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菱形的唇形极美, 即使她唇上印有的胭脂淡了,但柔软的唇瓣仍色泽饱满,水色润泽。
令贺兰昭漆黑的眼底翻涌起想狠狠吮|吸啃|咬的冲动。
沈芙堪堪忍住想抚唇的动作, 咬唇想避开太子那隐隐约约落在她唇上, 令她难以忽视的晦暗视线。
她的耳根红了红, 瓮声瓮气地小声说, “太子殿下……”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我的唇看?
你可不可以先把话说完?
很多人都开始看向我们这边了……我还是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芙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只欲言又止地轻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她望向贺兰昭的眼底微有恼意, 激得水光摇曳。
贺兰昭敛了敛神,眸色平静, 但平淡冷沉的声线里似乎隐有低低笑意:“胭脂,花了。”
“!”
沈芙红着的耳根倏地欲要滴出血来。
她轻绞手指,一点都不好意思看向贺兰昭, 只低着眼,声音轻细如蚊蝇:“多谢殿下,提醒……”
突然,沈芙的手掌心中被男人静静地递来一根竹简。
等她再抬眼,贺兰昭已经出声让齐平推动轮椅离开了。
竹简上还有着贺兰昭残留于其上的温度,烫得沈芙的指尖轻轻一颤,仿佛眼下拿着的是烫手山芋,令沈芙差点没能攥稳这支竹简。
她微微垂下眼,“为什么突然递给我这支竹简。”
林芝芝一直都有将注意力分神落在沈芙身上。
她正高兴着沈芙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冷落在位置上,身边连侍女的影子都未有。
甚至还将当着太子的面摔倒出丑,林芝芝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露出脸上,陡然僵住笑意。
只见面容淡漠的太子竟然在电光火石中伸手攥住沈芙的手腕。
不仅如此,林芝芝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那冷峻的唇线隐约勾起弧度,黑眸直直地盯着一个人,仿佛一点都舍不得移开眼。
“若不是太子恰好经过,沈姑娘岂不是要摔了?还好没出事。”
“我刚都吓出声了。”
“太子跟沈芙到底是什么交情?”
“太子当真怜香惜玉。”
“……”
“这枚花环好看。”林芝芝余光见太子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说话 的声音悄然拨高了一点,她藏在袖下的手正十分紧张地虚握成拳。
借着与其他人追玩戴花环的同时,林芝芝在太子经过之时,不经意地崴了一下脚,未来得及低呼一声,径直就要虚晃着摔进贺兰昭的怀里。
有相伴的贵女楞了一下,不知作何反应,只低喃道,“芝芝……”
贺兰昭厌恶蹙眉,手指微动,将轮椅的方向偏移开,面色极为冷漠地闪避林芝芝的跌落。
好在有太子身后的齐平见状主动上前扶稳林芝芝,没让气氛凝滞得太尴尬。
林芝芝见是太子的贴身侍卫,顺着这一台阶下,借势站稳来,红着脸道谢。
“看来,太子也不是对谁都怜香惜玉。”
“林芝芝故意的吧。”
“她跟太子的交情竟然还不如鲜少出门的沈姑娘?”
“我怎么瞧着,太子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
贺兰昭不说话时,尤其冷下脸的时候,漆黑的眼底沉寂阴郁,摄人的威压丝毫不给人留有颜面,令人发怵,胆寒。
细细碎碎的嚼舌根传进林芝芝的耳边,她的脸色微白,强撑着笑容跟贺兰昭搭话,“殿下,可还记得臣女?”
贺兰昭不耐地蹙眉,“林太傅的次女,对么?”
林芝芝还未来得一喜,太子的下一句话登时给她浇了头冷水,将她的难堪明晃晃撕开。
贺兰昭语气极冷,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孤竟不知,这就是太傅对其女的谆谆教诲。”
直到太子久久离开,林芝芝的脸色仍旧是青白交加的耻|辱之色。
其他贵女好奇上前,“芝芝,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林芝芝勉强笑道,“我问太子还记不记得我,太子说记得,还问我崴着的左脚还疼不疼。”
说着,林芝芝轻嘶了一声,脸上的疼痛之色恰好解释了先前惨白的脸色。
沈芙犹豫着,最终还是低眼将那支反着的竹简轻轻掀正。
她的目光一触及上边的刻字,视线仿佛被烫着,飞快地错开,那支竹简的内容更是被她紧紧攥住遮掩。
无意的一瞥,“我欲与君相知”这几字便映入眼帘,沈芙瞬间明白了不久前贺兰昭话中的意思。
贺兰昭抽中的不是《春雪》,而是《上邪》……
沈芙下意识想将视线落在对面席上,但许清婉她们正匆匆提着裙摆走来,挤眉弄眼道:“我们刚刚都看见了。”
沈芙在看见许清婉朝她走来之时,便立刻将手中那支竹简藏于袖中,但颤着的眼睫微微透出她的紧张,“看见,什么了……”
“太子伸手扶了你啊。”
汪茜故意扭头看了一眼林芝芝,压低声音:“林芝芝刚也差点摔了,都要扑向太子怀里了。”
沈芙微楞,这么巧吗?
