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笙小姐说的话就是道理。”顾意低首在她唇边吻了一下,“何况是他咎由自取。”
曲流笙勾起唇角,将她按在墙边吻了回去,
漫长的湿吻后,她靠在顾意身前,懒着声音慢悠悠道:“知道我带你来这里做什么的吗?”
想到方才那名高瘦的男人说的话,顾意眸光微动,“见你小姨?”
曲流笙笑意盈盈地看她,“是啊,见家长,紧不紧张?”
顾意也微微笑起来,“想让我紧张吗?”
这般从容模样,显然是一点都不紧张。
“哼,没意思。”在她唇上不快地咬了一口,曲流笙牵着她的手转身推开了包间的门。
“小姨,我来了。”
明灿的灯光映入眼帘,眼前是一间复式结构的会客室。
一道身影坐在正中的白鹅绒沙发上,深色的长发垂肩,身姿半倚,脸上戴了一副银边眼镜,镜片下的容颜与曲流笙有几分相似。
包间内冷气略低,女人身上披着一件深灰色西装外套,身前是一台电脑,低垂的目光在屏幕上不断扫视,似乎正在处理工作,与门外的喧嚣格格不入。
想是早就得了消息,她头也没抬,随意道:“怎么一来就给我找麻烦。”
曲流笙眉梢微挑,“是你的人管理不力,我不过帮你整顿一下风气罢了,又怎么能算是找麻烦呢。”
她转头看向身旁人,介绍道:“这是我小姨,章时清。”
看着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顾意略一低首,“章小姐。”
她对这名章小姐倒是略有耳闻。
大学毕业就因为不听从家里的安排而和家里人闹翻,独自一人去了国外金融街闯荡,依靠头脑赚下了第一桶金,而后钱生钱,很快回港开了自己的风投公司,如今在金融圈里也算是新一代标杆,很受年轻人追捧。
这样放纵不羁的性格,也难怪能和曲流笙聊得来。
听到她的称呼,章时清似乎觉得有趣,停了手里的工作,懒下身子,拿过一旁的鸡尾酒喝了一口。
“原来你喜欢这么正经的?”
曲流笙笑着瞧了身旁人一眼,“也有不正经的时候,不过小姨你就看不见了。”
捕捉到两人唇角那点暧昧痕迹,章时清啧了一声,手上酒杯轻晃。
“悠着点,别把顾老太太的宝贝孙女累坏了,否则我可帮不了你。”
没料到两人的谈话如此荤素不忌,顾意顿了一下,语气仍是平稳。
“祖母已经知道了。”
听她此言,章时清倒的确有些意外了。
她刚才的话的确是个试探,不过是为了看看这位顾家小姐的态度,不曾想对方也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给出的答案也还算让她满意。
“听说你们家里是顾老太太掌家,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你现在还能跟流笙站在我面前,那想来已经算成功了一大半。至于曲家那边,你也知道流笙一向不听家里的话,只要自己不束缚自己,没有人能管得了她。所以,就先恭喜你们了。”
说罢,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曲流笙从来没听身旁人提起过家里,更没想到她已经和家里人说过了她们的事,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撞了撞,软成了一片。
“怎么不告诉我?”
顾意浅笑,“我想流笙小姐大概不想被这些事情烦扰。”
曲流笙眸光流转,挽过她的手哼了一声,“才不是。”
与她和她们有关的事情,又怎么能算是烦扰。
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章时清酸得拧起了眉,“好了,别在我面前你侬我侬了,我还要工作,你们回去再恩爱吧。”
她将电脑拿回身前,又补了一句,“对了,让阿乾再给我送杯酒进来,多加块冰。”
曲大小姐眼下心情大好,也不介意亲自当一回传话筒。
“知道了,小姨。”
顾意随之往外走去,行至门边时,却听到身后人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最近霍家的股价好像跌得厉害。”
离开的身影略一停顿,微侧了眸,语气仍是端稳。
“想碰自己不该碰的,难免马失前蹄。”
再一颔首,她走出门外带上了门。
包间内重归安静。
章时清看着关上的门,呵了一声。
“这小姑娘。”
两人回到酒吧前厅,音乐重又放了起来,先前借醉生事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曲流笙在吧台跟调酒师交代过之后,刚准备和顾意离开,却见到一个满身酒气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过,险些撞上了路过的人,最后步履蹒跚地消失在了门外。
想到刚才一晃而过的那张脸,她挑了挑眉。
霍启鸣?
不过几个月没见,之前不可一世的霍家少爷怎么落魄成了这副模样。
吧台前坐着喝酒的几人显然也认出了离开的人,边碰了碰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听说霍启鸣都被他爸给赶出家门了?”
