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如实告诉了他。
照旧掏出记录自己身体状况的小本,描述得比较详细。
唯独其中一点,她说得比较犹豫:“我觉得我好像长胖了,不过没有上秤……也只是猜测而已。”
自从离开文化宫以后,嘉南便没有再记录自己的体重。
在学校和别的地方看见电子秤,也都绕开了。
“你还有在练舞吗?”杜明康问了一个看似跟病情毫不相关的问题。
“没怎么练,大概每天花三十分钟,不到一节课的时间。”嘉南说:“拉筋,做些基础训练。”
……
嘉南跟杜明康聊完,拉开诊室的门。
在走廊上等待的陈纵第一时间朝她望去,眼神似乎在询问:“怎么样?”
“还好。”嘉南说,“又开了一个疗程的药。”
她拿着身份证,去一楼窗□□药费。
前面有不少人在等电梯。
陈纵攥了下她手指,把她拉到身边,避开了旁边的陌生人。
进了电梯,地方拥挤,两人几乎挤到一起。面对面站着,嘉南的脸快要贴到陈纵的外套上。
狭□□仄的空间内,无比安静,没有半点声音。
嘉南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
等出了电梯,她像重新获得了氧气,对陈纵说:“下回你陪我进去么?可以旁听。这次是……是……”
“好。”陈纵替她解围,“循序渐进嘛。”
“你看,来医院也没什么大不了,用不着苦大仇深的。”他两根手指卡在嘉南脸上,想给她挤出个笑。
从昨晚就开始担心的嘉南配合地扬起了一个超级标准的笑。
阳光从医院一楼大厅照进来。
嘉南背着日光,用陈纵的手机玩斗地主,因为太菜了,被队友连续砸了两个烂番茄。
陈纵从窗口拿完药回来,接过手机一看,欢乐豆输了个精光。嘉南把药接过来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
“你们几点聚餐?”陈纵问。
嘉南:“他们说十一点集合,提前布置现场。地址在井悦新城,五楼的火锅店。”
陈纵看了看时间,“直接送你过去?”
“可以的。”嘉南说。
他们到达井悦新城的时间还比较早,刚过十点半。
周末人流量大,商场里逐渐热闹起来。
顶层有家规模比较大的室内游泳馆。透过玻璃墙往里看,水面如同一面完整的镜子。
有两个队伍要比赛,穿红泳衣和蓝泳衣的小队员入水,将水面搅碎,荡出粼粼波光。
嘉南看完了一场即兴比赛,最后红队赢了。
底下有琴行在招揽生意,时不时响起各种乐器的演奏声。
儿童天地前摆了一排夹娃娃机,小型的水池里游着不同种类的漂亮金鱼。旁边圈出一块绿色草地,支起的屏幕上在播放宫崎骏的电影《悬崖上的金鱼姬》。
嘉南和陈纵坐在木台阶上,不远处有几个看电影的小孩,大家仿佛一同置身于类似于节日的热闹氛围里。
嘉南想要一整个春天都这样度过。
和陈纵在一起,无所事事。
“你要去火锅店了。”过了会儿,陈纵提醒她时间。
十一点到了。
“那我先走了哦。”嘉南说。
“嗯。”
嘉南突然有点过意不去,“我好像每次都把你撇下,去见别人。”
“哦,”陈纵说,“原来你也知道。”
嘉南仿佛从他冷淡的声线和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怨念。
没多久,走了的嘉南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回来了,“阿纵,给你。”
她在哄他。
他们一个坐,一个站,难得嘉南比陈纵高。
冰淇淋几乎要喂到他嘴边。
陈纵就着嘉南的手,张嘴咬掉一口,说:“味道还行。”
旁边的小孩忘记看电影了,看着陈纵的冰淇淋,咽口水,有点儿馋。
*
五楼的火锅店门口,已经到了部分同学,还有一些人在路上,正往这边赶。
昨晚李思跟火锅店联系了,本来打算要包厢,他们人太多坐不下,只好在大堂布置现场。服务员热情地帮忙打气球,挂彩带。
孙汝敏和两个女生提着定制的大蛋糕来了。
鲜花也已经准备到位,甚至夸张地拉起了横幅,庆祝老班五十大寿。
班主任被班上的体育生骗过来,还真以为学生在外面打架斗殴闹事了,到了店门口,才反应过来,听见吵吵闹闹不太整齐的“生日快乐”祝福。
班主任感谢大家,说了些话。
火锅店服务员特别会来事儿,适时打开音响,播放背景音乐。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煽情。
感性的同学已经红了眼眶,开始抹眼泪。
嘉南身处其中,融入不太进去。
她与班主任关系平平,远不到要为此热泪盈眶的程度。她看着面前的师生情深,有种局外人的漠然,觉得庆生场面过于隆重。
这一步程序走完之后,终于开始分蛋糕。
服务员提前拜托过,最好不要在店内打蛋糕仗,那样会增加他们打扫卫生的工作量和难度,还可能影响到在大厅就餐的其他客人。
于是大家按耐着没动,只单独给班主任在脸上糊了堵蛋糕墙。
吃完午饭,直接移步去桌游室。
因为班主任还在,其他人也都没走。
孙汝敏提前包场了,里面只有他们班的人。
许多声音在夸孙汝敏大方。
嘉南掏出手机翻看群消息,发现自己早上发出的转账,仍没有被接收。
虽然只是十块钱的事。
孙汝敏刚好走旁边经过,嘉南还是主动说明了:“昨晚没看到群消息,钱发出去了,麻烦收一下。”
孙汝敏拿了瓶果汁,“是吗?”
她也翻了翻手机,说:“没看见。要不你加下我微信,单独发给我。”
孙汝敏已经打开了微信扫一扫的界面,嘉南掏出十元钱纸币,“我直接给你现金吧,懒得麻烦了。”
微信没加上。
孙汝敏刹那的错愣之后,又笑了,收回手机,打量嘉南的脸。
“你今天化妆了?口红颜色很漂亮。”她对嘉南说。
周围许多人,觉得她们两人之间气氛有点奇怪,多看了两眼。
大家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游戏玩,狼人杀,犯罪现场,谁是卧底,飞行棋……
“嘉南,你会狼人杀吗?我们这边还差一个人。”嘉南被同桌拉去小圆桌前。
狼人杀至少要六个人才能玩。
“我只知道大概的规则,不太会。”嘉南说。
“没事没事,懂规则就可以了。”同桌跟对面的男生说,“洗牌吧。”
“加我一个。”后面来了新的人。
围绕在小圆桌前的人变成了七个、八个、九个。
孙汝敏是第九个来的。
她坐下,在嘉南对面的位置。
在场有三狼三神三民。
嘉南抽到了女巫牌。她刚才跟同桌说的话并非她谦虚,而是确实是新手,不太会玩。
观望了一番后,她对场上的局势仍一头雾水。发言划水,侥幸活了两轮。
出局之前还有一瓶毒药没有用,她可以选择毒杀在场的任意一名玩家。
嘉南扫视一圈后,指向了对面的孙汝敏。
直觉她是狼人。
天亮了。
上帝宣告嘉南和孙汝敏出局,游戏继续。
最后一轮游戏投票结束后,上帝宣布好人阵营获胜。
嘉南盲刀带走孙汝敏,是好人阵营获胜至关重要的一步。孙汝敏是老手,全场搅局,把狼人身份隐藏得很好。
“还说不会玩,我看你明明很厉害。”孙汝敏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