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掀起唇,声线低沉偏磁,“孤的猫喜欢你。”
微顿,贺兰昭意味不明地补充,“那么,劳烦沈姑娘了。”
沈芙怔了怔,“……”
谁能想到她这是沾了雪球的光,尤其贺兰昭这两句话,她总听得耳熟。
突然被所有人投来视线,尤其贺兰昭当众的那声低淡的沈姑娘,莫名让沈芙那柔软白皙的耳垂慢慢泛起红。
沈芙抿了抿唇,微微颤动眼睫:“能得太子青眼,是臣女之幸。”
沙沙的晃动竹筒之声很快停下,沈芙微咬下唇,看向贺兰昭抽取竹简的动作。
一时之间,太子抽竹简的动作落入众人眼中,好似成了慢动作,令所有人心底都是因好奇而勾起心痒之意。
“不知这最后一轮,太子能否抽中情诗。”
“沈妹妹,太子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对呀,沈姑娘你与太子的猫……”
“嘘,别说话了,太子抽出来了。”
贺兰昭大拇指微微摩挲着竹简上的刻字,他没有主动将手中的竹简交由负责的侍女。
侍女见状不敢开口要,还是安宁郡主笑着主动问,“太子,抽中了何?”
顾清寻自从是贺兰昭接住了桃花枝条之后,蹙起的眉头便未松开,微有担忧之色。
沈芙难得受其他人的情绪感染,柔软的目光中微有紧张之意。
分明当时她抽竹简时都未有这种情绪。
贺兰昭余光见沈芙的紧张之色,唇线轻动,神情淡淡:“孤抽中的,是《春雪》一诗。”
沈芙正松了口气,就见贺兰昭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话想跟她说。
有话?
江荣恒再次畅快饮酒,若是太子与沈妹妹对诵长诗,或者情诗,他不得酸死。
还好还好,老天开了眼,显灵了显灵了。
庄鸿撇了一眼满脸喜色的江荣恒,他怎突然这么高兴?
尤其对比江荣恒身侧正微微蹙起眉的顾清寻,两人的神情未免差别过大了。
“这太子的手气怎如此……”
贺兰昭冷冷扫了一眼周围,隐有不悦之色。
正窃窃私语的人猛地噤声,那个“差”字迟迟不敢说出口。
诬蔑诋毁太子名声,这可是会掉脑袋的事儿。
这些人恨不得时间倒流,咬断前不久他们嘴碎说沈姑娘手气差的舌头。
太子与沈姑娘都抽中了同首诗,他们前边说沈姑娘手气差,那岂不是将眼下的太子也嘴碎说了进去,若有心人刻意造谣……
窃窃私语的人们头顶登时冒有冷汗,互相默契地小声恭维起沈姑娘与太子的好手气。
故意用着太子能够听见的音量,可以说非常有求生的欲望:
“《春雪》在竹筒里可不好抽,沈姑娘与太子的手气着实不错。”
“这几年的春日宴,都还未有人抽过《春雪》呢。”
“……”
说着说着,他们似乎见太子漆黑的眼眸中隐有满意之色,内心大为震撼。
想到太子并未将竹简递给侍女,抽中的是什么只有太子一人心知,难道……
太子这是在为沈姑娘出气?!
听不得他们说沈姑娘的不好?!
