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说是恶意。
赵淮归面色平淡,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壁,玻璃和指尖的温度融为一体,一时分不出是他皮肤的冷,亦或玻璃的凉。
“张少去楼上玩吧。那儿适合你。”赵淮归冷冷淡淡说道。
张泉没听懂,迟疑的问:“您是指?”
赵淮归:“这么爱说话,那就去楼上演相声说个尽兴。”
张泉:......
楼上是娱乐会所,有个屁的相声表演,去跳香艳的脱.衣.舞还差不多。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通火从哪里烧起来。可黎栎舟心里却咯噔一下,旋即忐忑地瞄了眼还没捂热乎的合同。
张泉彻底不敢多话了,就连季辞问他要不要再扫一次好友,他也只是干笑着摆手,避之不及。
季辞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说那就下次再加吧。
坐在对面的赵淮归正若无其事地玩着杯子,破坏气氛后依旧显得置身事外。可当季辞说下次再加时,男人没忍住,眉心还是拧了瞬,又迅速恢复淡漠。
那一瞬的不爽,季辞捕捉到了。
她很确定,赵淮归弄这么一出的目的,就是不让张泉顺利加她微信。明摆着就是膈应别人加她微信,还要摆出我没有,我无动于衷的样子。
季辞发现,这狗男人格局还挺小。
不让别的男人加她微信代表着在意她,那为什么黎栎舟明目张胆骗她手上的地,他却不闻不问?黎栎舟打着沈家的名号做了这个局,引诱着她往里跳,这一切赵淮归必然是知情的。
那场舞,便是证据。
让她无暇其他,看不到季盛澜打来的电话。
季辞把前因后果都理了一圈,至此,形成闭环。
她得出的结论就是:无恶不作的资本家,骗完她的钱还想来骗她的人。
赵淮归你做梦!
这次是她大意了,但不代表她会蠢到让人算计两次。
清水湖的地换了两个亿,已经没有附加价值了,那么赵淮归就成了她唯一的,仅剩的出路。要么搞定他,拿到铭达的融资,要么等着季家破产。
一团迷雾散开,前路很窄,但清晰可见。
季辞笑容不变,压下心底的想法,去看场上的局势。此时只剩下她和赵淮归进入最后环节。到了最后的river card。按顺时针,季辞在赵淮归左边,先一步表态。
赵淮归的心思看上去不在场上,他仍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只水晶酒杯,酒杯在灯下折射出皎洁的光。
像握着一颗发光的星星。
众人都在等待着季辞发话,可她许久没有动作,只是垂眸,静静思索。
湿漉漉的杏眼,含着氤氲水光,自然垂落的长睫没有刻意夹成卷翘的弧度,似一片安静的黑羽,压出一小圈深色的阴翳,藏敛着光芒。
安静时的她,且清且艳,是矛盾的,能轻易的让人有惊艳感。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过,亦或干脆放弃时,季辞忽然用力一推,面前码放整齐的小圆片犹如溃烂的河堤,顷刻间土崩瓦解。
她这是all in了。
众人倒抽凉气。
和赵淮归单独solo时all in,无疑于一种挑衅。
季辞轻慢地挑了挑眼尾,在满场哗然之下霍然抬眸,冷冷直视赵淮归。
误入丛林世界的天真少女,无所谓危险亦或畏惧。
“我就这么点了,赵公子若是看得上,那不妨全部拿去吧。”
季辞的声音渺淡,像一把从深湖里捞起来的破碎月光。
赵淮归的眼底闪过诧异之色。
女孩的举动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他以为她会像前两次一样,想尽办法靠过来,然后紧紧抓住他,再试图用她娴熟的,甜腻的,纯真的笑容迷惑他。
他开始推翻之前对她的所有想象。
赵淮归神色于散漫之外多了认真的态势,他掀起眼帘打量着季辞,与其说打量,不如是研判。
坐在面前的女孩正扬着下巴,不似她笑容那般无害,反而是绝对的棱角分明。
就像盲盒。
拆了或许会失望,但不拆,却会后悔。
至于拆掉盒子之后的失望与否,他无所谓。
他只知道,他想拆。
很想。
就在满场都为季辞大胆的举动而胆战心惊时,赵淮归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笑,抬手掀开了底牌扔在桌上。
他看着季辞的眼睛,语气依然冷淡,“不如,季小姐来和我玩一局新鲜的。”
“我?”
