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邢则按照约好的时间,一大早把甲胄送上门。随之而来的还有它的“行礼”。
等人一走,辛怡望着几乎占了半个客厅的东西发愁,只能清理出储物柜,将东西一一归纳,期间甲胄很兴奋,缠着辛怡撒娇。
养狗没有她想象的难,适应之后,辛怡觉得这个工作着实轻松。
其实甲胄一整天大部分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生物钟挺准时,到饭点不用叫,自己会醒过来,找她挨挨蹭蹭。
唯一算得上难度的是遛狗,甲胄活动量远超预估,尤其是遇到其它狗子时,甲胄堪称是狗来疯,会趴下前半身,高高翘着屁|股,耳后耐心等待。
起初辛怡会紧张,以为它们会打起来,没想到随后竟能愉快地在互相追逐。
辛怡拍下视频给邢则看。
邢则跟她科普:“甲胄摆出的是标准社交姿势,在邀请它的小伙伴一起玩耍。”
辛怡回忆起之前甲胄也总是这样对它翘屁|股,原来是想邀请它一起玩。
甲胄吃饭时,辛怡也会拍照发给邢则。
邢则工作很忙,往往回复都要间隔许久,不过他每次都很耐心,还会先同辛怡解释,说他刚刚在处理工作,不方便频繁看手机。
上班时理应如此,辛怡其实没多想,邢则这么做,除了人很细致外,在她心底又多了个处事妥帖的标签。
一个星期,辛怡与甲胄相处非常愉快,同时也从邢则那里了解到很多养狗常识。
例如,狗狗有许多不能吃的东西。
邢则第一个提及巧克力,误食的话会引发呕吐、腹泻以及肢体抽搐,程度严重会危及生命。再比如葡萄,对于人类来说不过是美味水果,对于它们来说却相当于毒药,倘若食用过量,会引发肾衰竭,抢救不及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生命就此逝去。
他在聊天时偶尔会冒出些名词,听起来很专业,不过辛怡没多想。
周一时,甲胄又开开心心来上“日托班”。
对养狗慢慢驾轻就熟,辛怡也少了几分严阵以待,人放松很多,却没想到今天会出岔子。
之前辛怡对哈士奇了解不多,仅有的那点印象全部基于网络,认知里这一品种的狗都是公认的拆家小能手,会“督促”主人频繁更换装修风格。
相处一星期,一人一狗相安无事,甲胄并没有表现出此方面的天赋,关键是,已经被打上细心标签的邢则也并没有额外提醒。
辛怡警惕一松懈,事故便悄然发生了。
傍晚,时间临近邢则下班,辛怡放心地开门通风。
近来天气转热,屋内暖气没断,热烘烘地烧一整天,总觉得鼻腔干涩,屋内空气也不大流通。
甲胄这个时候一般都会专心一意等邢则下班,辛怡并不担心它会乱跑。于是,她频繁往来于阳台跟卧室之间收衣服。
衣服晾晒后,散发水蜜桃香气,禁不住诱|惑,辛怡将脸埋下去蹭蹭,心底打着盘算,眼看又到节日,正好再囤一点留香珠。
抬头的功夫,余光敏锐瞥到甲胄。
哈士奇狗狗祟祟压实脚步,控制不发出声音,一溜烟从卧室跑去客厅。
辛怡的弦一下紧绷。
她是第一次碰到眼前情况,不过本能觉得不好。
果然,追出几步,辛怡崩溃看到,甲胄嘴里叼着东西,是她刚收进来的内衣,正偷偷摸摸不知道要往哪里藏。
“甲胄,你给我站住!”辛怡脸色爆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甲胄不愧为哈士奇,面对人类怒气,分毫不惧不说,神经竟然兴奋起来,清澈愚蠢的狗眼里迸出鬼黠。
与它对视之后,辛怡心知不妙。
果然,甲胄叼着内衣,在内衣带子干扰下,三步一打磕绊,朝门外奔去。
这个门外不是卧室门外,也不是餐厅门外,而是大门外。
见它冥顽不灵,辛怡火气冲头,挽起衣袖急追。
甲胄被堵至角落,仍旧负隅顽抗,叼着内衣不松口。
警告无效,辛怡气得上手抢夺。
甲胄平时最爱玩的便是拔河,这下可好,它不大灵光的脑子显然对眼前境况的理解出现严重偏差,误以为辛怡跟平时一样,是在跟它玩游戏。
于是,更起劲了。
等下班的邢则出现在门前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第8章
与甲胄抢夺的辛怡太过专注,没注意到邢则。
辛怡利诱不成,苦口婆心同甲胄讲道理:“现在撒开你还是一条好狗,哪有正经狗子抢这个,你想穿啊?”她低头观察,啧啧两声,“你这先天条件也不够啊。”
看清一人一狗用于拔河的“玩具”,邢则神情发怔。
摆在眼前的选择只有一个——装作没看到,溜之大吉。
偏偏甲胄忽而耸耸鼻子,拔河游戏也顾不得再玩,扭身朝门外邢则扑去。
