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之下,只觉这凡间女子的眼睛真大。“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燕子。”虞翮在看清小燕子的同时小燕子也看清了虞翮的长相,也没有那么吓人嘛!
“这是什么名字,不伦不类的,你可有姓氏?”虞翮闻言眉头一皱。
“我…我的姓氏,”小燕子眨巴了下眼睛,想了又想,道“有了,我现在姓夏。”
“现在姓夏,那以前呢?”虞翮忽然来了兴趣,本来要躲避玄天门的追查也颇无聊,不如带上个看起来机灵的凡间女子,也好方便行事。
“以前我住在大杂院里,有柳青、柳红……”虞翮就静静听着小燕子叙述自己的往事,听她说到“我也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我跟紫薇结拜了,她姓夏,我也就姓夏了。”
“既如此,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有名字了,你叫夏玙。”虞翮不容分说便给小燕子,不,夏玙定下了她的名字。
夏玙:……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说我叫这个我就叫这个,”夏玙虽然被困,但还是有一点骨气的,总不能任人宰割。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夏玙反抗了几次,发现并没有。
“那你给我说说夏玙这个名字有什么意思嘛,如果不好,我就还叫小燕子。”最后一句,虽然声音极低极低,但在这狭窄的山洞里还有什么听不见的。
虞翮自然听到了,他目带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道“我的徒弟怎么可以叫那种名字,什么鸟儿的,有损我的威名。”
“你要收我做徒弟?”夏玙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却见虞翮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她抱怨道“哪有这么收人做徒弟的?”
“不然要如何?我想收个凡间女子做徒弟还要告知何人么。”虞翮淡淡道,连夏玙这种粗线条的人都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危险。
“我是凡间女子,难不成你还是天上的神仙?”夏玙撅嘴道。
“倒也差不多,只是还欠一些修行。”
夏玙略略略,“我看你就是骗人的,我可告诉你我小燕……”在虞翮危险的目光直视下夏玙迅速改口道“我夏玙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走的,像你们这种江湖骗子我从小见得多了。”
“如果我是一般的江湖骗子那你怎么打不过我。”虞翮只道。
夏玙转眼想了想道“那是你武功高,但你说是神仙,那就是骗人了。”
“那我不动手,你看看你能不能打过我。”虞翮似笑非笑地道。
夏玙心想不动手难道我还打不过你,对自己三脚猫功夫很有自信的夏玙兴冲冲地道“好,如果我能打过你你就要放我出去,这鬼地方我真是呆够了。”
“好,那就开始了。”话音刚落下,夏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能将她弹到地上的力弹到了地上。
“不算,你耍赖,我都没出手。”夏玙在地上连声叫唤道。
“那好,我等你出手。”虞翮倒是不着急。
夏玙这次瞅准时机,她不出拳了,她想伸脚将对方格到,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腿仿佛没有碰到实物一般直接穿过了虞翮的下半截,然后她的膝盖忽而一弯,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朝前栽去。
四肢向地,虞翮终是舍不得唯一的徒弟脑袋磕着,忙道“徒儿免礼,为师心领了。”夏玙只觉又是一股莫名其妙出现的力将她整个身子稳在当地。这时她才发觉面前的人说不定真有大神通,当即不再犹豫,倒是结结实实给对方磕了三个头,完成了拜师礼,虞翮心满意足地扶起徒弟,上手才发现这徒弟略脏了一点儿,便掐诀将其从里到外清理了一遍,又为她换了个双丫髻。从袍袖中取出一对铃铛为她簪在发髻上。
“衣裳待去了城里再为你置换新的。”虞翮望着面目一新的徒弟,心中不无自得。
“师父,我们现在干嘛?”夏玙好奇地道。
“等几个讨厌的人离开此地。”虞翮道。顺便也养个伤,秘宝上似乎就有疗伤心法,只夏玙在此,不知……夏玙不知道自己在刚认的师父心中差一点被判了死刑,还道“哪些讨厌的人啊,师父你这么厉害都不能把他们打跑吗?”
望着一脸单纯的夏玙,虞翮心中的杀意慢慢消解,他道“我当然能将他们都打跑,只是这些人打跑了又会再来,我嫌他们烦,不如自己躲起来让他们找不着。”夏玙闻言也拍掌道,“师父说的有理。”
虞翮素来喜怒无常,人命之于他不过是蝼蚁,但夏玙此时并未做冒犯他的事情,只是不知她将来会否与他为敌。不过就算到了那时,他也会亲手将她解决,背叛他的人,一个都不能留,虞翮想到此处,眼神却柔和了下来。
他道“你可知我为何为你取名夏玙?”夏玙当然不知,她连这俩字都不会写,怎么可能懂它的意思。你能问文盲“对牛弹琴”是什么意思嘛。
虞翮道“玙,美玉也。《法言》有云:玉不雕,玙璠不作器。”
------------
异状
“我已秉明师尊,虞翮目下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为免他为祸人间,我跟狄师弟、易师弟先去周边查探一番,沙师弟、欧师弟留在此地为你护法。”田师兄对宴修道。
“师兄,欧师弟可跟你同去,这里只留沙师弟就好了。”宴修道。
田师兄看了眼欧师弟,也点头道,“如此便依你所言。”又走到沙师弟身旁,嘱咐了他几句。沙师弟也无异议,四人便去了。
褒敷与查梧已在此地耽搁许久,又见宴修的事情已经解决,便想告辞,但宴修却道“你二人掉入此地,可知是为何?”
