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姜萱依旧茫然,盯着苏圆圆看了许久,忽然又捂着脑袋使劲喊疼,“疼……我的头好疼啊。”
可怜苏圆圆这个傻姑娘被姜萱骗得团团转,着急道:“脑袋很疼吗?医生,医生,你快看看!”
医生也是眉头紧皱,“头很疼吗?晕不晕?”
“晕,后脑勺也疼。”
涉及到伤势,姜萱不敢说谎,对着医生实话实说。
她的脸色本就苍白,再加上刻意卖惨,低垂着眼睫,脖颈纤细白皙,更显得无辜脆弱几分。
于是接下来将近半个小时,姜萱被医生敲敲打打检查了半天,又是翻来覆去回答了好多问题,医生甚至问了几道简单的算术题……
诸如一加一等于几的智障问题,当然,这个姜萱肯定答出来了。
她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
最后不负姜萱所望,医生终于得出结论——姜萱失忆了。
但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姜萱,萱草忘忧。基本的生活常识也没忘,认得字,也识数,至于其他的,很不幸,统统忘记了。
医生解释道:“你的后脑勺受过重击,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太多,后来又陷入长期昏迷……幸好你福大命大,醒了过来。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应该没事,说不定再过两天,就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那万一还是想不起来呢?”苏圆圆瞪大了眼。
医生表示爱莫能助,“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现有的医疗技术帮不了太多忙,失忆这种后遗症,我只在书上见过几个类似病例,大都是后面慢慢想起来了,又或者永远想不起来了。”
苏圆圆担忧:“那她后脑勺的伤要紧吗?会不会还有别的后遗症?”
“这个还需要再观察两天。”
检查结束后,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和护士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姜萱和苏圆圆二人。
苏圆圆大松一口气,坐到床边给她削苹果,说话丝毫不见外,“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七天!整整七天!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呢!”
“七天?你是说我昏迷了整整七天?”姜萱震惊。
“那还能有假?这些天我和矿区请了假,一直守在你旁边呢。”
姜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莫名其妙来到1958年,从头到尾,要赚钱,要精心算计着摘掉黑户的帽子,到如今,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差点连命都要丢了。
她鼻头发酸,心底的酸涩和委屈到底忍不住,啪嗒一声便掉了眼泪。
苏圆圆有些懵:“怎么忽然哭了?是不是后脑勺还疼?我去喊医生!”
“不用,不用喊医生。”姜萱拉住她,“我没事,谢谢你一直守着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呢!”
似乎看出了姜萱的惶恐不安,她安慰道:“你别怕,忘记以前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起码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姜萱没说话。
苏圆圆又道:“不管怎么说,醒来就好,接下来好好静养几个月,肯定没事啦。”
说完,便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姜萱接过苹果,眸光闪烁,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和你……认识吗?”姜萱试图打探那天的后续。
“也不算认识,但是你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被那个狠心的老婆子卖掉了,我妈天天念叨着说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
苏圆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原来,那天中午,她在街上碰到一个崴了脚的老太婆,于是主动帮忙送回家,总之离得不远,听老太婆说就是附近的大杂院。
谁知道那个老太婆居然是人贩子?
小巷安静偏僻,苏圆圆也是傻,没有一丝防范,猝不及防就被沾了药水的毛巾迷晕了。
后面就是姜萱亲眼看见的事情了。
重新提起这件事,苏圆圆也是一阵后怕,庆幸道:“幸好在火车站碰到了你。”
“你和那两个人贩子发生了争执,徐公安说他听见了一声枪响,第一时间循着枪声的方向找过去,这才发现了马车里的你和我。”
“徐公安?”姜萱好奇。
“就是徐长安!他是派出所刑警大队的,那天正好在火车站候车,多亏了他帮忙搭救呢!”
徐长安?原来那个公安同志的名字叫徐长安?
想到那天主动搭话和他换零钱的事儿,姜萱心想,她也算是在公安同志面前露过脸了,又随口说了两句来历,怎么着也能留下一个千里寻亲的孤女形象吧?
姜萱又问:“那、那两个人贩子呢?”
“死了。”苏圆圆轻描淡写。
“死了?”
“是啊!他们是人贩子,不知道干过多少丧良心的事儿?落到徐公安的手里,哪还能跑的了啊?前天下午就被枪/毙了!”
