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着泰平王难道是个银样蜡枪头?!
翠翠表情也是惊疑不定,在看上去简直平和得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泰平王脸上略过,扶着杜书瑶下床。
而杜书瑶下床站在床边的时候,泰平王则是躺着,从床上探过身,抱住了杜书瑶的腿,贴着她依恋无比地蹭。
他这样倒仰的姿势,腿还不断地蹬着,杜书瑶回头看他笑了笑,知道他是在求摸肚皮,于是在一众婢女本就异样的视线中,她顺手揉了揉泰平王的肚皮,还是直接摸的肉肉肚。
虽说泰平王肚子上也没多少软的肉肉,但是杜书瑶随便揉了几下,他就神奇地放开了手,然后似乎很开心地在床上来回翻滚了两圈,才让婢女扶着下床。
杜书瑶今天从早起就一直在笑,她和泰平王一起洗漱,两个人视线简直胶在一起,还时不时地要抱抱,要蹭蹭,弄得伺候的婢女们脸个顶个的都像猴屁股。
她们连画本子里面感情最好的夫妻,也都没见过黏糊成这样子的。
但是她们羞煞,其他进来收拾床铺的却是个顶个的懵。
白色的衬布被蹬到脚底下去了,被子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无精无血,很显然,两个人昨晚上并未行夫妻之礼。
但是准备给宫中复命的莲花,拿起枕头旁边的小瓷瓶,却发现脂膏动了……
难道是……两人都不识情爱,这是没能成事?
是了。
莲花想起王妃乃是在游湖之时,掉入湖中,恰好王爷所在的船只经过将其救下,女子湿身被男子看到,这才坏了名节,不得不退掉原本的定亲入王府,那时候还是寒冬时节,王妃据说本就身体不好,嫁入府中更是整日以泪洗面,忧思过重,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想来娘家那边,不曾教引过。
成婚之后,也未曾正式合房,宫中本该来的教引嬷嬷也没有来,昨夜事出突然,王妃主动提及,莲花还以为王爷不通,王妃至少是通的。
却没曾想……闹了笑话。
莲花思来想去,还是照实对着宫中来人传话,并且请示是否要派一位教引嬷嬷来。
于是一大早的,皇帝杨娄才刚刚下朝,喜乐就将一个写满小字的小册子夹带在奏章里面,扭扭捏捏地盛到杨娄的面前。
杨娄展开看了一眼,刚想说这种事情为何不叫皇后酌情处理,但是稍微顿了下之后,便伸手在小册子上点了点,问道,“是那杜氏主动提及合房?”
喜乐公公大胖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压不住的尖细。“正是。”
“算她聪明,倒是知道若是怀上子嗣,便才算正式成为王府女主人。”杨娄其实真的不管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但泰平王不同,他格外地疼爱,也格外地上心些。
其实他并不中意杜家女,若不是那次东湖意外,又刚好赶上经纶发病严重,他也不会动了冲喜的念头,应允了老尚书的主意。
婚后那杜氏女以泪洗面之事,杨娄也有所闻,但是上次在偏殿一见,倒是让他满意。
不过杨娄略思索了一下,她那骨瘦如柴的样子,想必怀上子嗣很艰难,如此急着提出合房,未免也功利心颇重。
几番思索,杨娄最终要喜乐亲自去一次,多赐下一些东西,但是却并没有派教引嬷嬷过去,有意要那杜氏再将养一段时日。
于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杜书瑶又快乐了,因为皇帝赐下了很多东西,又专门派了两个太医来,为她和泰平王好好地检查了一番。
虽然也不知道检查什么吧,但是定期体检是好的啊,况且皇帝又赐下了人参,五百年的!三根!
