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他的名字,“燕雪衣。”
唇齿相依,她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像是一个快要渴死的人,想要汲取更多,甚至开始轻咬他的薄唇,急切地想要找到清凉的甘泉。
然而,这一咬却仿佛惊醒了他,燕雪衣回过神来,猛地将她推开,自己也猛地后退了半步。
他察觉到了她极高的体温、明显不对的神色,如果说一开始因为被亲而遭到巨大的惊吓,大脑一片空白,那么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中了药。
那一瞬间,巨大的羞辱和恼怒袭上心头,英俊的魔头本来苍白的脸色因为愤怒更加苍白。
他冷笑着用手背擦过她触碰过的地方,用力至极,“你当我是什么?”
他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愚弄,面色奇差无比。
如果说第一次被她亲的时候,他只是震惊、不解。
等到明白她中了药后,他就是暴怒和满心的冰冷。
他手指缩紧,青筋突起,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就知道、就知道,她,怎么会亲他?
她连多看他一眼都嫌脏,她连贴身的佩剑都要叫伏魔,堂堂昆仑剑宗的少宗主,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求,怎么会屈尊去亲一只魔?
果然,不过是中了毒,没有别的选择罢了。
她以为他是什么?
燕雪衣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遮住满眼的冰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冲着她摇尾巴的狗么?
他猛地闭眼,心中的躁动、暴怒、沸腾的情绪渐渐地重新恢复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熟悉的嘲讽和冷笑回到了他的脸上,他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因为她太安静了,急促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他转过头,长发拂过冰冷的面颊,刚刚要嘲讽两句,下一秒就僵住了。
他发现她在哭。
她蜷缩在被子里,浑身颤抖。
但是她哭是没有声音的,很安静。
像是一个习惯忍耐的小孩。
她知道,他没有必要帮她。
就连亲人、朋友都不曾帮她,她很早就知道了生存的残酷法则。
指望别人是没有用的,她从未朝人低过头,更何况对方是燕雪衣呢?
但是这一次,她的眼前闪过了很多的画面:
她看见了朝照月的尸体,他死的时候,手中甚至还抓着给她的灵药;她看见了自己因为天地契约,想要报仇而不能;她看见了无数次背叛、利用,她甚至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她想,如果他不愿意,她可以求他,可以用利益和他交换,就算是面对他的嘲弄、讥讽,或是付出天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英俊的魔头心想:有那么疼么?不过是区区合欢散,怎么哭成这样么?
就算是曾经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被剑贯穿的致命伤,她也从来只是皱皱眉。
可是她现在竟然在哭,那双常年带着寒意的漂亮杏眼,现在红彤彤一片,安静地看着他。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长得还没有桌腿高,眼睛红彤彤地看着他像只小兔子,问他疼不疼。
他当时觉得这样干净又漂亮可爱的生物,和他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于是凶狠地瞪着她,指望把她瞪走。
他回过神来。
最后,他很自嘲地闭上了眼。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任何一个字前,他大步走了回来。
他低下了头,和她对视许久。
扯下了一块黑色的布,蒙在了她的眼睛上,遮住了那双眼睛。
她眼前一片漆黑,一点也看不见他的样子。
她迟疑地叫了一声燕雪衣。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他迟疑地想:是这样亲的么?
魔族荤素不忌,民风开放,时常乱来,所以才有众多的混血流落在外。
他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异类,有着魔族的残忍暴戾,却只一心追求力量;但,因为部下全是没什么节操的魔族,时常幕天席地、荤素不忌,偶尔还有胆大包天的魔邀请他一起加入。
他不仅时常要忍受一些辣眼睛的画面,还要随时把魔踹飞。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试着撬开了她的唇。
她像是寻找着一点清凉的源泉,没有什么章法、有点着急地亲上来。
他退后一点,她又追上去。
呼吸急促,气息交缠。
他被咬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他微微一顿,有点恼怒。
突然间凶狠地捏起了她的下巴,压了下去。
他们跌倒在床榻之上。
这魔头记仇又小心眼,简直不像亲吻,更像是撕咬,如同某种正在猎食的野兽。
一直到她节节败退,他才得意得嘴角上翘。
等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洋洋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阴晴不定的魔头,脸色一下子又黑了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对待这个不知死活的宿敌实在是太温柔了,表现得简直就像是她勾勾手指就会朝她摇尾巴的狗。
——是了,她只是把他当做工具罢了。
如同岩浆一般沸腾的心绪像是泼了一盆冷水,快速冷却了下来。
他停了下来,阴恻恻地看着她:“你想清楚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歹毒的念头。
她奄奄一息,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问他:“燕雪衣,你是不是,不会?”
魔头:……
英俊的魔头眼神变得很晦暗、极有侵略性,残缺的魔角给他增加了一点儿野兽般的凶悍,他粗暴地扣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住,冷笑了一声,“你自找的。”
“你不会以为我会怜香惜玉吧?”
他禁锢住她的腰,在她耳边的声音阴寒入骨:
“我可是,恨不得弄死你。”
第5章 以剑相赠
他摩挲着她眼睛上的黑布,修长的手指插入了她柔软的发丝,迫着她只能仰着头,不能躲开。
红烛一夜,燃尽天明。
等到醒过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浑身无力。
春寒蛊已经暂时被压制住了,那种被烧灼的疼痛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难以启齿的疼。
更何况……她身上全是印子,而且后腰到大腿的位置格外疼,她低下头,墨色的长发如流水滑下,果然,在雪白的肌肤处,依稀摸到了一个渗血的深色牙印,周围还有深深浅浅的痕迹烙在肌肤上,十分凄惨。
她想要摘下眼睛上的障碍,被他拦住了。
他以为她醒过来会后悔,会痛恨,会厌恶他。
他昨夜那样过分,她一定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她只是深深吸气,幽幽道:“燕雪衣,你是狗吗?”
她就顺势摘下了黑布,眼里没有厌恶和痛恨,像是三月的春日雾气,安静旖旎。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猛地将她拉回怀里,呼吸落在她的皮肤上滚烫至极,激起了一片战栗。
他重新在那个牙印的位置,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犬齿咬在腰间,舌尖在那一小块皮肤上打转,那双漂亮又妖异的丹凤眼却掀起了浓密的长睫,专注又危险地看着她。
仿佛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野蛮又恶劣。
她嘶了一声,去推他的头上的魔角。
那英俊的魔头半天才懒洋洋地松了口。
他结实的肌理上,遍布着狰狞的伤痕,高大的身形像是黑夜里修长流畅的猎豹,有着惊人的爆发力。
他眯起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的背影。
她想找件衣服来穿,找了半天,那魔头得意洋洋地说:“低头。”
她一看,发现地上躺着几块撕碎的破布条。
朝今岁:……
他像极了一只四处搞破坏的恶犬,其性格中令人发指之处,她在昨夜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清冷的剑修从储物戒里重新找了一身衣服换上,转头看向那魔头,“三个月一次,等我找你。”
春寒蛊三个月发作一次,在彻底解决之前,每三个月,都必须要找到他。
此话一出,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氛立马消散。
魔头脸黑了。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冷冰冰、那种懒洋洋的感觉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