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那些吻和亲密,都在她的轻描淡写当中仿佛化作了云烟。
冰冷的愤怒,被愚弄的羞辱一起涌上心头。
无形的威压猛地倾泄而出,她刚刚打开的半扇门砰地一声关上。
黑色的结界出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青年嘴角噙着笑,身形高大修长,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阴毒又漂亮的丹凤眼看着她,
“这里,可是魔界。”
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还含着笑。
却遍布杀意。
就算是从前朝今岁的全盛时期,都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在魔界来去自如——
尤其是在魔界之主的眼皮子底下。
这里是魔界,他不点头,她别想活着走出去。
明明上一刻他们耳鬓厮磨、呼吸交缠,做着最亲密的事;
下了床,似乎就要又回到最开始那样,针锋相对、杀意四溅。
她的身影果然一顿。
她迟疑了片刻,取出了自己的剑。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拔剑。
她只是爱惜地抚摸着自己的剑。
它陪了她许多年,在上一世,毁在了这魔头的身上。
上一世,这把剑曾经毫不犹豫贯穿了他的身体,让他化作万千碎片,自己也寸寸裂开。
这把剑名叫伏魔,是天地间魔族的克星,若是普通的魔,被划上一道就会如同火烧火灼般的疼痛。
剑修的剑,就像是她的另外一段生命。
可是大梦一场醒过来,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和伏魔剑再也没有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了。
她爱惜地看着它许久,然后转过身,朝着他走了过去。
青年嘴角噙着笑,语气阴寒:“怎么?后悔了?”
虽然在笑,但是他浑身暴戾的杀气却无法掩藏,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却突然间低下头,在这即将暴怒的凶兽面颊上,落下了犹如蜻蜓点水的一吻。
他指尖一颤。
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得仿佛要折断她。
她又轻轻地在他的面颊上停留了片刻,把伏魔剑放在了他的手边。
……
……
许久之后,守城魔将莫邪感觉到了魔尊的气息,匆匆赶到了客栈。
但是战战兢兢,根本不敢进来。
里面的魔尊面色阴晴不定,仿佛陷入了沉思。
还是那条在门口挂了一夜的蛟爬了过来,提醒魔尊,“主人,她走了。”
他回过神来,“谁?”
魔将莫邪小心道:“那、那个昆仑剑宗的少宗主。”
魔将莫邪:“尊上,要把她抓回来么?”
魔头:……
漂亮的黑发青年撑着额头,面无表情,眼神幽远地,开始走神。
伏魔剑,他当然熟悉不过。
这把剑她从不离身。
曾经在他的左边心下三寸、右边第一根肋骨处,都留下了过伤疤。
他把她给的每一丝痛苦都铭记在心,发誓要千万倍还回去。
但是现在,她将伏魔剑送给他了。
——是送么?他又迟疑了。
她不是发誓斩尽天下邪魔么?这么一个爱剑如命的剑修,怎么会将自己的剑送人?
还是她一直以来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魔头。
不长眼的部下还在耳边聒噪。
魔头:“反正跑远了也抓不到了,下次吧。”
莫邪:?
魔将莫邪:“那个,您、您不是可以缩地成寸么?”
魔头一顿,“你说得对。”
他缓缓道:“我是要将她捉回来,碎尸万段喂蛇。”
蛟蛇:???
好熟悉的大饼!
话闭,魔尊化作一缕黑烟消失。
系统和她在醒来之前定下了天地契约,奈何系统的能量不够支撑,一直到一天后才恢复。
系统以为自己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火急火燎地苏醒,本以为宿主已经错过了最佳机会,结果一看……
系统:瞳孔地震!
它以为宿主是个感情白痴,结果发现她是个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她甚至把剑都送出去了!
朝今岁正在朝着昨天的山洞飞去,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十分激动。
它说了半天,朝今岁脚步一顿,终于听明白了。
系统想要避免灭世,只能从魔神身上下手。
——虽然她不明白避免灭世和睡了他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
系统解释,“这是感化、我们要感化他。”
其实就是避免他黑化的可能。
她发出了一声善意的笑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系统顿时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她轻声说:“你知道他是只魔吧?”
世界上有三种魔——
一种魔族和人类的混血;一种则是修士走火入魔,自甘堕落;最后一种也就是天生魔种。
好巧不巧,燕雪衣就是最后一种,他甚至是魔神的转世。
他天生缺乏同理心,血液里流淌的就是杀伐和屠戮,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眼睛甚至都没有眨一下;他还缺乏痛感,极难以理解别人的痛苦。
他不用黑化,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黑透了的。
最后,一旦魔神归位,这些性格里的缺点只会无限放大,给人世间带来无限的征伐。
系统也很赞同:“是的,所以别人都不行,只有你可以。”
朝今岁:……
她安静了很久,系统都要以为她要断然拒绝了。
但是她却再次开口:“其实,我试过。”
她说:“我上一世一直想要把他抓回来、关起来。”
系统瞬间兴奋,脑补了一万字小黑屋剧情。
她面露遗憾,“然后对着他念上几万遍的清心经。”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他们上辈子几乎没有和解的可能。
系统沉默了,它说:“宿主,你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呢?”
“比方说把他睡个几万遍。”
朝今岁安静了一会儿,对它说,“他弄死我的时候,我可以把你先供出来。”
系统:……
许久之后,朝今岁开口,“我要先回昆仑。”
系统知道宿主想要做什么,不过它也没有阻止。
而且,昆仑里,还有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系统最后提醒了一句,“宿主,你知道男主角是此方天地的大气运者吧?”
它幽幽道,“想要杀掉他,可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脚步一顿,继续朝着那个山洞走去。
果然,在一个岩石的缝隙中间,她找到了那补血丹的瓶子。上一世她陷入了三个月的昏迷,等到醒过来后,这里干干净净,根本找不到证据给夙流云定罪。
她闻了闻,里面还剩下了几颗,全是春寒蛊。
一天之前,她还以为夙流云当真是关心她——毕竟这么多人里,只有他注意到了她手上的血迹。
毕竟同门情谊,她自认无愧于昆仑任何人,从未提防过“自己人”。
只可惜她眼瞎心盲,看不透这关心背后的歹毒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