杜书瑶乐不可支,喜乐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命人炖了一锅鸡汤,而她则是针灸过后,眼睛上罩着一层白纱遮阳,到院子里面和泰平王疯闹。
当然疯的是泰平王自己,杜书瑶只负责扔东西,他就跑出去捡,乐此不疲,把一众侍女看得颇为无语。
当然了,泰平王一开始还用嘴叼,但是被杜书瑶仔仔细细地教了几遍之后,他开始每次都用手拿着,无论杜书瑶扔哪里,他都跑去捡回来,然后蹦蹦跶跶地递给杜书瑶,再从她那小碟子里面讨一块肉干吃。
这种看似枯燥,实则杜书瑶和泰平王乐在其中的游戏,整整玩了快一个下午,泰平王累得气喘吁吁,头发都乱得不像样子,莲花想要给他梳理,却被杜书瑶接过了梳子。
梳毛这种事情,当然是铲屎官来啊,虽然现在泰平王根本不用她铲屎。
泰平王也不知道是真的累到了,还是因为今天和杜书瑶在一起的原因,总之是特别特别乖的。
莲花和翠翠都啧啧称奇,虽然先前泰平王和杜书瑶在一起也老实,但那老实总也带着蠢蠢欲动,时不时也还要发疯的。
可今天格外的不同,简直乖得不像话,连吃饭的时候都是,几乎是杜书瑶怎么扒拉他怎么听,不让他用手抓,让他笨拙地用勺子,他也都听了。
杜书瑶当然不可能告诉她们,大型犬活动量必须够,否则必然要拆家啊。
和谐的一下午过去,晚上杜书瑶再次提议,“王爷今夜就宿在我这里吧。”
泰平王也是粘在杜书瑶的身边,很显然也不可能回去。
莲花不知道进了王府多少年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一天。
她简直对杜书瑶感激涕零,同时也还是担忧,皇上没有派教引嬷嬷来,说明什么不言而喻,她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倒也没让人准备合房要用的东西。
只是没多久杜书瑶命翠翠出来问那脂膏哪里去了,说是王爷的脸上涂了好了不少,要再涂一些。
然后莲花又原地升天了一次,那可是涂……好吧,都是活血化瘀,但她暗自压下震惊,没一会差人送来了一瓶真的伤药。
如此这般,杜书瑶每日嗑人参,白天遛“狗”,晚上搂“狗”,不需操心任何事情,人生简直到达了巅峰。
而泰平王几乎已经默认和王妃住在一处,细数下来,竟有十几日未曾发疯,不仅令莲花和府中下人心惊,更是连皇帝都有些急了,直接召了莲花进宫细细询问。
而经由莲花叙述了一番,杨娄却沉思了许久,很显然杜氏女的这一套方法,是用来驯兽的,她竟将他的皇儿当成了兽!
可是未等杨娄发作下去,来报的太医却说,泰平王的病情确实见好转。
杨娄暂且按下疑虑,未曾惊动王府中的任何人,只是派暗卫彻夜观察,但凡杜氏敢起异心,必然杀之。
杜书瑶不知道自己这脑袋一天在脖子上晃来晃去的险些掉了,她是真的很快乐,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几天的功夫这就眼见着胖了一圈。
每天和泰平王一起睡,杜书瑶很不喜欢他贴身的里衣,看上去倒是好料子,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比她的中衣要僵硬一些,抱着很不舒服。
于是每晚,杜书瑶都要泰平王换上她的丝绸外衣做里衣,花花绿绿丝滑柔软,反正除了他们两个也没人知道。
杜书瑶这天晚上,将穿上嫩粉色丝滑外衣的泰平王搂过来抱着睡,不知入夜后,有死士悄然落入屋子里,掀起床幔查看,而后回宫复命。
杨娄快气死了,他觉得这杜氏女就是在戏玩他的皇儿,竟然每夜要他皇儿身着女子妆容,其心可诛!
