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还会半夜会飘到屋顶上打坐。
他每次看见了,都当做没看见。
他一开始以为她是奸细,后来相处久了,就怀疑她不是人。
而且她似乎从来不在他面前掩饰这一点。
但是他从来不问——
因为他怕一问,她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现在,她还是离开了。
是这场太美好的梦,要醒过来了么?
他沉默地站在了门口许久,摘下了斗笠,将给她买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失魂落魄地要离开之时,却看见了桌子上有一封信。
青年打开了信,以为是什么诀别信,薄唇抿得死死的,可是一打开,里面就冒出来了一捧魔藤花,探头探脑地缠在了他的手上,还去蹭了蹭他的掌心。
面无表情的青年:“……”
他冷冷地想:她都不要他了,还送他花做什么?
然后他看见了第一句话:卿卿吾爱,见字如晤。
她说清楚了自己是有事回家一趟,要一年才能回来,并不是不要他了。
面无表情的青年合上了信,旋即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他想:啧,真肉麻。
他又想:老子可是个武将,才不吃这一套!
夜里,睡下后——
可是她叫我“卿卿吾爱”欸。
说好了不吃这一套的武将,把魔藤花种在了身边,每日早起还要把“卿卿吾爱”的那封信给看一遍。
他一边觉得她花言巧语,一边看得都能背下来了。
……
当来年燕子归来时,青年已经占据了北边的三座城池,隐约有了割据为王的气势。可是青年再也没有了当年小将军的锐气,反而变得内敛又沉稳。
一年的时间里,他成长了很多——
但是每天早上还是要把她的信给看一遍。
他是个武将,不搞悲秋伤春那一套。
于是当他看见雪落下的时候:老子好想她。
看见桃花开的时候:老子好想好想她。
思念在疯涨。
一直到这一年的夏末,青年站在了城门楼上,心中算着她还多久回来。
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人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心想:老子想她想得终于要发疯了么?
可是下一秒,幻觉开口了:
“燕燕,我回来了。”
青年愣住了,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了过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把她抱得很紧。
她于是发现,这面无表情,看上去很镇定的小将军,抱着她的时候,用力到发颤。
他是真的害怕她不要他了。
她知道他的思念、患得患失,于是也回抱住了他,在他的肩上蹭了蹭,感受着他的体温:
“燕燕,我们成亲吧?”
青年微微一愣,很镇定地点了点头。
一转身,青年就嘴角疯狂上扬。
当初在回京城的路上,他满心都是娶她,可是金銮殿上一纸诏书,让他以为娶她变成了奢望;就连后来流放的时候,他都没了这个念头,因为只怕戴罪之身,耽误了她。
如今他割据一方,再也不怕被支配命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了。
这天夜里,她去吻他的时候,青年突然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以后,我再也不去洗冷水澡了。”
从前在军营里,她抢了他被子不算,还要抱着他的腰,血气方刚的青年,时常半夜看着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以至于半个大营的人都知道了,小将军有半夜三更洗冷水澡的爱好。
她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青年盯着她的笑颜半天,突然间说:“我好想你。”
就连她笑话他的样子,他都梦见过好多回。
想得不得了了。
……
她被他抱了起来,悍勇的青年身上疤痕交错,肌肉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长发如流水一般垂下,薄唇从她的唇吻到了脖颈,一路往下,气息滚烫至极。
掀开的丹凤眼里,是疯狂的占有欲和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他没了残缺的魔角,但是似乎和从前一样,喜欢咬人,还特别恶劣。
她的手抓不到他的魔角,就干脆伸入了他的长发,咬住了他的肩膀,压抑住破碎的声音。
他们在榻上滚了一夜,她又要说他是“疯狗”,他似乎也对这种“褒奖”从善如流,只是恶劣地笑着去亲她,身体力行疯狗的真实含义。
暴雨声里,他们的呼吸交缠,亲密无间。
……
按理说,久别重逢加上新婚在即,他们的关系应该更加好才是。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青年最近阴恻恻的,他还爱上了冷笑,一下子就让她梦回小魔头时期。
于是,她决定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无表情的青年如今已经十分沉稳,此时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
“那个叫馍馍头的人,是谁?”
他想了好多天,终于用最风轻云淡的语气说了出来。
她被茶水给呛到了。
他阴沉地瞪她一眼,摆出了严刑逼供的架势,冷笑道:“你上一次叫错了,就是叫的这个名字。”
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抱着被子笑得浑身发颤。
他的面色越来越黑,眯起了丹凤眼,还摆出了一条证据:比方说他的头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她老是喜欢摸?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从前的确有一个心上人。”
“他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青年听完了,还很平静。
他甚至若无其事地问她:“他家住何处?是何方人士?”
她问他:“你是不是想去暗鲨他?”
青年:“……”
她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又想:
他心眼哪里有那么小?不就是旧情人么?
他只是想抓出来打一顿罢了,又没想打死他。
他们武将心胸宽广,可不搞争风吃醋那一套!
然而这天夜里,她就发现他比之前还要疯了,一句疯狗都不能概括。
第二天早上,青年若无其事地开始打听那个旧情人的事。
她忍着笑,当真和他说了。
但是越听,他的心中的就越酸。
他想:好烦,好嫉妒。
他想:手痒,想暗鲨这个小白脸。
他又风轻云淡地试探道:“听说你们青梅竹马,想必情谊深厚?”
她却说:“不,我和他从前关系很差,我还捅过他一剑。”
本来还面色冷淡的青年,闻言顿时嘴角疯狂上扬:
看,青梅竹马又如何,她还是不够喜欢他。
她可是叫他“卿卿吾爱”呢!
他问:“那后来呢?”
她看着他的眉眼,突然间笑了:
“可惜他是个骗子,后来一个人偷偷离开了。”
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在人间漂泊,找了他好多年。
青年便只觉得那个人该死,他总觉得她是最好的,谁都要把她捧在手心里才是,怎么能够骗她、丢下她一个人呢?
他有些心疼她,便不吃醋了。
青年想,他会用余生让她忘记这个人,取代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于是他抓紧了她的手,对她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