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还在呢?”相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凌迦。
“无妨无妨,我都习惯了!”
相安不可置信地望着凌迦……
“是他父母,与我无关。”边说边将她又拉了回来。
“姨母的剑法好看是好看,但总不能以好看迷惑对手吧,到底少了些力道和杀气!”
“啊?笙儿……”
“休要与他啰嗦!”凌迦从相安手中拿过绵密小针,扔给咏笙,“自己去好好看看,被你姨母扫过的枝叶和地面。”
“还用膳吗?”
“不了,我吃饱了!”
“那我送你送你回去休息。”
相安摇了摇头,“才醒来的,不若你陪我走走吧。”
“好!”
咏笙捡起地上树叶,有些震惊,来来去去不过如同舞蹈般的七个招式,竟滑落了无数枝叶。待凑近细看,便更被惊得张大了嘴,什么划落了树叶,分明是将每一片树叶都从叶面中划开,变成至少三片更加透明的叶片,而叶子本身却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大小。
“姨母……”
他刚想赞叹一声,夜风吹来,四下里烟尘扬起,瞬间迷了他的眼睛。待风散后,他方才发现竟是脚下石路,裂出万千细缝。
之后数日,咏笙倒是练得勤快,前面三招已然纯熟。只是第四招开始,需要手握长针中间,每每从针尖三寸划入时,总是慢了节奏,导致失了力度和气势。他便缠着相安寻找解决之法。
相安无奈,这本是凌迦当年送她的剑诀,用来抵御寒疾。她之所以练得如此出神入化,一来是因为大宇双穹关闭的头一万年,她并未以荒字诀催眠自己,寒疾自是每月发作,初初的几百年还能穿着那件斗篷御寒,后来也不知为何竟无用处了。只得使出剑法修炼。二来,她实在想念凌迦想念的厉害,舞剑之时便感觉回到了那年她在禹霄宫九转长廊上的日子。后来她便偶尔进入禹霄宫练剑,也是因为如此,激怒了相阙,后不得已以荒字诀催眠了彼此。
是故说到底,这剑法是用来强身健体和睹物思人的。相安从未用此杀过生,自然不知如何用来御敌取胜。
“过招拆招,御敌杀生,你当去问你母亲。她最善此道。便是你父君,如今随意指点你两招,都够你练上三五年的。”凌迦无暇理会咏笙,只传了水镜于白姮,要她去大乐之野按着他的方子寻药给相安治眼疾。
“母亲和父君说要避嫌,再说我都练了大半姨母的剑法了,今日夜幕便要参赛,也委实来不及了。”
“那还不赶紧去练,再啰嗦绵密小针也不借你了,本君还要避嫌呢。”
“姨母……”
“阿诺……”
“你休要惯着他!”凌迦缓缓摘下相安覆眼的白绫,“慢些睁开眼,可觉得光线强烈?有些晕眩?”
相安慢慢睁开眼,摇摇头:“没有不适,确实清明了许多。”
“若是当时一出穹宇,便治疗,如今早没事了。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这么久。”
“不要紧!是你太紧张了,原也不妨碍视物。”
“谁说不要紧,再拖着,这双眼睛便该废了。”凌迦伸手拂过相安眉睫,“不过如今你且安心,待白姮寻到药,便无妨了!”
“嗯!”相安握上凌迦的手,“我很安心。”
夜幕之后,“刃中武”便拉开了帷幕。本来咏笙想着到底练了些日子,不过是稍微有些不合手,总也无碍。然而看着台上参赛的个个使出了绝技,身法或飘逸俊朗,或稳如磐石,尤其是他的堂兄珺林,不过比他大了数百岁,已经承了白玉弓、蓝田箭,硬是从第一关闯到了半场赛结束。
咏笙急得不行,趁着休息的间隙,溜上七层台找他父母撕缠。
“流桑花你每百年都能吃一朵,正神位七海供着无数,也是你打小见惯的。你非凑什么热闹。”凌迦灌了口酒,拂袖收回绵密小针,“老实坐着,好好看便是,莫再参加了!”
“母亲……父君……”咏笙张着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你舅舅所言不差!你这修为武功,便是执着我的凤来琴,也打不过珺林。”
咏笙呆呆地望着御遥,嘴唇张合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一转身扑入相安的怀抱:“姨母,你看看他们,他们都这般欺负我?你要给我作主!”
“笙儿乖……”相安看着御遥夫妻,又回头望着凌迦,深吸了口气,“笙儿,姨母帮你。不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嘛!给你!”
咏笙抬起头来,只见相安手中化出一把重剑,剑柄处含日刻月。
“姨母……这是您的……您的佩剑……”
日月合天剑!
莫说咏笙,便是御遥、桑泽、凌迦都吓了一跳。
“安安,此剑乃是从母神双目中炼化,一直便是你的法器,他如何用得起!”御遥皱眉道。
“无妨!这剑除非以我血气滋养,方才会变成神兵利器。如今不见我血,只是寻常兵器罢了。”相安以手势划开剑鞘,顿时一剑化二,拣了一把递给咏笙,“这是日剑,你且拿出比试。配合我教你的剑法,便是赢不了,也落不了下风。月剑在我手中,受我控制,出不了事。”
“谢谢姨母”咏笙如飞鸟出笼,风也似的跑了。
曲陵台上,咏笙同珺林正在比试。咏笙虽修为不如珺林,身法却半点不差。眼见两人身形交错间,剑与箭亦短兵相接。
“我教的可好?”相安又被凌迦一手圈在怀里,只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凌迦顺势吻了吻她额头,“当然好!待回了七海,我们就可以一同练剑了。”
相安低头笑了笑,却突然间觉得胸口一阵刺痛,整个人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怎么了?”凌迦惊道。
“无事,可能有些心悸!”