可他又碍于皇儿病情确实日益好转,不想轻举妄动,拖了这么多年了,管他是什么办法他都要尝试一下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能想办法看看这杜氏女的真正用心。
于是,逍遥快乐了一个多月的杜书瑶,接到了秋华宴的请柬。
第13章 怒其不争
秋华宴,每年一次,是为皇城中未婚男女,王公贵族选妻所举办,这是听翠翠说的,杜书瑶觉得就和现代的大型相亲现场是差不多的。
但凡及笄之后的皇城中贵女公子,甚至是和离之后的女子男子,都是能够参加的,每年的都是由皇后着手承办,有时皇帝甚至在其中择选品貌上佳的女子作为宫妃。
秋华宴每年都是在夏末初秋,地点多年来都是皇城中行宫别院,杜书瑶没有原身的记忆,但是据翠翠说,她在未同工部侍郎家的三公子定亲之前,也是参加过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是泰平王妃,这秋华宴,无论如何也不是她适合参加的啊。
请柬背后是宫中皇后私印,绝无人敢造假,杜书瑶一脑门子的雾水,但是皇命难违,既然要她去,那她便去吧。
不过出发那日,泰平王不肯离开她半步,杜书瑶只得将他带在马车里面,待到了那行宫门口,将请柬递出,本以为门口的守卫必然要检查车驾呢,却没成想轻轻松松地就将她和泰平王放进来了。
车驾统一在一处别院的门外停下,里面是女眷们休整的院子,杜书瑶带着翠翠和莲花,浩浩荡荡地跟着不少的侍女护卫,人平日里杜书瑶是没见着的,不知道莲花是在哪里弄的。
反正排面不小,只是全是女眷的屋子,男子进去确实不合适,杜书瑶只好在马车里反反复复地和泰平王说,“我们就只分开一小会,你先跟着莲花去男子休整的别院,待到等会秋华宴开了,我带你到处吃好吃的。”
泰平王一身华服,玉冠高束,不动不说话,端的是一派的英气逼人冷漠无尘,连那双异瞳,也不损他的俊美,只是奈何他长了嘴,一开口就是呜呜呜汪汪汪,被杜书瑶这些天有意识地引导着,虽然不可能口吐人言,但好歹汪汪汪变成了啊啊啊。
可是这也不行,这一开口还是个二傻子,况且泰平王真的黏人得要死,恨不得杜书瑶尿尿他也要跟着,这两天被杜书瑶用小竹板打了爪爪之后,这才勉强杜书瑶如厕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等着。
不过杜书瑶也发现了,现在的串串比从前还要聪明,而且这段时间越发地聪明了,他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学会了用筷子,甚至还会笨拙地给杜书瑶夹菜了。
杜书瑶很欣喜这种改变,哪个养狗的没有梦想过,自己的狗狗有一天变成人陪着自己?
当这梦想成为现实,杜书瑶每天都在尽全力地陪他玩,教他怎么做一个人。
只是泰平王虽然能够听懂她说的几乎所有话,但此刻抱着不放就纯粹的属于耍赖了。
杜书瑶温言软语了好久,实在不奏效,这次才凶了起来,“你听话不!不然晚上自己睡!”
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车门口的婢女也听得清清楚楚,莲花和翠翠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的都是一片平静,她们虽然知道王妃和王爷每天睡在一起却什么都不会干。
是真正意义上的不会干。
但是他们的感情,当真是蜜里调油,每一天都把她们这些下人给晃得眼睛都要瞎了,这世上就真的没有如此首尾不离的夫妻,而且王妃的眼睛好了之后,也没有嫌弃王爷疯,而是每天不厌其烦,有时候一件很小的事情能教上几十上百遍,她们自认无人能做到。
而两个人偶然也有像这样吵起来的时候,大多时候是王爷实在不听话,王妃捏着个小竹板打他的手背,那轻得呦,莲花看了都像是在挠痒痒,但是每次轻轻拍上去,王爷叫得呦,惨到像是被上了大刑,伤心欲绝得整个王府都能听见。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狠的,最狠的就是刚才马车里传出来的这一句“晚上不和你睡了。”
每次这招百试百灵,就有一次不灵,然后王爷真的在门口蹲了一夜……当然那之后更灵了。
