次我要不把你赚到手怎对得起你对我的一番厚爱?
那时我美得以为是财神显灵,却不知等待着我的却是死神降临。
我们定好的是十点出发,可九点刚过那女人就敲开了我的门。当时,我说还有几件行李没有准备好,而她却叫我什么也不用带,缺什么东西他们全权负责。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把勋章还给她后就随她下了楼。到了楼下,她的弟弟正在街对面的一辆沃尔沃越野车前等着我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更意外的事情从天而降。先是警笛大作,接着有四五辆警车疯也似地朝我们开来,领头的一辆嘎吱一声就停在了我的面前。
那台湾女人一见警车当即大惊失色,接着就愤怒地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说:“你……你竟然敢报警?”
言罢,她逃也似地朝街对面跑去,那个叫立名的人赶紧钻进车子发动汽车,待到女人上车,沃尔沃像脱缰野马疾驰而去。
我被那女人嚷的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报过警了?
与此同时,停在我面前的警车上飞也似的蹿下俩人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按到了警车里。
这俩人有一个我认识,正是那晚张队送我回家时在警车副驾驶上的那个小警察,就是下车后骂我什么人的那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彻底弄懵了,到底什么情况?
载着我的警车撒了欢似的往前飞奔,红绿灯什么都不顾。我认识的那个小警察一个劲儿的对我说:“可找着您了,可找着您了!”
我问他我犯了什么罪,他却告诉我出大事了。
警车5分钟不到就开到了锦江路一家工商银行门前,此时那里的警车已经堆满了半条街,黄色警戒线如同蜘蛛网,拉的到处都是。
众警察簇拥着我走进银行,直到见到张队长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10分钟之前,这家银行发生了一起罕见的特大抢劫案。六个蒙面持枪劫匪闯入后劫走了近一千万的现金。而就在他们得手撤退的时候,一名押运员朝劫匪开了枪,打中了其中一名劫匪。据押运员估计,他这一枪应该直入心脏,中枪的劫匪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张队急着把我叫来,就是希望能利用我的特异功能找到劫匪尸体,从而找到所有歹徒。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再加上昨夜休息不好,眼下只感觉一片眩晕,心脏咚咚直跳,一时间有些懵圈。
“合同带了吗?”张队知道我的规矩,抄起笔来急促地喊我。
我慌里慌张地摇了摇头。
“那这样吧,你先开工!我保证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一切都是老规矩,行吗?”
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阳光刺眼,口渴心悸。环顾眼前无数警察,我的心里有种欲要崩溃的感觉,其实就算他不给我钱,我也绝不敢违抗。
“周老板这次全靠你了,”张队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如果晚了,歹徒会把尸体处理掉,那样我们就没有线索了!”
我自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哆哆嗦嗦地跟着探员们来到一摊鲜血面前,也顾不得脏净,下手就抓了一把。
一个巨大无比的讯号立刻映入脑海,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此清晰的讯号说明两件事,一是说明人刚死不久,二是说明距离很近,近的连五公里都不会超过。
我把这讯息告诉了张队,张队非常兴奋,一反常态地跟我握了下手,然后立即招呼大批人马出发。
就在碰触到他手的那一刹那,我那种难受的感觉更加剧烈,仿佛张队的手上有什么凶猛病毒,传染到我似的。立时使我的脑袋刺痛,胸口憋闷,胃里翻腾,冷汗粘湿了大半个衬衫。
虚弱的我几乎是被他们抬着上了车,一时间几十辆警车集体出动,在我的指引下朝着目标进发。
我艰难地感觉着手中已经发粘的鲜血,将众警察领到老城区一片平房前。这里正在搞拆迁,已经空置了大片房子,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最终,我将目标锁定到了一间处于半倒塌状态的灰色房子上。
张队便率领大批武装警察冲了进去。
我依然像快死了一样在车后座上垂死挣扎,而前座上的俩小警察却对我视而不见,而且还在那里邀功:
一个说:“像这么大的案子,在20分钟内就破案的,咱们能破全国纪录了吧?”
另一个还牛:“什么全国纪录,破吉尼斯都没问题!瞧着吧,咱们警局很快就要出名了!到时候加薪升职还不是小玩?”