凌迦将她侧身置在怀中,看她一张脸苍白的厉害,额上皆是薄汗,赶忙抽过她的手测其脉息。
“现在不疼了,你别紧张。”
凌迦收回手,确实脉象平稳,内里也无错处,又看着她脸色也恢复了些,遂而稍稍安下心来,只道:“以前可有这般?”
“没有!”相相安摇摇头。
“到底是你身子太弱,又受了一身伤,切记忧思,需要好好调理滋养。”
“嗯,有你在,我不怕!”
凌迦重新将相安揽回怀里,见她缩了缩。亦知夜风寒凉,于是源源不断地化出御寒之气护着她。
然而,自咏笙抽剑与珺林过招,但凡日剑与其他法器相接,相安便觉浑身刺痛。起初她也未曾多想,一来不愿让凌迦担心,二来刺痛不过一瞬也就过去了,便一直都忍着。
眼见曲陵台上,比试已经进入尾声。
珺林跃而起身,搭箭拉开如满月般的白玉弓。咏笙亦凌空而起,横剑格挡。在场的皆是高手,便知亦是平局。
蓝田箭破不开那禀含日之剑,持剑之手亦断不开箭矢。
箭击剑面,剑穿箭头。
一瞬间,漫天霞光迸出。然而待霞光散开,蓝田箭居然穿透含日之剑的剑身,盯着白衣少年的肩上。
“咏笙!”
珺林最先反应过来,飞过去抱住了咏笙。
曲陵台诸神皆知二人身份,顿时一片哗然。
“笙儿!”
七层台上的君主亦被震慑了心神,然而更他们更震惊的是那个碧衫的少主,在咏笙受伤的同时亦喷出大口鲜血,从凌迦怀里委顿下去。
“安安!”凌迦疾呼。
相安握着把柄躁动不平的月剑,断断续续道:“是、是剑……剑有问题……这不是我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三合一
24
索性珺林修为不算深厚,只是招式凌厉了些,一箭过去亦没有伤到咏笙要害,一点皮肉伤,止了血也便无碍了。
倒是相安,一直昏昏沉沉。本来凌迦想着她当年寒疾发作时亦能承受他烈焰掌的治疗。于是便渡了些真气与她,想让她内里充盈些。奈何她已然受不住,所有的旧疾伤口都发作起来,缩在他怀里哭着喊疼。然而一撤开掌力,收了真气,她整个人便内里虚浮,开始不断咳血。凌迦狠下心来,拍掌在她后背脊柱第二节 出,磅礴的灵力直入体内。
相安撕心裂肺得叫起来,想挣脱凌迦的禁锢。
以前凌迦对她的叫唤一直觉得烦躁且不耐,可是自从知道她以自身灵力之源滋养手足后,便觉得她每一声痛呼都砸在他心口上。更别提如今动情之后,他只觉一颗心都随她一起碎裂。但到底还是保持着理智,哄着她忍一忍,再忍一忍。
“不要,疼……阿诺,我疼……”相安连意识都开始涣散开来,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只贴在他胸口小声抽泣着。
“再坚持一会,等灵力充盈了你周身,便好了。不然一直咳血,会伤了根基的。”
“剑……我把剑弄丢了……不能丢……”相安恢复了一点清明,“阿诺……日月合天剑是开启大宇双穹的秘钥……是……”
“放心,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嗯……”相安扯着凌迦的衣襟,整个人颤栗着。
“马上便好了!”
“嗯……”相安又往他身上靠紧些。
凌迦本想低头吻一吻她,然而一垂下眼睑,便被惊到了。相安的右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金色,眼角有血泪缓缓流出。
“安安!”凌迦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
“嗯……”相安有些委屈的抬起头来,“疼!”
凌迦终于看清,她的一双眼睛,整个变成了一片金色,眼眸中更是游离着点点更加厚重的金沙。眼角因疼痛起出沁出的泪珠,最开始还是血色,慢慢地竟也变成了金色。
“焕金颜——”
“阿诺……”
“我在!已经好了,不疼了吧?”凌迦回过神来收回灵力,赶紧抹去了相安脸上的泪珠,“安安,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相安虽然整个人有点虚,到底没有伤到根基,精神还算可以。抬眼望向凌迦时,已带着笑意,“不疼了!”
凌迦与她四目相视。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相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别动!”凌迦扶起她的脸,与她眸光相接,只一瞬,便将相安眼中的金色纱雾全数吸入了自己眼中。
相安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晃,再睁开眼时反而觉得眼睛清明了许多。只是发现凌迦面色有些苍白,眼睛亦有些奇怪。
“阿诺,你可是累了,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凌迦反问。
“没事了,许是我方才眼花了了。但你脸色不好!”
“不要紧,不过是渡了灵力给你,缓一缓便好。”凌迦扶着相安躺下,“好好睡一觉,我去帮你找回日月合天剑。等天亮了,我们就回七海。”
“阿诺,等你恢复了再去找。一把剑而已,终是没有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