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跟着柳曦月走了,一两个月才回去一趟。那天练舞受伤了,脚趾甲缝里都是血,回去还没走到门口就疼得受不了了,他过来背我,还不忘跟我打听外面好不好玩……
“看到我脚上的伤,又给我送了碘酒和药……
“我们大概就是这样熟起来的。”
办公室里没人,老师们也都去食堂吃饭了,需要等。
苏蔷对着窗玻璃整理了一下头发。
问嘉南:“你们研学旅行每个人要交一千五对吧?”
嘉南点头。
“其中有八百还是我提供的呢,臭小子现在还没还。”苏蔷抱怨说:“让他没钱就别去了,他偏要去。”
嘉南问:“那你今天来是……”
“他求我装成她姐,来学校走个过场,撑撑场子,不想让老师同学看轻了他。”
苏蔷大概觉得杨竹的心思可笑,笑着笑着又变淡了,“你说有用吗?有个屁用。”
杨竹在学校被欺负的事不了了之,根本没有后续。
苏蔷看了看嘉南,说:“知道你嘴严,才跟你说这些的。”
*
嘉南回到教室,许多同学已经吃完午饭回来了。
有人在讨论班主任的生日。
班主任今年刚好满五十岁,并不是个秘密,大部分7班同学都知道。
“要不我们给他准备个惊喜吧?”有声音提议。
部分平常跟班主任关系好的人举双手赞成,也有部分人觉得没必要,何必兴师动众。
“班长你觉得呢?”孙汝敏问李思。
李思表现得犹豫不定。
“正好在周末,就当大家一起出去聚聚也好啊。”孙汝敏说,“上次一起去游乐场还没玩够呢。”
最后决定用投票的方式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半数以上的同学赞成出去给班主任庆生。
有十六人不赞成,五人没表态。
“我知道井悦新城那边新开了家桌游店蛮好玩的,旁边的奶茶店也不错。”孙汝敏大方地说:“到时候我请客。”
她说完,不赞成的十六人里又有半数人倒戈,改变了主意。
于是替班主任庆生的事就这么定下来。
嘉南在纸上画了几个日历格子。
班主任生日,4月21,也是她要去医院复诊的日子。
第37章 “把你的手拿开。”
“你明天真的有空吗?”
4月20日晚上, 嘉南第三次向陈纵发出提问。
他们俩在客厅玩数独游戏,嘉南填错了一个数字,拿橡皮擦掉。
“有空。”陈纵在小方块里写上正确答案。
铅笔再次传给嘉南。
嘉南盯着纵横交错的数字方块, 思维混乱,开始跟不上了,干脆凭感觉乱写。
“如果没空, 我可以自己去。”
陈纵把数独小本收起来, 决定就到这里为止。
“不是说好我陪你去复诊吗?反悔了?”
“也不是。”嘉南解释不清楚自己矛盾的心态。
她想要陈纵陪同, 但是又非常讨厌医院, 担心从杜明康嘴里说出不好的事情。
担心自己的恢复情况不好。
“我送你过去,在诊室外面等也可以。”陈纵退了一步, “到时候你叫我, 我再进去。”
嘉南点点头, 细微的愧疚感像蚂蚁在她心脏上攀爬。她用小拇指勾了一下陈纵手腕上的红绳,示好。
“阿纵,你太好啦。”
陈纵手指间转动的铅笔停下来,看向她, “是想给我颁朵小红花?”
嘉南摸到茶几上的荧光笔,说:“我给你画一朵吧, 我画画还可以。”
她抓住陈纵的手。
等拔了笔帽,又改变主意:“听说你们男生都喜欢挖掘机, 不如我给你画个挖机吧?”
陈纵:“……”
嘉南:“怎么了?”
陈纵:“说机不说吧, 老江湖规矩了。”
嘉南迟疑两秒才反应过来, 脸微热, “噢,我下次注意。”重复的时候格外小心:“那、我、给、你、画、个、挖、机。”
陈纵:“你听谁说的?我没说过我喜欢。”
嘉南:“从电视里一个趣味社会调查上看到的……说是百分之九十的男性从小就对挖掘机和推土机感兴趣。”
嘉南犯难了,低着头陷入犹豫中, 考虑究竟要画个什么才能让陈纵一定喜欢。
陈纵任凭她虚握着,荧光笔的笔尖点在皮肤上有点痒,他没把手抽出来。
笔尖终于动了。
姜黄色的荧光笔在手背上慢慢勾出一个椭圆,两边再叠加上几层,再添上瓜蒂。
“这是什么?”陈纵明知故问。
“小南瓜。”嘉南说,“看不出来吗?”
陈纵直勾勾看着她,眼睛里没藏住笑,弯了弯嘴角,但不说话。
嘉南倏尔被他看得有点恼了,扭过身子,跪在地毯上佯装整理荧光笔和笔袋,“是你自己说过喜欢的。”
这次陈纵没有再否认,也不敢否认。
全世界他最喜欢小南瓜。
嘉南拿上东西回卧室,关上房门后,又歪着脑袋探出头,对陈纵说:“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好。”陈纵还在看手背上的小南瓜,夸赞了她的绘画水平:“确实画得不错。”
*
第二天是4月21日。
星期六,天气晴。
嘉南早上看手机才发现,昨晚大家在班级群里交了一次班费,作为替班主任庆生的费用,是买蛋糕和中午聚餐的钱。
每人只要交十块。
孙汝敏说少了她来补。还有其余费用,都由她来承担。
大家直接在群里发十元的红包给孙汝敏。
到现在,只剩下少数几个人还没交钱。
嘉南不太使用手机支付,操作生疏地完成了这次转账行为。
群里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停留在凌晨两点多,今天早上还没人出来冒泡。
嘉南发出的转账信息孤零零地躺在手机屏幕中央。
孙汝敏约摸还没醒,迟迟没有点击收款。
嘉南没再管了。她还要去医院,得早点准备出门。
洗漱的过程中,嘉南发现洗手台下面的管道坏了,水流出来,打湿了她的鞋面。
陈纵走过来问怎么了,嘉南含着牙膏沫,指了指台子底下。
陈纵用手电筒一照,发现老化的水管上裂了两条缝。
“能修好吗?”嘉南问。
“楼下五金店应该开门了,我去买根新的水管换上就行了。”陈纵拿起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机,低头看了眼嘉南鞋面,说:“去换鞋。”
布面拖鞋湿得很快,嘉南扯出纸巾擦了几下,放到阳台上晾晒。
早上就不太顺利,她难免联想到今天要出门去医院和参加班主任的庆生会,觉得是个不太好的预兆。
嘉南有时候不信这个,还有比如同桌口中经常提到的水逆和星座运势。
有时候也会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
陈纵说很快就能修好,比嘉南以为的还要快,几分钟而已,没耽搁他们出门的时间。
好像那些对于陈纵来说甚至算不上麻烦,随手就能解决掉。
他让嘉南觉得许多问题根本不是问题,没有必要为此烦恼,或者不开心。
因为有陈纵在,每次让嘉南觉得糟糕的局面,最后都会变成还可以,还不错。
*
今天天气不算太冷,又有太阳。
嘉南穿了件薄毛衣,在衣柜里仅有的几条裙子里挑来挑去,最后选了米白色的长裙。
她第一次在去医院那天化妆,想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一点。
医院里,杜明康发现了嘉南的变化。
“今天不太一样。”杜明康脸上笑着说,又问她:“最近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