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一旁脸色有些不大好,委委屈屈地说道:“明明被段莲抢去了不少。”
“诶?”阿岫一听有些着急。
初墨禅见到阿岫情绪又有波动,连忙安抚道:“只是那药棉的制作法子和那蒸馏桶罢了。”
听到只是这个,阿岫这才松了口气,立刻躺平继续咸鱼瘫。
小白瞧见阿岫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更加着急,他说道:“这都是殿下辛辛苦苦捯饬出来的东西,好几次我都瞧见殿下的手被那碱液弄破皮了,怎能让段莲白白得了?”
“小白。”阿岫轻轻叹了口气,“做这件事情的初衷,本宫就不想被人知晓,能救到人就好啦,本来这法子在临走前就准备给医女所的医女们的。”
有些东西,确实不应当放在她的手上,这样只会带来灾祸。
阿岫说着说着,肚子有些饿了,初墨禅便带着小白出去取餐。
小白依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他没有阿岫那样不在乎这件事情。
“阿善,让那段莲白白占到殿下的便宜了!”小白恼怒地向初墨禅抱怨道。
初墨禅则是在前面慢慢把做好的吃食放到三层食盒中,在听见小白提起段莲时,轻轻一笑,说道:“这方子,本就不是她要的。”
三皇女如今因谣言式微,段家少不得见风使舵把宝压在四皇女头上。
只可惜这两个皇女都不过是草包罢了。
第17章 . 第十七个凤君又见君后
翌日,阿岫醒过来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悬在头上的陌生帷幔,才恍惚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搬家了。
她侧了侧身体,柔软的被衾让她回忆起刚到这里时的待遇。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一个改变。而这样的改变源自于大皇子以及那自己仅仅见过一面的君后。
小白进来时发现阿岫已经醒了,就是静静地抱着被子发呆,凌乱的青丝散在锦被上,另一条小腿也露出一截搭在床沿。阿岫也注意到小白进来了,慢慢起身,轻声说道:“把洗漱的东西放在一边就好,过会儿本宫自己来。”
而小白闻言眼中有些失落。不知为何,二殿下只要身体好些就会自己动手,除非有时候生病严重才会让他来服侍。
另一边阿岫已经起身,耷拉着木屐走向洗漱台,小白只在一旁搭把手。其实阿岫也没有注意到小白的心思,不想让小白照顾是因为她注定不会在这皇宫久留,之后肯定要学会自理,要是提前被养废,后果她都不敢想象。
洁齿完毕之后,阿岫开始洗脸,洗脸时,阿岫才反应过来今天似乎都没见到阿善,便问了一句。
“殿下你忘了么,阿善昨日跟您告假,今日初家人流放前,陛下恩准宫中奴隶都去送行。”
听小白说起,阿岫也想起了这件事情,只是似乎初墨禅在她睡着前提起过,而他本人似乎并没有非常强烈想去瞧的欲望。
等洗漱完毕,阿岫搭了件深蓝色的外袍,用腰带一系就出了内室,小白在后头紧张兮兮地跟着,嘴里念叨着:“殿下,平日在宫中您这般随意就算了,今日您可是要去拜谢君后的,不能这般。”
彼时阿岫已经叼起了一个包子,可怜兮兮地瞧着小白,脸颊鼓鼓的,含糊地说道:“过会儿再好好穿,今日的包子很香。”
小白此时有些小扭捏了,他红着脸颊说道:“这是奴跟阿善学的,阿善的手艺极好,奴以后会更加努力!”
阿岫示意小白也过来吃饭,而小白瞧了瞧周围站着的仆从,还是摇了摇头,阿岫大约也注意到了这状况,于是挥手把那些宫人遣了出去,帮小白拿了个碟子,放了两个大包子。
“平日都是你们陪本宫用餐,之后叫他们出去便是。”阿岫有个毛病,就是护犊子,当初小白陪在她身边,她现在过得轻松了些,能让小白过得舒坦些何乐而不为呢?