毕竟是无端的猜测,他们默默将这些猜测咽进肚子里,闭口不敢提。
太子那冷然的眸光,他们光是对上,便忍不住发怵。
安宁郡主不疑有他,既然太子说是《春雪》,那便是《春雪》。
乐师得了安宁郡主的眼神示意,继续奏起悠然动人的管弦丝竹之乐。
贺兰昭的目光落在沈芙绯红的耳根,又落至她正柔软朝他望来的水眸。
男人平静地念了与顾清寻同样的诗句,漆黑的视线紧紧攫住沈芙的目光所至,“新年都未有芳华。”
沈芙浓密纤细的眼睫微颤,似是被贺兰昭那强势的目光给烫了烫,轻细的语调微有紧张的颤意,“二月初惊见草芽。”
终于在男人极具侵略感的目光注视下,念完第一句的沈芙偷偷呼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指尖弯了弯,想要压下心底的紧张。
分明、分明她与顾清寻对诵这首诗的时候,并不感到这么紧张,难熬。
男人那一寸寸淡淡的目光落来,都让她的脸颊多烫一分。
沈芙暗懊恼不该贪杯,她现在肯定犹如一只煮熟的虾,被酒意熏得浑身透红。
“白雪却嫌春色晚。”贺兰昭的余光不着痕迹地顿在面色如常,但耳根、脸颊、脖颈处都透红的沈芙身上,眸光微微闪动。
沈芙终于忍不住将小脑袋轻轻往下埋。
贺兰昭那漆黑的眼眸分明无波无澜,但视线却透着无比的灼热感。
沈芙平生第一次如此紧张,咬着唇将最后一句念完,声音颤得都似要有哭腔溢出:“故穿庭树作飞花。”
贺兰昭清楚眼前的沈芙已经羞怯得不能再羞怯,喉结不由轻轻滚动。
怎么跟只兔子似的,念完眼睛都快羞红了。
那若是念了情诗,岂不直接朝孤哭红了眼?贺兰昭低低一笑,想着,正摩挲手中竹简的动作一顿。
沈芙一点都不敢抬起眼睛,生怕与贺兰昭的视线撞在一块。
即使抿了几口雪水煎煮的春茶平复心情,心跳声仍怦怦响个不停。
“芙芙,跟太子对视果然很难吧。”
“对呀,刚刚芙芙你都快有哭腔了。”
“本来我还想着若能被太子选中……”
“是吧?太子那眼神仿佛就想吃了芙芙一样。”
“……”
沈芙动了动唇,她们都压着声音与她说话,很难传近其他人的耳里。
但沈芙下意识抬起眼睛看向正半垂着眼皮的贺兰昭,怕让他给听见了。
侍女们正 在准备铜壶和箭矢,在她们准备的时候,贵女们陆续起身走动,摸摸箭矢,摘摘花,互相编成花环戴着。
男子们也陆续站起身,有活动筋骨的,也有举着酒盏邀人饮酒的,更多的还是在原座上低低交谈。
沈芙在软垫上盘腿坐久了,想站起身来,但脚底隐有发麻之感。
见杏雨还未来,沈芙犹豫了一下,忍着麻意,慢慢放低呼吸地站起身。
身侧的黄梨木案桌低矮,沈芙身形一晃,踉跄中并未能有搭手的地方。
蝴蝶钗子叮当作响,就在她快要跌倒之时,在许多人的低呼声中,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从后边紧紧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帮她牢牢地稳住身形。
沈芙的心差点要蹦跳出嗓子眼,她惊慌中转头看向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的主人。
不期然,对上贺兰昭那双漆黑的眼眸。
她竟不知贺兰昭是什么时候让齐平推来了她身后。
贺兰昭的大拇指正搭在沈芙手腕那处细弱突出的腕骨。
隔着薄纱,男人的指腹温度仍烫得惊人。
回过神的沈芙挣了挣,但没能挣脱成功,她疑惑地对上贺兰昭的视线。
察觉到沈芙的挣扎,贺兰昭并未立马松手。
“能站稳吗?”
“嗯。”
话音刚落,扣住她手腕处的强劲力道倏地松开。
沈芙抿了抿唇:“多谢殿下。”
贺兰昭微捻指腹,闻言淡淡嗯了一声,低哑道:“那你要谢孤的,可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太子抽到的竹简是情诗,但说是《春雪》有几点理由:
太子真·小心眼,好胜又爱跟情敌比较。
实力护妻,听不得别人说老婆不好,运气不好是吧??那他也抽这首。
芙芙害羞,对这诗都快羞哭了,那要是情诗,不得羞死了。
而且还能给芙芙留下一个体贴绅士的人设。(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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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四只喵
闻言, 沈芙神情怔然, 杏仁眼里的迷蒙水意似散了许多, 清纯剔透的眼睛微泛有波澜。
他说——
“那你要谢孤的, 可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
贺兰昭撩起眼, 对上沈芙虚虚低垂下的视线,她的睫毛正轻轻闪动着,“嗯?”
“我…臣女不知, 殿下所言何意。”沈芙慢慢地抬眼与贺兰昭漆黑眼眸对视, 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还请殿下点拨臣女一二。”
贺兰昭余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她正翕动的菱唇, 眸色微微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