褒敷和查梧都不明所以。
“当时我与虞翮斗法,从上界来至下界,此地正是两界联系的通道,我下界以后,恐我二人斗法可能伤及无辜,于是便布下此阵,本欲将人困于幻象之中,你二人其实睡一觉醒来也许就能脱阵了,但怎料你们竟不会被幻象所惑,不得已我才在你二人身周布下禁制,以免我二人斗法波及尔等。”
“所以后来禁制被破,是因你身受重伤,无力支持这重禁制了。”查梧道。
“小友说得不错。”宴修望着查梧道。
“所以我们为什么出不去?”查梧还是不明白。
宴修闻言一怔,便道“此地乃两界相连的缝隙,等闲入此不得,凡人若要穿过此地,需要灵力高强之人相护送,方可通行。”言下之意,褒敷与查梧都已明了。
“只是我二人困于此处,家人不免担忧……”宴修闻言便道“此地既在两界缝隙,必有其不同寻常之处。”
褒敷与查梧对视一眼,都不明其意,只听宴修道“此地既在两界之外,凡间的时间流逝岂可等同?”
“莫不是待我们回去之时,亲朋都已老去?”褒敷与查梧都听过王质烂柯的故事,不免有此担心。
宴修轻笑道,“非也非也,你二人便是在此修行千年,到凡间不过一如往昔。”
“此处的时间相对凡间是静止的。”宴修说完,褒敷与查梧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故而宴修才想在此教他二人引气之法,纵然两个小孩悟性不高,他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领悟。
凡人修习此法,纵不能踏上仙途,总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沙师弟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只作好护法的工作。
未几,田师兄带回师尊的回复,言救命之恩确不可等闲视之,其中事宜由宴修自己决定,师尊还在文末特别强调,顺心而为,切勿留下心垣。
宴修得到师尊许可,便将此法交给了二人,虞翮尚不知下落,玄天门在凡间留了一部分弟子追寻他的下落。
此间事毕,宴修便被带回玄天门养伤去了。
“所以我们该怎么出去呢?”查梧不禁与褒敷陷入了沉思。
“宴先生临走之前是不是叫我们好生学习,待水到渠成之时,自然就能出去了?”经过这一段,查梧已称呼宴修为宴先生了。
褒敷点了点头,道“反正也出不去,只能试一试他的法子了。”
二人盘膝相对而坐,良久,貌似有些尴尬。褒敷先行调整了坐姿方向,改为背对查梧。查梧也背过身子,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红晕。
这心法怎么越练越热,查梧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褒敷却正与他相反,待心完全沉静下来之后,褒敷身上涌起一阵又一阵冷意,好似有寒冰在血液里凝结,褒敷的眼睫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冰霜。
查梧却难以沉下心来,偶一进境,却又是陷入了沉睡之中了。
查梧失去了知觉。是褒敷发现的。山中无岁月,褒敷也不知过了多久,只他运转完一个周期,全身透着一股清爽,就像被人丢进湖里涮了一遍又一遍。
他迫不及待想跟查梧分享他的心得,却发现查梧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不过他额头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褒敷细心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指腹触到他的面皮,这温度不似寻常……
“查梧,查梧!”
查梧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人在叫他,“查梧,查梧!”
查梧缓缓睁开眼睛,却是褒敷,“你怎么了?”
“我练着心法,就睡着了。”
“你可有感觉到不适?”
“很热。”热得他睡着了。
“我跟你正好相反,我身上极冷。”
查梧道“难道这个心法的效果是因人而异?”
褒敷道“或许如此,你现在怎样?”
“还好,就是一练这个就热得想睡觉。”查梧如是说道。
“那你先看我练吧,说不定我练好了,就能带你出去了。”
“也好。”
褒敷又沉思入定,周身气流旋转,头顶渐渐冒出一股子冷气来。褒敷初时练此心法,只觉身冷难耐,但运转了几个周期,却已渐自进入圆融之境。
查梧就瞅着褒敷,目不转睛,褒敷收功,头上的冷气也随之消失。
褒敷睁眼便见查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便道,“怎样,你可学会了?”
查梧摇摇头,却说“褒敷,你当才头上一直有冷气冒出,你一收功,冷气就不见了。”
褒敷也很惊奇,说我看看你的吧。
查梧有些忸怩,不好让褒敷见他窘态,但褒敷很是坚持,他拗不过他,于是便依样画葫芦修行起心法来,这一次依然很热,但他不想在褒敷面前出丑,因而强忍着困意不让自己入睡,但天不遂人愿。
“褒敷,我是不是又失败了?”查梧羞红了脸颊,不敢看褒敷的神色。
褒敷却道“查梧,你运气试试,丹田处是否有暖流拂过?”
查梧试了试,“貌似没有。”
“那就是失败了。”褒敷觑了他一眼,查梧倒是想知道他昏睡过后可有什么异象,但褒敷不提,他抓耳挠腮,只好问道“褒敷,我刚才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褒敷只道“没有,就是睡得还挺香。”
查梧心凉凉的。
一连数日,二人在此间游荡,直到宴修再次到来。
宴修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想是所受之伤已痊可了。
以他的修为要查看二人进境并不费力,看到褒敷的,他略带欣赏的点了点头,待到查梧,他却不明白了。
难道这小子进步如此之快?抑或用了什么法子掩盖住了灵力。
宴修心有疑惑,只他并不清楚查梧还未入门。
“二位小友修习得如何了?”
“稍遇瓶颈,还望赐教!”褒敷拱手道。
“尚不得法,愿闻其详。”查梧的声音则有气无力得多了,这是来自学渣的困惑。
宴修闻言果然瞪大了双眼,只是他要修太上忘情,故一惊过后便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