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冷玉不想冒险,但解药的诱惑很大,她不知道鹰隼死后还能去哪里找药方,魔域离背景路途甚远,她怕是撑不到回去。
薛长胤一进门,便看到冷玉背对自己与鹰隼对视:“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解下沉重的手铐,鹰隼脚下仍带着脚镣,看样子也没力气作死,冷玉没发觉身后有人,试探着一步步靠近鹰隼,停在两米远的地方伸手:“把东西给我,或许还能为你留一线生机。”
说实话,她对鹰隼的心情实在复杂,有时恨不得弄死他,有时又觉得直接弄死未免太便宜这个见利忘义的渣滓,冷玉缓缓开口:“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我和魔尊一起掉进水里,你救谁?”
薛长胤本想拉住冷玉,听到问题后忽然驻步,处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他也想知道答案。
鹰隼很讶异地听完,思忖几瞬道:“自然救魔尊,毕竟主子权势滔天,必然会在脱险后赏赐我,到时候我请求带你离开魔域,救他是一本万利的法子……”
“闭嘴。”冷玉只觉得自己简直愚蠢,“你可以闭嘴了,我不想再听你的鬼话。”
“小玉儿,我说错了吗。”鹰隼的笑逐渐凝固,面孔恢复沉郁,从发间唯一的木簪里拿出残破的纸页,“罢了,这药方你拿着,还有五天发病记得按时吃药。”
熟悉的手法,熟悉的泛黄纸条,就像诸葛鹰扬口中偷到套路秘方催动怀孕的一模一样,冷玉对解药真实性表示怀疑。
脑中思维发散,面上分毫不显,为稳住鹰隼她甚至说了声谢谢。
鹰隼愣了愣:“不必…谢我,我这辈子总是让你哭,我希望以后小玉儿都不要再为男人哭泣了。”
冷玉将纸条放入袖中,转身就见薛长胤静静靠在门边,震惊过后她又开始心虚:“师尊,你来做什么?”
薛长胤忽然变色,一把拽过她:“小心!”
被他揽进怀里,冷玉刚想说声没事,忽然觉得脖颈一刺,一股阴森的冷意在体内蔓延,转瞬之间双眼已模糊到看不清薛长胤,只听到青年惊慌失措的声音:“小玉儿挺住……即刻将此人打入死牢,斩立决!”
“解银针的法子在我手里,我很期待下次见面呢,薛长胤。”
鹰隼嗤地一笑,懒洋洋捡起手铐自己戴上,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妒恨:“直说吧,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背叛主子,但我嫉妒你能正大光明拥抱她。”
*
“奇了怪了,这俩毒性居然相克,银针淬的毒能压制母蛊苏醒,但能催发七绝丹毒。”
七绝丹毒便是冷玉只剩两颗的红丸,方子李疏鸿已拿去做小鼠实验,真假三日后便知。
阳朔道君捋着胡须,看了眼死死守在冷玉床边的师侄,恨铁不成钢道:“没出息,个大男人连姑娘都护不住,亏你还是化神境的修士,出门可别说老朽是你师叔。”
怀清真人一夜未合眼,此刻神情显出几分癫狂:“师叔,他趁弟子分神故意站在死角,等发现已经太迟!”
七绝丹所需药材大多生于魔域,搜遍归元派医修的药库仍缺三味材料,阳朔道君已然尽力,只在等待李疏鸿那边的结果:“鹰隼说他有解法,你不去试试?”
怀清真人骨节发白:“弟子已遣人问过,那竖子坚持要见冷玉才肯说,之前严刑拷打半字也不肯吐露。”
阳朔道君叹息几声,忽然拍掌道:“正好搜魂入梦,老朽就想看看她当年怎么骗钱,顺便洗脱叛徒罪名,她才好堂堂正正留在归元派。”
薛长胤握住冷玉冰凉细瘦的手腕,甚至都没虎崽子的胳膊粗,他不忍心:“搜魂实在耗费元神。”
阳朔道君对此嗤之以鼻:“这又何妨,双修几次就能补回来的小事拧巴什么,你是不是不敢?”