小白吃着包子,心里甜滋滋的,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这面容清冷的女子,他从未后悔过当初在栖兰宫初见时听着阿如的撺掇冒雪救殿下。
甚至后来阿如走了,冷冷地告诉他跟在这样一个无用的殿下,便是再美好的容颜也经不起光阴的蹉跎,及时找个靠山才是正道。
阿岫当然不晓得这娃子干个饭还能想这么多,她只想干完饭后去拜谢完君后,马上把今天要干的事情都做完。
出发的时候,阿岫已经把一副好好穿了,换了一顶玉冠,着一身深蓝外袍,内搭一件素白襦裙,裙摆绣了兰花,这些衣物都是君后提前备好放着的。
阿岫昨日还发现其实原主的衣柜中也有不少这样好料子的旧衣,只是都是许久之前的,后来就渐渐没了。
记忆之中,似乎都被一些宫人克扣掉了。
毕竟一个懵懂不受宠的皇女,就算被克扣了,也无法表达出自己的诉求。
阿岫现在也没有最开始见君后时的强烈情绪,脑中的理性思维不停告诉她,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君后能够仅凭几面照拂幼时的二殿下已经是极其心善了。可是感性思维却告诉她,这样太痛苦了。给予希望,又再次收回。
上轿时,小白问阿岫要不要先去大殿下的宫中看看,大殿下也曾经来看望过。
阿岫想了想,既然顺路,两条金大腿就都去瞧瞧。
只是这世间总不会让阿岫把好事占尽,她在云朝岚这儿吃了个闭门羹。
“大殿下让二殿下好好想想做错了什么,想清楚了再来寻大殿下。”面容精致的侍从如此说道。
阿岫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脑子里在思索自己啥时候得罪了他,可是想来想去,却还是没有啥思路。
等到阿岫走了之后,作为大殿下贴身侍从的闲云也叹了口气。
这二殿下也算是根木头了,这会儿说几句软话,好好哄哄大殿下,这门后的大殿下还不客客气气地把二殿下迎进来?
结果就这般转身走了。
闲云进去后,云朝岚见只进来了闲云,眉头微皱,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门外。
无奈的闲云只好说道:“二殿下说她先回去想想自己错哪里了。”
云朝岚闻言,白净的面皮都被气红了,轻嗤道:“平日可见不到她这般听话。”
“二殿下一直很听大殿下的话。”闲云在一旁尽量忍着笑。
云朝岚气得话都没说两句。
闲云多年来都跟在大殿下身边,自然会给殿下找个台阶下:“殿下,不若去青云殿瞧瞧?”
云朝岚当然知道闲云这话是什么意思,放下茶盏,便说道:“那便去瞧瞧小叔叔。”
“诺。”闲云在后面应声,唇角压不住的笑。
因为二殿下的缘故,这大殿下倒是有了些人气儿。
阿岫当然不知道这事儿,彼时她正在青云殿吃茶,她倒是挺意外君后居然是个烹茶高手,初见时,洛扶卿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煮茶这种事情应当是下人去做的。
只是转念一想,这个世界女尊男卑,连初墨禅那样仙风道骨的人都会做得一手好饭,世家公子出身的君后会煮茶也不意外。
当然,阿岫也确实是个俗人,茶很香没错啦,但是茶点好吃才是关键。她难得又胃口好的时候,能多吃两口就证明她最近身体状况良好。
洛扶卿用银筷夹了一块山楂糕放在阿岫面前,温和地说道:“小二慢些吃,山楂好克化,省的待会儿积食。”
“多谢君后。”
洛扶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些欢喜,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好孩子。
阿岫正在努力干饭的时候发现坐在对面的君后正温柔地看着她,阿岫想着光自己吃不大好,于是也用筷子夹了一块不太甜的马蹄糕放到洛扶卿面前。
一旁的侍从连忙开口阻止道:“二殿下,这太过无礼了。”
长辈赐,晚辈不能辞,但是换过来,这便是有些没大没小了。
阿岫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以为自己做错了,心下一咯噔。
洛扶卿也立刻察觉到自己原本和小二亲近了些,却一下子又拉开了距离。
“是我逾矩了,君后大人。”阿岫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18章 . 第十八个凤君蓝眼异族