姜萱闻言,心中的大石总算安稳落地。
视线轻飘飘地往门口望去,隐约瞅见了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影。
不知怎么的,姜萱总觉得有些不安。
第9章 你还记得我洲哥吗?
开的那一枪,成功引来了徐公安的注意,却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姜萱在想,人贩子有没有看见全过程?
那时她动作很快,手伸进背包,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枪,当机立断放了一枪,然后把枪.支收回了空间。
从头到尾,短短的一瞬间,应该没有叫人贩子亲眼看见?
姜萱不太确定。
转念又想,她已经失忆了,根本不用发愁该怎么解释呀!
瞅着门外的人影,熟悉的白色公安制服,高大挺拔,仿佛立在荒漠上的白杨树。
姜萱拼命祈祷公安同志千万不要怀疑她,不要为难她,最好再帮个小忙,弄一个城镇户口就行。
她要求不多,只想安安稳稳落户!
指天发誓,她真的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
不是居心叵测的敌.特分子啊!
不等姜萱回过神,下一秒,高大挺拔的公安同志推开门,手里拎着一盒绿豆糕点,迈着长腿来到病床前。
“徐公安!”
苏圆圆惊喜:“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要不要吃苹果?我给你削一个。”
“不用,派出所还有事,我坐一会就走。”
徐长安放下手中的糕点,抬头看向姜萱,目光隐隐带着审视,“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姜萱眼神茫然。
苏圆圆连忙解释:“徐公安,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徐长安说,“刚刚在楼道碰到了医生,他和我说了这件事,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却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姜萱?”
姜萱点点头,镇定道:“公安同志,我们……认识吗?”
“有过一面之缘。”
徐长安靠着椅背,风纪扣敞开,姿态悠然,“在火车站,你找我帮忙换零钱,我去售票窗口帮你换了一回。”
他忽然又道:“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什么?”姜萱很冷静,一点都不慌的。
“我把你们送到医院,本来想帮你联系家人,结果翻遍了你的背包,没有找到任何身份证明……不止这个,你的背包空荡荡的,只有一沓零碎的钱票,其他的。”
“什么都没有。”
徐长安敛去笑意,锐利的视线落到姜萱身上,犹如刺骨寒刀,刮得人皮肤生疼。
苏圆圆也有些紧张,担忧地看着姜萱。
姜萱依旧很镇定。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又不是敌.特,也没有干任何坏事,怕什么?
更何况无凭无据,总不能光天化日把她抓进派出所拷问吧?
姜萱破罐子破摔,无赖道:“公安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失忆了,但不是傻了,基本常识我还是知道的,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大可以仔细查一查!”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忘了以前的事情,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你们可以拿着这个名字到处打听打听,说不定能帮我找到家人呢?”
姜萱说得坦坦荡荡,徐长安一时也没了试探的意味。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姜萱,脸色苍白,黑发凌乱,却依旧不掩本来的漂亮容颜,雪肤乌发,一双眸子顾盼生辉,惹眼至极。
他眼神微微闪烁,移开视线,又道:“在火车站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你是从南方那边来的,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投靠远房亲戚,我回去会好好查一查的!”
离开病房时,徐长安回头看了眼走廊,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人扔掉烟头,当即跟上了他。
“怎么样?”
“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只有苏圆圆那个丫头进出病房,医生和护士偶尔进去看一看,再没其他人了。”
想到那天的枪声,徐长安若有所思。
“继续盯着。”
姜萱一心养伤,几乎不离开病房,压根没发现有人盯着自己,苏圆圆也是心大,更是没注意这些。
“猜猜今天吃什么?”苏圆圆故弄玄虚。
姜萱激动:“鸡蛋挂面?”
不怪她嘴馋,实在是这几天的伙食太腻味了,医院提供的病号饭清汤寡淡,调味调料放得少,说不上好吃,但让人没有一丝食欲。
昨天苏圆圆给她带了一份鸡蛋挂面,汤面上飘着几滴芝麻油,别提多香了!
苏圆圆摆摆手,“知道你馋坏啦,给你喝鸡汤,矿区的食堂难得有鸡汤供应呢!”
打开不锈钢饭盒,浓郁的鸡汤味道飘出来,油花四溢,馋得让人忍不住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