“弟子并非不敢!”薛长胤一急,脱口而出才觉得不合适,“贸然双|修不合适,冷玉不喜欢。”
“……越解释越心虚,你长这样都被讨厌那一定是你的错。”阳朔道君从侧面角度肯定了他的长相,“你入她梦境,看看过去怎么折腾得人家到现在都不喜欢你。”
搜魂术,即高阶修士引导识海回溯,使被搜者以梦境的方式回顾特定情景,一般用在宗门审查弟子行踪。
怀清真人本不忍看冷玉受苦,但知晓双修可解后便开始内心动摇,思虑半柱香的时辰,勉为其难答应搜魂。
老头用看透男人本性的眼神瞧了瞧脸颊微红的青年,翘起胡子催动法阵,引导他分出一缕神识进入冷玉识海。
再次睁眼,薛长胤一来到一片建筑低矮的小镇。
抬头望去穹顶灰暗,只有很远的山峰那边有一线干净的蓝天,混沌之地的集市人来人往,原地停留片刻,听到背后传来少女轻灵美妙的声线:“阿隼,听说凡人城镇那边来了位大宗门的仙君,好像叫什么清真人。”
“小玉儿这么开心,那咱们去看看凡间男子的美貌?”
“谢谢你陪我出来逛,那就有劳隼哥带路啦。”
薛长胤浑身一激灵,惊喜地转身搜寻街角转出的那对少年少女,果然是冷玉!
那时候的她真是神采飞扬,眼神明亮干净,比现在圆润得多,下巴虽尖,两颊却肉鼓鼓的十分可爱,还喜欢粉红色。
虽然粗布麻衣,发间不过几根粉色丝带,举着一根崭新的银簪面露喜爱,对身旁的鹰隼道:“阿隼哥,谢谢你给我的及笄礼。”
鹰隼温柔笑着,替她簪在发间,转身又在首饰摊位买了些莹莹发亮的珠花,看得出冷玉对他十分信任,压根没注意到鹰隼买冰糖雪梨水时,避过视野盲区在里面加入的白色粉末。
薛长胤下意识想提醒她,挥舞的手掌却穿过眼前少女的身体。
终究是一场大梦,他改变不了任何轨迹,只能眼看冷玉喝下那杯注定与自己相遇的冰糖水。
鹰隼紧张地笑着,揩去她嘴角的湿润:“等到这事儿完了之后,我去求魔尊娶你,你想去人间过安稳日子,永远住你喜欢的地方。”
冷玉没听清:“什么叫这事儿,最近有什么事?”
“再忍一个月,我等你为我穿一次红嫁衣。”鹰隼捏捏她的脸,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主子答应过,苦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薛长胤不自觉握紧拳头,别去,别遇见我。
之后的事情和记忆对接,冷玉昏过去后被鹰隼摆布,在人群中递上一碗加料的春毒,在他必经之路埋伏一队魔兵,白天他已斩杀过一拨魔将,体力不支加之春毒发作被生擒,又被灌了碗烈性春毒扔在床上。
药效上头后完全没法控制神志,薛长胤眼看自己沦为本能的奴隶,直接欺压在冷玉身上。
绮罗锦被开出血色牡丹,她是活活痛醒的。
醒后冷玉第一反应吓得大哭,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跟同样未着寸缕、穷凶极恶的疯批男人厮混作一处,一个才十五岁的姑娘面对这种场面,逃又逃不掉,她只会哭和求饶。
求他放过自己,她要回家。
他喜欢掐腰让冷玉背过身受着,很多次她扯下蒙住双眼的腰带,奋力想转身看他一眼,终于一次冷玉得偿所愿,恨恨盯住他的眼神,让经历过的薛长胤心口也跟着悚然一惊。
没有其他感情,只有满怀杀意的恨。
好在那时他披散头发遮住面孔,周身气息暴戾眼神猩红,薛长胤站在冷玉的角度凝视自己,也只看到被遮掩的半张脸。
怪不得小玉儿第一次来归元派,压根没认出病恹恹的自己,明明被害的时间如此凑巧。
他怀疑冷玉揣着明白装糊涂,待今天才知道,他都不敢承认三年前的疯子是自己。
直到第五夜,冷玉再次扯开腰带想转头看他,却被毫不人道地按住脖子继续用力,自此失败多次后似乎放弃了窥他真容的想法,转而开始问话。
比如问他修真界有哪些秘境开放,哪些高塔镇压魔兽,哪家门派地牢封印魔将重影。
诸如此类,问话越多,她开始渐渐顺从自己,被他凶被他打屁|股都不再激烈反抗,虽然依旧痛得咬破嘴唇。
第十夜。
冷玉身上所有淤青和血痕都是他的手笔,短暂的神志回笼也多是误会,为了日后方便找人报复,他在冷玉肩头用发簪刻下薛字。
白皙娇嫩的皮肤被他划得血肉模糊,冷玉忍耐已到极限,尖叫哭泣声格外凄惨,毫不犹豫给他锁骨来了一口。
血液喷出来的瞬间,薛长胤一哆嗦,下意识抚向锁骨的伤疤,觉得自己活该。
冷玉攀上肩膀顺势卡住脖颈,捞起藏在枕下的细颈花瓶,在他太阳穴来了一记致命打击。
瓷器与骨头激烈碰撞后化为碎渣,男人痛哼一声昏死过去。
……
薛长胤站在她对面,终于知道自己何时落下偏头痛的病根。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三遍应该能出来了。。。
第50章 .下章10.25日晚更新·
破碎的白瓷片沾染血液,冷玉费力从他身下钻出来,裹紧上衣,望着床榻一片狼藉发呆。
不多时,从外边锁上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位约莫三十岁的女人,从容停在榻边:“你可可真行,要你问的情报还没完就将人打杀没了。”
“人还没死。”冷玉嗓音低弱,“他是谁?”