阿岫这声道歉说出口时,一旁的渐浓表情都僵硬了些,他瞪了一眼那没眼色的侍从,那侍从却不依不饶。
“君后,这大清早的,让四殿下在外面等着,却让二殿下在殿内如此无礼,奴觉得不妥。”
渐浓闻言,冷哼一声,他哪里瞧不出来这小蹄子是收了四殿下的好处,现下三殿下式微,陛下只有四殿下一女,这未来太女似乎已经板上钉钉,这会子都去巴结了。
但是渐浓却不会忘当初自己便是因着那连贵夫才差点丧命。
洛扶卿放下银筷,冷冷地盯着那仆从,这是今岁新进的小郎君,若是没记错似乎姓段?洛扶卿摸索着手指上的扳指,并没有立刻说话。
渐浓倒是先给这多嘴的小蹄子来了两巴掌。
阿岫还没反应过来,就发觉刚刚那个找茬的侍从被啪啪来了俩耳光。
渐浓下手极重,那侍从白净的面颊立刻印了俩巴掌印。
彼时洛扶卿才缓缓开口,说道:“别污了小二的眼,拉出去处理。”
言罢,渐浓就把这侍从拉了出去,旁边的侍君们也都不敢继续说话了,一个个屏气敛神,生怕惹了君后不悦。
然而其实多数时候,洛扶卿都是一个亲民的性子,且平日吃穿用度也都不铺张,下人们都很喜欢在青云殿做事。
“让小二见笑了,许久未曾整治下人,倒是让无关之人脏了小二的眼。”洛扶卿说道。
说话聊天之际,洛扶卿用银筷夹起了那块马蹄糕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一番之后,夸赞了一句:“小二倒是有心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本宫的喜好。”
正在吃点心的阿岫有些心虚,这都是一些很模糊的记忆了,只记得多年前原主在青云殿的时候,整日整日都吃马蹄糕,因为那时候的洛扶卿就喜欢这个,吃多了,这具身体本能地会把马蹄糕递到他面前。
“君后喜欢便好。”阿岫含糊地说道。
只是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闯了进来。
“父后还真是偏宠二姐姐。”四皇女云昭挺着肚子进来。
她比云曦怀得晚一些,还未到预产期。
似乎是最近三皇女不得宠了,四皇女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意思。毕竟她们二人是唯二的皇嗣,身后又站着枝繁叶茂的连家,在朝中势头极盛。
且云家与连家联姻,女帝也不指望真的就让这两个女儿一下子就撑起江山,必须得让连家心甘情愿为这家族荣光撑起云氏一族。
“不过确实啊,二姐姐这一整日都无事可做,只能陪父后吃吃点心了。”云昭颇为得意地讽刺道,“不像本宫,这些日子还得为玉龙关的将士们劳心劳力,母皇可要本宫帮忙大量产出药棉和烈酒。”
听到这里,阿岫还是挺佩服云昭的,这妥妥的就是女强人啊,这样子都快预产了,还在做国家大事。
“四妹妹可要多注意身体。”阿岫诚恳地说道,“虽然国家大事重要,自己的身子和孩子也很重要的。”
云昭只觉得阿岫在讽刺她,立刻变了脸色,冷淡地说道:“二姐姐就莫要口是心非了,有事只会躲在父后这儿,还撺掇父后杖责仆从,二姐姐当真不厚道。”
“老四住口,礼义廉耻你都学到哪里去了?小二是你长姐,你不敬她便罢了,还如此欺侮于她!”洛扶卿冷言斥责,全然没有平日的温和。
一旁的宫人们也都纷纷跪下,这是他们第一次瞧见君后发这么大的脾气。
云昭没想到洛扶卿竟然会因为阿岫骂她,立刻红了眼圈。
“父后,她只是个病秧子!”云昭指着云岫骂道,“母皇一点都不喜欢她,连取名都用的旁系的山字!”
被指着鼻子骂的阿岫着实有些无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咋惹到这四皇女了。
先前见她时,只以为四皇女是个喜欢暗暗拱火搞事的,现在怎么骂人骂这么狠?
“云昭,给本宫去佛堂罚抄《金刚经》百遍。”洛扶卿直接叫出了云昭的大名。
云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本宫都清楚。”
坐在上首的君后静静地看着云昭,云昭从那双眼中看出了一丝洞察人心般的清明。
朗月清风般的男子只这样看着云昭,云昭便突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了。她做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