“谁让他太贪心,脚跟都没站稳就想往别的圈子钻,也不想想顾家怎么会突然给他抛出橄榄枝,这回可好,被人给整了吧,连带着他爸的公司都受到牵连,现在资金链断裂,恐怕想趁机咬一口的人可不少。”
旁人啧啧一声,“他是怎么惹上顾家的?前阵子不还听说钟老爷子想招他当孙女婿吗。”
“这就不知道了。说到底钟顾也算一家,钟斯年年纪大了,胃口可不小,恐怕早看上霍家的通信产业了,否则哪轮得到他当孙女婿?这港市啊,最不缺的就是新贵,不过是个噱头罢了,真动起来,也就是那些老家伙眼里的一块肉。”
一阵慨叹后,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口酒咽下,谈笑的话语声又聊到了别处。
离开酒吧,喧闹的声音与迷离灯光被隔绝在隐蔽的暗门后,远处仍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影,眼前的小巷漏了半抹月光,淡白月色洒在涂鸦遍布的墙上,更显出几分清寂。
往停车的地方走了一阵,曲流笙忽然抬眸看向身旁人。
“霍启鸣的事是你做的?”
顾意停顿片刻,摇了摇头,“也不算,家里的确关注他们有几年了。”
“那就是和你有关。”
须臾安静。
前行的脚步停下,顾意转头看着眼前人,映着月色的眸光清明。
“流笙,其实我从来不是你想的那些霁月芝兰。钟念从小顽皮,祖母一直把我当她的接班人培养,只是因为我喜欢音乐,他们愿意随我心意放我出去几年,但我到底生在顾家,那些云淡风轻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表象。”
“生日宴之后,霍启鸣放话说要让你好看,我不喜欢他这么说,所以选了我的方式让他闭嘴。”
说着,她笑了一下,“你问我会不会觉得你不讲道理,但你看,我也一向很不讲道理,尤其是关于你的道理。”
清缓的话语声徐徐落下。
曲流笙看她许久,拉过她的手,快步往停车处走去。
“回家。”
顾意跟着她,“做什么?”
“做.爱。”
第70章 浪潮
行驶的车冲破晚风与霓虹灯影回到了临海的小院内, 银辉流泻,院角的流苏树还垂缀着尚未落尽的花,在月色的映照下恍若覆了满树霜雪。
影影绰绰的树影透过车窗落在拥吻的人身上, 勾勒成了风月交织的一丛暧昧剪影。
曲流笙抓着顾意的衣领,把她拉近身前,柔软的唇缠磨于微扬的颈侧,留下斑驳唇红, 似一场充满暗喻的标记。
在两人的情.事间, 她好像总是霸道的那一个, 偏偏被她抓在手心的人对她惯来予取予求,温柔体贴得过了头。
唇齿轻咬过微弱跳动的脉搏, 一点点厮磨,于绵软的刺痛间引出更多隐藏于理智之下的欲。
顾意微敛了眸,手环过她腰后, 清缓的嗓音压了一丝不常见的低哑。
“要在这里?”
唇慢慢抬起, 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凝着笑看她。
“不可以?”
顾意轻轻吻她, “车里太小了,怕伤着你。”
被揽在怀前的人翻身来到驾驶座,身子抵着她的肩,跨坐在她腿上, 勾了笑的话语声如呵气般吐在耳边。
“那就温柔一点。”
视线交叠,光影顷刻暗下,贴近的唇重又覆于一处。
车灯早已熄灭, 院内一片清幽,唯有三两声发了促的呼吸流溢在夜色中。
驾驶座的座椅被调低, 逼仄的空间里多了些许容身之处。顾意靠在座椅中,一手扶在身上人腿边, 一手揽于身后,以被动的姿势抬了下颌受她亲吻,清矜薄欲的眼眸微阖,眸光透着暗火,显出几分失了克制的情动。
曲流笙咬着她的唇,慢条斯理地解开衣扣,手滑进腰间,抚摸着的那截纤长挺秀的腰线,指尖勾挑流连,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挑衅意味。
而下一刻,撑在她身下的腿却曲了起来,令她不受控地跌进眼前人怀中,扶于腿边的手挑过裙摆探入,点滴触碰,就叫她当即软了身子,失力地伏倒在身前人肩上。
远处浪声拍岸,晚风夹杂了海边的潮气,一点点将夜色侵占。
陷于情.欲的人也仿佛成了一叶小舟,舟身起伏错落,被浪潮牵引着向前推动,偶尔吃水深了,会带出一丝不堪重负的轻喘,再经妥帖安抚,又飘向另一处更高的浪峰。
曲流笙环过她的颈,双眼迷离地半睁着,微红的眼尾沁出水色,鼻尖轻抵在散开的领口间,将衣襟上那抹浅淡檀香尽数融于呼吸中。
漫过潮意的指尖轻拢慢拈,仍似以往体贴,又引她不住悸动。
流苏花落下,擦过车顶,发出细微声响,却未能掩住愈渐明晰的水声。
满潮将至,察觉到逐渐绷紧的身躯,揽于身后的手抚摸过她发丝,吻轻落在耳畔。
“流笙。”
过分温柔的轻喊如撞上地面的一块打火石,刹那间火星四溅,引燃一片炽猛烈焰。
环过颈后的手蓦然收紧,曲流笙咬在她颈间,脑海中的意识似被燃烧殆尽,唯余下漫长到望不见边际的空白。
长久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