“太子肯定知道她是故意的,而且是侍卫接住的林芝芝 。要我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说摔就摔?”
汪茜纯粹是在挤兑林芝芝,但她并不知她的无心之话落入其他人耳中,瞬间变了味,也无意嘲讽上了沈芙。
沈芙神情不变,只轻轻垂下眼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想她了……
许清婉见沈芙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瞪了一眼汪茜,其他人也跟着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对了,芙芙你跟太子是不是有什么交情呀?”
“交情不深。”沈芙解释说,“上次入宫,太子跑丢的猫恰好被我找到抱着,仅有几面之交。”
贵女们眼底那一点猜忌之色淡了,她们都知道太子极其宠爱那一只叫雪球的猫,结合宴上太子那句话,当即信了沈芙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芙芙被太子青眼相看。”
沈芙心不在焉地轻轻抿唇笑了一下。
她们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沈芙未能认真听清,垂眼轻轻绞着手指,总觉得心里憋着委屈的气。
不管贺兰昭有没有误会,沈芙心想,她都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投壶开始了,贵女们各自散开,她们自己的席位前都摆了铜壶,案桌上也让侍女准备了九支箭矢,旁侧站有负责一轮过后,拾捡箭矢的小太监。
贵女们都不擅投壶,于是侍女们都会将她们眼前的铜壶摆得近,随意投掷几支箭矢,都能误打误撞地投进一两支。
但往往醉翁之意不在酒。
贵女们投掷了几支箭矢就容易失了兴趣,而这时都爱撑着下巴,盯着对面男席上的男子投壶。
若遇上精彩绝伦之时,低低轻呼喝彩,并不吝惜投给他们崇拜目光和羞涩笑意,空气中暗自浮动微妙情愫。
江荣恒拿起案桌上的箭矢吹了口气,眼神飞扬,拨高声调道,“沈妹妹!”
沈芙乍然听见江荣恒的声音,手中的箭矢不由一个偏歪,于是软绵绵地撞上铜壶,再次掉在地。
这是她没能投进的第八支箭矢了。
她抬眼望向江荣恒的眼里微有迷茫之色,“?”
江荣恒这一声,不仅成功吸引了正心不在焉投壶的沈芙,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似有好奇之色。
“江荣恒似乎很喜欢沈家那姑娘。”
“听说江公子跟沈家公子关系不错。”
“他突然喊一声是想做什么?”
“孔雀开屏,这都不知道?”
“……”
贺兰昭眉眼极冷,淡淡侧眸瞥了一眼江荣恒,夹冰似的视线令他们间的庄鸿又打了一个寒战。
“能不能让我投一下你的铜壶?”
江荣恒并未注意沈芙眼前那铜壶边上,掉落得七零八散的箭矢,说着的同时不忘认认真真比划了下动作。
沈芙明白了江荣恒的意思,迟疑地点了一下头,余光晃过江荣恒身侧的庄鸿、 贺……
贺兰昭呢,他怎么不在了?
稍一走神,沈芙就听破风而来的“咻——”的一声。
江荣恒将他手中的那支箭矢远距离,稳稳当当地投进了她的铜壶之中。
箭矢上边的尾羽仍被江荣恒的余力震得颤动,箭矢并未蹦出铜壶,他成功了。
“嘶!”
见此,贵女们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们都知江荣恒长得英朗,擅长骑射,骁勇不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再望向他的目光之中,微有崇拜之色。
江荣恒还想再投一发箭矢,手中的动作猛地顿住,差点没能忍住低咒的念头。
大哥二哥的骑射身手都是父亲一手训练出来,沈芙从小都见惯这样的投壶,甚至更精彩绝伦的都有。
比起江荣恒露出的这一手,沈芙更疑惑贺兰昭为什么突然不见了,难道是提前离席了吗?
“在想什么,嗯?”
男人低淡的声线没有一点前兆地,突然落至沈芙她的耳边。
沈芙差点以为是她幻听了,一偏头,猝然撞上贺兰昭黑沉的视线。
她搭在案桌箭矢上的手指微动,连眨眼的动作都慢了:“太子殿下您……”
“食指要搭在箭矢的中偏上方,底下的拇指偏移食指半寸。”贺兰昭眼皮微垂,淡淡打断沈芙的疑惑。
沈芙轻嗯了一声,低眼将手指挪至贺兰昭口中所言的箭矢位置,并未注意到在她低眼的那瞬,男人微暗下的眸色。
“是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