事情突然,辛怡反应不及时,眼看内衣被犬牙勾走,带到邢则脚边,就那样大喇喇散落于地。
罪魁祸首围着邢则上蹿下跳,内衣也反复经它狗爪子踩踏,翻过来覆过去,全方位展示给邢则看。
白色。
半罩杯。
蕾丝的。
辛怡性格不算保守,可是也要分具体情况,首先性别不对,最关键的是,她跟邢则不算熟悉,认识时间到今天为止都没超过半个月。
她耳朵滚烫,脸颊也在发烧。羞赧架在崩溃上烹炙,上下簸动,猛火爆炒,温度攀顶后出锅装盘。
好一道“无地自容”。
她好想逃,可是逃不掉。
邢则也尴尬,不过他在年岁上明显长于辛怡,此时外表看是自若的,视线扬起,不着痕迹落在辛怡眼睛上。
她眼球颤动,崩溃一望而知。
邢则唇角微勾,回身去跟甲胄游戏,装作没注意到异常。
“今天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有点累,先带它回去休息了。”邢则眼睛微闭,按揉眉心。
“哦、哦,好,晚安。”
关门声响起,辛怡整个人像被触碰了开关,嗖一下窜出去,去捡拾内衣,烫手般用两个手指掐着,拎进来,随意丢到地面上。
接下来,辛怡无声上演了一场哑剧。
先是扑到床上,脸埋在枕头上面深呼吸,憋到脸色涨红,又起身去开冰箱,迅速调换食物位置,捧起苹果恶狠狠啃上一口又放回去……
折腾十来分钟,颊边落汗时终于冷静下来。
“我没关系的,这有什么,都是有见识的成年人了,我真的没关系的……呜呜呜,好丢脸。”
吃过晚饭,辛怡想起丢进角落的内衣,挑出来里外检查,无破损无线头,没有过度穿着的痕迹,一颗心才成功降落。
她其实很怕自己的穷酸气会熏到邢则。
事后辛怡把这件列入人生丢脸事件前三位,晚上跟沈熙如聊天时,也第一次提及自己这位邻居。
沈熙如那边在护肤,声音含糊:“也姓邢?看来你跟姓邢的有缘分,长得高不高帅不帅?”
辛怡很中肯:“又高又帅。”
沈熙如兴奋,脸上面膜要揭不揭的,“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具备,你还等什么,直接扑倒啊,能受到我们啾啾肯定,能是普通货色?”
辛怡心烦:“不了。”
邢则看过她狼狈的一面,很多次。
尤其当着邢则的面掀起经济窘迫的疮疤,事后辛怡坚决不会主动回忆。
穷人的自尊也是自尊。
想到什么,沈熙如急忙刹车,“不对,你现在的目标应该是邢院长,勾到手后,带到尹梦瑶面前,狠狠出口恶气!”
聊到邢院长,辛怡也是如梦初醒。
自从邮件事件后,头绪打结,再加上生存问题,计划暂时被她搁置旁边。
经济压力得到缓解,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至于该怎么行动,幸运的是,辛怡在第二天就有了眉目。
上午她照常出门遛狗,手上拿着拾便袋,以及宠物便携水壶。
小区有不少业主养狗,主要分为两拨,互相之间有鸿沟,辛怡也是接触久了才发现。
具体区分就是给狗狗穿戴牵引跟不戴牵引的。
戴牵引的以年轻人为主,对于不讲素质的养宠人,他们比不养宠物的普通人还要深恶痛绝。
辛怡亮相两次,操作很规范,给甲胄戴牵引,且散步时随身携带拾便袋,因而受到年轻养宠队伍接纳,但凡遇见,总少不得几句攀谈。
“你家甲胄今年的疫苗打了吗?”
问话的是个少妇,全职的,上午下午遛狗,时间基本与辛怡重叠。
“疫苗?”辛怡眼底有不解。
少妇脚下一挡,阻止自家斗牛跑去草坪,“对啊,每年都要打的,过两天我跟我老公就带我家牛牛去,离这边不远就有宠物医院,规模挺大的,我们每年都在那边打。”
辛怡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知识,不想露怯,“甲胄也还没打。”
“我建议你去‘有家’宠物医院,医护都很专业,设备也全,我们牛牛有什么毛病,都去他家看。”
“……有加宠物医院?”辛怡觉得耳熟。
少妇笑着执起她手,一笔一画书写,“家,家庭的家。他们医院就叫‘有家宠物医院’。”
呆呆愣愣垂眼看手,辛怡恍然,这不就是邢院长任职的那家医院?
淤塞的思路得以疏浚,脑子里登时冒出一个明确的计划。
回家后,辛怡热切端起甲胄脚爪子查看,“……没错,就是这里,我记得你昨天啃风干鹌鹑时被划伤一块皮,还没愈合吧?”
工具狗不明所以,舔舔辛怡手背。
辛怡身上涌起一股力气,撑起甲胄前肢腋下,将整条狗提溜起来,一人一狗欢欢乐乐蹦跶两圈。
“甲胄,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