女人是美人刀的领队,自然盯着这座庭院的动向,为冷玉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用手帕替她擦去腿上的液痕,露出还算满意的笑:“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乖乖听我指挥就能活着出去,阿隼还在外边等你。”
领队向来严苛,冷玉很不习惯她的突然示好,下意识甩开她的手:“谁送我来做这种下贱事!”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领队不再与她多说,召来几位仆从带来药箱,吩咐给男人止血,“把人看好了,出点闪失拿你们是问。”
接过仆从端来的药碗,领队难得露出点笑意,挨着冷玉坐下来:“小玉儿辛苦了,喝了这碗药你去歇两天。”
歇两天?便是继续的意思?
冷玉眼睛都不眨一下,木然接过药碗放在嘴边:“喝了会死吗?”
领队捏着手帕笑:“强身健体的药,当然不会死。”
冷玉立即面无表情放下碗,哐啷一声将药汁溅出一小半。
领队也不恼,重新端起拿试毒银勺搅了搅,温柔喂到她嘴边:“乖,小玉儿,没什么大事。”
冷玉躲过脑袋不肯喝。
“行罢,我耐心有限便实话跟你讲,这是保孕汤,魔尊计划的一部分。”领队放下碗,一挑眉道,“这人死在魔域会招来正道寻仇等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送回去一步步败坏名声,你能怀孕最好,到时候再给他安个私通妖女生下孽子的罪行,务必要他生不如死。”
莫了,领队将沾了薛长胤元阳的手帕丢在地上,状若不经意地提点一句:“他在人界地位很高,世族赫赫有名,门派为北境魁首,你要再次接近他只有魔域能安排,也最好不要想报仇的事。”
冷玉脸色巨变,抓住她的衣角:“我不要怀孕,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
领队叹口气,掰开冷玉的手:“这事不是你我能决定,不要只恨我一个人。”
冷玉被关在一栋仿民居的农家小院,屋里没拉住领队,这几天又被折腾得浑身酸痛,走路都成问题,勉强出了小屋门,领队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重重包围的魔军中。
鹰隼本与魔军头领说话,见到冷玉急切地迎上来:“小玉儿,你还好吗?”
即将黎明,太阳将出未出的时辰最冷,冷玉只有件单衣被冻得发抖,鹰隼立即脱下厚实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捧住少女明显疲惫的脸,心疼道:“领队的药你吃了吗?”
冷玉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怀抱,冷冷道:“是你在冰糖雪梨水里加了药?”
少年动作一凝,眼神落在她被血浸湿的肩头,眼眸阴寒:“他对你做了什么?”
冷玉早将他的怔楞收入眼底,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已是答案,这就是从小长大的信任换来的下场。
她忍住眼眶酸涩,拼命将眼泪收回去,抬手给鹰隼一巴掌:“你做的亏心事凭什么来质问我!”
鹰隼没反抗,结结实实挨了打,捂住通红的脸颊,痴呆望着忽然陌生许多的冷玉:“可是……魔尊给了我们很多钱财,足够你一生任意挥霍……”
冷玉没给他忏悔的机会,胡乱擦了把眼泪:“钱能弥补吗,原本我还想就以后这样和你……鹰隼,你现在太让我失望了,为了他许你的一点钱财眼睁睁要我跟其他男人怀孕生子吗?”
鹰隼陡然抬起头:“怀孕?领队给你的是保孕汤?”
“你不知道吗,我本就体弱很难受孕。”冷玉鼻尖被冻得发红,身体摇摇欲坠好似耗尽精力限,令人心生怜惜,“所以保孕汤不会百分百有效,不是想生就能生,你懂我意思吗?”
薛长胤看得真切,她说这话的表情沉稳,眼神暗含压迫,在痛苦极致的处境下还能保持清醒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怪不得一开始能把东方乌骗的团团转,还能走后门拿到归元派弟子的编制。
又听冷玉不愿意怀孕,他嘴角撇了撇,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