“赢了我,全场所有的筹.码都归你。输了,我要你二十四小时。”
一场游戏而已。她输了,也不过输掉24小时。丽嘉
季辞的心陡然抽紧,她早知道刚刚的挑衅会引来某种结果。
但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过....“惊喜”。
只见男人的眼中透出坦荡的侵略,退掉了冷淡的,漠然的伪装,丝毫不加掩饰。
他循循善诱:“玩吗?季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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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要让他血本无归
玩吗?季小姐。
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邀请她跳一个陷阱。
季辞强烈怀疑,这第二个陷阱才是重头戏,是赵淮归真正的目的。
赵淮归的眸光正死死咬住她,眼底掩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觉得他是在看一只活泼乱跳的肥兔子,盘算着抓回去了要怎么吃,烤着吃,蒸着吃,还是剁了炒着吃。
苏皓白说招惹赵淮归无疑于引狼入室。当时她还嗤笑,不以为意,什么狼不狼的,赵淮归有那么大本事?
没想到一语成谶,她果真引了匹狼来。
季辞默不作声,赵淮归却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甚至拿起桌边的烟盒,慢悠悠抖出一支夹在指尖,旁人殷勤给他点火,被他拒绝。
那双漂亮的手握着打火机,小砂轮滚动带出微末的颗粒声,划破空气的寂静,薄薄一束火光跃出,碰到香烟后迅速缠了上来。
烟草点燃,一笼薄雾倾泄出来,让本就晦涩的他变得更加模糊。
季辞想到傍晚时分,站在甲板上看海。那时候的海水就是模糊的,看不清是蓝色,还是黑色。
或者本来,海水就是没有颜色。
赵淮归抽了一口,再挑眼去看她,见她依旧不开口,这才说:“季小姐怕了?”
他指尖燃烧的烟灰飘到季辞的鼻息下,她嗅了一口,眯眼。经过她的大致估算,全场加起来不低于九位数。
他开出九位数的天价就为了要她二十四小时?
季辞觉得自己快晕眩了。这又是什么狗血霸道总裁文?
套路可太多了。
“怕什么?怕你啊?”季辞拿起杯子,吸掉了杯中最后的果汁。
壮士赴死之前要喝点酒什么的,现在没酒,只能拿菠萝汁壮胆。
赵淮归挥手让服务员给她加了一杯,绕有耐心去问:“不怕那为什么不玩。”
“一场游戏而已。”他又道。
季辞梗着脖子,嗤笑,丝毫不落人下风,“我只是在算这厅内有多少东西而已。想看看赵公子开出的价码够不够让我心动。”
“那够让你心动吗?”赵淮归意味深长地看她。
季辞缓缓吸了口凉气,说:“怎么玩?”
赵淮归冲发牌的人扬了扬下巴,那人立即朝季辞解释玩法。
很简单,和开始一样,去掉所有累赘的规则,两人依次翻卡牌,随后比大小,没有任何技巧,纯看运气的一场游戏。
季辞点头,说好。赵淮归笑了笑,随即碾灭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
游戏开始,别桌玩的人也围了过来,人很多,场面却安静的可怕,季辞甚至能听见众人此起彼伏的兴奋的呼吸声。
拿到perflop后,季辞并没有着急去看,反而把手指放在卡片上,压住。指尖微末的颤动还是泄露出了她内心的不安定。
赵淮归扫了眼她纤细的手指,弯了弯唇角。
他想到他牵过这只手,也被这只手紧紧握住过,那光洁的指尖滑过他后颈的皮肤时,能带来属于她小火炉般的温暖。
喉结滚动一息,赵淮归撇开眼,把目光移到别处。
依次翻开场上的,众人的心随着翻动的动作而起伏。
场上依次是Q,Q,J,10,以及9。
极其微妙。
季辞的手指压紧那两张卡片,她咽了咽,语气尽量表现出平静,“赵公子,不如你先翻。”
赵淮归挑眉,欣然同意,随即指尖轻巧翻转。
是K。
满场哗然。
在看清楚那张牌时,季辞的心陡然袭来一阵凉意。
她很想骂人。无比想。
她甚至想拍案而起,大骂一句:你这狗男人是不是作弊!?