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北承“嗯”了声。
季宁笑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除了大三那年做交换生,在澳洲呆了一年,这还是第二次出国,护照也是那时候办的。”
顿了顿,她又说:“你的护照应该办得很早吧?”
两人面前锡工艺品小摊琳琅满目,严北承也随意地扫视了下。
“出生后没多久。”他说。
季宁转头看他,眼睛微微睁大:“所以上面还是婴儿照?”
“……”
严北承看她一眼:“未满十六岁,护照有效期五年。”
也就是满五年就得换一次证,跟季宁之前查到的一样。
“十六岁以上呢?”
“十年。”
“所以你护照上面是十六岁时候的照片?”季宁眼睛发亮,似乎很是好奇,“那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严北承闻言微微挑眉,抬眸看她。
对上他的目光,季宁撑着自己没避。
——除了对十六岁的他突然感兴趣,有那么点莫名其妙。
不过季宁认为,看护照的要求放在这个语境中,算得上合情合理。
看起来严北承也没有怀疑什么,神色淡淡的。
片刻后,薄唇轻启,道:“不可以。”
“……”
没料到会遭到这么直接的拒绝,季宁明显一愣。
迎上严北承喜怒难辨的幽深目光,她心里慌得不行,不过面上还是勉强挤出个带着疑惑的笑。
“为什么啊?”
严北承朝摊主示意了下她手中茶叶罐,递了张马币过去,才轻描淡写回答:“没听说过吗,证件照普遍丑,我难道送上门让你嘲笑?”
“……”
你一工作机器还在意这个?
季宁还想再说什么,可刚好摊主将包好的茶叶罐递给她,两人间话题有些被打断。
气氛过了,就不好再重提。
季宁将包装袋拎在手中,看了看严北承轮廓分明的侧脸,有些泄气地说:“你这个颜,怎么拍都不可能丑的好吧。”
严北承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偏头看过来,声音带了两分漫不经心。
“原来你对我的外表评价这么高。”
四下嘈杂吵闹,呼吸间满是食物混杂的香味,其实是极不浪漫的场景,却愈发衬出他身上那种清冷矜贵的气质。
满是烟火气,依然掩不住他这一刻缀了星辰的眼眸。
季宁看他一眼,视线转向别处。
没回答这个问题。
静默几秒,转了别的话题:“东格真的要并购英世利?”
“嗯。”
“英世利总部在瑞士,你需要办理去瑞士的签证吗?我认识一家中介,出证快价格也不贵。”
办签证,自然需要用到护照。
“助理会代办。”严北承将她手中袋子接过来拎在自己手上,不紧不慢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季宁随意地点点头,继续挖下一个坑:“你什么时候回国?”
“明天。”
季宁又问:“坐哪趟航班?”
严北承顿了一下,说:“还没定。”
“早晨七点半有一班,不到中午就能到家。”她就是那一班。
严北承:“会不会太早?”
毕竟去机场还需要两个小时,刨去办手续过安检的时间,也就意味着差不多四点就得起床。
季宁极力游说:“明天可就是除夕了,早点回归祖国妈妈的怀抱不好吗?”
“……”
严北承想了想,似乎是觉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让季宁大大松了口气。
今晚目的,达成!
同一趟航班,在机场办登记手续时一定可以看到他的护照!
季宁想了想,为了避嫌,没再提明早一起出发去机场。
反正等明天到了机场,有的是机会与他的护照近距离接触。
工作圆满告一段落,明天就可以见到奶奶,季宁今晚是真的放松和开心——如果没有接下来的狗血事情的话。
某个沙嗲鸡翅摊位前,季宁在排队,身后突然有人朝她吹口哨。
她回头看,垂在身侧的手倏然一紧。
——竟然是那天商场里的那个花衬衫!
他今天依旧穿了件花衬衫,不同款,同样像港剧里收高利贷的。
花衬衫显然也认出了她,视线下意识地往她旁边移,看到严北承,条件反射一般,捂着脖子往外弹开半步。
不过片刻,又像是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呵”和“哈”的中间音,意味不明。
不过明显能感觉出,他今天底气足了至少八个度。
“美女帅哥,这么有缘,不如一起来喝一杯?”
顺着他侧头示意的方向,季宁瞬间明白了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约七八米外某张桌子,几个肤色黝黑的男人往这边望过来,似是察觉到这边气氛不对,陆陆续续站起身,嚣张又不善的眼神望过来。
季宁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脑中快速分析了一下眼前的状况——经过之前两次,她倒是不怀疑严北承的战斗力,但她觉得严北承是胜在出手快,下手又够狠,但真正打起架来未必占上风。
更何况,今天可不止一件花衬衫。
季宁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胸口怦怦不已的心跳。
电光石火间,忽地想起爸爸教导过她的人生信条——遇事别慌,跑为上计。
何况这里是夜市,人群熙攘,她和严北承一头扎进去,应该不容易被揪出来。
想到这儿,她伸手悄悄扯了扯严北承衬衫衣角,上半身微微靠近他,压低的声音有些发颤:“往人多的地方跑!”
这句话音落,她转身拔腿就要往前冲,可步子刚刚迈出去,就被人揪着后衣领,轻轻松松扯了回来。
严北承面色丝毫未改,平平静静瞥她一眼。
“哪儿也不用跑。”
不跑等着挨打吗?!
以为他好面子,眼见着那帮人已经抬脚往这边走过来,季宁腿开始发软,顾不得考虑更多,急慌慌地又贴心地给他铺台阶:“好好好,是我非要拉着你这个大总裁跑的!”
“……”
像是没忍住一般,严北承低笑了一声。
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他头微微垂下,骨节分明的手稍抬,慢条斯理地将衬衫袖口卷起,腕间铂金表微微反光。
季宁愣愣地看着他优雅斯文的动作。
然后,听到他似乎轻叹了口气,略低的声音说:“季宁,你那点胆量是不是全用来对付我了。”
季宁的心倏然一紧。
周遭喧闹,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已经察觉出什么了么?
不可能。
几乎是这个念头冒出头的瞬间,就被季宁掐灭了。
——如果真察觉出什么,严北承还能轻松闲适地跟她在这儿闲逛?早一口下去咬死她了吧。
季宁定了定心神,觉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他这句应该单纯指的是她之前捶他和凶他那次。
眼下情势危急,也没有给她思索更多的时间,身后那帮花衬衫已经慢悠悠逼近,一个个神情阴狠不屑,渐渐成包围态势将严北承堵住。
眼见着一只手从后面倏地挥过来,就要打到严北承脑袋,季宁心口骤然一跳,下意识地喊:“小心!”
严北承一个利落侧身的同时,直接握住花衬衫挥来的那只手,几乎又是同一时间,一脚下去精准踹向他的膝窝。
“扑通”一声,花衬衫直直跪在季宁面前。
“……”
一套动作迅猛又流畅,季宁包里防狼喷雾都没来得及掏出来。
剩下几个花衬衫被稍稍震慑住,相互对视一眼,边用季宁听不懂的语言啐骂,边招呼大家一起上。
季宁的心再一次悬到嗓子眼。
耳边是各种碰撞的声音,眼花缭乱间,一些人被撂翻在地,痉挛般地缩着身子,痛苦哀嚎。
战况胶着,其中一个见从严北承那儿讨不到半点好处,狗急跳墙般忽然朝季宁这边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