我心里暗骂,靠,这俩没心肝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要不是我,别说20分钟,恐怕再过20年你们也还喝着西北风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不小心碰触到了汽车坐垫,一个巨大的讯号忽的就钻进我脑中,与之前的那个罪犯的讯号交相呼应。
不好,出事了!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新来的讯号异常强烈,说明肯定有人刚刚死去,而且是一个曾经坐过这坐垫的人。
与此同时,我们听到了从平房院内传来的激烈枪声,吓得前边俩小警察直缩脑袋,其中一个赶紧掏出枪来紧张地注视窗外。
1分钟不到,院门口跑出几个身穿防弹衣的警察,他们还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那人是谁。
与此同时,车里的对讲机传来了急促的讯息:
“1组注意,1组注意,张队长中枪!张队长中枪!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前座的两个小警察立时呆得说不出话来,而我则推开车门就是一阵狂吐。
7、最佳人选
在张队长中枪后,警察们对劫匪展开了猛烈攻击,仅用15秒就将屋内歹徒全部击毙,并缴获全部赃款。
而张队长则因脑部中枪,不治身亡。
噩耗传来时,我正躺在同一家医院的病床上。医生给我做了全面检查,可蹊跷的是,居然没查出任何毛病,连沙眼脚气之类的小病都没有,大夫说我健康得堪比奥特曼,这让我不得不对今天如此发达的医学技术产生怀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检查的所有费用全由警方承担。
既然没病,我也理所当然出了院。出院前,那个小警察极不情愿地给我送来了两万块的酬劳。握着那包钱,我不觉又想起张队。
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他出事的人,讯号一到,性命不保。我依然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只要我赚钱,就得有人死,但万没想到两天都没过去,他却亲自验证了自己的话。
多么好的一个人,尽职尽责,信守承诺,一生清白,这样的警察凤毛麟角。我不觉若有所失,又担心今后与警队的生意会受到影响,恐怕给钱再也不像现在这么痛快了罢?
奇怪的是,自打医院查出我没病后,我的感觉还真的好多了,呼吸顺畅,脑清目明。我便猜测可能是自己先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吐出来后就没事了。
我刚到家,手机立刻响起,不出所料是那个台湾女人打来的,一开口就约我马上出发“寻人”。
然而这一次,轮到我犹豫了。我隐约觉得这事有猫腻:第一,他们如此惧怕警察;第二,为了找一具尸体,他们居然肯出50万,太不合情理。
我猜测,他们要我做的事肯定是违法的,我必然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这可不行,50万虽多,但还不值得我把小命搭进去。
我当即告诉那女人我不干了,而且愿意按照合同付违约金。其实,这合同是我自己编的,自然对我有利,如果我违约的话,只需支付600块即可。
那女人自然不同意,开始好言相劝,说一切都是误会,他们绝没有什么阴谋,保证都是合法的,价钱还好商量。
我则坚持不管钱多钱少,真的是不想干了。
这些年,虽然我见过死人无数,但像张队长这样与我熟识的却是不多。虽然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但他的突然离去,依然让我有种难以名状的失落。直到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原来那种感觉叫做悲伤。
台湾女人还在不停地游说,我则不想再与她纠缠,干脆挂掉了电话。
屋子内出奇的静,我有些茫茫然不知方向,心中憋闷却又无人可诉。回想这么多年,我连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都没有。
佛家说得对,人间即是地狱。环顾四周都是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他们笑里藏刀、佛口蛇心,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别人,唯有金钱才是他们雷打不动的航标。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将自己伪装起来,自大师哥死后,我从未动过真情,如今也早已忘记如何使用。
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怀念与美华相拥的那一瞬间啊?仿佛真空了时间,倒转了轮回。
然而来不及任我大发感慨,手机再次响起,看来电号码依然是那个台湾女人打来的,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但此时不想跟她费话,便直接挂掉。
然而一分钟不到,电话再响,这次是个未见过的新号码。
我不明所以,按键接听,谁知依然是那个台湾女人的声音。
真是阴魂不散。我欲再次挂掉,谁知那女人的一句话却让我无法下手。
那句话是:
“打开门看看!”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好按照她说的小心打开房门。
门外没人,只有一个灰色的皮箱孤立在地上。皮箱上的BOSS标志非常明显,这种皮箱如果是正货的话,价格会在1万左右。
“打开看看吧!”女人语音提示。
我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去拉皮包的拉链,随着一沓沓人民币赫然显现,我的心开始咚咚跳个不停。
“这是20万,额外的!”女人语调平静,“打开侧兜。”
我赶紧将包提进屋,关好门。打开侧兜,里面装着的是一串塑料真空包装的钥匙,看形状应该是汽车钥匙。
“看看楼下!”
我靠近窗户,只见路灯之下停着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宝马那诱人的标志在暧昧的夜色下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不停地眨着蛊惑的魅光。
“所有的证件都在车内,它也是你的了!”
女人的话像雷神之锤,直接砸碎了我脆弱的心理防线,摧毁了我所有意志。
我这人自制力其实不弱,但就是对金钱缺乏免疫。对方似乎看穿了我的弱点,直取了我的要害。
“周先生,我不妨跟您直言。”女人见我阵脚不稳,继续攻城略地,她说她的祖父是当年安插在大陆的间谍,时任要职。尽管如今是和平年代但他祖父的身份依然见不得光,所以他们不愿惹上麻烦。她还说,即使真的会惹上麻烦,也没我的什么事,因为我只是按合同办事,对其他毫不知情。
我想也对,不管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算他们要抢银行要杀人越货又和我有什么干系呢?我只是个按合约办事的工人,事办好了领取工资而已。
20万现金,50万的合同,关键是还有一辆梦寐以求的宝马X5。横看竖看,怎么都值得我去冒这个险。
“我们不勉强您,您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女人欲擒故纵,“明早6点,我们来你家门口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