杜书瑶说出这句话,莲花和翠翠就知道肯定成了,于是没过一会,杜书瑶就掀开了车帘,和泰平王一起下来了。
好歹是参加宫宴,杜书瑶今天装扮也十分的华丽,珠翠满头总算是没有让串串弄乱,月白色的长裙上绣了华美纹饰,沉沉叠叠,飘逸如云,还格外的凉爽。
而杜书瑶除了妆容和服饰精挑细选之外,还有一处不同,那便是她眼睛上覆盖着同她的衣服颜色纹绣相同的白纱,杜书瑶现在极其地爱护眼睛,这样烈的太阳,她总是要遮挡一层。
其实翠翠不太想让她这样,这皇城中谁人不知尚书之女嫁与失心疯王爷之后以泪洗面,活活哭瞎了眼睛,而提起杜书瑶隆冬时节当着王爷船只落水,名节尽失。
在这个时代,无论如何失了名节便为人不齿。
杜书瑶既然已经大好,便是盛装出席,再同泰平王秀个恩爱,将那些人的脸狠狠打烂才是正经。
可是杜书瑶执意不肯穿她与莲花准备的那套浮云彩缎,偏偏挑了这么件普通的衣服,并且执意将眼睛蒙上,说是这样能少去很多麻烦。
翠翠怒其不争,但也无奈,只好由着杜书瑶。
而实际上,杜书瑶却是经过多番思索才做此决定,皇后无论宴请她是何用意,都必然是经过皇帝的应允。
杜书瑶可不认为,这种宴会上要她这有妇之夫来,是想要给他儿子亲手戴绿帽,那结合这朝代现状,很可能是皇帝想要给泰平王择选侧妃,至于为何要她来?
杜书瑶猜测怕是要测她是否心性善妒?当然了除此之外,也可能是其它的目的,但是按照这个朝代女子地位来说绝无可能是要她出风头的,皇帝是她的人参供应商,杜书瑶只管鹌鹑就是,毕竟泰平王可是她的串串,从前她不知道的时候还会惶恐下,知道了之后她怕谁?
便是皇帝为他娶了三妻四妾,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管做好她的正妃,吃香喝辣,待到身体彻底大好,查出要戕害她的是何人,到时候真的想要找个对象的时候,她和串串要一封休书连吹灰之力都不费。
不过往后的事情杜书瑶也没有想那么远,杜书瑶揣摩人心倒也不难,毕竟从小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一句话一个举动,都容易引来一顿揍,她很小就学会察言观色说来也是悲催。
虽然她未见天颜,却无意像任何穿越者一样挑衅皇权,她确实不太有真情实感,对于皇帝也没什么真心敬畏,但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所有不能承担后果的挑衅都是作死。
于是她只管今日能多低调便多低调,下了马车之后,由着婢女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之后,就放开了泰平王的手。
“和莲花去,乖乖的,等会宴会开始了,带你吃好吃的。”杜书瑶轻声细语地哄着泰平王,虽然听过很多次了,可是莲花还是忍不住想要哆嗦。
而泰平王又有些拉拉扯扯的,还啊啊了两声,刚巧这时候身后似乎又有马车到,杜书瑶循声回头的功夫,泰平王便抱住了她,在她细嫩的脸上连拱了好几下,看上去像是亲吻一般。
而马车后面还有一人纵马而来,在车边拉下缰绳后,看向杜书瑶这边,愕在原地,本是要伸手接车内的人下来,却忘了伸手。
大庭广众之下,这番过于亲昵偏向狎昵的亲热,但凡要点脸面的都不会做,只有那青楼妓子与恩客,才敢如此放纵,引人不齿。
也不怪那下马的男子震惊,还好翠翠和莲花眼疾手快,连忙将泰平王拉开了,但是回头一瞥,发现那惊愕在原地之人时,翠翠连忙看了一眼自家无知无觉,还在哄劝泰平王的小姐,不仅一阵为小姐心酸,甚至还为她羞耻得红了脸颊。
那在车边愣怔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小姐有婚约,因着小姐身体弱,生生等了三年的工部侍郎三公子——祝良平。
翠翠不由得抓着杜书瑶的手就捏紧了一些,小姐从前很喜欢三公子的,可现在……
此刻泰平王已被莲花拉走,杜书瑶让翠翠捏得疼了,哎呦一声,转头笑道,“你怎的这么重的手,莫不是看到了哪家好看的公子愣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